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2009/02/04 後記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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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重症，我，左右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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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 02──土浦 梁太郎
──我知道我陷入絕境了，那無法逃離的困境……
是名為戀愛的重症──
◇自述一、
我喜歡上了一個很難理解的人。
他是個比任何人都來得美麗，來得單純，也來得難懂的人。
雖然我總是注意著他，卻依舊無法理解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他最近常常會注視著我。
不，說是注視有點怪，應該說是瞪著我發呆吧？
如果是一般人，被自己喜歡的人所注意到應該是會高興才對，但我只覺得好詭異。
呃，雖然不想承認，但基本上我喜歡的那個人跟我是同性，在某方面來說其實我算是個男同志。
但我不覺得那個人是個同性戀者。
不，應該說，我不覺得那個人會喜歡上誰。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是個孤高又乾淨，直截了當，堂堂正正的人。
也是個出塵到讓人無法聯想到「戀愛」的人。
喂喂，這傢伙的戀人除了小提琴以外還會有誰嗎？
雖然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失禮，不過我就是這麼認為的。真是抱歉啊。
但就算這樣，我還是喜歡他。
就算無法成為他的戀人，就算不被他所注意，我還是喜歡他。
我並不抱持著希望成為他戀愛對象的執念，也沒妄想過這種事情。
對我來說，只要抱持著「喜歡」這樣的心情就足夠了。
擁有這樣的心情就已經足夠幸福了。
夫復何求？
但現在狀況卻變了。
我認為我很滿於現狀，但為什麼卻總是會感覺到他的視線呢？
總會認為他在看我。
不，他真的在看我。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他最近總是注視著我。
為什麼？為什麼啊？
當然，能被喜歡的人注意我是很開心啦，但是……比起開心的情緒，我覺得比較可怕。
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不斷地，不斷地被喜歡的那個人給看著。
感覺好像自己不管做什麼都會被看到。
而且我們是同性，就連平常會阻擋住異性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沒有用。
所以我不禁開始緊張，無時無刻都想要表現到最好，就連在絕對不會被他看到的上課時也不禁挺起腰，坐得直直的──
……好累。
說真的，好累，真的非常非常的累。
這種無時無刻都要正坐的狀況真的好累──
喂！告訴我啊！月森！
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一直看我啊───
◇推測一、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連上廁所時都挺直腰桿了。所以，我決定開始推測他一直看著我的理由。
首先，他看著我的時候，手上總是會拿著手機。
……是在幹麼啊？
接著，這傢伙每次看我的頻率都一樣，先是很認真的，像在想著什麼似的看著、看著，但沒過多久就會開始發呆。
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來，他那張冷漠的臉龐根本沒有改變過表情，但是在我眼裡看來他就是擺明了張著眼睛在打瞌睡。
他也完全沒發現我也在注意他，不管我看了他幾遍，甚至連視線都對到了，他也完全沒有退縮的打算……
不，他真的有感覺到我在看他嗎？
可惡，這傢伙，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喂，土浦。」就在我在心中吶喊的同時，佐佐木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幹麼啊，佐佐木？」我問他，他則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你不要一直瞪著人家，有事就直接跟他說，你這樣一直看著他，人家也會覺得不太舒服吧？」說完，他指了指掛在窗台上，正在瀏覽手機網頁的那個人。
……原來你在用手機上BBS啊？！這跟你一直看著我有什麼關係嗎？！
我一邊想著感覺無關緊要的事情，一邊在佐佐木的幫助(簡單說就是被推)之下，到達了月森的正前方。
◆事例一、
我由上往下，看著月森頭頂的髮旋。他細緻的髮絲微微的被風吹動，就連髮絲吹拂時產生的波紋，都像藝術品一樣優美。
過了三秒，當他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後，他便站直身體，抬起了頭，直視著我的雙眼。
