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公視電視台的節目攝影棚,正在大張旗鼓地改變原本的風格。原來輕鬆、快樂,且明亮的攝影棚,一轉眼就變成了中國那種低調配色、俐落且一絲不苟的樣貌。一個男人正在指揮,工作人員正在嚴肅聽他說話,好知道要什麼樣的椅子,配合什麼樣的桌子。除此之外,就連電視螢幕該如何播放,播放些什麼都要經過這男人同意。這男人的身材修長且精壯,雖說稱不上壯漢,但肌肉量也不低。他戴著細框眼鏡,顯得既專業又聰明。讓人目不轉睛的是那套西裝,合身,或者該說過於合身了。那套西裝讓那男人的樣貌更加帥氣有型。
大家稱呼男人為視網膜,以前曾經是個播報中國新聞的網紅,由於其模仿中國新聞聯播獨特腔調而走紅。在AI說話軟體滿天飛的現代,這樣的創新或許無法稱作了不起,但願意堅持這條路走上8年這麼長時間,也沒誰了。今天,公視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復刻視網膜走紅的網路節目《眼球中央電視台》。不過,今天站在他旁邊主持的人,並不是原本那位助理,而是板環橋奈這號人物。
在節目開始的時候,一人用專業的語氣打招呼,另一人則顯得有些許格格不入。太過活潑?太過緊張?太過不安?都不是,她太過興奮了。這位被稱為板環橋奈的女孩,一直都希望能夠播報一次新聞看看。她憧憬那些既專業,口才又好,還會靈機應變的新聞播報員。在日本,可是有很多新聞播報員跟偶像明星一樣,有自己的廣大粉絲。若能在台灣開發這片藍海市場的話,板環橋奈肯定能變得更受歡迎吧!
「今天請到的來賓是,來自日本國的板環橋奈。據說您本人非常喜歡黑幫文化,最喜歡的電影是《教父》。」板環橋奈點點頭,並且繼續用很不熟練的北京腔說話。隨後,被吐槽並不需要這麼拘謹,只要照自己步調慢慢來就行了。板環橋奈點點頭,緊接著是流利的日文,說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專有名詞,等著繼續被吐槽。
「我們的受眾是中華民國大陸淪陷區的民眾,或許不用日本國的官方語言會比較好。簡單來說,上字幕很麻煩,請別這樣。」說到這裡,大家都笑了出來,板環橋奈才開始說起台灣腔的中文。在攝影棚外,有人舉著板環橋奈的應援扇子,並且直稱對方講中文的語氣很可愛,真不愧是日本人。
「請不入鏡的各位安靜一點,這是很嚴肅的兩岸關係節目。」第一個節目看的是唐山燒烤案件的後續。根據官媒最愛用的微博所言,唐山燒烤事件的犯人都有黑幫背景,這點板環橋奈是如何看待的?大家想知道,這些人跟她口中喜歡的黑幫有關連嗎?
「我會覺得,這些人應該算是8+9。你們是這樣稱呼的吧,這種人。在日本比較像是暴走族或者小混混,不是黑幫。」原來,在板環橋奈眼中,這些打人的傢伙只是沒有骨氣的小混混。隨後,板環橋奈表示,自己在很多宮廟看過這樣的人,她自己也有被纏上過。不過,只要說自己聽不懂中文,大部分的人都會離開。只有少部分讀不懂空氣的人,會一直糾纏下去。
「若是粉絲或者喜歡CC的人就算了,只是想打炮的傢伙很噁心。」隨後,談到台灣的黑幫政治文化,很多黑幫的最終目的都是進入政壇,這點台海兩岸似乎不太一樣。在中華民國大陸淪陷區,主要是官生官,權貴生出權貴的模式。至於台灣,則是越壞的人越能掌握權勢。這點日本人是怎樣看的,大家都很好奇。
「五年前,我在日本的時候,比較不關心政治。我那時候不紅,根本沒時間去關心那些東西。」板環橋奈告訴視網膜,自己在日本的時候,可是曾經只有一人在台下觀看她的演出,那時候她的想法只有一個,或許該放棄偶像這條路了。然而,台下那個觀眾,卻用盡全力替她吶喊、加油。那時候她就知道了,她是為了觀眾而生的,想要看到所有人聽到她唱歌時開心的模樣,想要聽見有人因為她而能活下去。
「當時,那個男人在下雨天進入了LiveHouse之中。他不是我的粉絲,只是一個湊巧知道這裡有表演的路人。」板環橋奈沒有講的是,那個人就是陳國重。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晚,她被陳國重拯救的故事。那場傾盆的大雨、空氣中瀰漫的甜味、人們說話的聲音、器材的低頻等等,那些板環橋奈都不會忘記。
那天,是五年前的春天,那時候日本總是在下大雨,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氣候變遷,又或者溫室效應之類的原因,總之那段日子,日本總是在下大雨。板環橋奈已經出道了一年,卻仍舊沒有任何粉絲。該說是不幸嗎?還是該說是命運呢?她每天都發傳單、發歌唱練習的Vlog、發動漫歌曲的cover,但是一點也不紅。即便想出幾個主題累積了粉絲,但那些人都是幽靈成員,別說參加活動了,就連在網路上發言都不肯。
板環橋奈坐在路邊,抽著香菸,即便這附近禁菸,她也毫不在意。她只是默默抽著香菸,看起來一臉疲倦。她望著天空心想,乾脆別幹這該死的工作了。什麼成為眾人吹捧的對象,又或者上電視之類的夢想,都管它去死吧!現在的她只想要躺在床上,面對自己的失敗,好好大哭一場,然後去附近的鳥貴族喝杯燒酒,喝到凌晨再想下一步。她的腦海內都是這樣的想法,鼓勵自己已經盡力了,已經沒有遺憾了之類的。幹他媽的!怎麼可能沒有遺憾呢!
