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更新人類世界Ver.2.0 - 命運

　　無數的螢幕與鍵鼠都滿佈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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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旬的午後，是學生們剛開始放暑假的時期，亦本應是神速網吧最為熱鬧的時期。如今卻冷冷清清的，僅有一個身穿員工外套的中年男人坐在櫃檯裡，安靜得像圖書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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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速網吧作為香港網吧業的先驅，接連承受了手遊、政治、疫情以及ＶＲ普及化的連續技，經歷多番轉型好不容易才殘存下來，現在又被「版本更新」捅了一刀。網吧突然失去大量顧客，幸好亦同時放走了大量員工，人事支出因而驟降，實屬不幸中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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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因禍得福，就是坐在櫃檯裡面的他、留守到最後的這個男人——唐平。前任店長在今天正式離職了，網吧已經沒有其他員工，現年三十六歲的他甚麼都沒做便一口氣升職為店長，再度攀上人生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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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既沒有員工亦沒有客人的店長，猶如沒有人民的國王，除了薪水稍微提升之外就只是個虛銜，根本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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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透過手機叫完外送之後，重新抬頭起來望向螢幕，繼續觀看異世界轉生動畫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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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五分鐘後，單調的鈴聲響起，自動門隨之躺開，一名英姿煥發的少女來到了櫃檯前，充滿氣質的烏黑長髮、簡便而不失時尚感的中性休閒服裝，彷彿是從雜誌封面跑出來的當紅模特。唐平判斷在盛夏送外賣不可能打扮得這麼講究，便趕緊關掉藍芽耳機，久違地開始接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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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光臨。包廂現在都空著，稍微多花一點就能確保不受打擾，還有VR設備可以租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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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其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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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果然是送外賣的嗎？新時代的外賣仔真是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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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我是來應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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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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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門外有招募員工的海報……難道已經請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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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是被那張海報吸引進來的嗎？很好，錄用了。順帶一提我就是店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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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為甚麼直接取錄了？不需要面試之類的嗎？」突如其來的取錄通知令少女感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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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被那張海報吸引進來，意味著你認同本店的理念，這就已經合格了。」唐平根本不知道外頭貼了招募海報，但在公在私都十分希望收下這個應徵者，所以選擇速戰速決：「工資就按照海報上面寫的，至於輪班方面，因為我們現在並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所以暫時不用擔心熬夜的問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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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現在沒有大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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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轉職熱潮導致我們人手不足，營業時間有所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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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少女低頭下來並皺起眉頭，似乎正在憂慮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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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就算人手不足也不會很忙喔，因為最近幾乎沒有客人啊！每天都超級悠閒的啦！」唐平猛力地強調這份工作的優點，少女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顯然是起了反效果。所以他趕緊換一個方向，加速製造既成事實：「對了！我們先來把履歷表填一填吧，然後我帶你在網吧轉個圈，講解一下你的職責也順便熟悉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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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匆匆地跑進後台，取出筆和履歷表遞給站在櫃檯前的少女。只見她短暫地猶豫了一會，便接下紙筆開始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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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非常順利，唐平在心中默默讚嘆自己的機智：一個妙齡少女在版本更新後跑來網吧應徵，當然是希望在這裡提升職業等級，改以工作為誘餌便順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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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嘆過後，他逼不及待地彎腰歪頭，觀看那份尚在填寫途中的履歷。原來這位少女是香港大學法律學院的一年級生，換句話說就是全港成績最頂尖的高材生，錢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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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的好奇心因而爆發，就算真的有「網吧員工」這麼專門又偏門的天職，但網吧員工就算等級再高，大不了也只是升職當個店長，仍然遠遠比不上律師的收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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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禁不住想要打聽對方前來應徵的用意，在正式開口之前瞄向姓名欄位：「那個，龍……劍？月？這是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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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玥的讀音就是月。店長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龍劍，朋友們都喜歡這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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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為此感到十分猶豫，「用龍劍這麼中二的暱稱來稱呼一個十九歲的美少女，好像有點奇怪吧」，但他害怕這句話會構成性騷擾或冒犯到對方的性別認同，所以努力忍住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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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好了。」龍劍玥把歷履表遞上，意味著思考時間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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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接下來就開始帶你參觀，來，這邊。」唐平選擇了逃避，乾脆略過稱謂，甚麼都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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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時還省略了後台和廚房這些沒趣的地方，直接從最有網吧味道的地方開始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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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一樓的開放區域有七十台電腦，提供最基本也最便宜的服務，右邊的角落有漫畫櫃，想看的話可以自己拿。中間有兩個玻璃房，主要是給電競賽事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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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乾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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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前面的幾台是這樣喔。」唐平稍微走了幾步，以食指輕輕滑過第五台電腦的螢幕，刮下一層灰塵：「因為最近沒甚麼客人，用不上的電腦不必每天清潔……但假如你主動要求的話，也是可以讓你盡情抹個飽啦，乾淨一點也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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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龍劍玥緩慢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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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意識到她對清理灰塵不感興趣，便趕緊走往左邊角落的樓梯，登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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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現在有十五個大小不一的獨立包廂，價錢比較貴。」