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則帖文一直沒有新的回覆,隨着時間慢慢往下沉。
鬧鐘一響,我隨手撥開棉被,享受清晨的熱水澡。早上搭乘輕鐵的人不少,每當靠站,月台上久候學生們不等車內乘客下車,便一股勁盡往裡擠,甚至因此而發生爭吵的情況亦屢見不鮮。幸好我上車的位置離總站較近,可以提早移到車廂內,遠望門邊擠個臉紅耳熱的群眾。
隨着列車緩緩移動,我搖晃着身體握住頭上的扶手,耳機放起My Little Airport的《那陣時不知道》,我合起眼短暫的逃離荒謬的世界,在樂聲中回想快要大學畢業那段時日。
「你到底怎能這樣優哉游哉呀?」信子語帶嫌棄的問。
「我不是在埋首寫作嗎?只要能在畢業前寫出一篇爆紅的作品,再以作家身份出道做唱作人,做着喜歡的創作,難道不好嗎?」我從書桌前轉過身對信子說。
信子撇了下嘴,沒有跟我對到眼,自顧自的望向窗外。
我堆着笑臉,爬向信子坐着的牀,伸手拿開放在她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轉身就把頭枕在信子緊致的大腿上。
「等我將來成名了,你也不用工作啦!我們買一所村屋,養兩條狗,在過猛的陽光下唱歌,我為你伴奏……」我開始一一數起未來的生活,手指和掌心也不安份的在信子的腳踝和腳背間撫摸、揉捏。
信子只靜靜的聽我說話,眼神裡處處流露着溫柔。我伸手勾着信子瘦削的肩膀,仰起身子朝她嘴唇吻去。信子沒有閃躲,任由我順勢翻身把她重重的壓在身下。
「叮…叮…」輕鐵漸漸減速靠站。我彎腰從車窗往外望向月台,連忙攬緊外套和根本沒翻開過的書,隨着人潮下車。
走路回校的路上,我關掉耳機的音樂和降噪功能,但仍戴在耳上,漫不經意地竊聽學生們的對話。
今天是個忙碌的日子,甫回到教員室就馬上打開電腦,整理今天的教材。早上的回憶一直在腦內纏繞,我交叉着雙腳,用大腿按壓微微勃起的陰莖,多賺一些不為人知的快感。瞥了電腦右下角的時鐘,馬上要上課了,教室的環境正好能讓人忘記真實身份,扮演被稱為某老師的角色,驅逐混亂的思緒。
好不容易熬完第八節課堂,我軟癱在座位上,把土黃色的文件夾隨意放在案桌右側。離下班還有一小時左右,我準備閉上眼稍稍休息。此時,在我前方座位的袁盛維老師轉過身來,撐起到僅露出鼻子和那雙總是刻意張大的眼,充滿熱情地說:「下課啦?」
我明知那只是無聊的開場白,還是忍不住反問:「還沒有下班,有甚麼好興奮的?」
他似沒有聽見我的回應,用更激動的語氣說:「你知道嗎?中五B班那個女班長,長頭髮那個…哎,我又忘了她的名字」他邊說邊誇張地拍自己的額頭,「她跟個初中生在一起了!」
即使閉起眼都能感受到袁盛維對學生八卦的熱情,他是那種把人生奉獻給學校的人,打開社交媒體主頁,好幾格都是與學生合照,再配上矯情又冗長的育人心得,甚至還專門設了一個欄目,把在校的點滴典藏起來。
我與他恰好相反,我和學校的連繫就與我和房東吳太一樣疏離,安靜、安份地每月轉賬,大家都別踏入誰的生活。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8fYJzdLL
要說原因的話,其實對於作為教師這件事,我感到相當自卑。
從高中起,我的志願便是成為一名作家。可惜才識未夠,生性又懶散,雖然零碎寫下過不少詩歌、散文,但遲遲都未產出過一部像樣的作品。在大學畢業後,文藝社的同學有的跟隨教授做起研究工作,有的全職寫作,也有開起小書店的。而我這個才能最次,又吊兒郎當的人,輾轉下被一所離家約十五分鐘車程的中學聘用,賺着比其他人更豐厚的收入。這簡直算得上是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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