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打翻了茶,弄濕了喜歡的那本小說——尚不能說是最喜歡,但是喜歡的本來就能很多個。她是那麼寂寞的一本書,開始是雪,結尾是春,四季更迭,卻沒有一人能得於愛。因為濕後乾燥而捲曲變硬的紙頁翻來更寂寞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jQ5zun21O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GL3cU1PiR
//「你想說什麼?」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iHv6Mggk4
「你愛他嗎?」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bsj6U9eGY
「他令我笑。」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J691DnUUG
「吳宗憲也令你笑。」//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UEE5VAVBm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Z4GzJOIpX
書中至頭至尾沒有一個片段是我不愛,但這一段對白卻使我印象那麼深刻,當然不是在一本中國小說中出現吳宗憲的緣故。他問她愛與不愛,她只需要快樂,不談論愛與不愛。也許是巧合,《冷記憶》其中一則提到:「只有無欲望的軀體才真正配得上快樂。」她同樣也說:「一具軀體,只有在沒有欲望的時候,才真正談得上快樂不快樂。但多數時間他們不提這個,畢竟快樂,那是一個太嚴重的命題了。」就算不愛,也是愛的一種,所有關於A與-A的論述,都脫離不了A首先要存在的前提。可是人哪,又怎麼可能沒有欲望呢?除卻愛也難以到達,人們也仍然膚淺地揮灑,我並不例外。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qBcddt0a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K87ewC30e
她的文字於我來說,是冷卻能灼傷的,那一種既超脫清明又渾沌掙扎的視角令人深陷。書裡有一段,將那些巨大美麗的文明比擬愛與生命,所有意義都是沒有意義的——與她自持的虛無主義交織一起,空洞得令人疼痛: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0Fq8fDdc9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vcWnBUAJg
//那段日子,她常常夢到跌落萬丈斷崖之下,而她醒時,總是忍不住掩一掩胸口,似要扶正她隱隱作痛的心器。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Sm5usXpp3
於是她強令自己正襟危坐,著手研究已廢毀的早期文明:火山塵覆滅了龐貝,洪水浸沒了亞特蘭蒂斯,另一些如巴比倫、如瑪雅,或是由於戰事,或是由於疾疫,曾經多麼壯麗,一樣轟然傾頹。反正一切有形無形,到頭來都將廢毀,時間凌駕於所有,極遠與極近,至大與至微。甚至有一天,她知一定會有這樣一天,將不會再有概念,譬如「愛」,譬如「生命」,意義的黑洞怎容凡人抗拒?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GhgnXUooC
但,在廢毀之前,她依然會得灼灼於愛,並且終生渴望不休。//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MlCmV5MT4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0Ms2M1OG9
有人說她的文字稍嫌造作,可難道她說得不精準嗎?她的文字是冰冷的刀,順著肌理劃破血肉,和我如此貼近卻又是外在於我的。但她始終沒有要治癒,只是直指那片潰爛不堪的膿瘡,要人去看、要人去知道。(對於這樣的文字,我總得要反覆咀嚼吞嚥,也許正因為我也是個造作的人吧。)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2LujucNnF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KLJdoCB3P
而我喜愛這一本小說,自然不純粹因為文字,更因為文中主角如我,或者如你:外在都是完好的人,內裡卻已然焚燬只餘灰燼,也不會再復燃。或者我比她幸運一些,你曾經是知曉我的,也曾與我共同燃燒。結尾她下了題記:「是身如浮雲,須臾變滅;是身如電,念念不住。」一切其實如同被茶浸潤的書頁,即使乾燥也再回不去,我開始學習以文字緩慢記敘,慢慢哀悼,為彼此興一場慎重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