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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把堆積成山的妖花群給翻飛後,梅倫終於拖著沉重的腳步,抵達了塔底的森林。接著,他馬上將疲憊的身子靠在樹上,不斷的喘息。
或許是因為妖魔都擠進了瞭望塔吧,森林出奇的安靜,使梅倫的喘氣聲顯得格外響亮。
雖說他這次不再像上次面對烏波斯,或是早上跟大小姐出門征戰時一樣,因為一時大意而遭到致命的攻擊,但多多少少也受了點傷,體力也幾乎全部耗盡了。
好累……真的好累。
雖然說是侍僧的訓練,但一個人斬殺這麼多妖魔可真是非同小可,而且,屠殺妖魔的感覺,也不好,一點也不好。
梅倫知道他在這個世界被賦予的使命就是不斷的斬殺妖魔,以成就人偶少女的道路,以成為炎之聖女的軍團。所以,他非殺不可。雖然是他主動闖入他們的巢穴中,但既然他們攻來了,自己也不能撒手就範。
他知道,那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是,他還是感到相當不舒服。
使用撲克牌當武器的他,雖然不會實際感受到斬殺生物的觸覺,但那些妖異的血依舊會噴染到他的身上,將他染紅、將他的心給浸濕。
自己真的非殺不可嗎?為什麼自己一定得做這樣的事呢……
不,不要再想了。他搖搖頭。
總覺得只要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頭就會痛起來,那或許是早上被金哨兵攻擊的後遺症吧。
……話說回來,梅爾在哪裡呢?他不是說好要在森林會合,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呢?梅倫將體重全都放到堅固的樹上以作支撐,接著轉頭往四周看去,卻始終沒有看到梅爾的蹤影,就連他的腳步聲也完全聽不見。莫非他還在塔頂嗎?
梅倫抬頭往那寂寥的死塔看去。
塔明明不算非常高,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卻像聳立於天際的神廟一般。他雖然想要爬回塔上找梅爾,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傻傻的對著塔頂發呆。
──梅爾,你有看到嗎?我很努力喔。雖然我並不喜歡像這樣進行屠殺,但還是很努力喔……
「嗯,我看到了喔,你真的很努力呢。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侍僧了。」
「梅爾……」
隨著聲音抬頭一看,聖女的侍僧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了。
但不知為何,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淡薄,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有點苦悶,使梅倫的心裡隱隱作痛。
梅倫想要起身走向他,梅爾卻伸出手,輕輕一推,就又把他給推回了樹旁。
「來,乖乖的不要動。你受了很多傷呢……」他微笑著,伸出了他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摸了摸梅倫的臉頰,接著又輕撫了他的手臂與胸口。被他輕輕一碰,身上的痛楚便逐漸的消失了,就連衣服上的血漬也都跟著消失無蹤,就像從未沾染過血腥一般。
「好了,轉過來,你背後應該也有受傷吧。」確實,背後有一些被從旁邊竄出的傢伙給打傷的部份,現在依舊隱隱作痛著。
於是梅倫便乖巧的轉過身,讓梅爾替他治療起背上的創傷。
而在他感受到梅爾正以溫熱的手掌,輕柔的撫摸著自己背部時,他便忍不住的撒嬌了起來。
「梅爾,我今天,很努力了。」
「嗯,我看得出來。你太努力了……這樣我還有什麼能教你的呢。」跟梅倫那天真無邪的甜美音色相比,梅爾的聲音聽起來便相對的顯得苦澀。
「不要說這種話,我、我還有很多想要請教你的事情……」背後的痛楚一點一滴的消失,卻化作了另一種痛覺,侵入了他的內心。
梅倫感覺得到,這似乎是梅爾的道別。
不過,他們已經說好了,他不會這麼早就離開的,就算、就算時間只有一點點,但他們兩個人才剛成為戀人的……
「所以,請不要突然離開喔……」
在他背上的傷口完全痊癒,他也將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梅爾突然從他的背後環抱住他。
「梅倫,你好可愛,怎麼會這麼可愛……」他以摻雜著某種若不仔細聽便聽不出來的悲慟聲音說著,手則從他的胸膛往下滑動,很快的,雙手便潛入了梅倫的褲檔間,撫摸起了他的陽具,使梅倫整個人如觸電般顫抖了起來。
「梅、爾?」梅倫紅著臉,看向站在自己背後的自己。梅爾則將頭靠在梅倫的肩膀上,往他耳邊吹起氣。
「剛剛不是說好了嗎,來做點戀人會做的事吧。我想跟你做愛,我現在真的好想跟你做愛。」
「唔,梅、梅爾……」在梅爾的雙手掌握之下,梅倫的陽具完全不堪一擊,梅爾不過才稍稍揉捏、撫觸了一下他的根部,那根淫猥的肉棒一下子便挺了起來,接著,在他的觸碰下,變得越來越大。同時,他也能感覺到,背後的那人,灼熱膨脹的性器官也正抵著他的臀部。
「你想進來嗎?我今天也可以讓你進來喔……」梅爾熱切的在梅倫耳邊提著要求,梅倫卻紅著臉,搖了搖頭。
「不,我,我也想跟你做愛,但是,我,我想讓你進來……」
「可是,那樣做對你的負擔會太大──」
「沒問題的!我今天有努力幫自己按摩過,已經可以把三根手指全部插到底了喔,我這次不會再哭了,所以,請,請你進來吧……」
沒想到梅倫會為他做到這種程度,梅爾訝異的瞪大了雙眼,接著猛然咬緊牙根,以最後的理智問道:
「真的可以嗎?我可沒有辦法保證我今天停的下來喔。」
「嗯……我,我今天,我的身體就,就任憑你處置,沒有關係。」
竟然說出這種誘人的話,這樣叫人怎麼可能停的下來呢?
