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 厌恶之镜
从朱雀车里的不欢而散至现在,已经度过了压抑的三天。鲁路修开始在办公室工作得更久,早上出门比往常更早,就为了避开朱雀。年轻的日本男孩好像并没有怨天尤人。他把这一切当做对他那天说出那些话的轻率态度的惩罚。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鲁路修意味着什么;他一直太过全神贯注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关于那个男孩曾经为谁神魂颠倒。
卡莲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用手指揉捏着起司君毛绒绒的小耳朵,起司君正用鼻子蹭着她的肚子。她看着朱雀与自己的领带奋斗,可怎样都弄不对,最后他咆哮一声扯下领带,差点把它撕烂。“你怎么了?”她问道,朱雀整个人陷入旁边躺椅里。他扫过来一眼,翠眸中满是痛苦深色,卡莲惊讶了一会。她从没见过看起来这么心烦意乱的朱雀。“好吧,说真的,你怎么了?”她问,轻轻把起司君移开,坐起来。尽管对主人的动作有些不满,小狗还是被从沙发上放下去了,它溜达着跑去碗边喝了水,然后把领带搞得一团乱期待能够得到注意。但这不起作用。
“我说了一些蠢话,冒犯了鲁路修。现在他一直躲着我。”他叹气,移开视线。卡莲向后倚在沙发靠背上,方便自己看他,冲着他打了个响指。他好奇地看向她。
“你问了他什么?无论是什么,我确信他只是反应过度了,如果你道歉的话他会克服的。”她陈述自己的意见。朱雀叹着气扒了一下头发,好像纠结于要不要告诉卡莲在他和鲁路修之间发生的问题。“我是说,打起精神来;毕竟你没有问他跟女人做爱是什么感觉之类的问题,对吧?”
朱雀脸红了,他盯着那双饱含戏弄之意的眼睛。“什么?不!我可没有问过这么隐私的问题!”他突然中断发言,尴尬得耳朵发热。起司君迷惑地看着他主人盯着那个从头红到脚的人,决定再次试着引起注意,它转头嗷了一声,前爪拨弄着水碗。但它又一次被无视了。“我问他是谁让他意识到他自己是……好吧,你懂的……就是那个。”他含糊而缓慢地说道。
起司君的耳朵竖了起来——在听到朱雀坦承他问过的问题之后卡莲制造出了巨大的噪音。她突然盯着他站了起来,瞠目结舌。然后她坐回沙发,伸直双腿,眼神仍然牢牢锁住朱雀。“哇哦……真的?这是聊天时自然提起来的?还是你没任何原因就这么问出口了?”她过了会才开口,像是花了点时间回过神一般。“我是说,如果你就那么突然问起来的话,那么我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心烦意乱了,但是……”她看着朱雀的表情,然后叹着气捂住脸;这家伙太笨了,对吧?“好吧,这可能有点难搞。”
“这还用你说。我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这要怎么能赶快跟他和好呢。我是说,有个婚礼要策划,我们还得把那个关系废除……这也太倒霉了。”他捂住眼睛哀嚎。卡莲眨眼,然后嘲弄地挑起眉。
“你为什么穿正装?我以为今天是你的休息日?”她边问边站起来伸个懒腰。眼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鼓舞朱雀,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建议。她觉得换个话题大概能让她不会说出违心的谎言或者给些不够靠谱的行动建议。
“是没错。我打算去见见我的母亲,跟她谈谈,让她给点建议。”朱雀消沉地靠着沙发。朱雀大学毕业不久,他的父母就告诉了他他们要离婚的事情。他很惊讶,但很快就理解了;他的父母只是没有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爱对方,并且已经分居好多年了。幸运的是,他的家庭里没有任何的仇恨敌对,现在他们已经各自再婚了。父母的再婚对象也都非常和蔼可亲,他把这当作另一个幸运。“也许她可以给我一些洞察力,让我以后能维持与尤菲米亚的关系别分手。”
“也许你应该跟她谈谈你与鲁路修之间的问题。她不总是跟鲁路修的母亲一起出去吗?她也许可以给你个修复关系的主意。”她语速很快。她不希望听起来像是想赶快把朱雀的问题推给其他人,但她还是得指出这一点;毕竟母亲总是会帮助自己的孩子的。这个建议令朱雀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不错!谢了,卡莲。”他开心地边说边出了门。年轻女性叹口气,摇摇头,走向厨房打算喝点饮料,结果却因为踩到了一滩水渍而一屁股摔在地上。她眨眼,四下看看才意识到是起司君干的,小家伙想要引起注意,把整碗水都打翻了。她眼皮抽了抽,咆哮一声,看着快乐的小狗摇摇摆摆冲她跑过来,疯狂地甩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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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凛——曾经的枢木凛——正坐在她那个有点古怪的起居室里,享受清晨的阳光以及穿窗而来的清风。她微笑着发出一个满足的叹息,回味着茉莉花茶的味道,她正与玛丽安娜·兰佩洛奇分享这一切。“那么娜娜莉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她怎么样?”凛发问,将手中的茶杯优雅地放在桌上。
