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玥不甘地咬住下唇,還是讓她給逃了!
嵐尹用力咂了下嘴,莫里亞也難得收起了刺人氛圍,耶里佳環顧一圈周圍的夥伴們,接著把視線落在抱著玥的草蕪上。
草蕪接收到視線後立即回望,於是她開口給予指令:「你帶著玥跟阿堺先回宮,如果阿堺喚不動,就先在原地待命。無論是哪個決定都知會我一聲,用玥的耳訊機聯絡。」
「我明白了吶!」草蕪一副身負使命的模樣回道,玥也微幅點頭。
她接著看嵐尹和莫里亞,「人估計是逃進樹林了,但應該尚未逃遠。兵分三路追上去。」
「沒問題。」他們異口同聲道,而後僅是互瞥一眼。
「能夠把兩人都帶走的機會,恐怕只有這次最為可能。」她說著,重新把冰劍凝於右掌,「速戰速決,出發--」
「誰也不准走。」
就在三位五王準備邁步之際,一道有氣無力、卻令人忍不住為之停下步伐的聲音忽然響起,接著一抹身影出現於眾人前方,阻擋他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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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微微睜大眼,一愣一愣地盯著眼前憔悴的人:「阿……阿堺?」
阿堺垂垮著雙肩,兩手上頭佈滿了數道長短不一的割痕,血珠緩緩沿傷口流下,但他彷彿毫無感覺一般,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盯著耶里佳的眼中帶著不置信與濃濃疲倦。
耶里佳直直回望,耳邊傳來嵐尹吃驚的語句:「小阿堺!你做了什麼?你的手……」
「手?」他慢慢抬起手,瞅著鮮血直流的傷口,「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用手打破防禦罷了。」
「徒手?你明明就能用魔力衝破--」
「那不是重點。」直接打斷嵐尹的話,他的視線重回耶里佳,「在給出顗為什麼會和敵人一起、舉止也怪異的原因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過去的,也別想告訴我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到耶里佳身上,玥和草蕪也一樣,但相較於兩位五王散發出想趕緊去追人的壓迫氣息,玥露出的是不願讓阿堺知道詳情的擔憂視線,草蕪則只是單純想知道她決定怎麼做。
面對五道意義不同的壓迫視線,耶里佳仍舊只是靜靜望著阿堺,深沉的眸子使人摸不著她究竟在思考些什麼。
莫里亞輕蹙起眉,心裡迅速盤算了下,而後揚起和平時一樣的嘲諷輕笑:「現在問這個,時機可真好啊。要是我們不追上去,小矮子能回來的機會可就降了一大半,你想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
「現在顗認不得我們,就算帶回來也不會變回原樣,或許還會因為反抗而傷己傷人,暫時在對方那也許才是好事。」
沒想到阿堺還保有一絲冷靜,有條有理的回應令莫里亞頓時一滯,但很快又穩住了心緒。
「帶回來還能有讓念形師一治的可能,沒帶回來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吧?你就不怕錯過這次就找不到人了?膽子真是夠大啊,情願賭上戀人的整個未來?」
「只要沒有百分之百痊癒的保證,嘗試根本沒有意義。再說,對方會押走顗就表示想用他來壓制我們,因此肯定會再找上我們,不急於一時。」依然沒有被帶跑步調,阿堺冷靜回應,接著把話拉回正題上:「我想相信你們之前並沒有騙我,但看你們剛才見到顗時似乎早已明白一二的神情,我也不得不面對事實了……說吧,事已至此,有必要再隱瞞下去嗎?」
看著阿堺平靜到令人害怕的臉龐,耶里佳瞥了眼向自己極力投來哀求眼神的玥,略微又沉吟了下,最終輕嘆一聲。
「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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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心裡一驚,急忙細聲叫喚:「耶里佳!」
