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殿之歌 - 【火炎之戒】23.出發前夕

齊冉抵達時，正好撞見凡妮莎從門口舉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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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八百里加急遠走的背影，移動起來仍舊是如一縷清風般步態輕盈、毫不失態。縱有些許紊亂，卻維持素日裡的靜雅之姿，讓他暗自感嘆作為一介祭司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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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把門順手帶上後，齊冉隨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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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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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少主眸中掠過的笑意看得一清二楚，齊冉略感到稀奇。那向來冷冽的眼神在凡妮莎離開後仍殘有一點未褪的溫度，彷彿消融的千年冰雪恢復本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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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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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不打算追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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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出口，齊冉便感覺哪裡不太對勁，果然下一秒曉恩冷颼颼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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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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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這麽好管閒事了？」曉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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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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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少主特別交代照顧她，齊冉也不會無聊到去探聽別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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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聖所內的女司祭並不常見，就算不特別留意，凡妮莎這名字也輕易就記到他的腦海裡。據說是卓九烈的獨生女，醫術同父親一樣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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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對凡妮莎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一個細膩，心懷仁義的祭司；她乾淨、純粹，唯獨缺乏祭司善攻心計的特質，在勾心鬥角的祭司團中，這或許是她的優點，同時也是她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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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幼相伴，若說曉恩少主垂青於她，他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不知為何，他隱約在這女子身上感覺到一種不協調的氣息，好像在那副嬌弱的軀殼底下，還埋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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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藍旗的敏感神經作祟，他不認為這女孩跟看上去一樣單純。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lNzekH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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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浸在思緒中，忽然感覺一道冷凝的目光落到身上，他猛地抬眼，卻見一雙紅瞳犀利的盯著自己，頓時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t5PJ6w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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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掩飾內心的不自在，齊冉輕咳了兩聲，言正道：「為防止等下召喚術出現差錯，齊冉準備了一顆聚思樹的果實，協助您穩持心智。如果術中出現反彈，也不至於徹底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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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等曉恩反應，齊冉自顧自的將東西從袋中拎出。那是一個橢圓形、有著黑紋的硬殼果，看上去很是平凡，但一拿出來，那濃厚的香氣便四溢在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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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掐住果實最脆弱的地方，技巧性的往左右一掰，啪一聲，開出的果殼中流出濃稠的黑色液體。腐爛的汁水流得滿地都是，噴得齊冉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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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眨眼，沒想過這竟然是一顆腐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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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恩無語的看著那灘髒水，又看著難得狼狽的齊冉，淡淡道：「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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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撇撇嘴，假裝沒聽見少主別於一般人的幽默感，「也就這麼一個，一百年才結一次果。」他掏出帕子稍微擦拭一下雙手，「少了防範措施，若是過程中出了差錯，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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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恩斜了他一眼，打斷他，「開弓沒有回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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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沒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他也不指望少主會因為這一點事就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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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集了一些關於蘭斯的消息。」他語帶家常的說著，「玄熐這次是鐵了心要將他們父子往死裡弄，少主可知蘭斯是逃出來的，他赤手空拳的被丟進狩獵場與野獸搏鬥，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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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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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仍不清楚。我花了好些功夫取得相關人士的記憶水晶，您要先作讀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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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恩微微頷首，齊冉掏出懷中一顆瑩透的綠色水晶，用力捏碎，一縷青煙升起，煙霧如卷軸般在空氣中慢慢攤開，浮現了一幅熟稔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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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戰神正殿，從前炎座的權位上聚集了一票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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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階之下，是一身戰甲的黑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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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問你最後一次，緹摩多是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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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提劍貿然闖入大殿，對著坐在權座上的人影發話，冷酷的模樣頗有幾分令人生畏，而座上的人並不應答，只是也發出一陣頗為歡快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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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容扯動了臉部肌肉，將一張燒燙嚴重的面容扭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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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劍衛護在玄熐身邊，壓著腰際的劍，作勢隨時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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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玄熐外，所有人都戒慎恐懼的看著不請自來的阿爾加爾。深怕一個不慎，就會釀起一陣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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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跟你有關。」阿爾加爾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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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懂禮貌，阿爾加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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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熐盯著他，伸出手撫摸自己蜷曲、紅皺的臉龐。那日被火焚燒的面孔已經結痂，傷口像一隻繡在臉上的巨型蜈蚣，格外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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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跟你養的那頭畜生清算這些疤痕，你倒是先沉不住氣的主動來找我了？