「沒有遺憾這種話,是給失敗者說的。」明明知道自己還未使盡全部氣力,卻還是說出沒有遺憾這種話。這樣的自己,真能稱作為偶像嗎?板環橋奈不斷思考,她心中的偶像為何物,不是很憧憬AKB或者BabyMetal之類的人嗎?不是自從看到早安少女組的演出,就下定決心成為偶像嗎?板環橋奈哭了出來,她想起自己以前應援、念著御宅藝、跳著戰鬥舞的模樣。她跟粉絲大家是一樣的,一樣憧憬所有偶像啊!
「請問,今天還有表演嗎?我來晚了嗎?」當板環橋奈抽著香菸,一臉倦容的往上看時,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高大,板環橋奈心中只有這個詞彙。180?不,190才對。190的身高加上170公斤的體重,簡直就是一台坦克車一樣。然而,這個男人的臉比板環橋奈還臭,她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失去了一切的男人。跟她一樣,正在面對自己的失魂落魄。板環橋奈擦了擦眼淚,請這位客人進入LiveHouse之中。
原本以為表演會因為方才的壞心情而搞砸,但看到眼前的男人沉醉在舞蹈與歌聲之中,板環橋奈豁出去了。她用盡全部的力氣來跳每一首歌,就好像一隻瘋狗一樣。她知道眼前男人很是善良,沒有過問自己哭泣的原因。除此之外,只是拿了包面紙的舉動,也讓她心動不已。男人就好像《教父》電影中的馬龍.白蘭度一樣,既穩重又不失禮節。這樣的人居然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神啊!你太陰險了,讓這樣的男人失去自信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謝謝你來看我的演唱會,原本因為沒有客人而難過,現在不會了。」板環橋奈表示,天知道為什麼LiveHouse的人願意租借場地給她,或許是想看她出糗,才會一毛錢也不收,讓板環橋奈免費使用這個能裝五百人的大廳。
「又或者,是為了讓我遇見妳。」男人稱讚板環橋奈跳舞很賣力,就好像相撲一樣。當聽到這裡時,板環橋奈有點不悅,她可不是穿兜襠布在舞台上露屁股的人。而男人是這樣解釋的。
「我是一名相撲選手,所以對我來說,至高無上的稱呼就是,如同相撲選手一樣。像妳這樣用盡全力的人不多見了,若要用四股名稱呼,那就是狂犬吧!」男人嘆了口氣,表示自己或許沒資格自稱相撲選手了。他的大銀杏髮型,今天就要剪掉了。他並沒有通知名古屋相撲部屋的其他人,甚至就連親方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打算隨便找間理髮店,剪下這搓頭髮。
「為什麼要剪呢?明明看起來很襯你的頭型。」男人解釋,自己幹了不該幹的事情,所以這是一種懲罰。他害了整個相撲部屋的人,也傷害了整個相撲界。像他這樣的人,真能稱之為相撲選手嗎?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爬到關脇的位置,但在一夜之間,就全部還了回去。他失去了收入與薪水,這不是他最害怕的。他最害怕的是,他辜負了那些看好他的人,那些觀眾還有對手。
「說難受確實難受,但比起從未享受過成功的妳來說,我已經算是相當幸運了。」男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陳國重。隨後,告訴板環橋奈,他其實知道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人是誰,只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知道她的名字、生活,讓她感到不開心或者無法專注。不過,此刻無所謂了,因為陳國重這號人物,已經看見了板環橋奈最為亮麗、閃爍的點。陳國重告訴板環橋奈,他會一直推她,直到他推不動為止。
「我一直都知道,台下沒人的戰鬥,比台下坐滿人的戰鬥還要艱辛。」陳國重表示,再過一段時間,他相信板環橋奈的舞台底下,絕對會坐滿人的!因為他能分辨,想當偶像的人以及想做偶像活動的人的差別。板環橋奈就是一例,是想做活動的人,而不是想當偶像的人,唯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成功。這是廢話!
