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霧靈給人的形態,引吭高唱而出的歌聲清脆而柔和,像是一道徐徐春風拂過眾人心頭,彷彿所有塵務雜事全被拂盡吹散,暢人心懷。
然而,以一介精靈之姿吟唱出如此天籟般的聲音其實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隨著歌聲的飄颺,傳入眾人耳內的「聲音」居然不只一道,甚至有逐漸「增加」的傾向。
只聽優美的曲調中除了愛彌輕柔的歌聲之外,還層層疊入了不同的聲線,或低沉或高亢,或渾厚或柔細,特色可說涇渭分明,只要音感不至於過分糟糕的人都聽得出是源於不同的聲道。
那麼,究竟是誰在唱和呢?這是除了克斯比之外的其餘三人現在一致的心聲。
「哇,愛彌唱歌好好聽喔!」比起那夾雜裡頭的其他聲音,水靈靈更在意新朋友的一副好歌喉。
而一旁的柳翠葉則是蹙著眉頭目光四處逡巡,完全無法理解這只見他們五人的地方,那數道陌生的聲音究竟還能從哪傳來?
比起翠葉的苦思,邵靈則選擇最直接的方式尋求解答。「克斯比,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他指指那個很聽話努力唱著歌的霧靈,將解惑的責任丟給現場表情最不錯愕的兔子。
「那個喔。」兔子瞥了眼自家主人,帶著有些發懶的語氣說:「就共鳴啊。」
「共鳴?」很簡單的一個辭彙,再次讓邵靈與翠葉二人異口同聲。
「像霧靈這類完全從自然界吸納天地精華孕生的精靈,天生就有著與萬物共鳴的能力……我說,那蠢小子啥都不懂就算了,你這丫頭在家族書堂中難道都沒聽過嗎?」看到這兩個一臉迷惑的小孩,克斯比就忍不住教訓,現在小孩腦袋瓜裡真是空空如也,這樣是要如何與人闖蕩江湖啊?
「家族書堂?」
「靈不知道吧,我們陽合很注重基礎教育,所以都會設置書堂來進行知識傳承喔。」柳翠葉笑瞇瞇向邵靈解釋完後,隨即回頭橫眉朝克斯比辯道:「但我又不是本家的人,頂多傳授些常見的異族,像那種一輩子可能也往來不上幾次的自然精靈,當然不會放進教材中啊!小兔哥哥怎麼可以亂怪罪人?」
「臭丫頭,自己沒料還怪別人沒教,回頭我肯定要囑咐你爸媽逼你多學點東西!」真是女大嘴巴也尖利了,那對夫婦怎麼會把小孩養成這樣?
「兔子愛當報馬仔,哼。」
看著那個朝他吐舌裝鬼臉的女孩,克斯比有種怒氣都快衝破血管的感覺,瞇起眼瞪視數秒後,他決定不再跟生來簡直就是要跟自己做對的小鬼計較。
正事重要,正事重要,時間寶貴不可以浪費在小鬼身上……
深吸了一口氣,克斯比轉而繼續剛才被「自己」打斷的話題:「總之,在毫無線索之下,也只能先靠霧靈的共鳴能力向島上萬物探詢資訊了。」
「那為何我們不主動去找?這不是比較快嗎?」看著那朵繼續歌唱中的白霧霧,邵靈實在很質疑對方的辦事效率。尤其現下情勢緊急,比起待在原地等萬物的回應,倒不如直接動身尋人還來得省時實際。
本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浪兔,何時變得如此戒慎恐懼?他到底在怕些什麼?
邵靈萬般不解地望視自己的使者,又是那張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後只聽沉吟了一會兒的人這麼回道:「因為這是不容我們輕舉妄動的地方。」
聞言,一股不滿的情緒乍然湧上了邵靈心頭,他不喜歡這樣,他要的不是避重就輕的模糊回應。
什麼無邊之境,什麼自然精靈,什麼萬物共鳴,這些他一概不懂!
他不清楚對方是否把自己當作懵懂無知的孩子看待才不願多說,抑或純粹只是想隱瞞些事。無論何種原因,從方才至今,克斯比所有的說辭回答不是模稜兩可,便是點到為止。
而與其面對這種謹慎到語帶保留的使者,他還寧可自願充當沙包任其罵任其打,找回那隻言行爽快的暴力兔子!
不是早在同條船上共患難同排憂了嗎?為何還裝成一副事事都不肯挑明的樣子?若真的認為他不足信任,當初又何必伸出援手,難道僅僅只為了盡「使者」之責嗎……
邵靈忽覺委屈了。雖然嘴上不說,心裡或許也不肯承認,但不知不覺間早已培養出的仰賴感,確實讓他越來越在意克斯比的態度,也因此對於這般總不明說的應對,感到極為不悅。
只是正當他想再問個明白之時,水靈靈的一陣驚呼乍然傳來。
「啊!愛彌你怎麼了?不要嚇水靈靈啊!」
聞聲,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仍在高歌的霧靈,只是才這麼看上一眼,便足以讓邵靈與翠葉二人全驚呆了。
那個總是白霧霧的霧靈女孩,居然……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