“喔,她显然非常爱在医院照顾新生儿与未来妈妈的工作,”另个女性轻哼了声,也把自己的茶杯放下。在鲁路修的帮助下,娜娜莉已经完成了她的高中课程,她只要再上两年大学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助产士了。事实上,她完全没有必要再读那两年,在她拿到毕业证书那天她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护士了,但这年轻女孩儿一直对于婴儿充满喜爱。她温柔的母性显然完美地帮助她成为了最好的助产士。“她的老板还特别允许她在尤菲米亚和朱雀的婚礼那天休息。”
“啊,对,他们的婚礼。”凛说着,怒视着她茶杯中的液体。她那个儿子……自从他订婚之后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而且只是为了问她有没有黄色的礼服可以在婚礼时穿,以及她是否愿意为结婚蛋糕买单。在那之后,她只能从作为伴郎以及婚礼策划者的鲁路修那里得到婚礼的相关信息。她也试着给朱雀和尤菲米亚打电话,但是他们都太忙碌了,没时间接听手机。“我那个儿子……我发誓,他一定会弄得我想要杀了他的。只要排除掉他的蛋蛋和荷尔蒙,我会将他溺爱至死的……”她叹气摇头,再深呼吸,回想起镜志朗一直教她要放松。从与玄武离婚又与剑道老师结婚以来,她已经变得出人意料地平静镇定了。
她心中的禅意突然消失无踪——大门砰地打开,她那气喘吁吁的儿子正靠着门框紧抓门把,喘息地大声说:“母亲,我需要你的帮助!”她缓缓转过头,笑眯眯地感受到眼部血管的愤怒抽动。
在被母亲责备了一顿之后,朱雀跪坐在桌边,脑袋后边的肿块钝痛不已,他紧张地笑着,泪水在脸上留下了滑稽的痕迹。“我真的非常想念你,母亲。我只是一直忙于工作、计划婚礼还有一堆其他事情,实在找不到时间打电话。但是我本应该在来之前打个电话的,我没想到你可能有客人在。”他轻声说着,凛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空茶杯,用旁边的茶壶装满了它。他抬头看了一眼,感觉到了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拨开他的刘海,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喔,宝贝,无论你多大了你总是我的小朱雀,我的家里永远欢迎你。”她嘴唇抵着他额头,温柔地说。朱雀眨眼,然后微笑着闭上眼睛,让自己放松,回归他熟悉的家族位置。“我只是很高兴玛丽安娜在这里而藤堂不在。要是你走进来的时候,妈咪正跟她的丈夫在起居室地板上啪啪啪,那该有多尴尬?”她笑着坐回去,无视她儿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反应。
“母——母亲!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告诉我!”他惊骇地尖声说,音调拔高了三四阶。两位年长的女性对此哈哈大笑,凛笑倒在一边直跺脚,玛丽安娜则矜持礼貌许多,只是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地咯咯笑。他坐在那里,面红耳赤气愤不已,直到两位女士重新恢复平静,他才把眼下的情况统统告诉了她们。“然后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最后他说道,叹着气抿了口已经微凉的茶。
玛丽安娜和凛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那么,在鲁路修喝醉的时候你俩结婚了?现在你不得不解除这个关系,而当你问他他爱上谁才意识到自己是gay的时候,他生气了?”凛问,总结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朱雀点头,再次重重叹息。
“天啊,鲁路修一直都对这件事非常敏感;说实话,他从没能真正忘记他的初恋。”玛丽安娜叹气,一手撑着脸颊,为她儿子的感情而沮丧。在场的唯一男性突然抬起头,翠眸震惊地睁大。
“他从没忘记?但是……但是他在大学期间跟很多家伙约会过,那时他看起来还挺开心的!”他快速地说。玛丽安娜给了他一个微弱的笑容,几乎是在对他和他的天然表示怜悯。
“你以为那些关系为什么都没有结果?他与那些人约会是为了试着忘记他唯一想要却从未得到过的感情。”她轻声说。朱雀感觉到在那堵自我厌恶的墙上又增加了一块砖。鲁路修一定是为了忘记初恋才试着跟其他人约会的,理智的人在被甩之后都是这么做的。在那么困难的时刻,朱雀本应该陪在他最好的朋友身边支持他。他开始为此愈发地厌恶自己了。
“我想他是反应过度了。”凛突然嘲弄道,喝了口茶。她对自己儿子那个震惊的表情挑眉,而她的同伴对她怒目而视。“我没开玩笑。玛丽安娜,你的儿子其实是有阴道的吧。我可是个完完全全的女性,而他的情感甚至比我还丰富!”她为自己辩解道。玛丽安娜因为这些话脸烧得跟苹果一样红。
“我的鲁路修只是有着一个纤细的灵魂!”她尖锐地反击,眯起眼睛时深蓝的眸子变得更加暗沉。凛只是转转眼珠,轻蔑地哼了一声。