「……這是你說的,這次絕對不能再反悔囉。」
「這、這是當然的……」
聽到他這句話,梅爾再也無法忍耐了。於是,他露出了一抹妖魅的笑容。
「那麼,我今天也就不客氣了,你今天就乖乖的讓我吃乾扒盡吧。」
話說完,梅爾便讓梅倫靠在樹上,接著從他背後脫下了他的褲子,扳開了他柔嫩圓滑的屁股,接著,便看見了他那隱藏在股間,那令人憐愛的、小小的粉紅色洞穴。
「咦,從、從這邊來嗎?」由於第一次的印象,一直以為交合一定要從正面來的梅倫不禁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從背後進去,你的負擔會比較少。你放心,這次我會更溫柔的對待你,不會再讓你有叫我停下來的機會了。」梅爾說完,便蹲下身子,舔起了梅倫的洞穴,激得他驚聲尖叫。
「不,不要舔那裡,這樣,很髒……」
「你說過,今天身體要憑我處置的,那麼就乖乖的讓我舔。」聽到他用自己剛剛說的話來反駁自己,梅倫也只能屏聲,任憑梅爾放肆的舔舐。
他不但舔著洞穴的外側,還試著將舌頭伸了進去,在伸出手指來擴張他的洞口時,舌頭更往下移動,舔起了梅倫的陰囊。
「不要這樣,好癢……」敏感的部位一被他這麼舔舐,就像被搔癢一樣,使梅倫咯咯笑了起來。
但這個笑聲聽起來實在是過於美味,激得梅爾高昂的男根差點因為受不了刺激而噴射出液體,但他還是努力的按耐著情緒,以溫柔但卻有效率的方式,逐漸的,擴大起梅倫的肛門。
梅倫也默默的咬著牙,持續感受著昨天,甚至是今天自己替自己做過的,不可思議的感觸。但或許是因為自己今天有替自己按摩過的關係,被梅爾按摩時的感覺又跟昨天不大一樣。
很愉悅,奇妙的愉悅。
啊啊,光只是被他的手指侵入,就已經這麼愉快了,他插進來後,又會是什麼感覺呢……?
