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臣有些意外。
沒想到那個沒有才能的懦弱兒子會主動約他見面,甚至特意選在期中考結束的下週,也就是籃球部去合訓,赤司征十郎不會在家的日子。
按常理那孩子應該是怯怯懦懦地攀上征十郎與以綠間家為首的那群童年玩伴,靠他們的力量瞞住自己違反約定,不但擅自回國,還接近征十郎之事。
「不過征十郎也真是翅膀硬了,這種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報告,還以為他放棄尋找哲也的時候,已經想開了!」想到不成材的繼承人,赤司征臣不免感到惱怒,俊朗的臉扭曲宛若修羅,他忿忿地捶上辦公桌子,馬克杯的黑咖啡因而濺出。
還記得把藍髮孩子與他母親趕出去之時,唯一不會使自己丟臉的征十郎竟然哭得像一個智障。而他還膽敢違抗他,甚至是當著所有僕從面前,這害得他精心偽造的騙局差點被拆穿,畢竟,關於黑子母親離開一事,對外可是宣稱病逝,而不是因為其他不光彩的理由。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赤司征十郎竟然擅自調動他的手下,想偷偷找回弟弟,誘騙、威逼、利誘,不過是個孩子,卻有辦法自由差遣他的部下,這是何等優秀的可塑之才?但那段日子根本是他最為光火的日子,怎麼可能會以與自己對立的兒子為傲?
從來沒有人敢違背他的,赤司征臣甚至氣憤到不理會管家勸阻,讓男僕把一臉固執的赤髮孩子銬在牆上往死裡抽,他從未沒有差人打過征十郎,只因他深信真正聰明的人並不需要用管教畜生的方式來教。
只能說,征十郎那時,令他太失望了。
白天纏著繃帶去上學,課外的才藝與外語、帝王學等等的授課也沒停,進度做完就跪在地上,直到認錯前都得繼續接受鞭笞,連續教訓一個禮拜,背部血肉模糊的孩子愣是沒有放棄頂嘴,直至高燒昏睡了整整三天,那時所有人還以為小少爺會一病不醒了。
結果倒是令人滿意,赤司征十郎醒來後絕口不提弟弟,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與其說是冷靜,倒不如到了冷酷的境界,對弟弟的事,也對自己的事。
懸梁刺股也不及他的狠勁一分,他幾乎瘋狂地補足耽誤的課業,又似是貪婪的饕客,不放過任何一絲充實自己的機會。
赤司征臣滿意且放心極了,卻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那孩子還會執迷不悟。
他倒好奇黑子哲也這個不成材的東西,有什麼魅力可以蠱惑赤司家的優秀繼承人。
「黑子哲也還說了什麼?」在女僕戰戰兢兢地替他整理完桌面以後,赤司征臣將手交疊,撐於下巴之下,冷然開口,那是寒冰也敵不過的陰冷。
不配冠上赤司姓的少爺被喊回母姓,年輕的管家也沒多說一句話,他知道前一位老爺子,就是因為太多嘴而被撤下,而為了他的雇主,他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丟掉這一份工作,恭敬地呈上文件,唯唯諾諾地樣子恰合赤司征臣之意。「黑子先生說您看了這份文件,便能知曉該如何回答了。」
赤司征臣隨意翻開,才掃了幾行,眼睛便瞪得老大,老狐狸卻不動聲色,深沉赤眸深處的狂喜,被他隱藏的一點也不剩,他揮退管家,撥了通電話,給真正值得他信任的秘書長。
「去查查冰室集團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動作。」
✽
赤司征臣遲遲沒有答應黑子談話的要求,音訊就像石子沉入大海,再無動靜,赤司卻一點也不著急,反正結果一定會如他所預期。
勝利從來不會背叛他。
「玲央,我們該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赤金的眼瞳倒映螢幕上的冷光,配上沒有表情的面貌,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而宛若死神的他,抬手敲下了這一行字。
✽
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另一位自己占用,其中更有大半時間為感知不到外界的狀態,赤司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不過轉瞬之間,已然接近期中考。
他覺得頭有一點痛。
說實在,任性的副人格,就像弟弟一般,如果沒搗蛋的話,他倒不會管對方太多,但他總有預感那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不過現階段他還是選擇相信對方,畢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吶、你藏秘密就藏,但總該把知識分享給我吧?」赤司自語。倒不是因為沒上到課的緣故,課堂的東西他從來都是自修,嚴格的父親不會讓他按學校緩慢的進度走。
