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第二天吳邪睜眼看到外面天大亮時嚇了一跳,在床的角落找到埋在床單裡的鬧鐘,一看是十一點了嚇得立刻彈起身,一坐起來就腰痠背痛像被揍過一遍的感覺,懊惱地低喊了聲就翻過身子重新把臉埋到枕頭去。
張起靈還在睡,被他的一連串大動作弄醒了,也沒睜開眼,只抬手到他頸後捏了捏,讓他舒服地瞇起眼。
「早。怎麼了。」
「你還在睡!要一起遲到了,公司的人會怎麼想……」
這天是週六而且接著放的黃金週長假,哪用上班,吳邪真的加班加到不知時日了。張起靈這樣想著,卻故意說:「那就讓他們猜去,又不會怎麼樣。」
「……是吧?也是,說我們昨天加班加晚了也沒怎麼樣是吧?」有些不確認的語氣。
張起靈突然撐起了上半身,湊到吳邪背上,吸住他後脖側的一塊肌膚吮起,又舔又吻。吳邪嚷著「小哥,你這是幹嘛、這是幹嘛」,被壓住了背,閃也閃不了,掙也掙不開,張起靈放開時那片皮膚上已是一個鮮嫩紅潤的印子,還帶著舔上去的水光。
「這樣大概就能猜到我們是怎麼回事了。你要不要在我脖子上也弄一個。」
「操你大爺的!」
吳邪伸長手拿手機,著急地就著屏幕的反光去看那吻痕。
張起靈原本是開玩笑甚至算是調情,可吳邪這刻的直接反應的失措卻讓他笑不出來。
放開壓住吳邪的手,掀開被子下了床,淡淡的道:「今天休假。加上周六日是九連休。」
吳邪拿著手機定格,還真忘了有黃金週。小哥那語氣好像怪怪的?
摸摸脖子上剛被吮出來的吻痕,他朝已經走到浴室門口的張起靈喊了聲「小哥」,張起靈沒理,吳邪心想這下事情大條了。小心翼翼地放輕動作下床,免得扯得一身痛,慢吞吞地移動去浴室。門沒關也沒鎖,張起靈刷好了牙在彎下腰洗臉,赤裸的背影讓吳邪一邊忐忑,一邊不爭氣地耳根都熱了。他又輕聲喊了句,對方還是沒回應他,他就直接貼上去,附在張起靈脖子旁,說:「也讓我弄一個唄……?」說罷就側了側頭想湊到他脖子去吻。
張起靈微微側身避開了吳邪,吳邪撲了個空,傻呵呵地呆在那邊,不知怎麼辦好。
小哥好像真的生氣了。之前自己對張起靈發脾氣,多少有些有恃無恐和試探底線的意味──試探對方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還是自己會錯意?是有意思的話那種程度的鬧脾氣半點不要緊的,沒意思的話也沒關係,反正工作上一對一、面對面的機會不算多,摸摸鼻子就過去了,張起靈也從沒對過他的任性生氣。但這次不同,吳邪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讓張起靈不高興了。
可是沒辦法,他只是急了。就算勉強能過自己的心理關口去跟張起靈一起,也沒心理準備公開,甚至是從沒想過要讓別人知道。
看了看逕自走進淋浴間洗澡的張起靈,嘆口氣揉亂頭髮,擠牙膏開始刷牙,一邊刷一邊檢視鏡裡的自己,別說頸後那個吻痕,身前身後也不少,真是嚇死人。想著要不要乘小哥正在洗澡逃不了跟他講講自己的想法?可是已經惹他生氣了,再說下去會不會火上添油?牙膏泡泡在嘴巴裡辣得舌頭都麻了,還是開不了口,只好暫時放棄,拖著腳步回房間倒在床上懊惱。
才好了一個晚上啊……吳邪把頭埋在枕頭底下,兩手抓住枕頭邊壓著。