「我知道。但從追過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被牽扯進來。既然如此,與其糊里糊塗地面對即將到來的戰役,倒不如讓他清楚整件事情。」
「可是……」他抿起唇,她說的他都知道,都知道,但只要多一些保阿堺遠離危險的機會,他--
「玥。」阿堺忽地喊了一聲,他聞聲望去,見到那副面容又是心底一緊,「告訴我吧……我累了。」
聞言,玥堅守著的立場也跟著崩塌了。
一直以來,他都只想要保護好阿堺,不只是兄弟這層關係的緣故而已,也因為他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毅然決然一同陪著承受的那個人,所以才……
但現在,把阿堺逼成這樣痛苦不堪的,正是自己死守的堅持。
他並不想讓他露出這種表情來的。
「玥?」
「……我知道了,會全部告訴你的。」在阿堺再度的呼喚下,玥終於放棄掙扎,啞聲給予同意,「但是,由我來說全部的事情,由我來告訴你。」
耶里佳點點頭應允,心裡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既然玥主動地提出,她當然毫無異議。
見她似乎想先處理阿堺這一塊,嵐尹和莫里亞也只好暫且打消追敵的念頭,不再渾身散發出急切的壓迫。
不過,對於玥要親自解釋一事,草蕪倒是有意見了:「師父,你現在身體真的超級虛吶!還是交給師母說比較好,你再不休息會倒下的,別黑白亂來吶!」
玥扯出笑容,拍拍他胸前,「放心啦,只是說話而已,又沒有要走動……況且,除了想親口告訴阿堺,我也想自己好好跟你解釋,畢竟好歹也被你喊了聲師父嘛,得負起責任來吧?」
「師父……」草蕪努努嘴,見他這麼堅持,也不想再多加制止以免惹人生氣,只好勉為其難地退讓了。
草蕪活像是自己吃癟的模樣逗笑了玥,在對方胸膛又拍了下後,他轉頭面向等待著自己的阿堺,深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回望那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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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阿堺,我什麼都沒告訴你,那天也是說謊騙了你沒錯。這件事,如果要從頭解釋起,我必須先說明一下那則預言--」
突地,響亮的嗶滴聲打斷了他未完的話,他一愣,發現是從自個兒耳訊機傳出來的。
他本想先暫時忽略,但那嗶滴聲接連不斷,並非一般收到訊息時響個兩下就沒了,而是有人直接撥號的聲響,而且是要求緊急通訊的高速節奏。
「抱歉,我先接好了。」玥雖然困惑,但還是先接了起來,而其餘人在聽見是緊急通訊的撥號聲後也沒有阻攔,反而都露出相同的疑惑。
一按下准許通訊鍵,刺耳的轟隆聲立刻傳了過來,玥馬上吃痛地拔掉機身。
「師父?」草蕪立即眼尖察覺,另外四人也紛紛望了過來。
玥沒有回應周遭關注的視線,二話不說又戴上耳訊機,裡頭依舊回響著巨大的爆裂聲。他用力壓著機身,緊張地聆聽隱約傳來的諸多尖叫,心底有股不安逐漸在擴散。
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喂?……喂?喂喂?玥嗎?』
這時,一道有些模糊但仍能聽見的聲音自之中響起,一聽見熟悉聲線,玥立刻瞪大了雙眼。
「--西爾埃諾!」
此話一出,除了草蕪之外,所有人的臉色也覆上一層不亞於玥的驚訝和不解。
「西爾埃諾?是西爾埃諾對吧!」玥焦急大吼,對於自己現在不能有大動作的狀態根本不管不顧,「發生什麼事了!你那邊怎麼會有爆炸聲?喂喂?」
『啊、太好了,你有接!我有試著打給其他五王,但不知為何,怎麼打都……』西爾埃諾的聲音忽地又斷了幾秒,『……他……你……有跟耶里佳一起嗎?請她和其他人聯絡一下,叫大家趕回宮,有……』
「有什麼?耶里佳嵐尹姐和莫什麼的都在我旁邊,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又在哪裡?」
『……我在宮殿,本想回來稍作休息,卻突然遇到城門遭人攻擊,還……現在外面也……危險……』
「攻擊?你說宮殿嗎?怎麼可能!所有王家侍衛、士兵、總長和老長老他們應該還待在宮裡吧?哪可能會讓人有機會攻進去!」
『他們已經……有些……總之通知耶里佳他們……趕回來……這裡、恐怕……』
