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司初次發現不對勁，大概是不經意看見，黑子一臉低落，坐在體育館角落那時。
黑子於入學兩個星期後，因他的邀請才開始跟他們一起參加社團活動。一開始對方只是在旁邊觀摩，幾個星期後便成為球隊經理。赤司就是從這時發現，黑子時常會用複雜又帶點難過的眼神看著他們，他能見到隱藏在冰藍眼瞳之下對於籃球的熱情，卻也無法忽略同時存在的失落。
所以才提議說要留下來教他打球。
被另一個人格強硬地奪去身體，連帶切開他與外界的連結，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第二天再見到黑子，那小少年的心情似乎不錯，雖然表情依舊淡然，赤司卻知道，少年只差沒哼起歌來慶祝了。
不過與心情相反，那人渾身上下所透出的疲態，卻有些可疑。
「昨天他出來之後，做了什麼嗎？」赤司承認，他滿在意的。另一個人格往往只在對象為黑子時，才會切斷他與外界的聯繫，怎麼可能相信其中沒有問題。
「嗯……」黑子勾起一個很淡的微笑，一般來說，他很少無故露出笑顏，但對方是哥哥時，他倒不是很在意要掩飾住情緒，反正不管他表情如何，哥哥都有辦法看出來。「做愛做的事喔。」
眼裡滑過一絲狡黠，黑子趁赤司愣住的時候，悄悄握了一下拳，昨晚那人教他的惡作劇，看來十分成功，連赤司都因此表現出錯愕的樣子，還紅了耳朵。
「呃，黑子、」
「我們打了籃球。」黑子一臉無辜。
「……」赤司第一次像敲自己隊員一樣，敲了黑子的頭。等聽到少年的痛呼，他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而繼續說道，「他應該沒有欺負你吧？」
這是赤司最在意的事情，因為今天黑子的情況說不上好，眼睛有些腫脹之外，走路姿勢也特別奇怪，那副樣子，活像是在部活惹到教練，被大操特操，全身肌肉酸痛的可憐隊友們。赤司才會不禁懷疑另一個自己對黑子進行了什麼樣慘無人道的訓練。
「他對我很好的，不用擔心。」黑子莞爾，還想要在講什麼時，卻因老師的身影作罷。
「唔，等等在聊。」赤司忍下來繼續詢問的念想。「到時候不要敷衍我。」
「真不愧是赤司君……」黑子嘟囔。對於一下子就被發現自己在忽悠他的事感到困擾，卻又不免對他如此了解自己有些感動。黑子倒不會緊張接下來可能面對的詢問，反正再怎麼不濟，另一位赤司也會幫忙的。
驀地，黑子在沉悶的數學課上，莫名紅了耳朵。他邊慶幸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邊強壓下翻湧而出的記憶，他剛剛不該想到他的征君。昨晚的歡愛中，兩人第一次挑戰先前沒有過的體位，其羞恥程度超過黑子可以接受的程度，這使他現在只要一想到那位赤金瞳的少年，渾身就會不自覺燥熱，浮想連翩。
自己放蕩的喘息充斥於耳，跨坐在赤司腰上的他瘋狂地扭動腰身，只希望對方能夠主動些，戳刺他最舒爽的點。那時候整個人沉迷於至高的愉悅，根本沒空想自己的行為究竟有多麼羞恥，只是執拗地索求更為極致的快感。
身下的戀人噙著壞心卻又寵溺的微笑，撫弄他乳首的同時，還不時挺腰，每一次，都與前列腺不謀而合。
『舒服嗎？哲也……』
「嗚……」黑子小小聲的喘息，有些不安地扭動死黏在椅子上的屁股，他幾乎不敢抬頭，怕是臉紅到快滴血的臉頰會洩露出，他在課堂上回想與同學做愛的羞恥事情。
赤司抄寫筆記的手一頓，黑子想對方大概已經發現異狀，不管是哪一位赤司，以前或是現在，他們都能輕易察覺明明透明到快要消失掉的自己的變化。不過，當他以為赤司會馬上轉頭時，對方停下的手又繼續起抄寫的動作。
「嗯啊……」又是一聲輕喘。
「老師，黑子同學身體不舒服，我送他去保健室。」盤算著自家可愛的小戀人大概撐不住，聽那隱忍喘息，聽得意猶未盡的赤司才總算出聲幫忙。
扶著黑子離開班上同學好奇的視線後，他自然無比地揹起黑子。這也代表，黑子腫脹的下體，一定會抵到他的背，他本人沒有反應，黑子卻有點不好意思，有些不安地說著想要自己走。不過這微小且違背主人意志的抗議，一下子就被慾火壓下。