他一直就是怕這樣的狀況──兩人好端端沒關沒係的,大家愛咋就咋,挺多有時有點不快,但都是自己悶著的,再不快也有個限度,再困擾也不會心焦。現在他一看到張起靈生氣了,他心裡就冒出幾萬個想法想去哄張起靈,最扯的是當中還有些不能見光的,他為甚麼會想到自己放低姿態,而不是惡狠狠地罵回去你他娘的鬧脾氣鬧個屁,老子不想讓人知道這難道還不成……
床墊下陷,帶著溫熱水氣的身體靠近,吳邪還沒反應過來,壓在腦袋上的枕頭已被一手抽走,不知怎地他覺得自己會被敲頭就縮了一下,拱起的背被還帶著水珠的身軀覆上,摟緊。吳邪有半分錯愕,心想怎麼了剛不是還在生氣。
張起靈的臉頰貼在他腦袋後,嘴唇輕輕一下一下地蹭著露出的後脖子。
「小哥,」他扭了扭身體,背上都是張起靈身上的水,沿著他的側線滑到床上。「你把我的床都弄濕了。」
「昨晚就濕過了。」一副不要在意的平淡語氣。
吳邪使勁忽略剛那句話的內容,紅著耳根子問道:「怎麼不擦乾就跑出來。」
「……急著來看你。」摟住吳邪的手緊了緊。「怕你被我嚇跑了。」
吳邪想著自己剛才失控卻真實的反應,想著張起靈由生氣到現在緊緊抱著自己,不知道該說甚麼、還能說甚麼,就覺得挺對不起張起靈的,但又無法說豁出去就豁出去,只好粗聲粗氣裝作惡狠狠地道:「老子像是會被你嚇跑的慫貨?」
張起靈啃了啃吳邪後脖那塊皮膚。「是不像。」把大枕頭拿回來放到吳邪腦袋上,按住兩邊,笑了。「像被嚇得躲起來的鴕鳥。」拿開枕頭,又吻了吻他的側臉。
「我只是懊惱。」嘟嚷。
「我很兇?」
「我以為……」聲音愈來愈小,不知是尷尬還是困窘。「我跟你只有一天。」
張起靈吻他的頭髮,笑了笑,有點無奈。「有志氣點,起碼得一星期。」
「你認真的?」
「我說喜歡你時你怎麼不這樣問。」
這麼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肚子餓了腦袋不好使。」連忙裝傻討好地看著張起靈。「可別又跟我生氣了。」勾著他的脖子,側頭在他頸旁,張嘴就咬下去,然後吸起一小塊吮啜,罷了還滿意地審視那鮮紅欲滴新鮮種出來的草莓。「你身上都沒幾個,怪可憐的。」
吳邪得意沒多久,張起靈就回敬數倍,吳邪怕癢地左閃右躲,碰掉了張起靈放旁邊矮櫃的手機,掉在地上的衣衫堆中。手機掉下去時碰開了解鎖鍵,他撿了起來,盯著屏幕上面的內容。
他皺著眉,特認真地開口:「小哥。」
「嗯?」
「……你對我生氣也好,別要一聲不哼地坐飛機走了。」手機屏幕上的機票網,他看著心驚,可以飛的地方那麼多,世界那麼大,他要到哪裡把人找回來。放好手機,垂著眼,低低的道:「我也是認真的。」
不是玩玩而已,也不想只談很短時間的戀愛,他是認真對待的,只是需要時間去處理其它事。
張起靈淺淺的笑,含住吳邪的嘴唇吻了一陣,回道。
「我沒懷疑過。」
二人抱抱吻吻了好一會兒,張起靈的唇貼在吳邪耳邊蹭著說:「你來跟我住。」
吳邪挑挑眉,超跩的反問:「憑甚麼?」說完他就笑了,覺得自己的回答好笑,也被張起靈蹭癢了。
他覺得去誰家住沒甚麼所謂,就故意鬧。
最好鬧得連心裡默默介懷的事也鬧走。
他不提,他也不提,誰都沒事兒
「你的東西我都買好了,來用。」
吳邪知道講的是睡衣褲牙刷甚麼的日用品,可張起靈一說就讓他想起那堆各式口味的「東西」,不禁敲敲自己的頭,叫自己別想些有的沒的。