不知不覺間,梅倫的心裡已經滿是期待,原本緊閉著的雙唇也張了開來,不斷吐出了輕佻的喘息。
接著,他突然感覺到某個碩大的、熾熱的物體,正頂著他的股間。他知道,那是昨天因為自己的任性,而沒辦法在自己體內解放的,梅爾的性器。
今天,一定要讓他進來。
我好想讓他射在我的裡面──
「梅倫……我忍不住了,可以進去了嗎?」
「嗯……請,請進來吧。」於是,一聽到梅爾在他耳邊粗重的喘息的聲音,梅倫便馬上害羞地,用極小的音量答應道。緊接著,梅爾便將梅倫的左腳抬高,讓通往洞內的道路能開得更加廣大,接著,他才對準梅倫的洞口,輕輕的,慢慢的將陰莖給插了進去。
梅爾的性器真的好大,又好硬,把他的身體撐得好痛,害得梅倫差一點又要哭了出來,但他還是努力的忍耐住了。
因為,他想要跟梅爾結合,他想要讓梅爾也感受到昨天自己進入他身體裡時的快感。
他想要由自己,讓梅爾感受到那股快感。
所以他可以忍耐。
只要想到進來的是梅爾的陰莖,不管是什麼感覺都一定可以克服的。
他再次咬緊牙關,讓那熾熱又堅硬的肉棒,慢慢的、慢慢的進到了他的身體裡。而就在他感受到那灼熱的巨大異物侵入身體的最深處的時候,梅爾也跟著停下了動作。
「全、全部都進來了嗎……」
「嗯,都進去了,所以,我可以動了嗎?」梅爾緊張的舔了舔舌頭,梅倫則對著眼前的大樹點了點頭。
「好的……」
一得到他的允許,梅爾便開始劇烈的前後搖擺起他的臀部,任自己硬挺的肉棒在梅倫的身子內快速抽動,而梅倫也馬上痛的喊出了聲音。
「啊,啊啊、啊,嗯,唔、唔啊,好痛,好痛喔,嗚……梅、梅爾你好大,我,我要被擠破了,嗯,啊啊!」
「對不起,我現在根本無法慢下來,忍耐一下,拜託你,馬、馬上就會,很舒服的,相信我。」
──因為全世界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你的身體。
聖女的侍僧,名為梅倫的這個存在,身體到底有多麼敏感,多麼淫猥,沒有人比他本人還要清楚──
「不要,啊,嗯嗯,啊、啊、好大,好熱喔,我、啊、哈啊、哈啊,嗯、唔……」才嚷嚷著痛,嚷嚷著不行了沒過多久,梅倫便突然感覺自己身體似乎起了變化。
那種跟摩擦陰莖時類似,卻又有些不同的快樂感,奇異卻爽快的,令他難以抗拒。
──咦,咦?這個感覺是,怎麼回事?
雖然知道像這樣被插入,應該也是會感到舒服的,但梅倫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麼快就習慣被梅爾給侵犯,使他既害羞,又有點高興,同時也有點害怕。
原來自己的身體,這麼,適合,被插入嗎?原來自己的意志這麼容易就會被快感抹滅嗎?
再這樣下去,自己好像就要變得不是自己了,怎麼辦,怎麼辦?
梅倫用僅存的意識努力的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很快的就發現,他根本無法靠自己解決這個問題,最後,他只能做下決定。
就將這個身體全都交給梅爾來處理吧──
他一做下這個決定,身體裡的某個因為矜持而始終沒有解開的鎖,也跟著解了開來。比剛剛更為盛大的快樂感頓時侵向他的腦部,也促使他做出了使雙方都受惠的動作。
當梅倫的身體習慣起梅爾的穿插後,他情不自禁的放鬆了自己剛剛縮緊了的腸道,然後,也跟著搖晃起了腰部。
發覺梅倫也開始動起身子,梅爾便呵呵的笑了出聲。
「梅倫,你好淫蕩喔。」
「啊,嗯嗯,我,就是,啊嗯,你啊……」你不也是梅倫嗎……要說我淫蕩,你還不是一樣。
梅倫雖然想要吐槽他,卻無法止住自己歡愉的呻吟聲。
「啊、啊嗯、嗚、不行,啊、哈啊,嗯、繼、繼續、快、啊、哈啊!」
不行,實在是太、太舒服了,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親愛的人的性器官進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把自己塞得滿滿的,然後,藉著自己、嗯,藉著自己而感到性快感,而自己也同時,同時感覺得到這種,天堂禮讚般的感觸……
女人啊,平常都是,像這樣,接受男人的身體,跟男人性交的嗎?
像這樣不斷接受男人巨大陽具的侵入,被插入,被穿刺,被磨蹭,被愛撫?太令人羨慕了吧?
