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不明白老藥師為何最後會跟他說這些話。獵物與獵人,是只有能力上的差距嗎?石凌風想不透這句的含意,但莫名的,他只有一個原始的想法。那就是他不要當獵物。
以往他在打獵得到的部分收益,是交由老藥師幫忙保管。當石凌風要買藥時,老頭便會從中拿出數塊靈石。現在,老頭死了,石凌風根據他的吩咐將關於他的一切全部燒燬,包括那本筆記。
他知道老藥師是想隱瞞自己的存在,那怕他曾經問過老藥師的過往,得到的回答也是模稜兩可。
既然老頭子不想說出來,他也沒有再深問下去。他這樣做應該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不想讓我知道而已。
現在唯一的親人也不在了,他失去所有依靠,他離開時只是帶走自己的靈袋和數瓶丹藥,而老藥師的住處已在石凌風的破壞下化為頹垣敗瓦。
幸好,老藥師住在村子最偏僻的地方,若然不是打算過來找他,平常根本沒有人會路經此處。甚至,他懂得煉丹行醫,也只有石凌風一人知道。老藥師再三叮囑過石凌風不要向其他人透露一切關於他的事。那怕住在村內,認識老藥師的也為數不多。
石凌風帶在身上的是最低級別的靈袋,既不能認主,容納空間又不多。這就很雞肋,當人搶到自己的靈袋時,裡面的東西基本上也被搶走了。所以,為了保險,除了靈石和丹藥外,他的武器是隨身的。那怕某天倒霉被搶走了靈袋,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為了能活下去,石凌風時刻鞭策著自己,甚至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他從六歲開始當獵戶,身邊的同行不斷更替,不少走了進去山林便沒有再出現。那時他便意識到,生命,真的很脆弱。
當這行的很多時候進出山林也一無所獲,而且受傷風險高,那怕是採集草藥也有機會遭到附近的妖獸攻擊。
更不要說在森林走遠了有機會遇到山賊,賠錢不要緊,最怕的便是連命也要賠上。
所以大部分獵戶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有錢,就要花,花光了再去上路。
“小石,你想想,要是死在林內,身上的靈石也只是便宜其他人。既然如此,還不如便宜自己。你說對不對。” 這是一個老獵戶在跟石凌風閒聊時所說的話。
後來,那名老獵戶便因為身體虛耗太大,在偷走靈藥後跑不動,被守在附近的赤臂猿從後趕上活活捶死…… 石凌風因此更加確信自己的信念。
當其他人在買酒慶祝時,他在鐵匠那裡物色防具與武器。為了拉近與妖獸之間的差距,外物是必不可少的。石凌風相信,既然人,沒有爪牙之利,那麼就用手上的武器代替;沒有堅甲與硬皮,那麼便用身上的防具代替;沒有強韌體質與力氣,那麼便借丹藥來彌補。
當其他人到窯子尋歡作樂,揮灑汗水時,他在山野中鍛鍊氣血,用藥湯改善體質,強化肉身。
老藥師曾經指著放在門前的木桶,然後問他:“這個木桶大嗎?”
石凌風點點頭,老藥師便叫他用水裝滿木桶,但他發覺無論怎樣嘗試,水也會從最短的木板中流出。
老藥師平淡問道:“你現在明白自己的問題了嗎?”
石凌風若有所悟,他看向老藥師,然後認真回答:“一個木桶能盛多少水,取決的,並不是最長的那塊木板,反而是最短的那塊。而我雖然有很好的外物,但這並不足夠。”
老藥師欣慰地點頭,然後繼續道:“嗯,不錯。那麼你最短的木板是甚麼?”
石凌風想了想,然後肯定地回答:“我的肉身。”
就這樣,石凌風在山林中苦練肉身,藉林中兇險錘煉出自身的瑕疵,日以繼夜從未休止。後來更是以靈藥改善身軀,好讓自己的反應、速度與力量全面提升。
而他的肉身強度在一次次修練中得到強化,受傷也遠比其他獵戶低。
而當老藥師死去後,石凌風更是陷入癲狂,修練越發頻密,所有靈石也投資在自己身上,他幾乎因此耗盡自己的積蓄。他內心有股無形的危機感,彷彿有著一條鎖鏈將他纏繞,他只能用力往前爬,稍一停止便會被拉入無盡的深淵。
他知道,老藥師已經不能再教他了,現在只能相信自己。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4bjmvZzi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