……又或許,只停留在身體上的佔有就好。
見吳邪沒啥反抗,張起靈就揪著他隨便收拾幾件衣服就把他拐到車裡,一坐進車廂,吳邪卻是皺了皺眉頭,他自己都不發現。
張起靈瞥了他一眼,把車窗搖下。
「小哥?」天氣這麼熱……
「換些新鮮空氣。」車子裡留著霍玲的香水味。
吳邪樂了。「這停車場裡能有新鮮空氣?」
張起靈聞言,湊身嘴巴對嘴巴的給吳邪肺裡換氣,是不是新鮮吳邪也不知道,總之最後就是缺氧,順過氣來已經在往張起靈家的路上。
張起靈沒騙他,家裡真的準備好一堆有的沒的日用品,放在一個專門的櫃子裡。他都不懂張起靈怎麼想的,表白前放這些在家裡怪,表白失敗就看著心冷,表白成功的機率也沒說高到哪裡去。
後來有一次瞎聊,吳邪把這吐槽講出口了,張起靈也只是淡淡的道:「勝算本來就挺高。」
吳邪看他那跩樣就來氣:「甚麼叫勝算高!高富帥了不起?」
張起靈看他一眼又去看電視,說:「你那時在公司老是偷看我。」
吳邪張開嘴想反駁但發現好像是真的,只好道:「說得那麼勝券在握,還不是買了機票。」
「機票只是當個保險桿,真失敗了大概去個旅行又回來纏你。」張起靈丟了幾顆花生米進嘴裡。
跟吳邪一起後不知不覺也跟著一起吃零嘴,還會一起看足球賽這種他從前覺得無聊的玩意兒。
說為甚麼買一堆可能用不上的東西,其實就只是時時惦記的表現。
到再後來些,吳邪一個人心情狼狽地走在街中,看到對袖扣想買給那分手了的人時,他才明白張起靈當時的心情。
不怕等,不怕痛,即使只是微弱的希望,也期待心裡那個人有天會用上自己選的牽掛。
「吳邪,晚上要吃甚麼?」
吳邪樂滋滋地看著綁上圍裙的張副總。「你煮啥我吃啥。」
「冰箱裡沒甚麼可以選擇了。糖醋肉,炒青菜,兩個菜配飯,隨便喝點甚麼,這樣成?」
吳邪答這當然成,心裡有些納悶。張起靈似乎很清楚他愛吃甚麼,但他沒有很大的把握說對方有甚麼喜惡。就是給他買的日用品,都是他喜歡的色系:墨藍的棉質睡衣,白色的文字圖案TEE,淡藍色的柔軟毛巾,淺青色的拖鞋……矯情點說就是沒一樣不合他心意,他都喜歡得很。
張起靈了解他,那他了解張起靈甚麼?
「又在想甚麼了。」剛洗好鍋子而濕著的大手不客氣地揉了揉吳邪的頭,吳邪甩甩頭想要甩掉那滑到他頭皮上去的冷水。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想甚麼?」拍掉滿是水的手。
偏頭看看吳邪。「看的。」吳邪挑起了眉想反駁,張起靈又補了一句:「現在你想說『扯淡,怎麼可能用看的』。」
吳邪被那句剛剛想出口的九成相像的話哽在喉裡直接嗆死。
張副總好心地補充說明。「都寫在臉上。」
資訊量的差距就是這麼來的──自己的情緒想法全寫臉上,對方的表情八風吹不動,操。
趴到當作飯廳和廚房分隔的迷你吧桌上,看著在廚房張羅的背影。「小哥,你愛吃啥?」
「都好。吳邪,糖醋肉愛吃甜一些的,是吧?」
「嗯,不要太酸的。甚麼叫都好?總有比較喜歡的吧?」
「沒甚麼所謂。」
回想起來張起靈真的沒甚麼所謂,幾千元的高級餐廳吃得優雅,被他拖去街邊小攤卻也沒甚麼怨言,不改節奏、不變步伐,慢條斯理地進食,表情沒特別起伏,喜惡甚麼的根本看不出來。
反觀他,甚至不需要開口,張起靈便摸清他的一切;他要了解張起靈,卻好像很難。
他以為要互相了解才一起的,昨晚的衝動,是不是走錯的第一步?
