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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劉杰通完電話後,我隨著方書祺和蘇湘芸朝著地下演唱會的會場移動。
地下演唱會顧名思義就是舉辦在「地下」的演唱會,通常這種演唱會規模都不大,而且都會在類似PUB的地方舉行。由於不是透過大公司直接售票的緣故,他們的曝光率相對來說很低,要不是這次有蘇家集團贊助,恐怕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參與這場演唱會了。
重點,還是免門票。
只是我沒有想到所謂的「很多人」會多到我簡直是被推著往前走的,要不是方書祺擔心嬌小的我可能會被人群沖散把我緊緊牽著,我現在可能不曉得被推到哪裡去了。
我們光是步下樓梯就花了足足十分鐘,這可順利激起了民怨。
「早知道那麼多人的話,當初辦在小巨蛋什麼的不就好了?」
「今天演唱會才來六組歌手,而且名氣都不高,不可能去小巨蛋吧?大家大概都是衝著『實現願望』來的。」
「啊啊!好熱!好擠!」
「不要推啦!」
民眾開始焦躁不安,我則是擔心最後會不會演變成肢體衝突……
幸好,在民眾的火線準備被點燃時,一名自信的男聲傳了過來:
「感謝你們參與這場演唱會。此通道狹小確實難走,接下來我會引導你們到更廣闊的會場,小心不要摔著了。」
……我改變說詞,這個男的一出現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居然是蘇晏語啊,那名蘇晏語!
「老天……」看來方書祺跟我一樣的想法,畢竟她也跟跟蘇晏語有過不太愉快的經驗。「這渾蛋什麼時候變那麼好看了?」
……
蛤!?居然是誇獎!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方書祺,再望向在隊伍最前方將自己頭髮染成金色的青年。他的臉型趨近鵝蛋臉,帶著些圓潤,臉上洋溢著彷彿不畏懼任何風雨的自信笑容。應是有化妝的關係,整個五官變得相當立體,甚至還有點偏向歐美風。身穿一整套白色西裝,戴著黑色手套,腳上的皮鞋更是黑得發亮。整體外貌散發著「我就是主角」的氣場,難怪躁動的人群一看到他全數冷靜下來,畢竟他也是適時出場的「引路人」啊。
只是……蘇晏語有變得比較好看嗎?
如果扣除掉兩次我們彼此相遇的糟糕部分,這次我才算是仔細看清蘇晏語的容貌。雖然並非像白卿以及夏玄那樣的天菜級別,但他確實算是帥得有自我特色。可能因為他的妹妹長相非常可愛的關係吧,蘇晏語那趨近鵝蛋又帶有嬰兒肥的臉總覺得受到妹妹的影響,至於他究竟是不是變好看了我不予置評。
「不過這並不影響我討厭他的事實。」方書祺壓低音量補充,似乎也是怕被蘇湘芸聽見。「你們去找湘芸的時候,他有沒有找你們麻煩啊?」
「有……」我也低聲說:「不過幸好劉杰有陪我一起過去,再加上湘芸適時解圍,所以事情並沒有鬧得很大。」接著我注意到壅塞的人群開始往前移動了。「我們也走吧,別擋在這了。」
方書祺點點頭,繼續緊緊牽著我的手,跟隨人群移動。
就在這時,我們聽見了歌聲。
看來有些聽眾比我們還要早抵達現場,人群的移動速度也因此加快了不少,深怕錯過六位歌手的演唱會。
當蘇晏語引導我們慢慢往意外寬綽的會場就坐時,我注意到部分聽眾竟呈現垂下頭打旽的姿態。所謂的「演唱會」不是要讓人嗨起來嗎?怎麼才剛開始沒多久就有人睡著了?
「咦?這排程是不是有誤?怎麼會讓小燕子先上台演唱呀?」
我聽到一旁的蘇湘芸說著,接著她比手勢要我和方書祺先到位置上坐好,自己則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估計去找主辦人問問排程的詳細情況吧?
嗯?等等?小燕子?
所以現在在台上唱歌的歌手就是小燕子嗎?
