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  爱之华尔兹的基础

 

朱雀到达办公室的时候，鲁路修正边翻找文件边打电话定下预约。夏莉都忙疯了，神乐耶则一边与客户通话一边毫不留情地敲打着键盘。“是的，我明白您喜欢您现在的礼服，小姐，但是您需要预约一个时间来与兰佩洛奇大人讨论这件事。”她温柔地说着，目光在屏幕上扫视，然后用指尖敲了敲某处。“下个周三上午十点左右，您是否有空？是的，我保证他会在Mosaic咖啡店与您会面的。十分感谢。”她用爽朗的声音说完挂断了电话，看向她的堂兄。“嘿，朱雀。看，这里简直就是个疯人院！最近鲁路修的某些新娘总是容易坐立不安，打来的电话都乱成一锅粥了。可是他一直忙得要死，结果受到骚扰还不是我！”她怒气冲冲地说，夸张地瘫倒在桌上。

 

他轻笑。“这可太糟糕了。你觉得鲁路修会介意我探头看一下吗？”他严肃地问。神乐耶闻言歪头看过去，夏莉正拿着一碗沙拉一瓶水还有一个塑料袋消失在门口，没过多久就叹着气退了出来，关上门。她把袋子放在神乐耶的桌子上，翻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罐苏打水，递给了黑发日本女孩。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不过小心点，鲁路修今天没吃早饭，他正在看某些特别抠门的客户的预算。食物能令他脾气好点，但你依然得好好表现。”夏莉笑着拿出她自己的午餐——金枪鱼三明治和一瓶果汁。她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在她同事的对面椅子坐下放松着。“不过，只要你别碰桌上的任何东西或者别搞乱他那成堆的文件，那就完全ok。”她亲切地补充。

 

朱雀静静地走过去，在推门进去之前探头看了一下。鲁路修在桌前坐着，上面堆满了花花绿绿的文件。他靠在椅背上，一边吃着鸡肉凯撒沙拉，一边看着笔记板上的东西，接着他抬头瞥了一眼，紫色眼睛意外地睁大。朱雀看着鲁路修嘴角上的沙拉酱，努力忍住笑意。“朱雀，你来的好早。”他有点惊讶地说着站起来，把文件和沙拉都放在桌上。

 

“你这里有东西。”朱雀笑着回答他，指明了对方脸上的白色痕迹。脸上微红，鲁路修急忙抽张餐巾纸擦掉它，努力无视着来自他朋友的笑声。“抱歉，但是已经一点左右了，我以为你差不多已经吃完午饭了。”朱雀说道。

 

“已经这么晚了吗？”鲁路修怀疑地问，“砰”地拧开了瓶盖。他迅速地喝了几口，然后盖上瓶盖放回桌上。“那么，ok，我们开始吧。你想要我先教你哪种舞？”鲁路修边问边走到桌旁，推出一个小的立体声音响以及他的iPod。

 

“我想我最好从更传统的类型学起。你知道的，比如华尔兹什么的。”朱雀说道。鲁路修点头，拎起他的iPod搜索着，很快他挑了一首歌，开始播放，把音量调整成背景音乐。

 

“好了。其实这并不复杂。”黑发男人说着走了过来。他平静地拉起朱雀的手。“现在，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我的手会放在你肩膀。在华尔兹里，一般是男性领舞，不过现在我只需要你跟着我配合音乐，OK？”他温和地说，开始移动。

 

起初朱雀笨手笨脚，还绊倒了鲁路修，害他摔了一跤。不过，在片刻之后，他就开始理解并能够跟上舞步了，两人之间的配合逐渐变得完美。“这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难嘛。我都已经不会再踩到你了。”朱雀对着另一个人开心地笑。

 

“你的确跳得很好，谁会相信这是初学。其它类型的舞比较有挑战一点，也有更多的身体接触。不过像我跟毛跳的萨拉萨那种，我不打算教你。”鲁路修边说边确保舞步的流畅。朱雀眨眼，也努力跟上，但一丝嫉妒捕捉到了他。