「這樣吧,你的大銀杏就由我剪下!等到我成功了,我就去找你,把大銀杏還給你。在那之前,可不要忘記了,你是一名相撲選手!」板環橋奈從櫃檯拿走一把剪刀,雖然不鋒利,但在精湛的手法下也能夠剪下那柔軟且滑順的毛髮。很快,陳國重的頭髮就短了一大截。這搓頭髮就一直藏在她的懷裡。
回到視網膜那,板環橋奈告訴大家,有關那搓頭髮的一些相關事實。雖然沒有拱出陳國重這號人物,但已經有很厲害的網友做出了連結。當然,這些小道消息沒有立刻發酵,只是有人對比出那時放棄關脇位置的相撲手,立刻就鎖定了陳國重。至於此刻的陳國重,則很訝異,原來板環橋奈一直都沒有忘記跟他的約定。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須去到奧運了,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看看,他在奧運場上的表現。
講完關於過去的故事後,視網膜問起了滿鳳樓的事情,想知道是不是因為阿達那起節目,才導致滿鳳樓被砸搶呢?對此,板環橋奈表示自己不可以妄議這件事,會讓大眾誤解的情報不要說出口才是。不過,阿達那起節目有五十幾萬人觀看,或許真有何關係也說不定。隨後,開始講解了台灣三大黑幫之間的關係,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黑幫之間的關係很差,甚至曾有人提出,三大黑幫不可能統一,但這樣的言論可能在最近就會打破等等。總之,說到黑幫,板環橋奈就停不下來。
「我聽過最扯的傳言就是,有人說我去打黑拳比賽。就是那種黑幫派人出來拚命的拳賽。」視網膜聽到這邊笑了出來,還表示,若板環橋奈可以打黑拳比賽,那他應該也能。他露出手臂上的肌肉,確實有但不多。大家笑了出來,紛紛表示要進來攝影棚,比比看誰的肌肉大。最終,這場節目變成了腕力大賽的鬧劇,也是在這時候,收視率破了四。或許,這就是網紅加上偶像的效應吧!
此刻,板環橋奈回到了家裡,她的家不是多新的建築物,只是一般的公寓套房。這棟房子登記在她的朋友名下,為的就是不被陌生人找到關於她的個人資料。她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想要買房子也比日本人簡單多了。然而,礙於身分,她不可以這樣做,所以只好請她信得過的人,去幫助她。
板環橋奈一個人默默喝酒、抽菸、看書,她的模樣感覺就好像十八歲的高中生一樣,但她其實早已接近三字頭了。或許是上天眷顧吧,她的膠原蛋白可是一點也沒有流失,就算抽菸喝酒也是如此。她摸著陳國重留下的大銀杏,一邊自慰。她想像陳國重輕輕撫摸她身體的模樣,那種熾熱的感覺,就好像戀愛一樣。沒錯!她很早就愛上了陳國重這號人物,愛到想要在賽場上對上他,然後把他殺死。
她看過所有陳國重打黑拳的比賽,每場比賽都是輕鬆取勝,完全提不起勁來。果然,能夠讓陳國重認真的對手,就只有她一人。她看了看陳國重下次的對手,居然是那個森蚺。那個森蚺幾乎是卑劣無恥的人,不只會用絞殺技,還會安插內應在觀眾內,讓那觀眾遞刀子給他使用。一場又一場比賽,都有同個傢伙遞刀子,卻沒有人阻止。只是有些笨蛋表示,若不爽,森蚺的對手也能拿武器啊!
「這樣懦弱的卑鄙小人,是不可能打贏陳國重的。」板環橋奈伸了個懶腰,然後安穩地睡了下去。因為她知道,陳國重絕對不會有事,她一直堅信這個男人會帶來奇蹟,就好像他拯救自己的那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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