“哦拜托!无论敏感不敏感,你的孩子也一定是个女孩儿!任何男孩都不可能把洋装穿得美极了,不管是不是gay!”她看着她朋友深红的脸颊,笑得十分得意。
“那你的儿子又怎么样?”玛丽安娜气愤地打断她,似乎忘记了朱雀正坐在桌旁这件事。“他就只会缠着脸蛋最漂亮的女孩儿精虫上脑,整天都想钻进她的内裤里。”
“什么?我的朱雀才不像鲁路修那样,像个廉价的男孩性玩具!到现在有多少男人跟鲁路修搞过肛交了,玛丽安娜?”她带着一个小小的假笑大声喊道。布里塔尼亚女性眼看起来完全被激怒了,脸颊红得似乎有烟冒出来。朱雀清清嗓子站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没有一位女性看向他。
“呃……来拜访真是太棒了但我想我应该自己试着找个办法处理我和鲁路修的问题。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呃,帮助。我晚点再联系你,妈妈。”他犹豫地说着,一步步绕过桌子和它的主人,向着大门走去。手扶着门把,他停在门边,回头看着他的母亲。他微微笑:“我爱你,妈。”他发觉自己有点脸红,赶紧消失在门口。在他离开之后,两位女性各自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满足地笑了,玛丽安娜的脸也恢复了平日的白皙光泽。
“啧。假吵架比我以前想的还要难一点呢。”玛丽安娜轻笑,端起她的杯子喝了口,无视已经冰凉的液体,然后用温热的茶灌满了它。“我一点也不想说朱雀的坏话;他一直都是个那么乖那么有礼貌的年轻人。”
“同意。你的鲁路修对我可是比我家朱雀对我还要有礼貌。”凛发出一个小小叹息,同样填满了自己的茶杯。她看着已经没有主人的第三杯茶得意地笑了。“小卡莲在朱雀到达之前打来电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可真是件好事,对吧?”她愉悦地说。
“是的,是件好事。我很高兴终于有人下手了,打算努力把他俩撮合到一起。”另一位女性愉悦地同意道。她点着头继续说:“他们就是为对方存在的,从他们相遇以来这一点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明摆着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我们的这些男孩儿……他们有的时候真的是没脑子。这一定是从他们父亲那边遗传过来的;我们才没这么不善于察言观色。”
“好吧你还能期待什么呢?跟女人相比的时候,男人就是劣等民族。”凛说道。她抿口茶但没放下杯子,“我是说,想想看!当然,我们是不得不接受例假、腹部绞痛、怀孕,为孩子贡献一切的女性……但当事情与心相关时,谁更加富有洞察力?当然,有些男性心理学家能坐在椅子上给出这样那样的理由,但他真的能够理解某些举动下的潜藏情感吗?无论如何,女性心理学家可以做到!我的意思是,说真的,男人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们在行的只有体育运动,而那些理性、心理和感情的东西我们女人才更加优秀。”
“更不必说那些女人的直觉了。你听说过男人的直觉这种东西吗?当然没有!因为世界上被赋予更伟大能力的是我们女性!”玛丽安娜意志坚定地说道。她轻轻摇头。“我曾经告诉过我前夫,如果他一直以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鲁路修说教的话,那他以后会自我意识过剩的,你猜怎么着?现在鲁路修对他身边的人就是有一种优越感,同时产生的还有相配的自大态度!”她指出,沉默地斥责着她那个恶言恶语的前夫,他总是令她的宝贝儿子觉得自己没有丝毫能力。
“还有一些事你知道吗?好,现在,我要说的是真真正正的事实,”凛用另一只手直指天空,“没错!我指天发誓,这是真相!在护士把我的宝贝朱雀递给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最终会成为gay!你知道吗?我这么告诉玄武了!玄武走进来的时候,我笑着对他说,‘亲爱的,我们迷人美妙的完美男孩儿将会成为一个肛交准将。他会是一个很棒的孩子,我们将会为他骄傲,你也会忘记你那些同性恋恐惧的!’他告诉我我一定是疯了,才觉得他的儿子会成为gay!好吧,现在谁是对的,亲爱的?”她充满嘲弄地笑了。两个人都太精神奕奕了,以至于根本没有看到藤堂正带着一个不安的表情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通道上,肩上搭着他的衬衣。显然,他之前一直在院子里忙活着,累的满身大汗。
“我……我还是装作没有听到这段对话吧。”他说着摇摇头,转身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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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路修在巨大的皮椅上不舒服地换了个姿势。他知道为了讨论和搞定解除关系用的文件他不得不来这里,但他还是觉得很别扭。扇要最近一直在与一个老客户进行商谈,那个男人的职位是国内某个知名酒店的经理,所以他告诉鲁路修,如果在法律事务上需要更隐私的帮助的话,鲁路修可以到这里来。尽管拉克夏塔·恰拉一直被大家推荐,他仍然觉得与她会面是件非常不自在的事。
