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透過四樣證物:電擊器、金色的紅寶石吊墜耳環、鑲有水鑽的紅色指甲貼片、防狼噴霧劑找到與江定達相同的DNA後便發佈通緝。
在他可能出沒的地點巡邏,但江定達彷彿消失在世上似的,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就這麼丟下妻子及還未出世的孩子逃亡。
而在江定達被通緝的這一個多月,劉乃楹從媽媽口中得知,昨天和媽媽在合宿頂樓見面的爸爸告訴她,他所待的松華分局,確定因為賭博電玩弊案鬧得天翻地覆了。
這起賭博電玩弊案會被爆出來,是爸爸和他的搭檔對林瑞鴻經營的電玩場進行監拍時,拍到他經營地下賭場的證據,原本打算告上法庭,但他們發現有許多高層涉入這起弊案,於是,便將證據全部洩漏給媒體。
媽媽雖擔心爸爸會因出賣長官而出事,但還是得到醫院實習。劉乃楹安撫她,要媽媽不要擔心,並目送媽媽進醫院後,和高澤彥買了早報,在剛進駐九芎市不到三個月的咖啡廳專心看著報紙刊登的內容。
林瑞鴻賭博電玩弊案,貪污的不只松華分局,還包括他們中山第一,及大萬、同山等分局的長官皆被爆出收受賄賂。
一九九八年,三月中,經營賭博電玩的業者林瑞鴻,為了讓他在松華、中山、大萬、同山經營的約十多家柏青哥店等賭博電玩,免於被九芎市政府警察局取締,透過九芎市政府松華分局刑事小組長柯建榮向警界及檢察官行賄。
林瑞鴻將各店營業額內提撥一定比例作為賄款,每個月透過固定管道向轄區分局、派出所、九芎市政府警察局、九芎地檢署、新南地檢署行賄。每月金額達新台幣數十萬元。於是,警方不臨檢、不查緝、不取締林瑞鴻的電玩店。當遇到大規模查緝行動,也會事先通知林瑞鴻。
此案遭起訴人數達兩百多人,行賄金額估計達新台幣數千萬元。兩名檢察官、九芎市政府警察局長、松華、中山、大萬、同山等分局分局長,多名高階警官、基層員警皆被起訴。
「柯建榮……二十多年前就開始收賄。看來是把罪推給基層,二十年後還能混到一個分局長。」高澤煜嗤之以鼻地說。
高澤煜只要想到他和當時的同事們被柯建榮陷害就忿忿不平,做得要死要活的,永遠都是為了幫長官鋪路。而長官們出事,身為基層的他們得替長官擔罪。看透了許多,就越消耗自己當警察的初衷。
但,這一兩年,他看到想證明自己的劉乃楹、這次穿越參與中山連環姦殺案,他發現自己內心原來還是有身為警察的熱忱。
「你說在舞廳看到柯建榮,他真的就是在那裡固定收賄吧?」
劉乃楹望著報上柯建榮的名字,腦中浮現某個想法。
「高澤煜,我有跟你說過嗎?穿越後,聽我媽說才知道,原來我爸他也曾是警察。他最近才剛上線,在松華分局……我小時候,問我媽媽跟外婆爸爸的事,她們都敷衍我,都說等我長大會告訴我。看她們不想回答,久了我也變得不好奇。最後一次問,她們只說他去國外工作——」
倏地,劉乃楹想起她在分局曾有一面之緣的中年男子。
她喃喃自語地說:「我……怎麼會忘了這件事呢……」
可是,那個人……真的會是爸爸嗎?如果,也想要改變爸爸的未來……她又該怎麼做?