「已經怎樣?恐怕什麼?我聽不清楚啊!你再說大聲一點!」
『他們……我不能再……住手……等等、你們要做什麼--唔!』
最後一句話相當混亂,而就在西爾埃諾貌似在對旁人出聲喝止之際,通訊便被硬生生地切斷了,只留下空蕩蕩的嘟嘟聲迴盪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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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爾埃諾?西爾埃諾!西爾埃諾!」玥急迫地大吼好幾聲,猛力拔下耳訊機一看,上頭顯示通訊中的燈誌早已熄滅,再撥打過去也沒人接通,不禁用力搥了下大腿,「--可惡!」
「怎麼回事?耶里佳立刻出聲詢問,其他人也將焦點集中在他身上。
「我不知道、剛才的通訊聲音太雜訊號又斷斷續續!有一半我根本就聽不見啊!有爆炸聲有尖叫聲似乎還有人抓住了西爾埃諾而且還說什麼城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由於說得太過急切,虛弱的身體終於反咬玥一口,他痛苦捂著胸口陷入一陣狂咳,整張臉一時之間又是漲紅又是慘白。
草蕪嚇得趕緊拍拍玥的背想順順氣,沒想到玥反而咳得更加厲害了,耶里佳見狀看向阿堺,後者立刻走上前,掏出隨身攜帶的細小竹罐,然後輕輕托住玥的頭,讓他就著罐口啜飲一嘴裡頭的水。
先含著片刻後才緩緩吞嚥,玥緊接著又多喝了好幾口,像是遇到救命仙丹似地抓著阿堺的手不放,阿堺斂下眼,等到玥全部喝完便退回原位。
「噗哈!咳咳……謝、謝啦,阿堺。」玥如釋重負地吁出口氣,一邊揉著還有些悶痛的胸口。
「沒人要你一口氣全講完。」耶里佳瞟他一眼,「慢慢說,別急,把聽見的說出來即可。」
玥點點頭,聽到她說的話,剛才和西爾埃諾的通訊內容全部清晰回籠,他的臉色也重回一分鐘前那樣沉重和焦躁。不過,為了避免再次瘋狂不要命的咳嗽,再怎麼急切也只能先壓抑下來,於是他反覆吸吐幾口,然後放輕音量以及速度、開始訴說。
「那通是西爾埃諾打來的,他說打不通你們幾個的,只好試試我會不會接。他那邊很吵,訊號也很差,有一半內容我都沒聽見,不過幾件事我很肯定,就是他人在宮中、那裡發生了爆炸、有人攻擊宮殿,而且由最後一句判斷,他很可能被什麼人給抓住了。」
語畢,所有人皆露出了吃驚神色。
「你說宮殿爆炸?有人攻擊宮中?……西爾埃諾被抓?」率先出聲的是嵐尹,不過以她的神情來說,似乎是懷疑多過震驚。
得到玥肯定頷首,莫里亞接著也用不信的臉嗤笑一聲:「在有一堆高階魔使和王家士兵的情況下?小子,你不是耳力太好聽岔了吧。」
「我沒有聽錯,絕對是這樣子。」玥無視他的嘲諷,腦子不斷播放方才的通話,「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聽西爾埃諾的語氣,老長者他們好像也……所以,我才會這麼判定。」
而且,他之所以會如此肯定西爾埃諾被人抓住了,還有另一個重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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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預言的殼,背負一世的名』。
這是在昨晚,西爾埃諾告訴他,手頭上拿到的是怎麼樣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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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握緊拳,在預言之中,『背叛』之後是『傀儡以沙淹沒大地』,這裡指的十之八九就是那個土行使了,而既然土行使已然現身,那麼接下來會發生的絕對就是下一句……『留下有名字的空殼』。
很顯然,那個人要殺了西爾埃諾,好讓預言繼續下去、作為這場變調戰爭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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