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走出了八角籠,勉強的舉起他的雙臂向群眾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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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能感覺他的雙臂熱辣辣的,像是被塗了辣油般,並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腫了起來。剛才使出『象之形』的右手雖然沒有明顯變形,但是傳來強烈的疼痛。剛才還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暫時屏蔽的痛覺現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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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穿過歡呼著的人群,遠離了喧囂的賽場,到了餐廳側門旁,這裡的光線要昏暗得多。接著他嘗試屈伸手指,發現可活動的程度確實減少了,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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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很痛吧,我來幫你包紮吧。」露娜已經在此處等待著,胸前抱著一個小型的醫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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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外邊放著一把椅子,大概是從餐廳擅自借來的,椅墊上已經破了幾道口子,露出的泡棉長滿了不知是苔蘚還是黴菌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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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上下打量了椅子一會,勉為其難的坐下了,感受著一層薄布外那凹凸不平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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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屁股該不會長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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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離燈火的地方月亮也多少清晰了些,九郎遙望夜空浮想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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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出來。」露娜溫和的聲音中帶著不可違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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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順從的伸出右手,手指隱約有些開始發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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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的手指骨折了呢,幸好斷得乾淨,固定住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露娜稍微檢查過後下了結論,並開始幫他包紮,手法相當的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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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的用『象之形』不就好了嗎?如果用上雙手大概就不會骨折了。」露娜對於弟子私自更改招式這事果然還是有些不滿,面帶慍色的說著,手上是用力掐著九郎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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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程度的握力可掐不痛他。加上溫軟的小手,佐以混雜些許薰香的女人味,對於九郎來說根本就是獎勵。不過現在算是正經地賽後復盤的時刻,九郎將黃色思想收容起來正色道:「如果是用了雙手那不是會很容易看破嗎?而且扭轉脊柱還可以讓拳頭獲得更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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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是拳頭壞了吧。最後你是用了『豬之形』與『貓之形』的連招成功結束比賽,確實值得褒獎,但是要是對方避過的話,壞掉的拳頭就會是你的敗因了喔。」露娜將急救用品收回醫務箱內,箱內排列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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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巨大的肌肉壯漢,九郎倒也不是不贊同她說的話,但也想不出其他好戰術。九郎向露娜問道:「那如果是妳的話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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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斬釘截鐵地說道:「在開場時一口氣取背,然後裸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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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九郎左右揮著他沒傷的左手,連忙否定道:「這裡的規則可是不允許降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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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是扣住對方身體擊打是允許的吧?我一邊用腳鎖人,一邊打人哪邊不符合規則了?」露娜啪嚓關上醫務箱,堂堂正正地反問道,臉上是正氣凜然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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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鬼畜!簡直就不是人!」面對超出意料的回答九郎也只能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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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為行者的修行還遠遠不夠呢,可別覺得能簡單的從我這邊領到畢業證書啊。」露娜面對著九郎,雙手按上他的膝蓋,接著身體像是打破了地心引力一般,慢慢悠悠的抬了起來,最後露娜以雙臂為支撐點,整個人倒立在九郎腿上,辮子在腿間來回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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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非常抱歉,打擾兩位獨處的時間了!」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像是刻意捏尖般矯揉造作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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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是一名穿著西裝的矮胖男子,昂貴的皮鞋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行走的同時臉上的橫肉顫顫巍巍的抖動著,令人望之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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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裝模作樣的脫下帽子微微行禮,然後說道:「在下是大野實業的特殊業務部門經理,敝姓田。本次過來的目的是與倉吉九郎先生談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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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胖子。」露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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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的胖子,然後好可疑。」這是九郎對他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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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接著露娜雙手一撐,輕巧如燕地翻到九郎背後,識趣的走到一旁:「來,請吧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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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用眼角餘光確認了露娜的表情,知道這人就是她說的某個企業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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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像椅子上裝了彈簧般,一步跳了出去站到了前方,審視著自稱姓田的西裝胖子,道:「我知道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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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非常感謝您的配合,那麼請跟著在下往這邊走,我們邊走邊談吧。」田胖子搓著手往外走去,九郎則是不遠不近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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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賽場某處高架橋下,停著幾輛高級的轎車,排成了成C字型,切割出一處封閉的空間。可供出入的位置站著幾名黑衣保鑣,個個人高馬大、虎背熊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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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間的中央,站著一名黑長髮的少女,她正是為了看偶像『劍魚』獨自來到廢棄餐廳的大野加奈子,加奈子的胸部實際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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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深夜的冷風嗎?抑或是眼前的這陣仗?加奈子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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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見到偶像的興奮,看到偶像敗北的失落,接著負責與本家接觸的『聯絡人』出現了。她簡短的與友人克莉絲道別,並讓她不要擔心,然後跟著『聯絡人』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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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正中央的轎車後門敞開著,坐在車裡的是一名眼神銳利的白髮老婦。她體格削瘦滿面皺紋,身著一襲昂貴的紫色和服,上面繡著幾何紋理,但是上身卻批著一件過於寬大的夾克。並非說那件夾克是廉價品,但是風格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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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下車,一名黑衣保鏢神色恭敬的上前伸手要攙扶,但是老婦人揮了揮她如猛禽般的手,示意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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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夾克的老婦人踏著穩健的步伐前行,站到加奈子正前方,伸出手按住加奈子的肩膀開口說道:「呵呵,這該說是命運嗎?沒想到居然可以在這裡遇見自己可愛的孫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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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子身高比祖母高了半個頭。她並未看向自己的祖母,而是盯著後方的遠處,顫聲問到:「把我叫到這裡是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沒有的話我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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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笑呵呵地道:「不需要那麼警戒也行,我們不是祖孫嗎?見個面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更何況老身對你什麼事都沒做過,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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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子吞了口口水,心中也知道確實是如此,她的反感主要來自從家人那邊聽來的傳聞,與外人的閒言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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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為了奪取繼承人的位置,不只行使暴力脅迫,還動用酷刑將手足逼至失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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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為了爭搶個男人,直接摧毀了一整個區域的經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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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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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曾有人將老婦人稱為『山姥』,也就是棲息在深山中,樣貌如老女人般的妖物,好食人肉,有些故事中山姥會假扮成家人,欺騙人類上當。後來此事傳到本人耳中,不免又是一番波折,據傳聞最初幾個稱呼『山姥』的人最後都不知所蹤。之後人們只敢以童話故事『天道大人的鐵鎖鏈』中,摔死山姥的『天道大人』暗指這名女人,並包含希望她快點出點事,不過遺憾的是願望並未實現。
『天道』大野織,這就是白髮老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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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的事業現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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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加奈子壓制住心中的不安,語氣平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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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枉費我投了這麼多錢進去,真是太好了。」老婦人臉上笑意越濃厚,就越顯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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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加奈子的父親公司遭遇危機需要增資,是祖母出手投了一大筆錢進去,而代價是大野加奈子要過繼回去本家,作為繼承人接受栽培,這些交易是在加奈子不知情的情況下決定的,而本人也無從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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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女與祖母之間存在著如馬里納海溝般深邃的隔閡,寂靜瀰漫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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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老婦人。她放開了加奈子的肩膀道:「今天叫你真的只是順便,實際是過來招人的。不過時機正好,作為我的接班人,有些東西該是了解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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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咧嘴笑道:「少子化可真不錯,不需要為了繼承這個那個打得死去活來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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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正如故事中山姥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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