我目不轉睛盯著坐在舞台上一張靠背木椅的歌手。
他留著一頭中長髮,髮尾貼齊他的頸項以及肩膀,跟劉杰傳給我的照片髮型是捲的有些出入。此歌手垂著頭,認真深情地吟唱著,因此我無法看清他的長相。彈著吉他的十指枯瘦而蒼白,但釋出的每一道音符皆深植人心,彷彿有一股無形的、令人安定的力量,在輕柔的靜謐中慢慢帶走所有煩惱。他的歌聲儘管微弱且缺乏活力,但也因此我們必須仔細去聆聽,聆聽他所唱出的每字每句……
接著,我看到一隻小鳥飛落在我眼前。
牠是一隻燕子,我們經常在屋簷下可以發現牠的蹤跡,俗稱「家燕」。
牠的羽毛是黑藍色的,可惜看上去黯淡無光且凌亂,彷彿並無心思整理自己儀容。
我看著這隻燕子在我眼前跳呀跳的,似乎並沒有發現我這名人類正盯著牠看,即使我們倆的距離近到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牠。
而我確實這麼做了。
就在我快要抓到牠時,燕子突然開口說話:
『我快要無法飛翔了。』
我被牠嚇了一跳,燕子怎麼可能開口說話?
難道……這又是凌霜先生的幻術?暗示下次可能被「凋零」入侵的創作品?
我看著燕子又繼續在我面前跳呀跳,始終沒有用到鳥類引以自豪的翅膀……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某個男人的哭喊:「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搞砸了!真的很對不起!」
我被這道哭喊嚇得猛眨一下眼睛,在我面前跳呀跳的燕子不見了。
嗯,真的是幻術呢,只是這幻術怎麼感覺太短了?而且我並沒有頭暈的感覺……
「你不需要道歉的,小燕子,是我們排程這裡出了些問題,你可以在這之後繼續把歌唱完。」我聽到蘇湘芸在拚命安撫小燕子的聲音,而那道哭喊聲就是由小燕子本人發出來的,沒想到他竟是個愛哭鬼呀。
「還讓他唱啊?妳不看看台下如今睡了一片,而且很多人幾乎都叫不醒,妳要怎麼讓其他歌手繼續唱下去?」
蘇晏語氣憤難耐的吼聲接著傳來,仍坐在靠背木椅上的小燕子被他的氣勢凌人嚇得縮了一下身子,讓他看起來相當瘦削的身材變得更加脆弱可憐了。
只是沒想到小燕子溫柔的歌聲到最後竟是讓聽眾睡一片,他的人氣能夠積累上來也真是奇蹟……
想到這裡,我趕緊轉頭看看方書祺的情況,發現她睡得比我還沉。
儘管一樣是坐姿,但她的頭垂下來,每一次的呼吸都讓她的身體輕微搖晃,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往地面倒下去。我只好趕緊伸出一隻手來撐住她。
「我也沒料到大家都睡著了,只是有些人睡得很沉,有些人則是很快就醒了……」蘇湘芸一邊說一邊觀察現場的聽眾,我也跟著她往周遭看去,發現確實有部分聽眾跟我一樣已經醒來,有的則還是陷入沉沉的睡眠。明明歌聲出自同一人,但每個人接收過後的反應大不相同,不曉得是以什麼做根據的,至少醒來的那些人臉上都沒有驚恐害怕的神情,熟睡的人也都露出甜美的笑容,由此可見小燕子的歌聲無害。
重點是,沒有一個聽眾離開。
「真、真的是很對不起!我給大家添麻煩,我就該消失!我該消失!」
小燕子起身瘋狂給大家鞠躬致歉,下一秒奔下舞台,在蘇湘芸來得及攔住他之前消失在轉角的陰影處。
沒能攔下小燕子的蘇湘芸回頭找蘇晏語理論:「你幹嘛那樣說話啊?小燕子的歌聲有安定心神的力量,或許聽著聽著睡著了也很正常……而且,讓小燕子第一個上台本來就是排程的錯,不該怪他,他也很盡力了不是嗎?」
「哼!」她的哥哥完全不領情,撇頭外加高傲地揚起下巴。「反正,本該炒熱的氣氛被搞砸了,他跑了也好!」
「哥哥!」蘇湘芸氣得鼓起雙頰,我則是趁著他們兄妹倆在爭執的時候溜出會場。
我一邊在昏暗的地下道尋找出口一邊發訊息給方書祺:『小燕子跑走了,我有事情找他談,所以先去找他了。不用擔心我,待在原地等我回來。』
發送完訊息後,我將手機收回褲子口袋。望望四周,決定還是朝著小燕子離開的轉角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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