馬爾洛透過一人多高的落地窗觀望著一樓的情況,雖然此處距離地面高達一百多公尺,但他還是將一切看的非常清楚,特別是胡風擁和唐德二人上車的畫面。
「看來,即便是身居高位的他們,也同樣渴望著自由。」馬爾洛眼神深邃,喃喃自語。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這天會到來,在他小的時候就已經深思過這個問題了,新骨城的制度對於政權鞏固的確非常有用,至少新骨城建立一百多年以來,從未發生過大規模的暴動,當然這也歸功於前人將武器集中在議會手上,讓貴族、普通民眾手無寸鐵,就算有所想法,也難以實施。
不過,馬爾洛知道其實新骨城的制度還是有一個致命缺點的,那就是上層人數與下層人數的不平等。
流金區域、中央區域佔據了新骨城大部分的資源,但是人數僅佔不到百分之十,而且所有的民生所需都是由民生區域、重工區域提供的,那群貴族和議會高層根本沒有任何生產能力,只會吃香喝辣、享受生活罷了。
如果有一日,全部的民眾醒覺,集體罷工,那所謂的貴族身份,甚至是議會、科學院高層都會瞬間淪為一個空虛的稱謂,只是馬爾洛也明白這種可能性太低了,頂多就是千萬分之一,甚至是億分之一。
實際上,新骨城的制度完美的體現了人類的自私個性,只要還能過下去,沒有人會想反抗,藉由打壓罪人來獲得存在感,這也是流放區域最重要的功能,所以要讓普通民眾拼上隨時可能為了他人犧牲己身的決心,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畢竟自私的個性已經在世代傳承中深深的烙進每一位普通民眾的骨子裡面。
馬爾洛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手指輕敲著桌子,繼續深思自己的事情,對於唐德、胡風擁想要做什麼,他根本蠻不在乎,因為他很清楚兩人想做什麼,而兩人從未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呀!
「議會三巨頭?」馬爾洛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沒有真正坐上議會之主的位置,永遠無法看到事情的全貌,因為在根本的高度上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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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來訪,不知道有何貴事?」白面一早就接到議會巨頭即將來訪的消息,於是早早的便在門口等候。
「來找你們那群老頭聊天,應該可以吧?」胡風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兩位大人有此興致,我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可能要麻煩兩位大人稍等一會,畢竟博士們還在研究室做實驗。」黑面知道上層的事情輕易不能觸碰的,知道越多反而越危險,所以他也不多加詢問,而是直接將兩人迎入室內,反正博士們會應付的。
白面帶著兩人來到迎客室以後,他躬身說道:「請稍待片刻,我們已經通知博士了,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等到白面離開以後,胡風擁四處巡視著迎客室的展示品,他嘖嘖說道:「這幫老狐狸看來也挺會享受的,這些擺飾也不便宜呀!」
「…」
「只是這幾人也太不會招待客人了,連一杯茶也沒有,實在是差評!」
「…」唐德靜靜的盯著胡風擁不發一語。
「唐德,你倒是回個話呀!怎麼來到這裡以後,你就不說一句話,該不會是怯場吧?」
「依那幫老頭的性格,他們現在應該正在透過監視器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試圖提前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所以閉上嘴巴靜靜等待,會是最好的做法。」
胡風擁兩手一攤,他說:「你也太謹慎了。」
「不要跟我說你還不清楚那幾人有多奸詐。」唐德依然擺著一副冷酷的臉。
「是是是,聽你的。」胡風擁乖乖的坐回位置上。
過沒有多久,三位頭髮斑白的老人魚貫而入,他們便是科學院掌握最高權力的三人。
最左邊的老人是宇文毫,留著一把老長的鬍鬚,身形稍顯佝僂,瘦骨如材,就像是營養不足的骷髏頭一樣,兩頰、眼窩都有些凹陷,帶著非常濃的黑眼圈。
站在中間的則是科學院之主—韓悟—,體型比常人還要臃腫一些,年紀和胡風擁大概差不多,臉上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但是胡風擁、唐德都知道此人極其陰險,就算是馬爾洛面對他也會提起戒心。
最右邊的名為風世明,算是科學院裡面真正有在做研究的人,比起另外兩位愛好爭權奪利,他更喜歡投注於研究,Z、Y型抗體全部都是出自他手。
其實以實際層面來說,科學院倒也不算是誆騙議會,因為在此前幾十年裡面,科學院對於邊蘭之外的髒空氣的確是無計可施,這一切直到十多年前,風世明出現而改變。
不得不說,風世明的確是做研究的天才,從他加入科學院開始,抗體的研究發展便突飛猛進。他迅速的找出了有效對抗髒空氣的成份,進而製作成Z型抗體,只是Z型抗體的成效並不如預期,不僅藥效時間難以估計,而且副作用極大,風世明自然不甘於此,於是繼續鑽研,這才研究出Y型抗體。
經過幾年無數人的驗證以後,科學院越發肯定Y型抗體就是完美解藥,只是雖然已經經過科學實驗了,科學院的人還是不敢輕易以身試險,畢竟越是身份尊貴的人就越貪生怕死。
「唐德,別來無恙呀!距離上一次見面,似乎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韓悟呵呵笑道。
如果要排身份的話,韓悟的地位頂多和胡風擁、唐德相等,雖然科學院、議會是新骨城的兩大重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議會顯然高於科學院,只是不得不仰賴科學院的腦子而已。
韓悟只是科學院之主而已,但是馬爾洛不僅是議會之主,更是整個新骨城的主!
