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白卿見面的時候,我被他救了。
當時的我倚靠在清蓮湖旁的欄杆上,看著身著一身華麗裝束的白卿朝我緩步而來。
當時的我並不曉得他的本名叫做「司徒白卿」,只知道他有著與他本人相符的Cos名:「清羽」。
當我因著清蓮湖的欄杆斷裂而跟著墜入湖中時,白卿不顧他身上還穿著昂貴的Cos服,毫不猶豫跳下湖裡把我救上岸,甚至還在之後細心為我吹頭髮。發現我發燒了,還特地去藥局買藥給我吃。
在遇上白卿之前,我以為自己不會再去在意任何人了,誰曾想這樣一個男神級別又相當親民的人,竟這麼一步一步走進我的心房,讓我發現他不同的一面。
白卿很溫柔,雖然知道是我不小心丟了他的絕版Cosplay照片,可是他並未責怪,甚至還把咖啡錢還給了我。
白卿很靦腆,跟陌生人說話容易緊張,但面對我的時候,偶爾固執到我也奈何不了他。
白卿很帥氣,這帥氣並非指臉蛋,而是當他知道自己作為Coser必須與未知的危險戰鬥時,毫不猶豫把這份使命接了過來。
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我一直被白卿打動著,甚至起了想要保護他的笑容的念頭。
所以當親眼目睹白卿受到了傷害,我憤怒了。
反正這裡是幻想世界,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就當我準備想像自己可以施展凍結魔法時,白卿熟悉的身影忽然從水面下竄出,順便吐了一口水出來。
看到白卿平安無事,我的氣消了大半,只是朝著他大喊:「白卿,你沒事吧?」
一開始白卿似乎並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他在東張西望著,隨即他又潛入水裡,不一會兒功夫他和劉杰一同探出海平面,看來他剛剛是去打撈搭檔了,只是不曉得劉杰是否也是被海水手臂拋甩出去。
「白卿、劉杰!你們聽得見嗎?」我不放棄又呼喊了一次,但不曉得是不是周圍滾動的海流聲太大了,白卿和劉杰一直在交頭接耳,可是就是沒有看向我這邊,這可把我給急壞了。
我試著想像自己的手凝聚寒氣,接著一把將周圍的海水凍住!
……
……
……
什麼反應也沒有。
欸?可是這裡不是幻想世界嗎?為什麼不能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當我把這個困惑向凌霜提問時,他只淡淡說道:『妳的力量只能對Coser發揮作用。』
太棒啦,意思是我得扯著嗓子喊到白卿他們注意到我才行了?
想到距離他們有些遙遠我就感到挺絕望的,畢竟自己根本不會游泳,光是能夠持續浮在海平面上就已經是奇蹟了!
我陷入一籌莫展的窘境。
忽然,一艘小船緩緩朝著我的方向行駛過來,使我的注意力短暫被吸引過去。
我瞇起雙眸,看著小船離我愈來愈近,發現上面坐著一個人。
此人披散著一頭黑色捲髮,長度及肩,未修剪的過長劉海幾乎把他的眼睛遮住了,因此我無法在第一時間認出對方是誰,也無法判斷他究竟是敵是友。
反正也逃不掉了,我索性在原地漂浮等待小船在我面前停下。
小船一停下來,我才發現駕駛的人居然就是小燕子!
儘管他的外貌仍是看不清楚,但他高大卻瘦弱的身材我永生難忘,因此我敢斷定此人就是這紊亂幻想世界的主人──小燕子。
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是對的,我決定這麼說道:「小燕子,你是小燕子吧?看到這些混亂的大海以及暴風圈了嗎?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我很想把你帶出去,可是我……」
「小燕子?」沒想到,小燕子感到困惑的卻是這個,而不是我提及的混亂大海以及暴風圈。「我不記得我叫……這個名字。但是我也想不起來自己原本叫什麼名字……」
嗯?小燕子不是本來就是藝名嗎?還是他在糾結的是「本名」?
說起來,我還真不曉得小燕子的本名。人家也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凌霜先生的幻術拖進自己的幻想世界,現在我突然說要把他帶出去,小燕子就算知道自己的本名,也會用一臉「妳是神經病嗎」的神情看著我吧?
不過我總覺得小燕子不會是這麼難相處的人,畢竟他可是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中選擇駕駛小船來找我,這不就表示他知道我有困難嗎?
有了船,到達白卿他們的位置自然非難事,所以我決定先安撫看起來陷入煩惱而撓著腦袋瓜的小燕子:「沒事的,或許等你出了這場暴風圈就想起來啦,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小燕子停止撓頭,兩手握住划槳,雙眼眨也不眨直盯著在水裡載浮載沉的我,說道:「妳說的暴風圈……在哪裡?」
「欸?」我傻眼。
頭頂厚重的帶電烏雲以及隨時會把人往海裡拍的超高浪花,在我們周圍高調展示身手,眼前的高大男子居然跟我說不知道在哪裡?
「或許……我看到的並不認為是暴風圈……」小燕子喃喃說著,但他朝著我伸出了手。儘管不明所以,我還是伸手握住了這隻釋出友善的手。一股涼中帶暖透過我的指尖傳遞而來,讓我明白坐在船上的小燕子本人是何等虛弱,虛弱到他的幻想世界紊亂不堪,甚至就連自己的本名都遺忘了……
「那你認為是什麼?」我確定自己穩穩坐在船上後,才問道。
「牢籠。」小燕子說,一雙被劉海遮住的黑眸滿是絕望,更顯他蒼白的臉色抑鬱許多。「我被一隻大怪物關起來了,這些暴風雨讓我忘記原本的身份,甚至連名字都……」
「你不是一名歌手嗎?」我問,順便遙望白卿和劉杰那一頭的情況,發現他們注意到了我,正在朝著我的方向拚命游過來。
「歌手?」小燕子困惑地皺起眉頭,好像我說出了很難懂的俄羅斯語。「我、我確實有這個身份,但不是……這不是主要的,我記得還有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
嗯?小燕子除了歌手以外,居然還有其他的身份嗎?