是想提醒我秋後算賬嗎？」他的頭部及脖頸遍佈著不規則的粉紫色斑塊，咧嘴笑的時候，活像一隻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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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的面貌，跟你倒是般配。」阿爾加爾回應道，他的聲音沉啞，「昨夜只有你在神殿，發生這麼大的血案，你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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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熐縱聲狂笑，「我若說不知道，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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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提起劍，指著座上的玄熐，「所以，你懦弱無能到先逃走了？哼，倒也不是不可能，炎座身去一事，算來你也不是沒有份，不如一起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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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不在神殿，又怎麼會來問我？」玄熐的聲音冷了下來，他說話時，那些傷疤極其詭異的蠕動著，「注意你的口氣，我可是玄熐．凡特卡。你再如何不甘心，我也是炎．凡特卡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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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資格——」握劍冥劍的手陡然一緊，猛地抬頭咆哮：「喊炎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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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揚起劍狠狠朝玄熐方向橫劈，一陣暴風朝座上襲來，權座上的劍衛們沒有來得及看清，風壓連人帶劍狠狠將他們彈開。那股震撼甚至穿透了時空，擊中了正在讀取記憶水晶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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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的掌心泌出一點汗，這一刻連他都感覺到對冥劍的畏懼。阿爾加爾他，究竟是怎麼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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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被一分為二，裂痕甚至延伸到大殿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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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中，倏地掠過一道黑影，在關鍵之時俐索的將玄熐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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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就定後，卻見權座被狠狠斬成一堆碎石，玄熐則臉色鐵青的站在離座位幾步之遙的地方，那個將他救走的人正出手格擋在前方護著，警戒的盯著阿爾加爾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道：「阿爾加爾，你這是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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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一語不發，氣勢凌人的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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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庫倫。」玄熐凶神惡煞的對著前方的人道，「讓我好好招待我們的黑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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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帶來的畫面到這裡就結束了，影像空白了好一會兒，又切換成另一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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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被鎖在一個骯髒、滿是血漬與污垢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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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牆上的烈焰在鐵盆內熊熊燃燒著，隱隱約約映照出牢中那抹魁梧健碩的身形，他一動也不動的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有一個男人走向他，對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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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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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曉恩不認得，但齊冉是一眼就看出了來者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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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底比魯。」齊冉對曉恩少主解釋道，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畫面，「他是玄熐的貼身劍衛，行事毫無節操，置道德禮法於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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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曉恩淡淡道，看著齊冉露出訝異的神色，補充道，「我在權杖的預言中看見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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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冉的訝異很快就轉為震撼，他正想問少主預言究竟揭示了什麼，水晶的畫面又流轉了，曉恩的注意也被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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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兒子很出色，我們打算把他仍進狩獵場，野獸會活生生啃食他的內臟，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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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長並沒有回答底比魯，如鷹一般銳利的雙眼在黑暗中發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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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感人了，黑旗，為了你兒子，竟甘願在這裡蹲牢。」底比魯走近他身邊，一把抓起他的頭髮，將他的臉給抬起來，仔細端詳著，「庫倫說的沒錯，只要把你關在這裡，曉恩少主早晚會親自過來。你那麼努力把他送到祭司聖所保護著，他還是得回來。而你乏味的褓母的工作就快結束了，到時候你會感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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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呸了口唾沫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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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魯獰笑著，「火炎之戒的事你知道多少呢？」他說，「你不是為了緹摩多的死因而來的嗎？我這就告訴你吧——我們找了很久，三旗的口風確實緊的很，但這事炎座只可能交代給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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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加爾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暗啞而又充滿憤慨，「你們是為了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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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聲輕笑自底比魯的喉嚨間發出，他低頭，湊近黑旗長的耳邊道，「你放心，緹摩多一個字也沒有透露，就算我都敲碎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他也硬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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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阿爾加爾爆出一聲咆哮，用力往前掙扎，但身後的鎖鏈卻將他鎖得很緊，他就連碰到面前人的髮梢都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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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魯饒有興致的注視著他惱火的面容，目光透著一絲淺薄的讚許，好像在欣賞一頭負傷的猛獸做著無謂掙扎，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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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簡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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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當這是稱讚吧，黑旗長。」底比魯的笑意加深，「下一個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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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惡魔般狂縱的笑聲再一次響徹在地牢裡，在石牆與土爍間迴盪許久，比冷兵器更尖銳的刺入脊隨，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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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到這裡就陡然停了，青煙消散，房內又一次變得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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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恩垂眼看了目光微微發紅的齊冉，罕見關問了句，「還受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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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緹摩多的屍首。」齊冉道，捏緊了拳頭，「那是真正的面目全非，比他描述的慘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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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拿出來。」曉恩的呼吸像是也沈重了一下，看著齊冉遲疑的表情，他又道，「迷宮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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