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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披散著中長髮的男子坐在搖搖欲墜的木椅上。
高大的他蜷縮著身子,但也沒有讓他顯得嬌小,反而是他消瘦的模樣變得更加憔悴不堪,一副受人欺凌的樣子──我當時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我、劉杰以及方書祺不久前搭乘計程車來到事務所的轉角,接著再徒步來到事務所門口──一樣的老舊、一樣的破爛、走道一樣狹窄的建築物,真不曉得凌霜先生怎麼有辦法忍受這樣的環境。如果我之後問出來的「真相」證明凌霜先生確實不是壞人,我或許會考慮帶他去租大一點的房子。
劉杰率先打開了事務所的門,就看到了凌霜先生和白卿同樣坐在木椅上「審問」中長髮男子的畫面。
凌霜先生把他一頭烏黑的長髮綁成了典雅的下垂馬尾,用的還是粉嫩嫩的蝴蝶結。他這次上著淡妝,變得比先前更加柔美,只是臉上嚴肅的神情讓他顯得並不友善。衣裝又改成了帥氣的黑色勁裝,甚至還給自己白皙的頸項以及手腕各套上黑色項圈,耳環樣式則是呈現銀色彎月。總而言之,凌霜先生還是一樣美,氣場還是一樣酷。
白卿這次就沒有綁小馬尾了,自然讓他微長的頭髮垂落,可依然梳理得整整齊齊。他沒有化妝,深邃的五光卻依然動人,大眼睛甚至在瞧見我後,迸出星群般的光輝:「小涵!妳沒事了?」他身上穿著寫上「Love」紅色大字樣的黑色長袖上衣,下半身則是米色的卡其褲,看來他今天打算走休閒風,至少他的穿著告訴我現場有些凝重的氣氛或許是我多慮了。
白卿不顧凌霜還在跟中長髮男子面面相覷,蹦蹦跳跳來到我面前關心:「妳現在感覺還好嗎?凌霜先生說妳幻想之力受損,偶爾可能會偏頭痛什麼的,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說哦!」
「我已經沒事了,抱歉讓你擔心,白卿。」我說,發自內心的微笑:「只是我沒有料到會有通緝犯直接出手傷害我,是我太大意了,不過沒有實力保護自己的我也有錯啦。」
「妳沒有錯,小涵,如果當時我和劉杰跟著妳的話,或許還可以藉由快速版Cosplay領域的力量……唔!」
「噓!有外人在這裡,別說這個了。」我趕緊摀住白卿嘴巴,最後發現自己居然對男神如此失禮,又趕緊把手放開:「抱、抱歉,我一時衝動了,我……」
「沒事,我只是想順便測試一下妳幻想之力是否真的恢復了,看來不用擔心啦。」白卿笑咪咪的說,我則原地傻眼。
白卿跟誰學壞了啊?竟敢逗我!
「你們幾個都過來吧,順便把門帶上。」凌霜先生的呼喊讓我們意識到還卡在門口不動,而劉杰和方書祺已經先行繞過我們坐到凌霜先生附近了。
一陣尷尬湧上,我趕緊去把門掩上,這才跟著白卿坐在他旁邊。
狹窄的走道變得更加壅擠了,再加上空氣不流通的關係,我感覺呼吸起來並不順暢。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臉上同樣出現不適的表情,於是我決定開口建言:「凌霜先生,那個……」
「我們換個地方談吧。」凌霜好像知道我打算說什麼,從他的褲子口袋掏出除了陌生男子以外,我們都熟悉的菸斗。「另外,白卿、劉杰還有小涵,請你們做好準備。」
「欸?要準備什麼?」劉杰問出了我們其他人的心聲。
「還有書祺。」凌霜先生沒有搭理劉杰,而是望向我的室友。她被銳利的眼神一盯,身體都忍不住顫了一下。「我接下來欲施展的幻術妳可能承受不了,先迴避吧。」
「我……」方書祺似乎原本想要抗議,但她最後乖乖妥協了:「好……」
我看著方書祺失望地走到角落窩著,一臉期盼又憂慮地看著我們,好似被主人丟下的可憐狗狗,但她很快振作起來,用唇語對我說道:「務必小心。」
我點點頭。雖然不曉得凌霜先生又要玩什麼把戲,但這次的我不是一個人了。
確認我們都沒有任何意見後,凌霜先生對著菸斗吹了一口,再熟悉不過的藍色煙霧自菸口處釋出,嚇壞了第一次看到這種菸霧的陌生男子。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我只是來找莫維問問唱歌技巧而已,你這是打、打算毒死我嗎?」
欸?原來這位看起來失魂落魄的男子真的是小燕子啊?而且還是地下演唱會讓眾多聽眾睡著的歌手?難怪聲音聽起來熟悉……
只是為什麼凌霜先生要對他使用幻術呢?而且他也只叫方書祺迴避……難不成小燕子的幻想之力強大到足以承受凌霜先生的幻術?
