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魅!」盤據肩頭的銀蛇突來的劇烈抽搐讓嫣然不禁驚叫出聲。
她將手覆上使者頭顱,隨著白光散出,一點一滴將自身的氣息緩緩灌入其體內,試圖排除強行侵入的力量。
主使連心,讓她在第一時間便感應到銀蛇的不對勁。那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像是突來的怒濤般強行掠奪使者的力量,倉促地令人措手不及。
「乖乖,沒事了,沒事了。」她心疼地輕拍總算逐漸平靜下來的銀魅,就像名慈愛的母親,不捨地安撫受驚的孩子。
方才她讓銀魅以元靈的姿態去偵查情報,心想在此應還不至出現太大的威脅。畢竟此處乃是食夢聖地,即便外族也須夾帶三分敬意,更別提其他同族人士,在血脈的制約下根本不可能放肆而為。
然而,人算終不如天算,就在她靠著使者元靈總算追蹤到目標的行蹤時,一道陌生而強大的力量卻突然介入,硬生生截斷了既定的行動。
那是很惡質的行為,既不掌控身體的主權,亦不直接奪取性命,甚至也不打算藉由抽離對方的力量,讓其逐漸陷入虛弱的危境,成為任人宰割的廢物。
對方所選擇的手段,是將與體質相剋的力量注入銀魅體內,就如同把不諳水性的人丟進大海中、將海生的魚類拋至陸上一樣,任其痛苦的掙扎,憑著本能苦苦對抗強行加諸的威脅。
熬得過便是生,熬不過則為滅。何其卑劣!
他把別人的使者當成什麼了?玩物嗎?
撫著銀蛇的素手微微顫動,那不僅僅是種殘酷的傷害,更是一種充滿挑釁的欺侮。而她,嚥不下這口怨氣。
咬了咬唇,嫣然纖手伸向半空,闔上了蘊著怒氣的媚眼,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像是在彈奏無形的鍵盤般頻頻按動,又宛如正在摸索何物似地。
不久,只見她手指微曲彷彿捻著一條透明絲線,朱唇微啟,便對著「隱形的對象」說:「是我,嫣然。」
那是食夢與生俱來的天賦之一,只要在夢境裡,他們可以憑藉著意念尋得他人氣息,並與之互傳訊息。尤其對象若是同族,尋來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這時她欲交談的對象,便是此次任務中的同夥人——拉札德。
透過念絲,她能夠「聽」到那總是帶著幾分懶意的聲音:『唷,是嫣然啊,有消息了嗎?果真是效率神速啊。』
「少恭維了,我是來跟你談正事的。」不知為何,讚美的話從這男人口中道出,總變調得令人嫌惡。
『這不就在跟你談正事嗎?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很識相地收起玩笑話,拉札德正聲問道。
「出了一點麻煩,銀魅追蹤時有人插手。」頓了一會兒,嫣然補充續道:「來者似乎不好對付。」
『喔,原來如此。』彷彿早就知情的語氣,讓人聽了相當不悅。
「你早就知道了嗎?」嫣然瞇起危險的雙目,十足十的質問。
『哪來這種本事,是御都大人料到的。』
「御都大人?他也在這兒?」早先聽拉札德說這次任務御都大人也將參與,她實在是半信半疑。那可是隨伺主子身旁的心腹,打從她有記憶以來,便沒聽過那位大人曾紆尊降貴和下屬一同行動。
只是如今聽同伴舊話再提,這可信度似乎翻漲了不少,畢竟這種犯上的謊言可不能撒第二次啊,諒放蕩不羈的拉札德也無膽為之。
那麼,御都大人真的來到島上了?嫣然不免在心中暗問。
然後,再次傳來的是另一道男聲,沉穩而不可侵犯。
『我在。』
「御都大人!」嫣然忍不住驚呼,接著急忙為自己的失禮賠罪。「非常抱歉,嫣然不該作此質疑,請您原諒。」
『無妨。』方才嫣然的話他一字也未漏聽,他很明白自家手下的能耐,所以過濾一下島上的氣息,大概就是那人無錯了。
那氣息,實在太過熟悉,熟悉到讓他歷經數百年後仍然難以忘卻……所以,倘若是他,那肯定是此次行動最大的隱憂。
『作好自己份內的事,那個人,我來處理。』很快地下了決定,這事無須下屬插手,甚至,他們也無能插手。
「是,御都大人。」對於主子的命令,下屬只能服從。
而在畢恭畢敬地回應後,對方不再作聲便直接切斷了聯絡的念絲,卻移除不了嫣然心中的疑慮。
從方才一瞬間的交手,她知道干擾者肯定不簡單。然而,有必要讓御都大人這種人物親自出動嗎?抑或,這項任務真的重要到讓其躬身參與?
一個大人物的插手,讓她疑惑了。總覺得事情的背後似乎還有著自己所不知的內情,甚至連拉札德為何要把那群小鬼的精神體綁來此處,她也無從理解。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嫣然望向遠方的雪白山頭,山內有著他們共同的母親,生前與死後永遠的歸宿。
「拉札德就算了,御都大人總信得過吧。你說對嗎?銀魅?」輕撫肩上的使者,她低聲問道。
銀蛇抬起白首,吐吐舌信,發出嘶嘶聲響,彷彿正在回應。
嫣然笑了笑,心中有了定論,於是再次啟程,進行未盡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