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走在白線上 - #第一章－價值

這個世界只有傷害和被傷害，略奪和被略奪，欺騙和被欺騙……

－－殺和被殺。

所有人都是敵人，不能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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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這個名字的意思是用心琢磨之物。

很遺憾，那並不是我從父母那兒得到的名字，那是褔利機構的院長給我取的代號。

因為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在登記資料時，我名字的一欄被填上000，所以大人們管我叫零，後來院長把我命名為"煉"。

據說是因為害怕傳媒追究人權責任的問題才取的名字，畢竟作為棄嬰被發現，又送到醫院搶救死而復生，我的事似乎被媒體大肆報導的樣子。

不過，這種事對當事人的我來說，簡直是衰到極點…先不說來自同齢的排擠，照顧我的人都把我視為大麻煩，恨不得把我送走。

"你只是個被丟掉的垃圾，還囂張？"

大家都把我視為眼中釘，所以我在那兒學會了："被打的話，就打回去，否則會被人打得更慘"的道理。雖然很多時候，我是被揍得最傷的一人，但總好過連反抗都不做，放任他人揍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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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專收留無家可歸的兒童，屑一般糟糕的褔利機構裡渡過了稱不上是愉快的童年，我被領養了。

被親生父母。

這種好像不叫領養，叫認養？這是什麼好笑的笑話…這些傢伙把我隨便丟掉又撿回去？都把人當什麼？

這些話，我當然沒法說出口……

院長一副恭恭維維的模樣，跟他們了些我的"好話"，又對我說：

"太好了呢~煉，你的親生父母來認回你了，而且他們還是大戶人家，一定能照顧好你。"

我猶豫地看着滿臉燦笑的院長，和慈愛地微笑的陌生夫婦，說實話百般不願意跟他們走。但在哪裡生活，都總比留在孤兒院好。抱着這個想法，我離開了褔利機構，跟父母坐私家車回到了家。

就算當時年幼的我看也知道，那與普通樓宇不一樣的高級公寓是有錢人才會住的玩意。

大戶人家是這個意思呀…跟着父母升第一次坐的升降機，封鎖的空間裡誰都沒說話，嚴肅的空氣與感覺不怎麼穩定的機械空間讓我嚥了口水，猛盯着一排數字按鈕上的顯示器9…10…11…21…22…23。

叮－－

我們到達了公寓的高層，走過奢華的走廊到達一個單位前，他們在門前按下數字鍵「****」然後打開了門……把我帶進屋裡，然後說道，

"從今天這裡就是你的家，留在這，會有傭人來照顧你早午晚三餐。"

"……吓？"

面對露出狐疑表情的我，他們用嚴肅的表情冷眼看着我，讓我一時語塞。他們馬上就轉身準備出門，更是讓我訝異，於是我叫住了他們。

"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去哪？"

"工作。"

"那我該做什麼？"

"你只要留在這裡就可以了，晚點我們會幫你辦小學的入學手續，也給你零錢，好好學習之後我們會叫你參加家族聚會要好好表演，除此之外，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們就說了這點話，把我丟在屋子裡。

那兩個人幾乎不回來，在這個大屋子裡每天只有我和來打掃做飯的傭人，閒得要慌沒事做的我只能看書看電視，沒事出外跟別人打打架。

日子久了，也就只知道父親是某間病院的大醫生，而母親則是名門出生嫁過來的，他們的婚姻是所謂的政治婚姻，二人並無感情，母親甚至另有對象。

那時，我只知道他們其實並不願認養我，還不懂他們想讓做什麼…後來，我看電視知道了，原來有錢人的社會還有用孩子來爭遺產這種破事。

人生一直都被人所掌控着…大概就是我現在的感覺，不管是生或是死，都不由得自己決定……狠狠用手錘了下牆壁，我離開了這個空盪盪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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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滿身是傷，髒兮兮的男孩昏倒在垃圾堆裡，過了一會兒後他恢復意識站了起來，途人們見狀都紛紛避開他。

他對每一個給他眼色的路人都嗤之以鼻，走了一段路後，他來到了一座高級公寓前，沉默地註足了一會先後，他按下了大門的密碼進去了。

…

人的價值是由什麼來決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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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擁有的資歷？財產？地位？權力？

淨是些無趣的東西。

瞥看了一眼，在客廳裡打掃的傭人，我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起來很整潔，以深藍色基調為主的房間中，唯一的不協調感來自放在書桌上的一疊現錢。

"非要搞得這麼顯眼嗎？"

隨手把錢丟在垃圾箱裡，我打開衣櫃拿出替換用的學校制服。

在大得毫無用處的浴室裡，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上校服之後，我又再次出門了。

看見我從公寓裡走出來的路人，都掛上一臉奉承的微笑，

"這不是醫生家的小少爺嘛~去上學了？"