「妳說什麼?」
「柯建榮會把罪推給基層,這樣我爸……是不是會因為他吃上貪污罪……」
高澤煜瞬間明白劉乃楹的意思,原先想說些違背自己心意的話,但會被她看出來……
他嘆氣,「……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如果……想讓我爸爸之後不會因為柯建榮吃上貪污罪,我能做些什麼?是不是什麼都不能做……」劉乃楹哽咽地說。
高澤煜伸出雙臂摟劉乃楹。在他們原本的時空,幫長官揹黑鍋都很難自救了……更何況是不屬於他們的一九八八年……
未聽到高澤煜的回應,劉乃楹也知道……她真的什麼都無法做……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讓媽媽再次死於江定達手中……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V3w15Ean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IxY2bokZZ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8CugJsyI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oT63Y5LQ
離媽媽下班時間還有段時間,劉乃楹收起無能為力的情緒,和高澤煜一起前往中山第一分局的第三組辦公室。高澤煜的師父林昌勇被調回原本的位置,繼續指揮中山連環姦殺案。
林昌勇見他們出現,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到分局外頭,叼了根菸,吞雲吐霧了起來。
「一週前,要送去鑑識科的證物,差點被來分局的派出所員警搞丟。」
劉乃楹與高澤煜忍不住同時叫出聲。
林昌勇因為聽到這小倆口提到的證物會被搞丟,怕又會發生相同的事,所以他特別請信任的同事看好證物,才免於證物被搞丟的狀況。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Y9FemSAI7
也因為這樣,他這下真的完全相信他們是從未來穿越來的。
劉乃楹與高澤煜只能推測,在他們沒穿越的原本的一九九八年,當時兇手沒抓到,又跑出搞丟證物的事,高層們已經因為爆出的賭博弊案自身難保,萬一,被知道他們搞丟連環姦殺案的證物,會更加無法平息眾怒。
所以,長官們為了自保,為了不受到更多責難,只好讓案件不了了之。
雖然江定達因其他案件服刑,但中山連環姦殺案卻成為懸案,在遺屬們心中留下永遠的痛。
這次,他們不可能再放過江定達。一定要讓江定達為了中山連環姦殺案付出該有的懲罰。
林昌勇朝一旁吐了白煙,「第十位受害者,確定是最後一位了吧?」
「對。」高澤煜瞥劉乃楹一眼說。
林昌勇好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分局走出一名刑警跟林昌勇說局長找他。
「未來的我,過得如何呢?」林昌勇在進分局前問高澤煜。
高澤煜不敢說……二〇二三年的他……早已不在世上……
「算了,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反正……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而且,不是說我是你師父嗎?要是我到時候糊里糊塗的過日子,就給我一巴掌。我們……不會再見了吧?感謝你們幫忙。」
林昌勇踩熄了菸,拍拍高澤煜肩便走進分局。高澤煜含著淚水,望向師父離開的背影。
劉乃楹見高澤煜露出不捨的表情,她牽緊他手,讓他們手十指交扣,直到高澤煜師父的身影從他們視線範圍消失。
他們從中山第一分局離開後,在等媽媽下班的期間,和高澤煜排了在當時造成風潮,媽媽與外婆愛吃的葡萄蛋塔。待在過去的時空快一個月,到市區時,總會看到許多葡式蛋塔的店家排了許多人。
大家彷彿不受案件影響似的,繼續過日子。