……不是我在說，被自己單戀的對象這樣直視著，實在是對心臟很不妙。
但我還是硬壓著快從胸腔跳出來的血液供應器，回望著他。
一秒、兩秒、三秒……
我還是忍不住別過頭。
「……月森，你在幹麼？」我問他。
「……不，沒什麼事。」他則一臉漠然的轉過身，很快的就離開了。
……我還是不敢問清楚他的意圖……
◆事例二、
隔天的下午，又是在類似的時間。
他突然又站在我的面前。
也跟之前一樣，是先拿出手機不知道查了什麼之後，才猛然的定格在我的面前，並且用非常淺顯的態度，打量著我的五官。
臉龐先朝右旋轉10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接著又轉回原點，眨了眨眼睛，皺起眉毛，非常用力的觀察著我的鼻樑部份。
……請問，我鼻樑歪了嗎？
我要先聲明喔，我從來沒動過整形手術，真的。
最後，在他這樣上上下下看了約一分鐘後，我終於感覺到血管崩裂的前兆。
唉……
抓了抓頭髮，我開了口。
「……月森，我可以問你嗎？」
「是？」他一邊回答，還跟著將視線往我的手上看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小動物……
「呃……你最近、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的臉看？」我一問完這個問題，他馬上就露出了「糟糕」的表情，並且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啊、抱歉。」接著，他點了點頭，便馬上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他似乎露出了相當難堪的表情，是混合著不好意思，以及些許錯愕的表情。
都是些平常很難在他身上看到的表情。
這傢伙，到底怎麼了啊？
◆事例三、
又隔了一天，這傢伙的態度更囂張了。
原本只是呆呆看著我，現在卻是不斷的由上往下，再由下往上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我的全身，害我全身不停地起雞皮疙瘩。
喂喂喂，你到底是在看什麼啦？
我是做了什麼需要讓你這樣打量的事情嗎？拜託別用那種看貨物的眼神看我啊！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略過他的視線，直接前往籃球場找球友PK的時候，他卻意外的從原本看著我的地方直接移動到我面前……
然後開始摸我的胸部。
就在這一瞬間，我理解了被趕上架的鴨子的心情。
──你是在幹麼啊？！喂！！喂喂！！
那、那裏是乳頭，啊啊，不要亂摸！
接著是手？手？他居然抓住我的手開始看了，看什麼？掌紋嗎？難道你最近在上函授算命學嗎？
所以之前是拿我當面相學的參考範例，今天是看骨架跟掌紋嗎？？
如果是這樣我就可以理解了，我就可以理解了不過，拜託別再摸了，別再摸了，再摸下去我都要勃起了啊──
就在我心之聲喊到這裡的同時，他突然停下了性騷擾般的亂摸，皺著眉頭，一臉不舒服的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為什麼是「一臉不舒服的」？
是因為看我看太久覺得很噁心嗎？還是因為算出我未來兩天運勢將會非常的差？還是你聽到了我的心之聲？！
喂，別這樣摸完就走啊！要負責任的！喂喂！！
「喂，月森，你真的怪怪的，要不要去保健室？」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自然而然的站在他準備離去的地方了。
「……為什麼？」他則露出了一貫的皺眉表情，但看起來卻比平常還來的緊繃。
「你從早上開始不是一直在看我，就是不停的摸我的手跟…呃、胸部……我是不知道你是想知道什麼啦，不過你跟平常真的不一樣，該不會發燒了吧？」雖然很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一直摸我，也想問他用手機上BBS到底是去哪裡，但他那緊繃、不安的表情，卻讓我不禁感到憐惜。於是我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想要測量他的體溫。
「……」他的臉則瞬間刷紅。
「你臉好紅喔，真的發燒了吧？」雖然覺得他額頭的溫度跟我差不多，但是他看起來怎樣都不像是沒事。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手真的很大，好羨慕喔，彈鋼琴很方便吧。」不過他卻用跟平常比起來非常激烈的口吻反駁我的意見，最後還天外飛來一筆的稱讚了我的手。
所以你剛剛摸我的手原來是基於音樂家心理啊？那又是為了什麼要摸我胸部？
「月森你的手也不小啊……」但我還是問不出口。
在乳頭已經不爭氣的激突起來的現在，我實在問不出口……
最後，我只能抓著自己因為緊張而流著手汗的手，遙望著用左右搖晃的腳步緩緩走向校舍的他的背影。
◇自述二、
那天我想著他觸碰著我的感覺，進廁所自慰了一下。
真是過分。
我明明從來沒有對他起過色慾，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他有身體接觸的關係。
但是他摸著我的方法實在是……
非常的色情。
所以我就更不能理解了。
我不能理解他看著我的理由。
不能理解他摸我的理由。
只知道自己的身體是真的很誠實，也喜歡被他摸的感覺。