 

“为什么不？你觉得我学不会它们吗？”他试着压下语气中的苦涩，不过，他没能做到。鲁路修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

 

“这没有为什么。考虑到以前你做过的那些锻炼，你显然一直拥有奇妙的平衡和优雅，我个人认为你一定能够轻易掌握我教给你的任何一种舞。”他解释道。听到鲁路修的赞扬，朱雀感到他有点心跳加速。他被很多人称赞过，父母，上司，同事以及尤菲米亚，但来自鲁路修的赞扬莫名地……那对他意味着更多。“但是，首先，我怀疑尤菲是否会跳萨拉萨、探戈或者比较复杂的舞。她不像我，从来没去学过，所以这些对她来说太具有挑战性了。这些舞蹈需要舞伴之间有高度的协调，就我所知，她应该很难跟上你。第二，它们有许多身体接触以及挑逗的动作。我想我的家族大概会认为这种舞蹈动作伤风败俗，尤其是我的父亲。你不想让他讨厌你，对吧？”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话变得有些刻薄。

 

朱雀知道他那未来的岳父给鲁路修的家庭带来了什么。在他们小时候成为朋友之后，朱雀经常为他给鲁路修带来的伤害而诅咒他。他以为那就是鲁路修冷淡的原因。直到他们变得更亲密，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他才见到了真实的鲁路修，这令他更加痛恨那个男人。现在这些愤怒重新在他心中沸腾。“我这么做了又如何？那个男人就是个傲慢而愚蠢的混蛋，看看他对你、娜娜莉和你们的母亲所做的事，我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他对鲁路修的保护欲上涌，他知道要鲁路修出席这个婚礼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查尔斯·布里塔尼亚自大却有钱有势，不喜欢“鲁路修这种人”，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比起孩子他更关心成功。

 

“朱雀，你在说什么？尤菲米亚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如果你踹他那会毁了一切的。你不是从你们开始约会时就梦想着与她在一起吗？别因为跳什么舞这种愚蠢的事而将它丢到一边。”鲁路修语气柔和地说着，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滑下。他想念这接触，但对话已经朝着令他不适的方向去了，他决定去拿沙拉吃，以便转移话题。

 

“谁说我想这么做是为了跳舞的？”朱雀缓慢地问，这话让鲁路修定在原地。朱雀甚至走得更近了些，这举动使他们胯部相抵。鲁路修抬头，望进了那对燃烧着的翡翠眼眸，他脸上微热。“那个男人伤害了你的母亲，伤害了娜娜莉，更重要的是，他伤害了你。他根本不配拥有那些财富。本来就该在他命根子上狠狠来一脚。”朱雀低沉地咆哮。

 

“朱雀，你是什么意思？”鲁路修紧张地笑了笑。他怕朱雀能够听到他的心在激烈狂跳，那将会有多么尴尬？“你不应该关心这些事。你只需要关注他的优点，因为你即将成为尤菲米亚的丈夫啊。”他打算继续推动对话，同时试着退开一点。然而他被对方强壮的手臂固定住了。

 

“但首先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他轻轻地说，又倾身靠近了点，迫使鲁路修与他视线交汇。他能看到鲁路修的眼中闪烁着恐惧和不安，就像是因为他们的接近而感到尴尬。但为什么会这样？昨晚在跳舞时鲁路修几乎是任由毛那家伙调戏他。“而且我开始觉得……”

 

他被突如其来的开门打断了，门口的尤菲米亚眨着眼看他们。朱雀突然从他的保护欲中惊醒，连忙松开了鲁路修，导致后者直接摔在地板上。“抱歉老板！我们试着阻止她但是我们搞不定！”神乐耶坐在她的桌子后面夸张地大叫，然后从吸管啜了几口苏打，悠闲得仿佛正在商场里闲逛。鲁路修暗自抱怨着什么，自己扶着旁边桌子的边缘站了起来。

 

“哈喽，尤菲米亚。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他冷静地问道，拍了拍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头看向她，保持着如同往常一般的镇定。