他掏出鑰匙開門，帶領龍劍玥走進其中一間包廂，繼續介紹：「這是最大的一間，定位類似小型的派對場地，電腦、電視、遊戲主機、桌遊、沙發，ＶＲ設備另外收費，櫃子裡有摺疊桌椅和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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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龍劍玥若有所思地走進包廂，仔細檢查置物架上以及櫃子裡的各種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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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感受到她對這份工作的熱情，便再度嘗試投其所好：「對了，這裡已經有兩星期沒打掃過，假如你有興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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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其實我並沒有特別熱衷於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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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的冷漠嚴重打擊了唐平的自信，令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氣氛頓時變得非常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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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褲袋裡的手機及時傳來一陣單調的鈴聲，讓他可以順勢轉移話題：「有人按了櫃檯的傳喚鈴，說不定是有客人上門了！我們趕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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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店長，我想上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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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用不好意思啊！廁所在走廊的盡頭，這是鑰匙，用完要記得鎖回去喔。」唐平解開了鑰匙圈的活扣，抽出廁所的那條交給龍劍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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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目無表情地收下鑰匙，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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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隨即鬆一口氣，並疲憊地把笑容收起。他開始後悔了，與美少女溝通意外地消耗體力，聘用龍劍玥說不定是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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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懷懊悔的他回到一樓，遠遠地看見了按鈴的人是個南亞裔年輕小子，而且在櫃檯上面放著一個麻辣米線連鎖店的膠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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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賣嗎？不好意思，我稍微離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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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請您收下餐點，檢查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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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可以放在櫃檯就直接跑下一單，不用等我啊。」唐平加快步伐走回櫃檯，打開紙袋看了看單據和配料：「嗯，沒問題，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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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是謝謝……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外賣仔突然亢奮地高聲吶喊，並飛撲過來擒抱唐平：「升級啦！竟然升級啦！謝謝您！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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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嗯？不客氣？」唐平第一次親眼目睹別人升級，霎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總而言之，恭喜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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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以為要再跑兩天才能升級，沒想到突然就升級了！您這單子超肥的耶！經驗值有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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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話說起來，你的天職是餐飲業的？還是外賣員啊？」唐平打開話題，讓興奮的外賣仔回神過來，藉此順勢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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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職？呵，怎麼可能是外賣員啊！其實我是鏢師啦！」外賣仔自豪地拍了拍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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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鏢師……是那個古裝劇的，甚麼威鏢局那個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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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那個鏢師！你一定很好奇鏢師為甚麼會在跑外賣對吧！」外賣仔仍然沉醉於升級的喜悅之中，開始滔滔不絕地分享他的心路歷程：「我本來好不容易才轉到保安公司工作，就是護送運鈔車、拿散彈槍的那種，很有鏢師的感覺對吧？但因為沒有牌照只能幫忙打雜，幹了好幾天都沒有半點經驗值，簡直就是詐騙嘛！實習生的薪水又很低，我便在下班之後加減跑個外賣幫補一下——沒想到經驗條竟然有反應了！原來送外賣也能賺到鏢師的經驗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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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好幸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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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外賣可以一直跑一直跑！想刷幾單就刷幾單！連同現在的這次升級，才跑十天就已經升了三級！就像開外掛一樣啊！而且不光是經驗值，除精準以外的數值都有一定提升，耐力提升了兩點，力量、敏捷、精神都提升了一點，ＨＰ（生命值）和ＭＰ（意志值）的上限也增加了十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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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那我還有工作要做，謝謝你的外賣啦。」唐平不想繼續聽外賣仔的練功心得，敷衍地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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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也該去跑下一單了，那就下次再見啦！」外賣仔笑容燦爛地大步邁進，還邊走邊掏出手機接單，熱情得近乎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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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在網路上看過不少類似的經驗分享，但面對面的交流還是第一次。他終於親身體會到，版本更新後的現實世界實在過於吸引，情況就像薩爾達或寶可夢又推出新作那樣，短期內絕對不可能有客人來網吧玩電腦，名為店長實為薪水小偷的日子說不定會比想像中更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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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也能笑著面對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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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店長！」突然，二樓傳來了龍劍玥的驚叫和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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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慢條斯理地提著外賣走回二樓，一派輕鬆地問：「怎麼了？馬桶又塞住了嗎？其實通渠也是我們的職責之一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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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馬桶，是門……」龍劍玥帶領唐平回到二樓，但尚未到達走廊盡頭的廁所便停了下來，慚愧地指向身旁的那扇房門：「我聽到裡面有些聲音，但店長你不是說過沒有客人嗎？我覺得有點奇怪便想打開來看看，結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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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把整個掉了出來啊，沒問題，打電話找鎖匠維修就好。反正近期都不會有客人，門開著也可以，就是風扇的聲音有點吵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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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其實這些機器……像是電腦又不像電腦的……對了，是叫伺服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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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礦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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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個挖礦、虛擬貨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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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我們網吧的副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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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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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美化過後的說法，其實就是小孩買了寵物，玩膩之後丟給親人照顧的那種感覺。