「是挺久不見的了。」唐德神情冷淡。
「韓老頭,我看我們就不用這麼客套了,你應該也不是這麼有耐心的人才是。」胡風擁說話可以說是毫不留情。
韓悟對此倒是不甚在意,他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激怒,那實在是沒資格做為科學院之主。
「胡兄弟真是快言快語,那我也就不再對你們噓寒問暖,只是…」韓悟瞇起眼睛,他說:「現在藏著腋著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你們,畢竟你們貿然來訪,應該不是來閒話家常的吧!」
「我們藏著腋著?」唐德冷笑一聲,說道:「這話好像不太對吧。」
「喔?此話怎麼說。」韓悟露出一臉迷糊的樣子。
「看來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唐德扭頭看向胡風擁。
胡風擁見唐德看向自己,他知道輪到自己說話了,咳了幾聲以後,他說道:「韓老頭,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為什麼安家被一夕滅門。」
韓悟乍然聽見胡風擁這樣說,饒是他心思沉穩,心情也不免出現一瞬間的動盪,他知道胡風擁不會莫名其妙提到這件事情,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宇文毫冷聲說道,他城府終究沒有韓悟那樣深沈,被一詐就有點慌了。
「還要裝?秘密都已經外洩了,你們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胡風擁雙手放在沙發上,口氣輕佻。
「如果二位今天是要來鬧事的,那請恕我們無法奉陪!」韓悟冷哼一聲,他對著外頭大聲喊道:「白面、黑面,送客!」
如果唐德手上沒有楚謙君說的那些話,那還真有可能會被韓悟欺騙過去,他非常知曉韓悟老狐狸的性格,準準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把他逼到死路,他就會裝蒜到底。
簡而言之,韓悟就是臉皮特厚,而且又特別會隱藏情緒的人,這也是為什麼唐德此前就算懷疑科學院,也從來沒有過來質問的原因,只有握有決定性的證據,才能讓他就範。
白面、黑面面無表情的走進迎客室,只是他們還不敢對唐德、胡風擁動手,畢竟那可是議會三巨頭,身份極其尊貴,以他們兩人的身份還沒有資格驅逐二人。
「韓悟,我早就想過你的反應了,畢竟你就是這樣的個性呀!」唐德從懷裡拿出錄音帶,他說:「不過,我想等你聽完這個以後,應該會…啞口無言。」
胡風擁訝異的看著桌上的錄音帶,他還真沒想過唐德多準備了這一手,他果然和自己這種只抓住話頭的人不一樣呀!連證據都拿出來了,這下看韓老頭如何辯解。
「這是什麼?」韓悟沒有動手去碰錄音帶,而是淡淡的問道。
「你聽過就知道了。」
這時,宇文毫偷偷的朝白面、黑面下指令,不管桌上那個錄音帶有什麼內容,他都不在乎,就算是什麼天大的證據,只要在播放之前毀掉,那就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白面、黑面面露錯愕,那不是普通人耶!而是議會三巨頭,在他們面前毀掉他們帶來的東西,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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