「怎麼了?」
「……沒甚麼。」
「是不是腳腕痛了?」繞出來查看。
「沒事……放、放下來!不要吻那裡!」
要形容那放假的一週,吳邪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說。雖然帶著些疑惑和不安,但他整個人都飄在空氣裡雲裡霧裡,軟糯糯熱騰騰的,腦袋都不能好好運作了,只剩鼻尖總聞到股甜膩味兒,他隱約對自己承認,那不是張起靈屋裡收著些甚麼,也不是因為張起靈廚藝很好做出的食物香氣,而是吻,都是張起靈的吻。
安靜地看著對方時接吻;
睡覺前輕輕的吻,睡覺時也會被吻;
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接吻;
給盆栽澆水時轉個身會迎上身後人的吻;
假裝午睡被發現時會吻醒;
在陽台曬床單時躲在掛得像旗幟一樣的床單間刺激地緊緊擁吻;
偷偷在廚房的櫃子裡翻找被沒收的零食時會被拉去很霸道地吻……
吳邪奇怪對接吻這事怎麼可以不厭倦,每一次都很珍惜,每一次都覺得美到失神。
吳邪忘了從自己住處帶充電器──他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說的時候很痞氣──手機沒電關機後,誰也找不著他,反正平日除了胖子外很少有人打這支電話,大部份私事都電腦聯絡;張起靈也很有意思,他用了一上午把別人有機會找他的事情整理好,一口氣全發電郵出去,末了補一句「處理要事中,勿找」,就關了手機放抽屜,把站在電腦旁偷笑的吳邪拉過去吻。
要事是?吃喝玩樂風花雪月?吳邪笑著咬張起靈的下唇。
張起靈沒回答,只逕自吻著吳邪,宣示著這就是要事。
不知道是心裡還沒有譜,還是因為對方始終是上司,或者其它原因?有些問題吳邪還是想問又不敢問。有時對自己有種又真又假的抱怨,怎麼不是個女人,或者至少是個個性弱一點的男人,可以用撒嬌的語氣探口風,問張起靈為甚麼喜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會不會只是覺得有興趣,興頭一過就沒這回事了。
每每想到這裡,吳邪都悄悄的更用心地記住唇舌間的感覺。
張起靈很寵他,他知道;張起靈待他很特別,他知道。只是他不知道這期限有多久。
這幾天過得太幸福,很多隱憂被故意拋在腦後,靜下來時一冒了個念頭就有點怕,只能纏著那使他煩惱的人接吻,聽著他的喘息和自己的呻吟交纏。
「嗄……」吳邪半趴在張起靈身上,四肢圍困著身下的人,下身的灼熱和對方的被握著貼在一起,腰肢曼動,在溫暖的手心裡摩擦著抽插著。「小哥……嗯……」
汗濕的身軀又黏又滑,張起靈扶住吳邪的腰,稍為控制他的節奏。「吳邪,你急甚麼……」鬆了鬆手指,改為只握著吳邪的,揉搓冠部。
吳邪伸手到身下,合著張起靈的手一併握住他那根,就是要貼在一起研磨。
用額頭抵著張起靈胸口的腦袋抬起,黑白分明的眼帶著一兩絲睡眠不足的紅絲。「小哥。」
「嗯?」腰上的手順著背滑到他腦後,壓近,吻上他的眼瞼。
「假期剩兩天了。」有種蜜月期就剩兩天的感覺,催促他索求。
真不想回去工作,真不想走出這裡。
張起靈失笑。還以為吳邪想說甚麼,竟然是這個。摸摸吳邪的腦袋,眼神沒有平日的銳利,而只有妥協一樣的柔軟。
「我不再開那種玩笑。你不用擔心。」
沒明說甚麼事,吳邪卻是一聽就懂。