「梅爾、梅爾、啊啊──」
梅倫無可自拔的,對著樹幹搖動著淫蕩的腰肢。疼痛與快感同時的在他的體內行著化學反應,愉悅的令他難以自持。
因絕頂的熱度而蒸出的汗水,濡濕了他的衣服。高速的動作也讓腳踏的大地與身子依靠的樹木不斷晃動。
「呼嗚,哈啊,嗯、嗯嗯、不要停,梅爾,你好大,嗯、啊嗯,那邊,不行碰,討厭、啊啊,不,嗯,請用、用力一點,嗯,啊啊,快、快一點,那邊,唔嗯嗯……」
一串串激烈又美艷的嬌喘聲,伴隨著身體相互撞擊的聲音,響遍了整個森林。
在無人的森林中,在月光之下交歡著,大聲的,隨著身體的節拍叫著床。
互相碰撞、用力抽動。各種情色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簡直就像交響曲一般,掩沒了兩個梅倫的所有感官神經。
「啊,忘了。」
兩人交合了一陣子後,梅爾才突然想起來似的,將手往梅倫的身前一繞,便抓起了他的陰莖,並且用極快的速度摩擦起他的莖柱,正被插到忘我的梅倫則猛然驚呼了出來。
「呀啊,不要,討厭,啊啊……」
「說什麼不要,總不能只讓我一個人射吧?而且這樣,嗯,不是很舒服嗎?」
沒錯,很舒服,前面跟後面都被梅爾玩弄著,確實舒服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嗎,真的能這麼放縱的享受這股──
快樂感再度衝毀了梅倫的思考,使他變成了只會隨著本能搖晃身軀,嬌艷呻吟的性慾生物。
而他那原本就已經興奮到不行的男根,很快的,也就在梅爾的穿插與巧手之下,流出了大量的汁液。
「不、不行了,要、嗯,要射、要射出來了……!!」沒過多久,他的陰莖調皮的在梅爾手裡顫動了一下後,便激烈的對著眼前的樹幹射出了一道道如煉乳般濃稠的精液,直到全都射乾淨之後,才緩緩的垂下頭。
「你的精液真的都又濃又多呢……這是這個身體在這個不會死的世界裡的特性吧。」不管是肛門的緊緻度,還是精液的質量,每天都宛若處女。
「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每天都這樣開發你的身體啊……」
「說、這種話,啊啊,的、你、才,嗯啊,是,變態,嗯嗯,呢……」
由於才剛射精完,梅倫整個人只能發出虛脫無力的聲音,但聽著這撒嬌般的淫靡音色,梅爾卻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這我承認。」但你也不可小覷喔,同樣身為梅倫的梅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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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梅爾也跟著在梅爾的體內解放了。滾熱的精液射進腸道裡的感覺,令梅倫不禁全身顫抖。
──他的全部都進到我的身體裡了──
沒想到光是讓喜歡的人在自己的身體裡射精,就會有這麼驚人的成就感,性愛真是博大精深的事情啊。
「怎麼樣?第一次被我進入的感覺如何?」兩人剛射完沒多久,梅爾甚至尚未離開梅倫的身子,便已自傲的問起他的意見。梅倫則以虛弱卻色氣,像小貓在撒嬌般的音色回應道:
「那、那個,好、好舒服……我竟然到現在才,才知道這種感覺……梅爾你沒說錯呢,習慣了之後,被插進來真的好舒服……早知道就早一點讓你……」
梅倫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梅爾依舊插在他的身體裡的陰莖,似乎又膨脹了起來,再次的變粗、變硬。
感覺到自己身體莫名急遽的變化,梅爾不禁嘆了口氣。
「對不起,說這種話的你實在是……嗯,太誘人了,所以我好像又勃起了,可以再做一次嗎?」
「好、好的,我、我也想再,再做一次……」聽到梅爾有些尷尬的要求,梅倫也跟著害臊的小聲回答道。
「那麼,這次也要請你多多指教囉。」說完,梅爾在深呼吸後,便暫時抽出了陰莖,接著,讓梅倫趴在地面上,翹高臀部,讓那滿滿的都是精液的洞口朝著天空,迎接他的第二次來襲。
「在月亮消失之前,我真想要一直跟你結合,好想做到讓你懷孕為止……」也就是無窮止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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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能夠互相擁抱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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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梅爾不會告訴梅倫這件事。
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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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梅倫連腰都抬不直,甚至累到完全無法再次勃起後,梅爾才停下自己的動作,抱著梅倫,輕輕的飛往早已被淨空的瞭望塔。接著,選了一個乾淨的地方,讓徹底無法動彈的梅倫依偎在自己身上,好好休息了起來。
做愛很愉快,不僅是身體契合的快樂感,只要想到自己正在與喜歡的人交合,心裡還會感受到遠超過身體愉悅的滿足。
但是,想要享受戀愛這種情感,並不一定需要做愛。就算什麼也不做,只是靠在對方身旁,也能感受到超乎想像的幸福。
梅倫現在就非常的幸福。
就算沒有對話,沒有交流,但他知道梅爾就在他的身邊。
這樣就夠了,已經超乎想像的幸福了。
不過,這對梅倫來說是幸福的時光,對梅爾來說,卻是既美好又痛苦的煎熬。
「……梅倫,你曾為自己的目的感到疑惑嗎?」那如大提琴名手的演奏般,筆直、優雅而又安定的男中音,突然的,在空曠的塔內迴響了起來。
「聖女是為了什麼,製造出鏡子世界?為了什麼召喚死者前來?而你們又是為了什麼必須經過這趟旅行抵達聖女身邊?你們是誰的軍團?是誰的棋子?你是否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呢?」
沒想到、也不知道為什麼梅爾會突然說出這種話,梅倫只能傻愣愣的看向梅爾。但梅爾的表情看來卻十分的嚴肅、正經、平靜,那是梅倫從未在他與自己的臉上看過的神情。所以他明白,這個問題很重要。
不過……究竟是為了什麼?自己最終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呢?
