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給你，只求你的眼中都是我的身影。」

是誰音色蠱惑。

「我的人給你，只求你予我一夜深情。」

是誰低微懇求。

「我的命給你，只求你能永遠以我最愛的微笑活著。」

是誰無悔無怨。

「「「為什麼，不願把哪怕一點的愛給我呢？」」」

三道聲音異口同聲，而越發淒厲，他從夢中嚇醒，抹去了額間虛汗，不由慶幸僅是夢魘，直至他嗅到空氣中不正常的血腥味。

濃郁到令人作嘔，還摻雜著些許屍臭，晴明蹙起秀眉，披了一件外衣便向外走去。

彷彿修羅一般的煉獄。

入眼盡是血色，櫻花樹下的屍體，是自己最疼愛的神樂嗎？

晴明快步前去，抱起了神樂的屍體，一張小臉全是不敢置信及憤恨，晴明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為她闔去雙眼，葬在了樹下。

然而一抬首，是自己最熟悉的粉色。

櫻花與桃花妖模樣狼狽的被吊在樹上，分明已斷了氣息，渾身衣物殘破不堪，好似被利刃割過一般。

「不…」晴明失聲大叫，「怎麼可能…」

晴明迫切的奔向寮中四處，遍地都是自己當作家人一般的式神的屍體，連身為大妖的妖刀姬也慘死在自己房間。

姑獲鳥呢？身為寮裡最強的姑姑去哪裡了？

慌亂之間，突聞幾聲打鬥聲響，還有姑獲鳥喝著天翔鶴斬的聲音，晴明連忙跑去水池旁，竟看見負傷的姑獲鳥及螢草！

「姑姑，草爹！」晴明跑向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姑獲鳥用力一推

「阿爸，快跑！」

「什…！」晴明一愣，卻被後方伸出的手遮住了視線。

「妳想讓晴明跑去哪裡，姑獲鳥？」來人聲音妖異惑人，晴明一下就認出來是妖狐的聲音，然而摟住腰際的手卻令他動彈不得。

妖狐不對勁。晴明很快判斷，正想使出縛術，卻被不遠處羽刃暴風的喝聲給吸引了注意。

眼前有妖狐的手阻擋，但並不妨礙晴明聽到姑獲鳥和螢草的慘叫，晴明感覺渾身血液都冰冷了起來。

不對，這不是他熟悉的妖狐和大天狗。

「雷帝！」晴明大喊自家御靈的名字，熟悉的龍吟卻沒出現。

「晴明，不用叫了。」鬼使黑扛著鐮刀走過來，神情顯得十分愉悅，「牠的最後一聲龍吟，已經由我收下了。」

晴明一僵，猛然推開妖狐，狠狠瞪著剩下的三位式神。

神樂死了，姑獲鳥死了，螢草死了，大家都死了。

全部都是眼前這三人做的。

「為什麼？」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一句為什麼，失去了御靈的晴明深知光是陰陽術根本對付不了三位式神…不，妖怪，這不是他的式神，他的式神都已經死了，眼前這三人，不是伴他度過無數歲月的家人。

「為什麼？」妖狐輕笑，偏了偏頭，看似天真的道，「這都是你的錯，晴明。」

「確實是你的錯，晴明。可是你總是不懂。」大天狗接話，看著晴明的眼神晦暗不明。

「晴明，連我都懂，你那麼聰明，為什麼總是不懂，還是…你不願意懂？」鬼使黑的臉上還有濺到的血跡，此時一笑，頓覺發寒。

「「「為什麼，不願把哪怕一點的愛給我呢？」」」

與夢中重疊的話再次響起，晴明痛苦的摀住耳朵，手腕卻遭人緊緊握住。

「吶，晴明，小生已經如晴明所願能突二十五下了哦…晴明會誇獎小生的，對不對？」妖狐湊近晴明，在頸側舔了一下，輕咬一口。

「晴明，吾亦如爾所願，羽刃暴風能卷起傷害力足夠的風了，可開心嗎？」大天狗在晴明耳畔低語，含住了耳垂。

「晴明，我已經能一招收割對方的性命了，我可比姑姑厲害了哦！」鬼使黑捧起晴明精緻卻蒼白的臉龐，於唇邊烙下一吻。

「「「所以，不需要他們了。」」」

「晴明有我們就好。」鬼使黑的手伸進了中衣，劃過腰際，由下而上。

「不需要更多人來佔據爾的視線。」大天狗褪下晴明隨意披上的外衣。

「晴明只需要屬於我們。」妖狐的手探進衣服下擺，沿著大腿內側往上。

晴明顫抖著，憤怒以及羞恥糾纏於心，他怨他們將自己重視的家人們殺害，更羞怒自己竟對他們的觸碰有了反應。

「放開我！」晴明揪緊了胸前衣襟，後退了幾步，他所設立在寮的四周的結界已經被取代，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希冀黑晴明能感應到他現在的危險，畢竟他還是希望親手殺了自己好吞噬掉的不是嗎？