他們這幾天都很有默契地沒提及那天早上的……爭執,姑且勉強稱為爭執,但吳邪心裡一直有個疙瘩,他怕假期一結束就要面對。張起靈無論獨立能力和精神力都很強大,即使他們的關係公開了,張起靈或游刃有餘或硬扛都行的樣子。但他不是,只要一想到要面對家裡他就有種無法形容的懼怕。他已經是不管家族生意任性地出來自立門戶的忤逆子,如果再帶個男人回去說他要跟這男人一起,家裡真不知道會發生甚麼暴動,他就是被老爸殺了都不意外。
可是他很喜歡張起靈。很喜歡。
即使預知未來會很難走,即使焦慮著不了解張起靈這個人,他都不想說放手。
「……不是玩笑。」收緊手臂,擁著張起靈。「對不起,只要給我多點時間……」
「不要想太多。」
吳邪連這句話是安撫還是字面上的意思都分不出來,這是思考能力有限還是想太多?他真的覺著焦慮。
「吳邪,你知道嗎?」手指逗了逗吳邪的下身,使他顫了一下。「我知道你又在想事情。」
「怎……怎麼說。」艱困地在張起靈的揉弄下問道。前一刻的焦慮再深,都在濃重的情慾和纏綿的親吻下被拋到記憶的角落裡。
張起靈細緻地撫弄著吳邪,故意挑起一陣陣無法抗拒的快感。他知道吳邪在胡思亂想,而他抓不到那些胡思亂想裡頭究竟包含著甚麼。
「你一想事情,就很呆。眼睛直視但沒焦點,然後動也不動。」握住吳邪的腰,把他翻到床墊上。
竟然說他呆!吳邪瞪圓了眼想狠瞪張起靈,動情的眼眸卻像漫著氤氳一樣,別說狠不起來,根本就勾引。
「現在就一點都不呆了……」俯身以舌尖從喉結舔到鎖骨窩,接著是胸膛和肋骨,他緊實的小腹貼著吳邪那又熱又硬的棍子蹭動。
吳邪逐漸急促的呼吸使他的呼吸也凌亂起來,他啃吻著那有點軟的肚子,吳邪的左邊肋下特別敏感,輕輕一吻他就會不自覺地顫動和輕叫。臉頰不時碰到那豎起的熱源,早被他的手弄得濕漉漉的一片,指尖輕壓,就感受到那血管的跳動。
側側臉,啟唇輕含住莖身,上下滑動,掌心揉擠著下方的囊袋,另一手摸著挺立的乳頭,讓它在他指間滾動。
他喜歡聽到吳邪發出小動物一樣的嗚咽的聲音,那是抑制不住快感的信號。
有時有一剎那,他會怕吳邪拒絕這種快感。
幸好沒有。
周一早上,張起靈醒來時另一邊床已經沒有餘溫,他驚覺地起來走出房間想看看吳邪有沒有在浴室廚房,但他只在餐桌上找到一張紙條,是吳邪漂亮的筆迹,寫道他先出門回公司了,這邊回公司交通略麻煩。
明明前一天說好讓他載他上班的。
既然吳邪不按章出牌,那他也打亂一下慣常步伐,不在正常時間出門。有點濫用特權的意思──反正他有時早上也先到別的公司開會或聽報告,不一定都準時九點回到公司──張起靈梳洗好後就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處理公事,長假期以後郵箱都是爆炸的,讓人頭痛的上千封,他過濾掉沒用的電郵後逐封處理,剛好都忽略有抄送吳邪的部份。
雲彩發了個簡便的電郵過來問「副總,開會?要安排商用午餐嗎?」他回道他在開視像會議,午餐不必了,下午再回公司。
到了十一點多,手機終於傳來震動,毫無意外屏幕上顯示著吳邪的名字。
「我是張起靈。請說。」公事的口吻。
「你在哪?」
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有點小,應該是話筒放近嘴巴小聲說的,後面有很大的風聲,估計吳邪在空中花園給他打的電話。
「怎麼了。」沒回答吳邪的問題,反問。
吳邪頓了頓,道:「我一堆電郵等你回覆,整理做資料。」
「在回了,還沒輪到你的。沒其它事的話……」
「那啥,你在開會嗎,打擾你了?」
「組長不要窺探上級職務。」
「操!別給我來這套!」能說這種話肯定不是在開會!