他知道,他的戰友們是為了「真正的重生」而努力向前,自己則完全是為了人偶少女而行動。但是,人偶少女又是為了什麼而前進的呢?
他不知道。
而且,他幾乎可以確定,人偶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前進的。
這麼一思索,他才驚覺,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在五里霧中前行,而且真的將此當作理所當然之事,也從未仔細思考過自己的使命為何。
自己竟是如此膚淺之人……雖然早知如此,他依舊感到羞愧。梅爾則伸出他的大手,拍了拍垂頭喪氣的他。
「沒關係,這個問題你可以慢慢思考。不需要現在給我答案,我也不需要答案。」因為我早已握有所有的解答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坦然的接受了梅爾的建議。
只不過寥寥數日,梅倫便已經完全的信任梅爾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這就是所謂盲目的愛情吧。為此,梅爾既感到高興,又感到煩憂。
梅倫實在太單純了,就算被騙、被利用,也肯定不會發現。就算發現了,也肯定會為了愛而繼續放任自己被騙吧。
畢竟就連梅爾都為了自己而欺騙了他。
梅爾自己很清楚,他這麼做「確實是為了他」,但是「可能並不是真的對他好的事情」,也不見得真的能夠讓那個人偶少女得到幸福。那只是為了讓他自己得以心安而做的藉口。如果那個溫柔的孩子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肯定會發怒,然後哭泣吧。
無論如何,他確實騙了梅倫。
假如哪一天,他又愛上了自己以外的誰,不也會被對方給耍得團團轉嗎?
一想到他可能會愛上他人,梅爾的心就痛了起來。但是,對梅倫來說這樣或許會比較幸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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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你也試著跟你的隊友好好相處吧。畢竟戰場上不只有你一個人,所以,你也不必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責任,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喔。」梅爾握住了梅倫的肩膀,對他溫柔的一笑。梅倫卻對他露出了疑惑又膽怯的神情,令他心裡一酸。他緊緊抱住他的身軀,盡可能的以不傷害他的方式,將心中的話給說了出口。
「我知道,你不敢跟那些瞧不起你、總是否定你的隊友們交流。你害怕被人直截了當的看不起、害怕被人責罵,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總是把自己給關在狹小的房間裡,這樣子,你跟你的主人都會變得不幸的。」
──會變得不幸。梅爾溫柔到嚴厲的話語,猛然震撼了梅倫的心。
不、幸?會變得不幸嗎?這句話會不會太誇張了?梅爾一定搞錯了吧──
他害怕的看向梅爾,梅爾卻對他搖搖頭,還捏了捏他的手。
「不要對自己說謊,你知道的。」他硬生生的堵住了梅倫的退路,梅倫則連忙的搖起頭。
「我、我沒有說謊……」但就在他想要否認的瞬間,他的腦裡,卻閃過了一絲從未浮現在表意識的想法。
事情確實是這樣,梅爾完全沒有說錯。
梅倫其實很清楚,不管是弗雷、沃肯、艾伯,甚至是羅索與貝琳達或是其他人,其實都對他很友善,從未真的責罵過他、羞辱他、孤立他。會與他們產生間隙,全都是因為自己總是主動避開他們,拒絕他們。只因為自己過於軟弱,無法承受苛責,害怕受到傷害。
他無法忍受自己被他人厭惡。
所以,比起被人苛責,不如先自己苛責自己吧。只要自己先把自己罵得一無是處,就不會害怕他人投來的冷淡視線。只要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就能夠忍受所有輕微的「不幸」。
然後,在自我催眠之下,他便一直認為,自己真是如此的不幸,但那其實全都只是他自己的妄想。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願面對而已。但是,梅爾卻直接地挑明了這件事。
「如果你再繼續對自己說謊,那麼,謊言就會變成事實。」
他將會永遠為了自己幻想的際遇而哭泣,永遠認為自己十分不幸,也連帶的認為他所愛的聖女之子跟他一樣不幸。最後,則會拖著無法放著他不管的人偶少女一起墜入真正的深淵。
到頭來,令自己痛苦的一切,其實都起源於自己嗎?