 

“你们俩刚才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她年轻的兄长走到一边拿起iPod，似乎是打算找另一首歌。接着她期待地看向朱雀。“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饭，基诺告诉我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好吧，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我不会跳舞。”朱雀紧张地笑笑，抓了抓头，局促不安地看着她。“鲁路修在教我一些舞步，这样我就不会在舞会上令你尴尬或者踩到你了。”他镇定地解释道。尤菲米亚眨眨眼，然后笑容灿烂地走了过来，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真的是太甜蜜了。”她开心地说着拉起朱雀的手。朱雀回以笑容，然后匆匆瞥了一眼鲁路修。他几乎就错过对方那个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了。鲁路修很快恢复正常，回到桌旁拿起沙拉吃了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把他带走的，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工作啦。对了，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挑蛋糕？我给你的朋友利瓦鲁打过电话了，我记得你提过他的手艺很棒。”她笑嘻嘻地补充道。

 

“肯定有时间。到现在为止，明天还没有安排太多行程。”鲁路修检查了一下日程。“明天下午四点如何？三点的时候我在那里有个客户要见，然后我就可以在那里等你们了。”他微笑着说。

 

“这真是太棒了！你就是每个女孩儿都想要的那种哥哥，鲁路修！”她开心地欢呼，然后拉着她的未婚夫风一般离开。鲁路修松了口气，把他的日程表放下。“喔，嗨，米蕾！恭喜你订婚！”他听到尤菲米亚的笑声和离开的声音。接着，站在夏莉身旁窃窃私语的金发女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关上身后的门。

 

“好吧，这一定令人非常痛苦。”她边用陈述性的语气说着，边走到鲁路修办公桌前的椅子边坐下。然后她抬起腿，将它们架在他的一些文件上，严重妨碍他的工作。鲁路修把椅子向后移开一点，拿起沙拉继续吃。

 

“我以为你还有个店铺要经营。”他吞下去之后才开口。米蕾轻笑，鲁路修眼睛一转，放下沙拉连忙用纸巾擦擦嘴，以防万一。“不，说实在的，米蕾。你的父母不是一退休就把店铺给你了吗？你难道不应该，更富有责任感一点吗？”他随口问。

 

“笨蛋，鲁鲁。我有我自己的时间表。再说，我这只是想要帮你完成文书工作嘛。”她愉快地说着，完全没有移开腿的意思。她把双手交叠在脑后，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夏莉发短信给我，告诉我工作忙成一团。我母亲今天在店里，所以我就溜出来了，还不小心把手机忘在了车里。”

 

“就是说，你从夏莉那里听说朱雀毫无征兆地出现，然后我关上了门打开音乐，你决定前来打探一下整件事的所有细节，对吗？”他脸上带着了然的假笑。米蕾抽气，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枕在头后的一只手抚胸。

 

“你真的只了解我这么点吗，鲁鲁？我们可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是来帮你搞定文书工作的呢，就像好朋友那样？？”她一副受伤的语气。鲁路修的一瞥令她立时噤声。

 

“因为上学时你总是把学生会的文书工作都丢在我头上，即使是现在，你也偶尔会把你店里的事带过来给我做。”鲁路修一针见血。米蕾一顿，接着叹气，突然她打了个响指。鲁路修假笑着重新开始享受他的午餐。

 

“该死！我本来是打算找你吐槽的，那礼服简直丑到爆！你要是看到一定会赞同我的！”她抱怨着，失望地摇头。米蕾一直擅长寻找借口，除非鲁路修把她最讨厌做的读写工作解决掉，后来鲁路修就默默接受会长丢过来的文件，只在需要签名时打扰她。

 

“其实你可以说你想要来讨论你自己的婚礼策划。这个理由比较不会被我当做谎言。”鲁路修给了一个建议，坏笑着看米蕾哑口无言地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他乐于在事后指出她的错误，夸夸其谈的会长格外有趣，再说这还是免费的！

 

