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份歐洲史功課,我私心地以熱月政變為題,虛構了一位當時的巴黎居民,以他(即是我)的角度談論恐怖統治和羅伯斯庇爾。
#這不像書信,因為這是功課_(:з」∠)_
#原文是英文,我給加了點內容,又強行譯回中文了。文句可能會有不通順。
#沒錯,我為羅伯斯庇爾洗地。
巴黎 共和二年 熱月十四日
親愛的皮埃爾,
我無法掩飾此刻複雜而感激的心情。過去數日,成千上萬的巴黎民眾湧上街頭,慶祝「暴君」的隕落,他們熱淚盈眶、如兄弟般互相擁抱。在革命廣場,我見證他沿著曾經敵人的足跡走上斷頭台,咔嚓一聲,刀刃截斷「不可腐蝕者」的頭顱,同時標誌了恐怖的結束。九日的的事件想必已傳遍歐洲,南特自然不例外吧,也許你比我清楚得多。振奮人心的是——《牧月22日法令》在今日正式被廢除了。多虧了這一點,我終於能夠坦誠地向你講述這數年來在巴黎的經歷和感受。
過去一年混亂而暴力,絕對符合「恐怖」的名號。吉倫特派與山嶽派的鬥爭撕裂了國民公會、乃至新生的共和國。在大恐怖期間,雖然我們知道這十二位紳士互相唾棄,公共安全委員會以一種微妙的平衡維繫著共和國的秩序。距離巴累在國民公會雄辯「將恐怖提上議程」,直至民眾高呼「打倒暴君」,只有短短十一個月。二千六百人被送上斷頭台,最高峰的兩個月,超過一千五百人被處死。每天每天,斷頭台被反革命的鮮血染紅(且不論他們當中有多少是無辜的羔羊)。我曾短暫借住在革命廣場附近的某個小單位,可以這樣說,我是每天看著處刑台生活的。我不遠千里離開南特,難道是為了欣賞排列整齊的頭顱嗎? 這就是我追求的革命?我的理想? 直至現在,我的睡夢中依然回盪著刀刃切割血肉時那清脆又沉重的聲響,對我、或者全法蘭西而言,真是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痕啊。
對於委員會以暴制暴的做法,我與同僚曾展開激烈的討論,卻始終未能達成共識。事實上,我能夠理解羅伯斯庇斯行動背后的正義,考慮到當時政局形勢(但我鄙夷它的結果)。即使來自國外的威脅暫時化解——感謝瓦爾密的英雄們,敵人仍然存在於國內,并且數量不少。國民公會自稱享有主權,事實上,大半國土陷入叛亂、戰爭、保皇起義的泥沼。西部和南部因內戰而分崩離析,萊昂、布列塔尼、旺代、馬賽、南特(我那被戰火蹂躪的可憐故鄉啊),共和國面對的苦難可謂接踵而來。處死保皇黨、叛亂份子、反革命是阻止不安蔓延的合理手段。
羅伯斯庇爾的倒台,大概與公會內意識形態的分歧較少,反倒像不信任和自我保護的行為。羅伯斯庇爾,和他的政策,以近乎諷刺的形式連繫起對立的兩派。那些在公共安全委員會內尋找權力的極左派、以及不滿革命政府暴行的溫和派。我個人認為羅伯斯庇爾與公會的分歧在牧月開始具體化,即惡名彰著的《牧月22日法令》生效后。它(牧月22日法令)是革命政府最為極端的憲政措施,公共安全委員會將革命法庭的司法程序簡化至起訴與檢舉,剝奪被指控者辯護能力和證人義務。法令過分籠統模糊,只要有簡單的猜疑和無它論的審判,那些被懷疑反對革命的公民就可能有罪。結果想當然爾,被指控人只有無罪或死刑兩途。
羅伯斯庇爾打算以此法排除社會上隱藏的反革命、以及偏離路線的同僚們(也在委員會裡),但他只得到了更多的敵視。公會、或委員會的成員們,如富歇、巴拉斯、塔里昂,擔心權力的過分集中會引致獨裁。更顯而易見的是,對被羅伯斯庇爾及其盟友起訴的恐懼,富歇在穫月被阿拉斯的律師遂出雅各賓俱樂部(想想他在萊昂的所在所為),被逐出俱樂部如同死刑,自此富歇一直策劃著推翻羅伯斯庇爾的行動。