驀然被點清了真相,梅倫剎那間驚愕到喘不過氣。梅爾連忙的拍起他的背,並且將他摟進自己的懷裡。
「梅倫,冷靜點。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知道我或許該更委婉一點,但是,為了讓你跟那個少女都得到幸福,我現在不得不說。所以,請你原諒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沉重,就像是以顫抖的手去拉動大提琴C弦一般,低沉而又苦悶,使梅倫的心加倍的痛了起來。
──啊啊,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把來救我上岸的梅爾也拖下水了,而他一定不會放開我的手,就這樣跟著我一起墜落吧……
一想到梅爾可能也會被自己所害,梅倫的腦袋頓時變得清明,就像一口氣被人從深海裡撈上來一般,終於得以呼吸。
「對、對不起,我才要說對不起呢……」
「不用,你沒有需要跟我道歉的地方,只要你從今以後不要再對自己說謊就夠了。真的需要道歉的人是我。」
「咦?」
梅爾虛弱的對他一笑。
「我一直到剛剛都覺得,就算要跟你一起墜落也無妨,因為那樣對我來說也很幸福。但是我剛剛想通了。我雖然希望能夠在黑暗中獨佔你,但是如果讓你變得只能依賴我而活,那必定會成為我的罪愆。」
「罪愆……」
「嗯,我已經做錯太多了。我不能再繼續錯下去。所以,我才該說對不起呢,請原諒我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這件事。」因為,我一直都不想放開你……
「不!你哪有做錯什麼呢。你說的話都是對的,我知道,我知道的……」梅倫用力搖搖頭,梅爾卻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繼續說著:
「我現在很幸福。雖然我做錯了非常多事,還牽連了你,但我不會後悔……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會因而後悔也說不定,但我現在並不後悔。」
兩人的話語儼然就是平行線,但梅爾看來是絲毫不打算使兩條線有所交集,而梅倫也不知該從何下手,只能緊張的拉著梅爾的襯衫。
「啊,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帶你回去了。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呢。」突然的,梅爾看向了天際,接著便站了起身,對梅倫伸出了手。
「我們走吧。」
於是,兩人再次在夜空中飛翔,就像第一次飛翔那般,羅曼蒂克的令人沉醉。梅倫卻突然意識到,漂浮在空中的自己,腳底下空無一物。如果現在梅爾放開了他的手,那麼自己肯定會馬上墜落而死。
即便夢幻、優雅、不可思議,卻也無限的接近死亡。
梅爾想要告訴他的,就是像這樣的事嗎?
比起握住他的手,靠著他往天空飛去,不如好好的、紮實的踏在大地上──是這樣嗎?
抱持著從未有過的想法,梅倫在不知不覺間,便回到了人偶少女的身邊。
但是,他卻怎樣也無法輕易的放開梅爾的手,就算知道他非走不可,就算知道自己不能永遠靠著他而活,但就是沒辦法放開那溫暖的手掌。
「不行喔,梅倫。我得走了,你就算現在不放開我,這個形體在月亮消失的瞬間,也會跟著消失,我不想讓你看到那個畫面。所以,還是得請你放開手。」
「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但是……」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拉著他不放。
是因為害怕嗎?因為膽怯嗎?還是因為其他不可思議的因素,像是預感、第六感、或是將會成真的未來……
「……梅爾,你明晚,還會來嗎?」梅倫再次緊張的抓住了胸口,皺著臉,以難看的表情質問著他的「戀人」。梅爾則以一貫的笑容,一貫的沉穩態度回應了他。
「如果可以,所有有月亮的日子我都想要來見你。」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話語卻像是詛咒一般,用力的釘上了虛空中的事物。
在梅倫感受到世界似乎變得不協調的瞬間,他以輕鬆的從梅倫的束縛裡掙脫了出來,對他揮了揮手。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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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離開!
就算如臨深淵也好,如履薄冰也好,腳底踩不到大地,得永遠感到恐懼與寂寞也好。
我想要永遠牽著你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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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倫想對他大喊,聲帶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於是,梅爾便回到了鏡子之中,就像突然從世界上消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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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的,這樣,消失了。
留下了詛咒般的誓言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