「這蛋塔店後來是不是都倒光了?我媽……跟外婆最後一次一起幫我慶生時,是帶我去肯德基。我好像有聽到她們笑說肯德基是最大贏家。」劉乃楹咬口蛋塔說。
高澤煜提著蛋塔笑出幾聲,「對,後來都倒光了。我外婆那時候也都會去排隊。」
這短暫的平靜,好像是他們這一個月以來最放鬆的時候。劉乃楹心想只要抓到江定達,相信他們就能回去原本的世界。
她和高澤煜在市區到處逛逛,感受當時的氛圍,直到媽媽快下班的時候。
劉乃楹和高澤煜加快步伐回到醫院外頭等媽媽出來。知道媽媽愛吃甜食,見媽媽出來,她拿出一個蛋塔給媽媽,三人一起走向公車站牌。
到公車站牌沒多久,他們等的車就來了。
上車後,高澤煜望著和媽媽聊得開心的劉乃楹,眼裡的光變得柔和,微微揚起嘴角。
下班時間,公車上和往常一樣,有許多搭公車通勤的人互相閒聊,就在快到捷運站的前兩站,車上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不同。好像有人在說些什麼,但和媽媽談笑的劉乃楹,沒特別注意發生什麼事。
到站時,公車停妥,車門敞開。有名年約二十五歲的男子,戴帽子,手裡拿刀往劉乃楹的方向走過來。
劉乃楹認出了眼前的男子,她曾在新聞上看過這名男子年輕的照片,那張被鄰居譽為帥氣的臉蛋,和眼前的男子重疊——是江定達。
她以眼神示意高澤煜,他露出的鎮定的眼神,使她焦急的內心平靜許多。
在她認出江定達的這一刻,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些人也認出江定達是一個月前,被警方在新聞上公開通緝的罪犯。
劉乃楹伸出雙臂,摟緊挨在她身旁的媽媽。
下一瞬間,江定達大吼:「誰都不准下車!」
不知道是誰哪來的勇氣,居然回江定達,「我要到捷運站搭車,要下車。」
江定達一聽有人要下車,面露猙獰的用力將劉乃楹推開,把李香淑拉到他身邊持刀挾持她。這舉動讓公車上的乘客都嚇壞,發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為了喝止這些噪音,江定達大聲怒斥,「都給我安靜!我只要這女的!」
他拿刀架住李香淑倒退往前走,「全部退到後面!」
聽到他的怒吼,所有乘客乖乖退到公車後方,劉乃楹緊盯江定達及噙淚望著她的媽媽,和高澤彥一起逼近江定達。
「你們兩個不准動!在往前我就會殺了這女的!」
劉乃楹與高澤煜同時停下腳步,兩人與後方的乘客及前方的江定達隔約百公尺。
江定達到司機旁邊說:「往山上開。不然我就砍斷你的手,再殺了這女的。」
司機愣了一下,隨即照江定達說的做。
「你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
「我不會動其他人,我就只要這女的。聽我的你們就會沒事——也不准報警,不然我就殺了司機大家一起死。」江定達對後方的乘客說。
劉乃楹在公車中間,和高澤煜時不時以眼神示意,她內心雖然很擔心媽媽會出事,但還是保持鎮定。再說,她身邊還有高澤煜,她一定可以救下媽媽。
當公車逐漸偏離市區往山路前進,劉乃楹直勾勾地望著淚眼婆娑的媽媽,她希望媽媽能透過她的眼神,相信她一定會救下她,不會讓她發生任何事。媽媽倏地像是讀懂她眼神似的,用手背擦掉眼淚,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頭。
見公車被環山面海的景色包圍,江定達要司機在前面的公車站牌放他下車。
「不准跟!」江定達兇狠地瞪劉乃楹。
司機放江定達下車後,江定達把李香淑打昏,扛著她加快腳步朝深山走,他的身影逐漸越來越小。司機關上車門要倒車離開時——
「等等!我們要下車!」劉乃楹和高澤煜同聲說。
在下車前,高澤煜要司機、乘客報警,但在江定達分心時,早已有乘客報警,他確認公車上的人的安危後,追在劉乃楹後頭。
劉乃楹下公車才一轉眼的時間,江定達就不見蹤影。她左顧右盼,往更高處的蜿蜒小徑前進。
身旁的海景逐漸消失,只剩下群山包圍她。高澤煜到她身旁,陪她一起尋找江定達的身影。但越往高處走,只讓他們越來越不安,眼前忽然出現的岔路,讓他們決定分開行動。
