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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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聽見人到了,好奇地轉頭盯著木門。那門也沒有停留多久就被推開,一名男子嘴上叼根菸、單手抓著頭進來,臉上雖帶著笑但不免有些尷尬。他的年紀約比霍夕還要長個幾歲,身材高挑,穿著迷彩夾克、黑背心、牛仔褲加長靴,乍看下有些痞,但卻是走在路上會讓女生眼睛一亮的那種類型。霍夕一見到那人身後背的墨綠色大旅行袋,頓時想起在捷運出口看到的蜥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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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霍夕還未開口,倒是身旁小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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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那人揚起手揮了揮:「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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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發現他的手指居然有半截是黑的,就像是被火燻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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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去外面混玩了?」霍太皺眉道,朝空著的位置比了比:「來坐,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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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說去玩?霍老太,我這可是在工作。」他笑著回答,把旅行袋放在客廳角落地上,到小紅身邊坐下。他右手臂上袖子外露出一半的刺青,推測是「57」兩個羅馬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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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工作也要比別人多注意一點。等到真出問題可就來不及了。」霍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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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那人嘻嘻笑著敷衍過去,接過漂浮的茶杯一飲而盡。說也奇怪,當他碰到茶杯後,他手指上的燻黑竟慢慢退去,而茶杯的白光消失。他似乎很習慣這件事了,從桌上拿了些發光的東西吃,手指很快地全都回復成正常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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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許家的『淨』。」小紅見霍夕疑惑,低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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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點點頭,繼續好奇地觀察對方的舉動,想不到一轉頭,那個人也正笑笑地看著自己,四目交接。霍夕趕緊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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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我還是先做自我介紹吧?」那個人倒也不惱,反而站起身:「我本名叫伍流,綽號叫五七,是歸在許家下的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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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連忙也站起來:「你好,我叫⋯⋯霍夕。你們除妖人的名字不是跟生命相連嗎?你直接把真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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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名沒有這麼簡單,稱呼也只是其中一道鎖。而且在這裡的人也都知道了。」五七伸出手,笑道:「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啦,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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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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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仍然伸手和他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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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下,霍太說道:「五七啊,這次要你回來,是希望你能夠提供一些目前妖鬼在人間的狀況,讓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安排。原本我打算讓小紅護著小夕,再讓你回到許家替了小紅的位置,不過現在的情況你剛剛也聽到了,這個方法看來是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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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點點頭,吸了口菸,轉向小紅道:「剩下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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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搖搖頭:「兩成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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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把菸捻熄在飄過來的菸灰缸上,吐出一圈白菸灰:「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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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看向霍太,見到霍太點頭之後才伸手把上衣脫去。只見他右邊腰側纏繞了九條複雜的鎖鍊,糾結纏繞成好幾個圓,幾乎侵占了腰的一半,高度及胸。這霍夕之前已經有看過了,總覺得和上次見到比起來,範圍似乎又擴大了。那些鎖鍊從一個中心向外怒張著,彷彿還在生長一般,越來越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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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看來,真的頗糟糕。」五七下了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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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九鍊魂鎖。」霍太嘆了口氣說道:「三崁三縛不過是吸取力量,但這九鍊魂鎖鎖的不僅是力量,還有靈魂。要是受到九鍊魂鎖的人被鎖鍊侵蝕而死,那麼他的靈魂便會永遠被鎖在這九條鍊子裡,永世不得翻身。小紅,這是很惡毒的咒,要是不趕緊處理,後果可是相當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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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臉色也很沉重,道:「是我的錯。那時候我沒有想到三崁三縛會因為妖氣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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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微微一笑,說道:「不怪你。那時情況危急,而且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五七,關於這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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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點起了一支菸,吸了一大口,白煙隨著他說話漂浮在空中:「現在交界之地沒了,鬼門直接在人間開,人間妖鬼不但量變多,力道也變強。許家如果想要在這次搶奪裡面站穩腳跟,就必須要比之前還要強大的力量。霍老太也說了,小紅現在鐵定是保不了夕少,許家也因為這樣沒有實力鎮住其他家的人,所以,現在我們必須要把對內跟對外分開討論,各個擊破。其中,夕少的安危還是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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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建立許家在除妖界的是力很重要,可是相較而言我還是比較希望以小夕的安危為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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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整理好衣服,道:「如果由五七來保護霍夕的話,我可以放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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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道:「可以是可以啦,不過我們家的除妖人所剩不多,現在你又沒了力量,如果我再去夕少那邊的話,這樣誰搬得上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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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禁有些汗顏:「保護我應該不需要那麼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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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道:「需要。剛剛沒和你說,一旦你許家少爺的身分曝光,不只是妖鬼,連除妖人也會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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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臉綠了:「還有這種事?可不是說了這樣許家就沒人了嗎?難道要呼嚨他們說你力量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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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一拍桌子,道:「沒錯,就是要呼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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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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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拿著菸的手不停在菸灰缸上輕輕點著:「不過,方向不一樣。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知道我們許家的底,要呼嚨沒那麼容易,加上小紅從醫院那裡出來,中了九鍊魂鎖鐵定瞞不住。所以現在必須得做的,就是找一個煙霧彈,讓所有人認為許家小紅雖然沒用了,可是還是有一個威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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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皺眉道:「這會有一定的風險。除妖界不大,很容易被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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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笑道:「這還不容易,趕緊把你的鎖給解了不就好了?而且這煙霧彈品質越好,持續的效果越佳,說不定還能夠持續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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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微笑點頭,表情是相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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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腦子轉了幾圈,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找一個沒有人見過的、許家的除妖人,把他塑造成很強的樣子,藉此去制衡各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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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笑道:「想不到夕少你還挺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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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夕想了想:「不過不是說除妖界不大嗎?這樣的人要怎麼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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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笑笑地看向霍太,道:「有是有,就要看許家家主怎麼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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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眼睛或期待、或疑惑地看向霍太。霍太輕輕嘆氣,道:「眼下,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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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伸手把菸熄掉,笑道:「藏了這麼久,到最後還是得親上火線。不過這的確是最好的手段,還可以一打三,連九鍊魂鎖誰要去解都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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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皺眉道:「霍太還有另外培養除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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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道:「不算是,不過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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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疑惑地看向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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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旁的霍夕緩緩開口:「我想,我知道這個煙霧彈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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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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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認識。」霍夕臉上的笑容越發苦澀:「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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