……這樣的我是不是很變態啊？
◇推測二、
洗完手，從廁所走出來的我，頓時陷入了自我厭惡的漩渦裡。
為什麼我會……
我確實是很喜歡他沒錯，但是，但是想著他射精的我……
總覺得很對不起他。
雖然還是不能理解他的行為，但我認為這麼做的我，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他明明就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我而碰觸我，我卻還是無法忍住自己身體的衝動。
這樣真的好嗎？不，這還需要問嗎？這種行為真是太過分了。
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我躺倒在床上。
手卻不自覺的又放到褲檔上。
腦子裡也全都是剛剛自慰時，一瞬間的快感。
可惡、可恨。
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月森蓮你這混帳，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我完全不能理解啊──
◇自述三、
我喜歡他。
喜歡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態度，他的一切。
他的「全部」都雋刻在我的靈魂裡。
我當然也喜歡被他所注意、喜歡被他撫摸。
喜歡他的手碰觸著我的感覺，也喜歡他如滿月般美麗的雙眼直視著我時那純淨無瑕的光芒。
所以我才不想破壞這一切。
我不想去考慮「他會喜歡我」的可能性，也不想要讓自己對他的感情淪為「迎合自我性慾」的東西。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要碰觸我，不管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而注視著我。
我只要知道自己喜歡他就好了。
對，只要能抱有這份心情就好了。
否則只會讓自己受傷，只會讓自己更難過。
對。
原本應該是如此的。
──但是用雙手握住自己的性器，在腦海裡思索著他的時候──
──妄想著他會愛上自己的時候──
──夢想著親吻著他的唇瓣的時候──
為什麼我還是會如此的，如此的……
他果然是個──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
◆事例四、
家裡的電話響了。
我連忙從床上跳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去接電話。
撫摸著踢到桌角的腳趾頭，我接起電話。
「喂？這裡是土浦公館，請問要找哪位？」
『……我是月森。』
而電話的那頭，則是我半小時前還在廁所裡幻想著的男人的聲音。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
「──咦？」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聽到我不經意發出的聲音，他似乎有點不開心。
他那有點生氣的，皺起眉頭的模樣，也頓時映照在我的腦海裡。
「呃……不，啊，不對，是很驚訝。」
『喔……』
……我第一次聽到他發出這種不信任的聲音。
不對，重點是，他為什麼會打電話來呢？
一開始是看著我，接著是碰觸我，現在則是在電話的另外一頭……
聽著我的聲音。
……這會讓我誤解的，月森。
別這樣，月森。
我會以為你……
「總之，月森，你有什麼事情嗎？，」
『……聽大家說，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也常常幫助他人。』
「啊？」
『我的朋友最近有點困擾，但是找不到問題的答案所以來問我，但我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所以想問問看你的意見。』
我會以為你喜歡我。
但果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為什麼是問我啊……算了。所以，是什麼問題？」
『我那個朋友……他最近對某人有性衝動，而且如果對象不是那個人就不會有感覺，這樣到底算不算喜歡那個人……』
「噗──」
……但是為什麼是這個問題啊？！
「喂、月森，這種事情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我覺得你大概會知道。』
為什麼我會知道？
為什麼？
難道就因為我剛剛再廁所裡一邊想著你一邊自慰，所以你就接收到宇宙電波認為我對「性」很有概念嗎？
「所以你今天一直看著我，難道就是想要問我這個？」
『嗯。因為不能解決他這個問題，我也很困擾。』
另外，又是哪個朋友問他這個問題啊？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
──啊？！難道之前他一直看著手機BBS就是因為這個理由？
他交了奇怪的網友？！
「唉……」
『……難道你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先不管我知不知道了，他到底是交到了什麼網友啊……
我好在意啊……
「呃，這個，唉唷……總之，你說你那個朋友對某個特定對象有性衝動，但是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喜歡，是這樣嗎？」