期中考的範圍當然也是他早就學過的東西,只不過為了得到全科滿分,總需要時間複習。要求他成績的父親卻不會因為期考,就讓家庭教師慢下進度,這代表除了額外修習的課之外,他還得另外抽出根本不多的自由時間,偏偏這些時間,幾乎被另一個人格拿去使用了。
『……抱歉,沒有。』
腦海裡的聲音有些悶,赤司都可以想像對方活像吞下一千隻蒼蠅一樣的難看臉色。
「讓我先想想……」赤司下意識握緊筆,「你的意思是說,你用走我這麼多時間,卻沒有半點花在讀書之上?」
「是有一些……」他聽另一個人格斟酌道,興許是因為那人也自覺不對,語氣雖然還是很衝,卻能聽出一絲妥協。「不過讀的內容你可能用不上。」
「交出來。」
於是副人格認命地回想出可以讓主人格知道的知識,正事中卻參雜些許惡意的炫耀,他特意分享了一些關於黑子的記憶。
「你學炒股做什麼?還有財報?怎麼淨看些跟我們家沒有關係的公司?父親要你分析的不是這些吧?」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自家弟弟一定有問題,否則供給自己的記憶怎麼除了密密麻麻的數字與趨勢線外,就是黑子哲也。
『你太傲慢了。誰是你弟弟了?』
「……總之,這一個星期,先把時間還給我。」赤司撫額,他已經在書桌前悄聲自語許久,如果被注意到他課本的頁數都沒動過,肯定會被告上一狀,只得快速切入正題。
『至少給我十小時。』
「好啊,記憶共用的話。」赤司挑眉,回答愈短,代表愈不想給對方商量的餘地,但想也知道,沒有達成目的,那人才不會乖乖閉嘴。
『三小時。』
「那倒可以。」所以也只得由他做出妥協,好在對方自知理虧,並沒有獅子大開口。
✽
「……就是這樣,哲也。」赤司用力一個挺腰,撞出身下少年破碎的呻吟,除了略為霸道的侵略之外,赤金瞳裡的不滿也暗示此刻他心情欠佳。
「以後做愛時間少了。」
一天三小時,如果主人格臨時有事還會壓縮到他的自由,要不是對象為另一個自己,而他也確實理虧,絕不會這麼輕易簽下不平等條約。
最主要還是他不能引起主人格反感。雖然對方理應看不到他不願共享的記憶,但關於黑子的回憶,是主人格下意識遺忘的,那就像是藏在深海的寶盒,不刻意探尋,就不會意識到,但如果那人試圖窺探他的記憶,難保無意間意識到這份記憶的存在,他可得杜絕一切那傢伙可能會想起來,從而破壞他計畫的可能性。
但因此犧牲和黑子親熱的時間,還真是讓他十分不爽。
「征君應、哈啊……要以嗯、為重,怎麼可以、」沒有說出來的抗議消逝在少年愈發劇烈的喘息,不過,他想說的赤司應是清楚,該縮減的是做愛次數,不是用來布局的重要時間。
「專心,剩下的不用哲也操心。」赤司懲罰式地掐下黑子胸前挺立的茱萸。「勝利從來不會背叛我。」
說到這裡,赤司諷刺地勾起嘴角,心道,另一個人格實在虧欠哲也太多──他之所以在如此艱困的環境下,還能游刃有餘,有很大的部分都得歸功於冰室集團,無條件對他們伸出援手的年輕副總裁,是為黑子母親愛人之子,也是現在黑子名義上的哥哥。
冰室辰也受繼母之託,前去照看便宜弟弟的生活狀況,這一看,可讓他心疼死了。新弟弟弱不禁風的身材與被欺負到眼眶都紅了,依舊不甘示弱的倔強模樣,讓他不禁暗想,那孩子大概提前過完會任性、會跟人撒嬌的階段了。
過於早熟的黑子著實讓他吃驚,相隨而來的是心疼,如果不是境遇所逼,絕無法成長的如此迅速。他幾乎恨不得好好疼愛這乖巧、懂事,身世坎坷的孩子,無奈,才將黑子與他外婆接回本家不久,黑子竟然一人跑回日本。
知曉赤司家狀況的他,立刻透過黑子與副人格聯絡上,在知悉對方計畫後,承諾將盡全力配合。
要不是真確定那男人只是把黑子當弟弟疼,赤司還要懷疑那男人是不是圖謀不軌呢。
黑子刻意收縮後穴,喚回明顯恍神的赤司。差點繳械的他好不狼狽,一回過神便展開惡劣報復,他邊用力啃咬黑子胸前的茱萸,邊大力衝撞著,囊袋拍打在皮膚上的聲音,使內室的氛圍更加火熱。
「唔嗯、哈啊!」黑子被撞得神智不清,也無力進行思考,乾脆放鬆精神,投入下一波快感。
「就算現在這麼可愛的哭泣,也不能逃過懲罰喔。」赤司怎麼會不知道自家戀人在想什麼,絕無可能就被這樣糊弄過去,對待頑皮的孩子,不給點報復實在說不過去。
「哲也剛剛答錯十題,模擬面談只拿五十分,算算還得再讓我幹五回。」
「明明剩三次了!」因為事關生命安全,黑子硬是打起精神抗議,並企圖以凶惡的眼神警告對方不許公報私仇,不過,被情慾朦朧的雙眼倒是看不出半分威脅。
「因為哲也分心,所以我又加了兩次。」
張嘴、咬下。
「七次。」又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差點高潮的赤司冷下聲音。
「我討厭你。」黑子撇嘴,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