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光盯著鏡子，喉嚨發緊。鏡中的逍遙廣袖垂落，髮絲無風自動，真實得讓他能看清衣襟上銀線繡的雲紋。最詭異的是－這個"鬼魂"正在用他的牙刷杯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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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別過來！"小光後退時撞翻了洗衣籃，聲音驚動了廚房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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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在跟誰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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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接近的瞬間，鏡中的逍遙突然消散。浴室的燈光閃爍幾下，恢復正常。小光喘著氣看向洗手台——那杯水錶面還泛著漣漪，杯沿沾著一片粉紅色花瓣，而他們家從來不用這種帶有香味的盥洗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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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小光魂不守捨，把蛋蛋戳得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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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熬夜看漫畫了？"父親柯明遠推了推眼鏡，"你班主任發訊息說今天有圍棋體驗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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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小光把盤子一推，"我對那些黑白棋子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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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餐桌中央的草莓醬突然自己滑向他這邊，在桌布上拖出鮮紅的痕跡，組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弈"字。小光猛地抬頭，看見逍遙正倚在冰箱門上對他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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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母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臉色這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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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圍棋體驗課程在學校活動室舉行。小光故意遲到，從後門溜進去時，教室裡已經擺開十張折疊棋盤。教圍棋的鄭老師正在講解基本規則，投影布上顯示著"氣"的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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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顆棋子的所有氣都被堵住..."鄭老師突然指向角落，"那位同學，請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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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轉頭看向小光。他僵在原地，感到無數視線像針一樣扎在背上。這時耳邊突然響起逍遙的聲音："四線圍一子，即可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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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條線圍住就能吃掉..."小光結結巴巴地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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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師驚訝地推了推眼鏡："完全正確。看來我們有位同學預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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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同學們圍著棋盤嘗試對局。小光縮在角落玩手機，螢幕卻突然跳出圍棋APP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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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觀汝解題，天資不凡。"逍遙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裡傳出，引得前排幾個同學疑惑回頭。小光趕緊摀住手機，壓低聲音："別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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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觀此間棋具粗劣，不若..."逍遙的話戛然而止。小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教室門口站著個穿著訂製西裝的男孩，正用審視的目光掃視全場。他胸前的名牌閃著金光－方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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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同學來了！"鄭老師熱情迎上去，"大家歡迎去年市少兒圍棋賽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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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昊微微頷首，目光卻鎖定在小光身上。他徑直走來，將一套精緻的雲子棋盤放在小光面前："聽說你懂'氣'？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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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上淡淡的沉香味讓小光太陽穴突直跳。更奇怪的是，他看見方昊的右手小指上戴著一枚黑玉指環，紋路與自己口袋裡那枚黑曜石棋子極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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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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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會。"鄭老師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柯同學剛才回答得很專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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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班注視下，小光硬著頭皮坐下。方昊執黑先行，第一子就重重拍在天元位，發出清脆的"啪"聲。這聲音像某種訊號，小光眼前突然浮現出半透明的棋盤虛影，上面閃爍著紅色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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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此處。」逍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同時一個紅點在三之三的位置亮起。小光遲疑地跟著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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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昊眉毛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接下來的對局完全變成逍遙與方昊的較量，小光只是機械地跟著虛影提示落子。二十手後，方昊的攻勢突然凌厲起來，小光看見虛影上的紅點開始劇烈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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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竟識得'鎮神頭'？"逍遙的聲音帶著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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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手忙腳亂地跟著提示，但方昊的每一步都像預判了他的行動。第一百二十手時，方昊的白子如利劍般刺入黑棋大龍，逍遙突然沉默。小光看著自己潰不成軍的黑棋，額頭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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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輸吧。"方昊輕笑，"不過能撐到現在，算你不錯。"他忽然壓低聲音，"剛才那些應手...是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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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猛地抬頭，對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這時下課鈴響起，方昊起身整理西裝，臨走前意味深長地說："週三圍棋社招新，希望再見識你的...特殊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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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後，小光發現棋盤上留著方昊最後一顆白子──正壓在那枚黑曜石棋子曾經停留的位置。更詭異的是，白子表面刻有個極小的篆體"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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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乃方仲後人。"逍遙的虛影在夕陽中浮現，面色凝重，"此局棋風，與兩千年前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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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小光把棋子舉到陽光下細看。 「你說那個方昊...祖先是你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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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對弈三百局，方仲敗多勝少。"逍遙的衣袖在晚風中飄蕩，"最後一局，吾將悟得'神之一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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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輛腳踏車突然從小巷衝出。小光躲避時，棋子脫手飛出。他追到馬路中央撿起棋子，轉身卻被刺目的車燈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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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尖銳的煞車聲中，小光感覺到後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拉開。他跌坐在人行道上，看見卡車在剛才站立的位置呼嘯而過。回頭時，逍遙的身影在路燈下閃爍不定，比先前透明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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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體幹預陽世，耗費甚鉅。"逍遙的聲音變得虛弱，"然則..."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袖口竟滲出血跡，那血色與棋盤上的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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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怔怔看著救了自己的幽靈，突然發現逍遙咳出的血落在黑曜石棋子上，竟被緩緩吸收。而棋子內部，隱約浮現出半局從未見過的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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