冷眼看了一下，我無視了他們離開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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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慢悠悠的腳步回到學校，敞開教室的門，教師毫不在意我那光明正大遲到的行為般，繼續講課，而同學們也像是不想惹麻煩似的紛紛移開目光。

只要稍微表現得顯眼，就會被貼上各種各樣的標籤。

"那個學年第二的煉，是不良，問題兒童！"

背着別人都在說什麼呢？班裡的傢伙，真閒…有時間去討論別人的事，不如先去學習怎樣？

真是無聊，無聊透極。

我打開課本，看着早就預習過的文字，伏在桌上繼續聽着教師重覆又重覆地朗讀課本上早已教過的算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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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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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撞擊和女生們吵架的聲音，讓本來在打瞌睡的我醒來了，撓了撓稍微有點壓亂的頭髮，我站起來畢直地走向吵鬧的女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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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價值要怎樣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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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別人踏在腳下以特顯自己強大的欺凌者，和被人欺負都不努力反抗的受害者，那邊更有價值？

班裡的同學欺負小鶯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本以為這幾天帶頭欺凌的同學缺席，班裡的人會安靜一點，沒想到他們會變本加厲。

我冷眼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的小鶯，和圍在她身邊直至剛才為止還對她拳打腳踢的女生們。然後，我推開了小鶯，一手揪起了個女生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按到地上，那個女生驚叫了一聲。

哪邊我都不同情，我只是想毀了讓我感到煩躁的一切，狠狠地破壞"不公平"。

身邊的人見狀想要逃走，但被我眼明手快地揪住了裙襬，"逃去哪？"

把抓在手裡的裙布用力一扯，她失去了平衡往後跌，身體跌向旁邊的桌椅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怕是一時半刻爬不起來。

我繼續看向剩下的兩個女生，她們抖顫着身體坐在地上，用恐懼的目光看着我。這時，班上的其他人開始驚叫，有人勸阻，好像也有人跑去找老師來，但這不妨礙我繼續做我想做的事。

我抓起了身邊的椅子，拖曳了幾下然後高高舉起。

眼前退到牆邊的兩個女生開始哭喊着，但我沒有理會她們的求蹺，把手上的椅子當成棒槌般的武器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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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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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受到突然其來的衝擊，讓原本向女生們敲下的椅子打偏在牆上，好不容易穩住身體的我愣住了，而女生們也嚇到叫了出來。

"你想做什麼呀……！"

櫂大聲地問道，這讓我意識到剛才是他撲過來阻止了我的動作。我用力甩開他，但他依然沒有放開手繼續拉住我左臂，

"放手！"

我對他怒斥道。

他沒有權阻止我，因為在這個教室這場霸凌中，他跟我和其他人一樣，也是至今為止都沒能為此做什麼，可是，現在他卻制止着我。

"你這樣跟他們沒有什麼分別！"

他的話，讓我猛烈燃燒着怒火的頭腦稍微冷靜了點。

"那又怎樣？我只是看那些婊子不爽。"

"可是，我知道這並不希望你所期望的結果。"

"……。"

櫂眨了眨眼，然後看了看那幾個嚇得臉色蒼白的女生，和退到一旁露出了複雜表情的小鶯，最後又定睛在我身上。

被那眼神盯着，我放下了高舉的椅子。

注意到我放下椅子的櫂，深深吸了口氣，一瞬間他的表情好像有些許改變，眼神含着寒氣。

"被詛咒了！！"

他突然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喊出意味不明的話，讓我有點懵，無視我的反應他看向女生們繼續說，

"你們知道嗎，為什麼美里她呀～沒有回來上課，就是因為碰了我而受詛咒了喔！"

他抖顫着身體徐徐說道。

"妳們知道的，我能看見幽靈喔，他附在煉同學的身上，說要報復像你們這樣的壞小孩！如果妳們不想再受苦的話，就不要再接近小鶯同學。"

然後，他猛然抬頭。

"不然，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櫂用詭異的目光看着女生們，感覺毛骨悚然的她們都紛紛哭着衝出教室外。

而這時老師正好來到，詢問狀況，似乎是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用嚴厲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做好了被點名退學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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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師正要開口之際，沉默下來的櫂卻又開口了，

"老師~你身後穿粹花小洋裙的小女孩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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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冷徹的眼神指着老師空無一人的背後問道。

啪－－

沒想到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換來老師重重的一巴掌，"你跟我來教職員室。"

我懵然地看着跟隨老師離開教室的櫂，心想着這傢伙突然發什麼神經…的時候，我看見正要離開教室的他，看着這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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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了人的學生，和亂說胡話的學生，哪邊更有責罰的價值？我覺得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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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可惜，人的價值不由自身來決定。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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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老師沒有再追究我打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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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第四個周一，

這天，班上的霸凌因為一個人的"詛咒"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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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是否聽見了黑貓低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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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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