難不成,這名主動找上門的小燕子,其實就是失蹤許久的……
「小涵,妳沒事吧?」白卿的關懷打斷我的思緒,劉杰則是接著說道:
「凌霜這次是哪根筋不對呀,把我們一下子帶到感覺Level挺高的幻想世界……哦!小燕子,原來你在啊,看來凌霜先生的幻術你挺過去了呢。」
他們倆不愧是比我還要多一些經驗的Coser,即使仍在兇猛的浪潮裡還能自在說話,不過我倒是也因著認為這裡是「幻想世界」而鬆懈了。周圍的浪再高、頭頂的烏雲再怎麼濃厚且雷電交加,我也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甚至覺得渾身濕漉漉的自己很不真實。
但我沒有忘記凌霜派發給我們的任務:將小燕子帶出這場風暴。
「咦?幻術?」不意外地,小燕子並不曉得凌霜的幻術究竟怎麼回事。「你是說把我們包圍的暴風圈是幻術囉?」
「算是。」劉杰點點頭:「不過,這應該是屬於你的幻想世界,只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猛的……清羽,上次你和小涵去的小蓮的幻想世界,好像沒那麼勁爆?」
白卿點點頭,他開口想說幾句,但被沉默許久的凌霜打斷了:
『因為那個時候小蓮的幻想世界還沒有被真正破壞,但小燕子的情況很明顯跟小蓮的情況不同。還有他剛剛提到自己被大怪物關起來了,你們不打算問問細節嗎?』
「誰!?」小燕子直接被突如其來的凌霜聲音嚇到,原本蒼白的臉色又白了許多。雖然他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但換作是我的話,平白多出第五道嗓音,我也一定會嚇到。
『我的身份,等你想起自己的另一份職業後再說吧。』凌霜就更過份了,不僅嚇到小燕子,還打算跟他賣關子。『先說說把你關起來的大怪物是怎麼回事?』
「我……我其實也不知道那怪物到底是什麼,只知道牠很大隻,觸手又很多,而且還會噴出墨汁……」
嗯?這描述是不是跟大海裡的某種生物很像啊?聽起來感覺沒什麼威脅性。
「牠的體格壯碩,似乎還有六塊肌?六隻手臂好像拿著槍啊、刀啊、槌子之類的……而且牠的速度奇怪,當時的我……我們……嗚!」
小燕子說到一半突然抱頭縮起身子,發出痛苦的呻吟,也不知是後續道出的設定太過奇葩,還是什麼其他原因,總之我感覺到浪花比剛剛更兇猛了,整艘小船都在搖晃,白卿和劉杰還得緊抓船身才不至於又被沖散。
「轟隆」!
頭頂的烏雲打下懾人的響雷,一閃一閃的光亮將昏暗的海水照亮,讓我可以看清在我的左手方有一道躲藏在濃霧中的巨大影子正在逼近,影子呈現的就是不多也不少的八隻觸手!
我以為我們會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跟強敵正面相會,但牠的觸手猛力揮向的不是我們四人,而是憑空出現在這場暴風雨中的由荷葉搭建而成的小船。荷葉船上還坐著許多穿著各具特色的小小人,這些小小人都有代表精靈的耳朵,但他們通通被章魚怪揮來的觸手打入水面,全部驚恐的在水裡載浮載沉。
「這是《咩噗魔法記》的一個片段!」劉杰忽然大叫:「但我記得當時襲擊這群精靈們的不是這麼醜的生物啊?好像只是一條以為領地遭到入侵的美人魚公主?凌霜先生,這難道是……」
『嗯,我現在要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凌霜先生說:『你們現在除了要想辦法讓小燕子想起他的身份,這樣暴風雨才可以暫時平息外,還得在那隻章魚怪『凋零』吞噬《咩噗魔法記》之前把牠淨化,只是淨化前我們必須去墨科爾圖書館找到這本書……』
「蛤!這也太費工夫了,難道就不能像之前一樣直接展開快速版Cosplay領域嗎?」我說,認真覺得等到小燕子恢復記憶的時候,可能《咩噗魔法記》這本兒童小說就會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了。
『妳現在已經可以使用幻想之力給予白卿他們力量了,但是我擔心你們直接在別人的幻想世界淨化來路不明的「凋零」,可能會讓小燕子的身體負荷不了,畢竟這隻章魚怪很明顯不是小燕子的「凋零之王」,牠只是莫瓦格納透過我現在行使的幻術直接在小燕子的世界裡提示你們罷了。』
該死的隨機系統,竟在這時候給我們增加難度!
『速戰速決吧,有白卿和劉杰在,應該可以在「凋零之王」覺醒的時候……嗯!?妳是……!』
凌霜話說到一半,突然變成了驚呼,接著就沒聲音了。
「凌霜先生!」我試著喊他,但他沒有回應:「凌霜先生,怎麼了?你可以聽到我們說話嗎?」
……
寂靜無聲。
怎麼回事?有人闖進事務所嗎?那麼破舊的事務所居然有人會知道嗎?
扣除掉肉體應該在昏迷的我們四人,如今事務所只剩下凌霜和方書祺了,江莫言則是去追襲擊我的洛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難不成有通緝犯趁我們人手不足的時候發動攻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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