「這套是哪套?如果沒別的事……」
「問你在哪呢!要答不答。」
繞這麼久才進主題。「在家裡。」
「在家裡?」
張起靈往後攤到沙發上,看著牆壁上的時鐘。這時鐘在過去三小時裡已不自覺地瞄過無數次,明明想吊吳邪胃口,偏偏自己也搞得心不在焉。
「要你打電話來真不容易。撞車的話我都死在路上半天了。」
「呸!亂說話!」電話那邊炸毛了。「怎麼在家裡?生病了?」
「是不舒服。」
吳邪那邊靜了好一會兒。「……我害你不舒服了麼?」
「你倒是知道?」
「我只是覺得被看到的話,不太好。」同一輛車子同進同出。
「那你昨晚應該拒絕我。」
「我有拒絕了可是你還是說不要緊!」
……是真的不要緊。張起靈默想,把這句話嚥回去,嘆了一口氣。「吳邪。」
「……」
那邊傳來的風聲靜了下來,張起靈想像吳邪走到空中花園的角落,用手輕掩住話筒。
他安靜地等,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著甚麼,等得有種錯覺另一邊已經掛線了,耳邊才傳來輕輕一句。
「我很想你。」
***
「我很想你。」
有些不好意思的卻又真誠的語氣透過耳機傳來,張起靈的心臟跳得飛快,以致於幾秒鐘裡電話裡兩邊都沒有聲音,回過神來是因為他的手肘不知何時起就壓著筆記本的按鍵,也不知壓到哪個,筆記本處理不來就華麗麗地藍屏了。
「吳邪……」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午飯約了人沒?」
吳邪答沒有,張起靈就說了一串指令。
吳邪一路答應,爽快得連自己都心裡想著這是怎麼了。
掛了電話,坐在空中花園角落的花槽邊,抽出菸狠吸了幾口,才緩過勁兒來。
瘋了,根本是瘋了。
吳邪笑起,被自己的菸嗆到,忍不住笑。
他們倆究竟為甚麼會像小毛頭一樣?
回到座位上風風火火地解決了急件,看著快要一點鐘了,就撥個內線過去給人事部。
「胖子,我下午有點事,要晚點回來。幫我扣一下年假。」反正加班加到補假一大堆,不在乎這麼一點。
就算在乎,也非要扣假出去。
「怎麼了小天真,才上班半天啊。」
「就,有點要事。」
「可別耽誤了工作……」
「你他娘的當我是甚麼人,最趕急的都處理好了!等等我回來加班怎麼著!」
胖子嘖了兩聲。「年輕人急火攻心!真暴躁!」
這是叫慾火攻心。吳邪這句沒吐槽吐出口,就趕著要掛線,比其他人早一點點溜走,免得電梯裡遇到一大票一大票的。
公司大廈頂層幾層就是六星酒店,但那裡不能去,他一出電梯大堂就直往計程車站走,到最近的酒店。
明明還沒做甚麼,卻有股刺激感,或者緊逼感,他手心都潮了,心臟扑通扑通的跳。一看車裡的倒後鏡,那副樣子擺明了就不是去處理甚麼正經的要事,而是去約會。不過誰說約會不是正經的要事呢。
比張起靈早到,開了房間讓前台服務員把另一片電子鑰匙交給等下會來的人,上去以後攤在床上把房號發了個訊息出去。
吳邪軟軟的大床上滾了兩圈,盯著床邊的牆和簾子看,看了一會兒,抬手把衣服脫掉丟在床邊的軟椅上,走進浴室。浴室裡有浴缸和淋浴間,他看了看位置,站到花灑頭下開水洗澡。