老闆喜歡開拓新業務，玩膩了或失敗了就會把機器給旗下的公司，讓我們養到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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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老闆還有其他副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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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是有，但目前的這一批……稍微有點……有點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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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是違法的副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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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龍劍玥的反應異常激動，唐平深怕她會跑去報警，只好設法淡化副業們的犯罪氣息：「你別大驚小怪，既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任何人因此受害，充其量就是灰色地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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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只是灰色，就算讓我知道也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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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其實我也沒打算隱瞞你，只是按照順序先本業後副業而已！來！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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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掏出鑰匙把旁邊的一扇房門打開，龍劍玥立即探頭張望，但只看見一張孤伶伶的電腦椅，以及無人使用卻開啟了電源的數十台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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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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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猜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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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一個人用這麼多台電腦，是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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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掛機房喔。」唐平啟動了其中一台顯示器，亮出了密密麻麻的遊戲視窗，「以前都是在刷首抽帳號，近期則是刷遊戲貨幣和稀有道具。人們熱衷工作沒空打遊戲，只好花錢買幣了，所以幣商的生意似乎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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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沒空打遊戲，卻花錢買遊戲貨幣？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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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越位一樣，你們女人不會懂的。」唐平故意不作解釋，把龍劍玥的注意力留在玩家們的怪異行為上，藉此隱瞞了使用違規腳本的事實，畢竟近期太多遊戲內建自動戰鬥系統，外行人不仔細檢查根本分辨不了。「走吧，我們去看下一個房間的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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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房間與掛機房的佈置近乎如出一轍，同樣是放著大量電腦和一張椅子，差別在於所有電腦都連接到同一台顯示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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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自然而然地開始了推理：「虛擬貨幣，然後是遊戲貨幣，這裡也是刷甚麼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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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房間正在刷的東西比甚麼幣都更有價值，是造福人群的。雖然有點違法，但那種法律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也沒有人會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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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違法卻能造福人群……這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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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色圖，這裡正在用ＡＩ大量生產色情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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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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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親自檢查看看喔，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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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要！」龍劍玥並沒有退縮，她毅然而堅定地點點頭，隨後親手啟動了顯示器：「這、這是……狼？狼人的色情漫畫？但他怎麽同時長著胸部和那根？而且交配對象是一輛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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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滿臉疑惑地回頭過來，期望唐平為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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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女人不會懂的……當然我也不懂，但它被世人尊稱為鳳凰大師，是特殊性癖的希望之星。可惜繪圖ＡＩ已經被各大平台封殺，賺不了錢，只能無償提供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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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東西……本來是能夠賺錢的嗎？」龍劍玥看著各種匪夷所思的色圖在螢幕上閃過，源源不斷的性癖轟炸使她感到恐懼，不消一會便徹底地放棄了思考，迅速關上顯示器並快步撤出這個禁忌的房間：「好的。去下一個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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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隔壁的房間是——」正在鎖門的唐平突然頓了一下，隨後轉身指向樓梯：「已經沒有了，目前的副業就只有這幾個而已。你先回去坐櫃檯休息一下，我稍後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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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龍劍玥並沒有遵從唐平的指示，她自行走到隔壁的房門前，毫不費勁地扯下了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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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在搞甚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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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的呼喝未能阻止龍劍玥的行動，她走進房內一看，發現這是個普通的包廂，但環境異常凌亂，並且散發著一股莫名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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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收拾的房間？但最近不是沒有客人嗎？」龍劍玥心存疑慮地仔細察看，成功在牆壁和家具上找到一些不自然的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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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櫃子傳來刺耳的刮聲以及淒厲的低呻，便趕緊飛奔過去，把櫃門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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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黑貓隨即跳了下來，慌忙逃出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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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你這隻臭貓！甚麼時候鑽進衣櫃的啊！」唐平憤怒地踏了兩下，以此威嚇正在逃跑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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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黑貓遠去之後，他緩緩地走進包廂，先把外賣膠袋放到桌上，然後皮笑肉不笑地問：「大姐你又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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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非常抱歉！」龍劍玥彎腰鞠躬，形成一個漂亮的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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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道歉嗎？好吧，那我也成熟點，不跟你不斤斤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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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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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扇門和一個櫃子的維修費用大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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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計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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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報警也不通知學校和家人，只要賠錢就能了事耶？這樣還不滿意？