『嗯。』
「……這個，我，我不是很擅長這種事情啦。不過，如果對象，只有特定的那一個的話……這難道不算喜歡嗎？」
就像我喜歡你一樣，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想著其他的男人自慰的畫面。
那實在太變態啦！
『是這樣嗎？』
「嗯……如果在自己心中，那個人已經變成了跟別人不一樣的，特殊的對象的話，應該，就是喜歡吧？」
『就算除了性以外，不知道其他確切理由也一樣嗎？』
「如果只有性的話我覺得不是很妙啦……你那朋友除了想、呃、想跟那個人做愛以外，會對那個人的其他行為動作有反應嗎？」
『例如說？』
「嗯……像是，喜歡看他笑的模樣啦，只要能被他注意到就會很開心，只要跟他對話就會覺得很害羞……之類的。」
很害羞，我現在就很害羞。
再加上這個亂七八糟的問題，我都害羞到快要摔電話了。
『如果、是覺得對方無論做什麼事都很可愛呢？』
「……或許，嗯，大概……我認為這應該也就是喜歡吧。」
我都不曉得你是不是知道我會覺得你無論如何都很可愛所以才打電話來了。
『為什麼呢？如果沒有其他的外在因素，為什麼一個人會喜歡上另一個人呢？我不太懂……』
「我也不懂你為什麼會打電話給我……啊不，這個……」
我抓了抓頭髮，決定坐到電話旁邊。
「喜歡上一個人，通常很少會有一個單一的理由吧？」
像我就是，喜歡你各種地方，最後就變成全部都好喜歡了。
「而且，在喜歡上之後……
「就會變得無法自拔了。」
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喜歡你。
就連接到這種莫名奇妙的電話時，就算回答著這種莫名奇妙的問題時。
我還是好幸福。
就算知道之前你所做的一切並不是針對我而來，一切不過都是我的妄想。
我還是好幸福。
在我回答了這句話之後，電話的那頭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月森？月森？你掛電話了嗎？」
『不，抱歉，我剛剛一時失神了。』
「喔，那就好。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今天怪怪的耶，到底是哪個朋友要你問這種問題的啊？如果你真的哪裡不舒服的話，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喔。」
『……土浦，你人真好。』
這感覺很像在發我卡。
謝謝你的卡片──如果是被你稱為好人，那我也甘願了。
「這是當然的吧？雖然以前曾經對立過，不過現在我們不是在同一條陣線上努力的夥伴嗎？」
『咦？』
這個「咦」的聲音好可愛。
他無防備的聲音，簡直比核子彈還要猛烈──攻擊了我。
「雖然我們對音樂的喜好不太一樣，但是，呃……都是一起追求音樂的人吧？說真的……啊，算了，總之你好好保重身體喔，如果還有問題……雖然我不太擅長這方面……還是可以問我喔。」
我在電話的這一頭用力的揮著手。
明明知道他看不到，還是要努力的，假裝自己並沒有臉紅，也沒有感到興奮。
接著，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他的笑聲。
雖然很輕很輕，但我聽得出來。
他在笑。
『謝謝你的關心。』
並且給了我最大的一個重擊。
◇自述四、
因為筆血止不住，我只好從冰箱裡挖出了未拆封的冰淇淋來充當冰枕。
可恨、可恨啊……他的笑聲怎麼會這麼悅耳。
他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可愛。
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他，喜歡到受不了的程度。
可惡，可惡，好喜歡，好喜歡。
鼻血如果再這樣流下去的話該怎麼辦？
啊，對了，我忘了跟他說，不要亂交網友。
不過這種事情好像不該歸我管……
啊啊，衛生紙，衛生紙在哪裡啊？！
◇結論
那天晚上，單為了擦鼻血，我就用掉了一包面紙。
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喜歡他的關係。
雖然我總是說著「只要自己喜歡他就好」，但如果他也喜歡我的話，一定會非常幸福吧。
如果他是因為喜歡我而看著我的話，我一定會幸福到不行。
但就算他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做出這些舉動，我還是好幸福。
果然，戀愛是會讓人變笨、變遲鈍的。
就連感受心痛的時間都變少了。
只想回味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聲音。
如同重症病患一樣，失去感受世界其他事物的能力。
這就是我認知到自己喜歡他的最大理由。
對。
「我喜歡你。」
最喜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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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次依舊是暴走列車。
估計暴走列車再下次狀況會好一點。
本篇上一篇是「戀愛中毒，我，反覆辯證」，是暴走列車第一號。
我最近狀況還是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