“下次来骚扰你的时候我得更深谋远虑一些！毕竟你已经那么了解我了，小猫咪！”她撅嘴。“小猫咪”这个称呼还是来源于中学时期，有一只看上去十分迷恋鲁路修的小野猫，整天跟着他到处走。“尽管我讨厌文书工作，但是如果我为你排忧解难的话，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她充满祈求地问道，一对天蓝眸子里闪闪发光。

 

“好吧。那你就根据文件夹封面上的日期把它们排个序。”他把空的沙拉盒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喝了口水，然后开始整理文档。米蕾做着同样的事情，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在安静地收拾了一会之后，她停下动作，盯着鲁路修。

 

“成交，鲁路修。”她有些烦闷，却还是微笑着说。鲁路修无辜地看着她，歪头冲她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在发现鲁路修直得堪比香蕉之后，米蕾·阿修弗德就对这些完全免疫了。

 

“我知道，不过我希望你别太沉迷于工作，否则根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鲁路修又喝了口水。对于他跟朱雀做的事，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尴尬，毕竟他是在帮助他的朋友。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告诉了米蕾，她一定会大惊小怪，因为他的做法完全与不久前米蕾所给出的建议背道而驰，另外，她也不是一个能够被忽视的人。

 

“喔我说过我关心你想要什么了吗？我说的是我想要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她怒气冲冲地回答，放下纸堆双手抱胸，危险地眯起眼。

 

“我在给朱雀上舞蹈课，但是事情变得有点尴尬。”他重重叹气，把注意力转回文件上。米蕾愣了一会，无言地继续她的工作。鲁路修觉得这是一个很糟的信号。“米蕾，他想知道在婚礼上怎么跳舞，我无法置之不理。他是我的好朋友。”

 

“他也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爱着的人。”她叹气，把文件整齐地堆在身旁的空椅子上。她走过去，把手放在鲁路修的手上，迫使他与她对视。“鲁路修，我觉得，现在是你该自私一点的时候了。”

 

“你在说什么，米蕾？”他紧张地问道，完美地伪装出一副有点烦恼的表情。他讨厌这种感觉，一旦话题涉及到他与朱雀的关系，他就开始焦躁不安。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再创立个公司的话，我在美国有些朋友，比如烘焙师、婚纱店经理、花店老板和一个豪华酒店的主人。他们都看过你的策划并赞赏有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希望你能过去开个分店，也愿意你独享他们的资源，绝不指手划脚。”她温柔地说。鲁路修颤动了一下，手从米蕾手下抽走。她又叹气，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你不需要现在就决定，但是……我无法再放任你如此对待自己了。你需要继续前进，忘记朱雀，这些只会继续伤害你。也许换个环境能帮助你看开，找到另一个人。”她轻声给出建议。

 

鲁路修张口欲言却在听到iPod传出的歌时停下动作。这首歌他也许只听到过一两次。不久前他让CC给iPod放些她觉得他会喜欢的音乐，不过到现在他也还没听过多少。米蕾振奋地看了过来，仔细地听着歌词。

 

You make me high! You make me real!

（你令我开心！你令我变得真实！）

You make me cry! Now you know the way I feel

（你令我哭泣！现在你知道了我的感觉）

Love is all around you, your universe is full,

（爱环绕在你周围，你的宇宙如此完满）

But in my world, there is only you.

（但是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她看着鲁路修，他的眼睛微眯，闪耀着光芒。她吞咽一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老天，鲁路修，你为什么听这么压抑的音乐？你应该听些欢快的歌，这样才不会在做文书工作时感觉累死累活嘛！”她敷衍地大笑，抓起播放器寻找与爱情无关的歌曲。

 

但是她也知道，伤害已经产生了。她不确定，平时听到悲伤情歌的时候鲁路修是否会触景生情想起朱雀，但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如此。他的神态已从听到建议之后的烦恼逐渐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沮丧，令她无比肯定这一点。

 

米蕾期望，多年来她依然相信着的小咒语还能起效，至少在试过之后让她装作那已经生效也好。

 

 

end

 

《My World》  SR-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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