難道你連維修費也不想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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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這是我第一次打工，所以……賠償方面……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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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下輕罪的美少女楚楚可憐地向店長哀求，這種發展唐平已經看過無數次了，接下來就是喜見樂聞的肉償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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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努力工作的！拜託了！請讓我用薪水來支付維修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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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這種請求嗎？」唐平也明白現實世界不會發生那種好事，但仍然懷抱著一絲希望，嘗試朝著肉償的方向周旋：「誰要僱用你這個破壞王啊？還是聯繫家人來付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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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會再把東西弄壞了！剛才那樣是有原因的！請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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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不解釋我也猜得出來了啊，是為了賺取天職的經驗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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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龍劍玥尷尬地微微低頭：「我本以為你隱瞞著某種違法勾當，例如把看上眼的顧客和求職者抓起來強迫賣淫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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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例子也太具體了吧？你把網吧當成甚麼地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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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稍微沉默了一會，然後慚愧地別過頭去：「……聚集各種不法份子的罪惡溫床，電影和長輩都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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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故意潛入我們這個罪惡溫床？為了搜集犯罪證據嗎？天職是警察還是記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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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的天職是……稍微有點奇怪的那種。本打算在確認你們是死不足惜的惡黨之後，便狠狠地大鬧一場，砸些東西、揍飛幾個人、再把財物搜刮一空。」龍劍玥輕描淡寫地發表了毫無人性的危險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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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由衷地感到恐懼，這女孩簡直就是惡魔，聘用她果然是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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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已經徹底明白了。這次算我們倒楣……不對，這次算是我僥倖撿回一條命，賠償就免了，請你放過小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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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你別擔心，我不會對平民百姓出手，我會耐心等待黑社會來收保護費或小混混來找碴，屆時出手保護這間店！反過來搶走他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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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大姐，你的天職該不會是人中之龍還是世紀末霸王吧？我們這間小店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拜託你另謀高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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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甚麼霸王啦……但也差不了多少，就是這種說出來也根本沒人會相信的動漫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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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漫職業嗎？真巧啊，其實我也是這種。」

　　「竟然？這可真是有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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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獲得經驗值啊，包括前店長在內的同事都跑去追夢了，只剩下我還蹲在這間網吧當薪水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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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同學們都找到暑假工開始累積經驗了！只剩下我還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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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在互相訴苦，兩人卻笑得異常燦爛，好不容易終於遇上了同病相憐的失敗者，為此深感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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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龍劍你的狀況一定比我樂觀，畢竟你已經找到方向，接下來只要找出沒有存在價值的人渣，狠狠幹翻他們就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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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是為民除害啊。而且目前沒有實踐過，說不定根本沒用，就算有經驗值也可能少得可憐，因為我的天職真的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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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的一定比你更奇怪，因為我至今仍然是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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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店長你不可能比我的更怪！因為我的天職是只會出現在奇幻故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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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訴苦逐漸變質，開始比較誰的狀況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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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幻職業有甚麼了不起？我也是奇幻職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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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就算在奇幻職業之中也是非常特別的存在！羞恥得都不敢告訴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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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我才是奇幻職業之中最特別的！我可是魔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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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過後，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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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看見龍劍玥滿臉震驚，確信這場勝負是自己慘贏了，反正她多半是山賊土匪，更糟一點就是哥布林或巨魔，但這些都不可能勝過魔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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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嗎？今後要尊稱我為魔王大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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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相遇啊！」龍劍玥突然高聲呼喊，並激動地緊握著唐平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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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命運？龍劍，你的天職……難道跟魔王有著甚麼關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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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啊！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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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劍玥展出一副無比甜美的笑容，讓唐平心跳加速，並且生產了諸多聯想，難道她是魔王軍的將領嗎？是四天王嗎？還是王妃或女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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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勇者！就是專責討伐魔王大人的那個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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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的美夢當場破碎，腦內還響起了最終決戰的背景音樂，彷彿是對話完畢轉進戰鬥畫面那樣。果然，聘用這孩子就是個天大的錯誤啊！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TVFC2k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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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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