下樓梯途中，黑子的下體因不可抗力之因素，一下一下撞擊赤司的背，赤司甚至聽到對方難耐的呻吟，之後，那理智潰散的小惡魔更是調皮地用慾望蹭著自己，邀請意味不言而喻。
嘴上抗議，身體卻愈纏愈緊的黑子讓赤司情緒特別高昂，卻又複雜。如果昨天的事沒發生，他興許會欣然接受黑子的誘惑。
「哲也會不會太心急啦？」確定保健室沒人，並落了鎖後，赤司有些無奈地看著黑子。聽起來像是寵著戀人的好男友，但只有黑子聽出這話有兩種意思，臉色頓時白了下來。
雖然赤司對嚇到自己這點表示歉意，並安慰說他其實不在乎，但黑子覺得莫須有的事，還是得解釋清楚。
源頭得追溯到前一晚。
睡前赤司曾傳簡訊告訴他，說赤司征臣對他臉上的咬痕毫無介懷，這無非代表著，對方不是不介意他跟不知名的人交往，就是已經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在赤司家，幾乎可以排除前者，所以，赤司征臣大抵已經知曉黑子回國一事。
早在黑子進入帝光前，就與赤司一同處理過父親安插在身邊的眼線，不是收買就是拔除，現在的情況，只可能是那些人又再度背叛，或是父親又增派新的人馬。
這事實讓赤司、黑子兩人有多麼不爽，可想而知。但不高興歸不高興，為了能使赤司的本人格脫離父親掌控，把那些人揪出來才是當務之急。赤司傾向於父親不會無故加派人馬，決定先從原來的人員下手，試圖找出洩密者，而經過昨晚的討論，他們的方法也很簡單。
可能赤司征臣小看了自己的兒子，在發派監視任務上面並沒下多少心思，他要求的匯報方式單純到了極致。負責監視赤司的部下們有一組共用信箱，他們會在監視任務結束時，向赤司征臣匯報，無須面對面會談，就只要寄電子郵件，這麼簡單。
所以，黑子與赤司要做的便是，在監視他們的人面前不顧忌兩人間的親暱，之後再駭進赤司征臣的電腦查詢匯報紀錄。監視的那些人總會輪替，知道消息在誰負責的當天走漏，就可以確定背叛者。赤司認識的朋友中，有這方面的人才，其技術也是一等一的好，定不會留下侵入痕跡。所以，這樣的計畫對兩人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但赤司沒想到黑子連那群人的輪替班表都還沒確定，就於上課時間擅自行動，倒也不是對於上課被打斷感到生氣，只是多少有些吃另一個自己的醋，他的哲也竟然會為那人緊張到這種地步？
所以明知道會給黑子添堵，他還是問出了『會不會太心急』之類的話，藉著調笑對方欲求不滿，來抱怨他似乎對哥哥過於在意。
沒想到黑子會這麼快就聽出他真正的意思，直直搖頭說跟哥哥無關。
「真的？」赤司輕笑，語氣中的醋意依舊明顯。
「沒有騙你……」黑子小聲說道，他的聲音飽含了尷尬與愧疚，眼睛因情慾顯得濕濕潤潤，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是真的想要……我不是故意的，征君、就突然……」黑子試圖解釋自己不是滿腦子只想著做愛。
簡直太可愛了！赤司差點克制不住用頭去撞牆使自己冷靜的衝動，迅速低頭啃咬黑子的嘴唇。
熟悉的溫度貼上，黑子舒服地瞇起眼睛，並不甘示弱地伸出舌頭，試圖舔拭對方的唇，他放任自己沉浸於赤司的愛撫，享受那人帶給他的快意。
「哲也，腿在張開點。」
「嗯、嗯唔……」黑子配合著打開雙腿，僅僅在被進入的剎那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鬆身體，隨著赤司的節奏擺動腰部。「嗯……舒服、征君……」
「叫激烈一點，會讓你更舒服。」赤司將黑子汗濕的碎髮抓到腦後，在光潔的額頭上落下輕淺一吻。
這是最能讓黑子感到安心的動作，也是很久以前，他哥哥用來安撫他的動作。熟悉無比的感覺讓黑子的心驀地悸動，他記得戀人不希望自己被當成本人格的替身，總避免與本人格做出一樣習慣。如今卻像是為了消除他的不安似的，一遍又一遍安撫著他。迷離的雙眼睜開，他摟住赤司的脖子，將自己送進對方懷裡。
「謝、謝謝，征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