「放開？不，再也不會放開了，怎麼能再放開呢？」鬼使黑的紅眸越發妖異似血，竟彷若墮入惡鬼道，晴明咬了咬牙，對著鬼使黑使了縛，可惜毫無用處。

「晴明想逃去哪裡呢？不可以哦，小生不允許，晴明要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妖狐燦金的眼眸也逐漸轉變為和鬼使黑一樣的血色，宛如情人間的呢喃隱含著一絲癲狂，他輕點晴明的鼻尖，有些寵溺，卻又暗含警告。

「不用再等黑晴明了，他可是第一個死的，晴明，吾捨棄了大義，只為爾，為何不肯接受吾等呢？」晴明眼睜睜的看著大天狗與他相仿的藍眸被腥紅漸漸侵蝕，至此，晴明心中的三個式神，徹底死去。

眼前所見，不過是三隻惡鬼。

眼前一陣陣的發暈，夢境的，現實的交雜在一起，本就是孱弱的身子，又屢屢受到打擊，精神

再也支撐不了，晴明終於昏了過去。

他聽見琴聲，是妖琴時常在樹下所彈的曲調。晴明欣喜的望向妖琴，正要伸手觸摸，清冷容貌頓時變成血流滿面的模樣，他驚叫一聲，才發現僅是黃梁一夢。

「晴明，你可醒了。」晴明驚恐的循聲望去，只見鬼使黑環著雙手靠在牆邊，一雙眼睛已恢復成本來顏色，晴明鬆了一口氣，試探般的叫了一聲

「小黑？」

「嗯，是我。」鬼使黑湊向前，撫上晴明的額頭，為他拭去汗水。

「姑姑呢？帶著其他人去打八岐大蛇了嗎？」

「姑姑？」鬼使黑不解的重複了一次，「姑姑不是昨天就死了嗎？在你面前。」

晴明瞳孔一縮，掙扎著要起身，然而只帶起一陣一陣的鎖鏈聲，聞聲，晴明望向鬼使黑

「你們要囚禁我？」

晴明再也保持不了冷靜和理智，強行調動體內半妖的力量，然而鎖鏈並不因為妖力應聲而斷，反倒一點一點的吸取著晴明的妖力。

「什…！」

「晴明，不要掙扎了，那可是閻魔大人用來制伏不聽話的亡魂的鎮妖鎖，任何力量對上它都是無用。」鬼使黑輕描晴明眼角越發紅艷的妖紋，指尖眷戀。

妖化後的晴明更加絕艷，平時的十分禁慾轉為三分誘惑三分妖冶，剩下仍然保有本來的禁慾感，讓人恨不得立刻將他壓在身下好好疼愛。

「想偷跑嗎？鬼使黑。」妖狐偕同大天狗端了食物過來，一眼就看出鬼使黑的不懷好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先吃飯，其他事之後再說。」大天狗道。

鬼使黑聳了聳肩膀，退開一些，視線卻沒離開過晴明，放肆的上下打量，猶如盯視盤中飧。

晴明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膳食，絲毫沒有胃口，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份食物是用人肉做的呢？

「博雅…」

最後一絲希望，終究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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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被極盡的折辱後，晴明便瘋了，時不時就到水池邊對空無一物的池面喊著鯉魚精和椒圖的名字，常常待在櫻花樹下喊著櫻花桃花的舞蹈很美，又或者是站在結界外說著姑姑路上小心的話，喜歡睡在庭院，說妖琴彈琴才能讓他入睡。

他記得他所有式神，卻獨獨忘了他們三人。

這天，晴明好似牽著誰一般的說要出門一趟，再也沒有回來過。

大天狗等三人發了瘋似的四處尋找，最終在庭院的櫻花樹下，發現了咬舌自盡的晴明。

「你怎麼能如此殘忍…」鬼使黑笑著哭著，神色癲狂，舉起短刀割下了晴明的頭，大口生啖其肉。

「死也不允許你逃脫。」大天狗取了晴明的心臟，生吞活剝。

「這樣我們也算永遠在一起了。」妖狐笑著吃下剩下的屍骨，一丁點都不放過。

我們會等，等你的下一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