劉乃楹往左邊的岔路小跑步的前進。她環顧四周,內心越來越焦急……
「媽媽……媽媽……到底在哪……」
下一瞬間,在她快到達山頂處時,半山腰上有個廢棄的瓦房門口映入劉乃楹眼簾。她看到江定達把媽媽推倒在地上,並壓在媽媽身上用力掐住她脖子。
「是妳去報警的吧?妳那天在急診室認出我了吧?明明……都是妳們這些婊子的錯。丟下孩子……憑什麼還過得那麼好?憑什麼……憑什麼……妳們到底憑什麼——去死……妳們都該去死——」
媽媽發出微弱的反抗聲,四肢都在反抗江定達,想讓自己從即將奪去她性命的手逃脫。但用盡全力,還是無法掙脫那雙手。
劉乃楹迅速衝上前踢江定達側腰一腳,江定達全身撞上瓦房損壞、斑駁的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江定達連忙撿起地上的刀撲向劉乃楹。她閃過直刺過來的刀,抓住他手用力往他手肘打過去,將他擰倒在地,並壓住他手肘搶過他手中的刀丟到一旁。江定達接著起身從前方襲擊劉乃楹。
劉乃楹後退一步,伸手打掉揮向她的拳頭,抓住江定達手往旁邊一轉,把江定達用力摔倒壓制在地。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死命的壓住他。
她在壓制江定達過程中,看到他脖子上被電擊器電到而造成的燙傷的傷口。
倏地,江定達聽到逼近的腳步聲,奮力轉過身將劉乃楹壓在地上舉起拳頭正要揮向劉乃楹時——高澤煜往江定達身上用力一踢,江定達再次倒地。
高澤煜要劉乃楹快去看她媽媽,不給江定達起身的機會,迅速把江定達壓制在地。高澤煜眼中蘊藏著怒火,他想起被丟棄在橋下全裸、被勒斃的媽媽……想起因江定達而哭的劉乃楹……
他使勁地揮了一拳又一拳,直到江定達滿臉是血,皮開肉綻……
直到……警笛聲在他耳邊響起……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vJ5qUDWCv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bthXiBsN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oaY8Ck7S
劉乃楹確認媽媽沒事後,目送她和前來支援的爸爸一起上救護車。
高澤煜確認了劉乃楹沒受傷,和她並肩坐在救護車尾端,看著轄區、其他分局來支援的刑警及鑑識小組在現場忙進忙出。
江定達被林昌勇銬上手銬,仍死命掙扎著。
林昌勇在離開劉乃楹視線前,還不忘再次感謝她和高澤煜的幫忙,並要高澤煜不要那麼衝,害自己受傷。
刑警們要將江定達押進警車前,他還大聲咆哮說自己沒錯,該死的是拋家棄子的那些婊子……
「乃楹,妳不去陪媽媽?」
「我爸已經陪她上救護車,所以,我要陪你。叫救護班的人幫你擦藥吧。」劉乃楹牽住高澤煜沾了些許血跡破皮的手。
「這沒什麼啦。」劉乃楹噘嘴瞪他。
高澤煜嘴角上揚的說:「不然,妳幫我擦?」
劉乃楹笑出聲,起身到救護車裡找出外科救護包,仔細的替高澤彥消毒、上藥、包紮傷口。
高澤煜滿意的看自己被包紮的傷口,待劉乃楹把救護包放回原位坐到他身邊時牽起她手。
「都結束了。沒有等到二十五年後……江定達這次……總算付出該有的懲罰。」
「高警員,請問親手抓到殺害媽媽的兇手,心情如何?」劉乃楹假裝手拿麥克風遞到高澤煜面前。
「就像便秘一星期總算大出來,整個通體舒暢。」
「劉警員,請問阻止媽媽再次死於連續殺人犯手中,心情如何?」高澤煜有樣學樣,也假裝手拿麥克風遞到劉乃楹面前。
「之後又因女警身份被酸花瓶,我也完全不會覺得怎樣了。因為我——守護了想守護的人。」
「做得好。」高澤煜露出爽朗的笑容。
劉乃楹笑了笑,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ns 172.70.100.14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