我的疑問還沒有個底,就感覺自己身體往下一沉,落入冰涼的水中。
嚇一跳的我不小心吸入大口的水,一股重鹹頓時在我嘴裡擴散開來,只好忍受這股不適胡亂擺動四肢拚命往海平面游去,幸好最後我的頭順利鑽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我什麼時候學會游泳了?難不成面臨死的威脅的時候真的可以激發潛能?
我趕緊把嘴裡的重鹹水吐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大海上漂浮!
我的凌霜先生啊,您這次的幻術是不是劑量太大啦?
更糟的是,包圍我的大海並不是風平浪靜的那種,天空也沒有什麼藍天白雲以及明媚的太陽,而是瘋狂竄動的海浪以及一團厚重發黑的帶電烏雲,將我這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人類包裹在其中,使我沒有逃生的餘地!
打在我身上的浪花既冰涼又真實,彷彿我中的不是凌霜先生的幻術,而是真的被他傳送到了某處的海上暴風圈裡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凌霜先生他的居心到底是……?
就在我絕望地想著時,凌霜先生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裡是小燕子的幻想世界,紊亂而又危險,但他迷失在其中,想逃卻逃不出去──這是失去幻想之力的表現,又或是處在即將面臨幻想之力消失的邊界,這也是為什麼他唱歌的時候總是讓聽眾睡著,因為他正在不知不覺吸收周遭人的幻想之力,來彌補自己的受損,但這並非權宜之計。」
「我、我以為幻想之力受損只是一片空白而已耶,我看到的就是一片空白,雖、雖然還有……咳咳!」在講話的時候,一道浪花趁機打入我的嘴巴,嗆得我直咳嗽。
「還有什麼?」不知在何處的凌霜先生完全沒有關心我的打算,而是這麼問道。
「你很過份耶!把我傳到這種鬼地方,還要我跟你講話,有沒有良心!」我不適到直接開嗆,也不管凌霜先生會不會突然出現把我的頭按進海裡面了。
「如此真實的感受表示妳的幻想之力確實恢復了,看來那名管理員還挺厚愛妳的。」
「蛤?」
「再忍耐一下吧。小燕子的幻想世界比我想像得還要棘手,所以施展幻術時我並未掌握得宜。再加上這次並沒有讓你們三人沾上幻想之物,所以小燕子的幻想世界應該會對你們相當……排斥。」
……為什麼要停頓啊!
「咦咦?可是我記得必須先沾上幻想之物才可以進到別人的幻想世界裡啊?上次拯救小蓮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實行的嗎?」
「確實如此,而且這樣也不會讓『凋零』入侵的幻想世界對你們一開始就產生極大排斥,但取得幻想之物不易,所以仍可以透過我的幻術加持,把你們牽引進別人的幻想世界裡,只是這樣會得到兩種結果。」凌霜頓了一下,讓我有機會吞一口口水。「第一、幻想世界把你們視為入侵者,對你們進行制裁;第二、我的力量會大量流失。結論:趕緊先把小燕子從這場風暴中帶出來,否則我們雙方都將嚴重折損。」
好耶,看來我要死在別人的幻想世界裡了。我絕望地想著。
「小涵,我相信妳可以的,畢竟妳的幻想之力被修復得很完美,儘管賜予Coser們力量吧!」
被凌霜先生信任我當然高興,但重點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白卿和劉杰的身影,更別說給予他們力量……
突然,我面前不遠的海平面上猛地竄出一隻由海水組成的超大手臂。
它握成拳頭的樣式,一開始我還不怎麼能看清它究竟握著什麼,直到一身黑色上衣和米色褲子映入我的眼簾──
是白卿!白卿被這隻海水手臂抓住了!
我驚恐地看著海水手臂直接將白卿拋飛出去,就像在拋飛一粒小小的塵埃,看著他斜切著摔入海平面裡,久久不見白卿浮起。
不……不可以……!
親眼見到這一幕,我忍不了了。
雖然這裡是幻想世界,但不代表……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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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可以傷害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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