门打开的时候,他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出来,他听到了慢吞吞的脚步声。他感觉到有一条小蛇在他的下巴上,拉扯着他回头,强迫他看向暗色脸颊上的那双淡蓝绿的眼睛。他注意到她显然有着印度血统,她的肤色和额头正中的紫色印记都是证明。她的头发很长,亮金发色令他想起沙滩的沙子。她穿着一件白大褂,非常古怪,里面是红色衬衣和黑色的宽松长裤。这距离他想象中适合律师的装束相差甚远,但就在这位女性倚在她的办公桌冲他微笑时他把这想法抛诸脑后了。“哎呀,这不是可爱的小家伙吗!”她的语调如同吟诵一般,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昂。
“什么?”鲁路修问道,清着嗓子坐得更直了一点。他看着她从一个隐秘的口袋里拿出烟斗凑近嘴唇,他猜那装在她的白大褂里。她全程盯着他看,带着显而易见的消遣意味。
“抱歉,我只是不太常跟你这种的客户打交道。”她说着露出一个狡猾的坏笑。然后她绕过办公桌坐回到她的转椅,保持着那个笑容歪歪头。“那么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假的出生证明,护照,还是社保卡?”她问道。她的提议令鲁路修有点措手不及。他一直觉得扇是个诚实守法值得尊敬的人,这个男人为他的妻子和两个月大的女儿奉献出了一切。尽管扇提到过拉克夏塔是一位老朋友,可这仍然令他十分困惑。
“我只是需要注销一个意外的婚姻。你可以给我相关的文件吗?”过了一会他问道。他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情变得有点消沉,显然是对这样一个无聊的要求感到失望。“我的朋友和我在拉斯维加斯意外结婚了,本来再过没多久他就即将结婚,所以我们需要赶快办成这事。”他叹气,又解释了几句。她点点头,拉开旁边一个抽屉,翻找起来。
“但是,你知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对于这么快就要结束这事,你看起来有点抗拒。”她凝视着他大声说,鲁路修有点畏缩。一切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即使是个像对面女人这样的陌生人都能分辨得出他正为了他妹妹的未婚夫而心神不宁。她坐回去,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很可爱,看起来很聪明,似乎在那古板的衣服下面还有着一副好身材。为什么不试着用身体语言跟他谈谈呢?”她委婉地问。鲁路修努力地抗拒着他确信已经发生了的脸红。
“他疯狂地爱着他真正的未婚妻。”他坚决地说,闭上了眼睛试着思考。然后他睁开眼,那个女人开始整理手中的一些纸张。“而且我的感觉并不重要。只要他开心,我并不介意最终我是否遭遇到不公平的对待。”他平静地说。她的微笑中传递出了一丝同情。
“好吧,你比很多人都要高尚,孩子。”她轻轻说,然后拿起订书机,把那些纸张钉在一起。她再检查了一次,才把它递给鲁路修。“只要确保你们都签了名,然后在两天后把它带给我。我会拿给法官去公证的,然后你们两个就都解放了。这将会是无痛的……哦,无论如何对你朋友来说的确如此。”她温柔地说道。鲁路修点头,很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你知道,也许你应该试着孤注一掷。我是说,至少比你如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结果的好。对于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小家伙来说,这样对待自己压力太大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啧啧道。
鲁路修随意地挥了挥手,走出门去。在通向大厅的半途中,他从一面镜子里瞥到了自己的身影。为了确认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以便进行下一个会面,他停下了脚步。他能看得出他的眼睛下面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一点阴影。他暗自咒骂着自己的软弱和愚蠢,因为他还在试着相信在他和朱雀仍有机会。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清楚地知道,在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但现在,在这个阴差阳错的婚姻下,他有点想知道是否依然没有任何可能性。他摇摇头,希望自己能真正遵从米蕾的建议;至少这个一次,这个女孩儿没有错。只不过从他与那个他迷恋许久的迟钝的家伙结了婚、赤裸着在床上醒来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太晚了。
他转身,不再注视自己,大踏步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