羅伯斯庇爾的反對者稱呼他為「暴君」(回顧他在大恐怖的政策,這比喻相當貼切),我不認為委員會內任何一人會視獨裁為革命政府永久統治形式。如我上文所言,這些決定基於一系列的內憂外患。羅伯斯庇爾及其盟友有意在反革命和反法同盟瓦解以前繼續獨裁統治,他們單純地視公會為人民與自身的橋樑。為建立更多自由及民主機構排除阻礙。此一決心體現在羅伯斯庇爾與聖茹斯特共同起草的《共和元年憲法》當中,承諾以激進改革取代原有憲法,因為先前的以君主立憲為大前提,共和國和法蘭西公民已受不了再來一個國王。《憲法》擴展了《人權宣言》中保證的公民權,承諾了廢除奴役、言論、公共教育、憲政改革,以及政府侵犯人民權利時的反叛權利,它保證男性公民的普選權,獲得對議會的參與。
這些民主化和分配財富的計劃,反映了他們對建立自由(非絕對的、非獨裁的)制度的希冀,儘管這些條例從未被實踐——連串革命戰爭使政府必須手握緊急權力,同時亦使委員會得以實行恐怖統治,隨著羅伯斯庇爾的倒台,也成過眼雲煙了。我不禁想像——假使委員會果真達成了「必要之惡」和「恐怖的美德」,我國的民主發展會否進一步提高? 他不是米拉波、拉法葉和丹東,羅伯斯庇爾所看見的是法蘭西數十年、乃至數百年后的未來。人們可以稱他為「暴君」,卻絕對不能質疑他的共和國的愛,我只是來自南特的小記者,我不認識羅伯斯庇爾,但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位阿拉斯的地方律師,卻是正直、道德和理想的化身,沒有人比他行事更嚴格。他罪有應得,也不應得。
許多人慶祝雅各賓的倒台(包括我,儘管欣賞羅伯斯庇爾,但我不支持獨裁政府),見證了羅伯斯庇爾的行刑后,我一直在思考公民們的未來。富歇的行動使我回想起先前山嶽派對吉倫特派發起政變,兩者太過相似,給我一種歷史重演的既視感——權力的大幅轉移。吉倫特派失勢和丹東死后,無人敢公開承應與他們有關連。這些熱月黨人以「反委員會」集結成群,鏟除舊有的雅各賓勢力是合理且必要的行為。
我不知道你是否持相似意見,我恐怕熱月黨人將進行大清算,對羅伯斯庇爾的仇恨不會輕易清弭,對關連者、支持者、無套褲漢和雅各賓黨人的復仇將會發生,如同委員會對付反革命、保皇黨一樣,他們的美德又該如何宣揚?
不知你、或者南特的輿論是如何想的,畢竟每個人對正義的看法各有不同。幽默地說,假如上述擔憂成真了,這封信也許會成為我反政府的證據,害我上斷頭台也說不定。我衷心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
你忠實的朋友
雅克-巴切斯特.魯克斯
參考資料:
Dwyer, Philip G., and Peter McPhee. The French Revolution and Napoleon: a Sourcebook. London: Routledge, 2006
Jean, Jaures. The Law of Prairial and the Great Terror (Fall, year IV). Socialist History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 Paris, 1968
Matthews, Andre. Revolution and Reaction: Europe 1789-1849.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Palmer, R. R. Twelve Who Ruled: The Year of Terror in the French Revolution. Princeton, New Jerse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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