他站著的區域是個玻璃牆大半圓,牆外就是正對床的那道簾子。慢條斯理地洗著,算了算時間留意浴室外的聲響,他聽到門的咔嗒聲,卻沒見人走進浴室,幾秒後淋浴間牆外的簾子果然就被拉開了。
張起靈站在玻璃前,跟吳邪對視著,木無表情,那是為了緊緊壓著急躁的慾望。
扯掉領帶,緩緩解開襯衫的鈕扣。
張起靈的手指很長很漂亮,指尖輕輕一動就解開了細小的扣,優雅靈巧,吳邪想像那指尖在自己身上彈琴似地點壓種火,比正在沖的熱水還熱。
動作很慢,慢到吳邪都急了,還解到褲腰就手搭在那邊停下來,只看著吳邪。吳邪盯著那兩片衣襟裡往胸膛看,怎麼看都只有一條縫春光乍洩,擺明了就是引誘,心想誰不更想誰,這怎麼可以輸,於是停下了的洗澡動作又再動起來。站開了些沒有被花灑淋到,沐浴液在手掌裡搓出一大團綿軟軟的泡沫往身上堆,故意都揩在張起靈知道的敏感點上,看到張起靈的表情有點改變,喉結滑動幾下,他就得意起來了。
張起靈繼續解著腰帶褲子,緩慢的節奏在吳邪劇烈的心跳下顯得無比誘惑,一邊脫掉西褲一邊繼續盯著滿身泡泡的人,目不轉睛,沒有半分要掩飾火辣露骨眼神的意思。
這他丫的就像在跳脫衣秀!帶鋼管那種!吳邪下身都發緊了,泡泡裡原本半硬的那二兩肉已經直接精神糾糾地抬頭。
玻璃牆外的人把下半身的衣物全脫掉,褲子拉開時身下那根也跳了出來,看得吳邪下腹一緊,連忙轉過身去,實在不想說視姦與被視姦到可以直接射了。
身上每一吋肌肉都興奮得緊張,他很期待觸摸到張起靈的身體,儘管昨晚才耳鬢廝磨,儘管今早出門前還抱住他一陣子,他還是時刻渴望著緊貼彼此的身體,近到心跳都連在一起的程度。
剛才在電話裡,張起靈說他也很想他,各自趕快處理好要處理的事,他從家裡出來,他從公司出來,酒店會面。一分半分都不想浪費。
不單吳邪覺得奇怪,連張起靈也很詫異,他們竟然突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一個早上而已,好像已經忍受不了。
事實上也是忍受不了。
吳邪趕快清洗著自己身上的泡泡,恨不得就這樣跑出浴室撞向張起靈,剛才沒事弄這麼多泡泡幹嘛!滑滑的還要用手搓皮膚才乾淨,麻煩死了!
融化的泡沫順著身體流到腿上,吳邪彎身用手擦了兩下,突然身體一僵:這角度不對勁,正後方就是張起靈!這樣撅著屁股好像發邀請似地!
悄悄退到另一個角度,偷瞄張起靈。張起靈側躺在床上,一手手肘撂在大枕頭上撐著頭,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另一隻手卻是輕覆在腫脹的下身,安撫似地。
愈發深沉熾熱的眼眸仍然盯著他,他關上花灑,隨手抓了件浴袍穿上身吸水,顧不了仔細擦乾,就急步走出浴室巴到張起靈身上,在他耳旁帶著笑的碎碎唸:「上司拐帶下屬翹班,裝,你還裝悠閒……」
「現在是午飯時間。」張起靈的手摟住了吳邪的腰,手掌搓揉著像是幫他抹乾身體,但兩根棍子碰來碰去的,單純的動作都變得不單純。
「哦……你確認趕得上兩點鐘上班?那你得抓緊時間……」
「原本以為可以,但一碰到你就覺得有些不確認了。」啃著吳邪的嘴唇,下身輕蹭。「三點鐘,回到公司,下班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