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片來自 這裡)
在俄羅斯最北面的西伯利亞地區,緊鄰北冰洋,終年白雪。寒帶氣候雖不及極地的嚴峻,也足以讓世人止步;嚴酷的氣候考驗人類的體能極限,也同時保存了整片潔淨的大地。經過整個寒冬暴雪,人類的跡象隨著初春再度到來──在一層雪白之上,巨大的金屬黑影顯得萬分突兀。
那是一個恐龍化石──如果它金屬制的身型可以稱之為化石的話。
幾個研究人員圍在巨大的金屬旁,手上各自拿著不同的儀器,又是探測又是筆記,忙成一團;這和人類挖掘出的恐龍化石完全迥異,他們甚至不能肯定這是與恐龍同時代並存的物種──當時連紅蜘蛛也看不出個所以來。
此時,幾尺外,另一個龐大的黑影降落。他收起機翼,跨步邁向倒臥在前方的鋼鐵化石。
「這是我們順著冬天來臨前的進度,挖掘找到的東西。」
磁性的男聲從旁竄出,那個降落的身影向側一看。血紅色的光源印著一名黑髮褐眼的男子──他禦寒的衣物裹在黑色的皮革大衣下,與研究人員截然不同的穿著與氣質。
「你把我找來最好有意義,人類。」密卡登,踏步越過那名男子面前。
「這將意義非凡,密卡登。」黑髮褐眼的他,在密卡登經過後,嘴邊揚起一個高度自語。接著密卡登的腳步向前。
「借個過。」男子對在鋼鐵化石周圍的研究人員說。當穿著工作服的員工一見到一旁的密卡登,各個驚慌匆忙讓開。
「密卡登陛下,」男子同時站到鋼鐵化石旁,轉過身面對密卡登,「因為你的部下無法替我們解答,我們才勞煩你不辭千里過來──請問這是甚麼?」
密卡登把手放到眼前化石的龐大軀體上,血色的光學鏡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早在第一眼時他就知道這是甚麼了──是禁閉,那個有地獄獵人別稱的變形金剛,留下的痕跡。
關於地獄獵人,那是很久遠的故事了…也難怪紅蜘蛛不明所以。
在御天敵引領博派到處征戰、統一賽伯坦前,御天敵曾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勁敵──地獄獵人禁閉正隸屬於其之下;地獄獵人的身分就有如當時御天敵身旁的他和柯博文。
御天敵花了很大的心思與力氣才終於除掉他的勁敵。在同時,他和柯博文一同發現對方研發出一種極端殘忍的科技──「種子」他們是這麼稱呼的。那是一種能將任何生命體轉為機械大軍的高科技武器──這也是為什麼對方能與御天敵抗衡幾萬年的原因之一。
眼前這頭巨龍的鋼鐵身軀,正是「種子」的產物。
當然,這項科技很明顯違背了普萊姆斯族的意識──絕不以犧牲其他生命體,來建造賽伯坦的繁榮。
所以御天敵親手銷毀「種子」,流放地獄獵人與他的上頭──那時的御天敵還奉普萊姆斯為圭臬;即便是勁敵,御天敵依舊維護其生存的權利。
他和柯博文隨著御天敵,參與了所有一切;不論是戰鬥、毀滅「種子」或者流放地獄獵人一眾。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有上億年了。地獄獵人和他的上頭,從此在宇宙間消蹤匿跡。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oXUXArrH6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Ai0kxkQxx
如今,地獄獵人帶著「種子」,再現蹤跡。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tcTq3EJUb
看著眼前的鋼鐵恐龍,密卡登不免警戒地瞇起光學鏡。
即使一時半刻密卡登還無法想透「種子」是如何重現宇宙;但他馬上意識到這將會是個棘手的狀況──難保地獄獵人和他的上頭會來找他們一雪前恥──在賽星時他只需專注對付一個敵人;現在少了御天敵,他不但要防範地獄獵人,還得警戒柯博文率領的汽車人一眾──更別說地球上還有人類這群愛動手腳的低下物種;即使是目前暫時聯手的俄國也一樣。
現在想起來還真可笑。沒想到當時御天敵的慈悲竟會釀成現在的威脅…自己當初竟然還愚蠢地支持這種令人恥笑的理念;不過念頭一轉,這個威脅說不定也能成為轉機……一個大勝博派、駕馭人類的轉機。
「恐龍的時代,早在六千五百萬年前結束了。」見密卡登沒有回應,男子又再度開口,這鋼鐵恐龍的外型倒是和這些外來客有幾分神似,「這代表幾千萬年前,你們曾來過?」
──這代表幾千萬年前,地獄獵人就開始帶著「種子」在宇宙間活動。
「這不是我們的東西。」密卡登總算回應,「這是一個…屬於我們共同敵人的東西。」
「你說的『我們』,」男子頓了頓,「是指汽車人跟霸天虎,還是賽伯坦跟地球?」
「都有。」密卡登轉身。
既然當初地獄獵人毀滅了地球上的生命體,他還會不會再造訪地球都是個未知數。宇宙浩瀚無垠,也許他認為地球只是顆死星、早從記憶體刪除;又或許他會發現地球有新生命的重生,重新來過──
都過了幾千萬年……誰會知道?
不管怎樣,密卡登都得先做最壞的打算,未雨綢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B8vVlhdl7
如果地獄獵人真的捲土重來…他得小心計畫;計畫該怎麼讓這個危機轉為一個戰勝汽車人、又讓全人類屈服的機會。否則,三方勢力必使霸天虎損失慘重。
「帶上這個,你們不知道你們發現了甚麼。」
*
在幾千公里外,俄羅斯東部某座沿靠太平洋的小山脈,雪白一片的場景裡一抹極端不和諧的紅藍形體,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前方的山洞過去。
碰──
一進入洞內,柯博文坐倒在山壁旁,緩緩打開緊握的右手。
「史黛拉…」他看著倒臥在手中的她,「醒醒……」
在飛機斷裂的那刻,短短半秒的時間,柯博文接收到史黛拉眼中傳來的所有訊息──柯博文甚至沒有思考,縱身一跳、奮力伸手抓住史黛拉──就在他跳出機身、抓到史黛拉的瞬間,天上的機體就這麼解體了。
「醒醒……」
即使飛機已經墜落到幾千呎的高度,可沒有裝備任何緩衝墜落物件的柯博文,機上爆炸的衝擊加乘重力加速度的威力,失重的墜落還是讓他的機體受到損傷,再加上蓋著一層冰雪的大地,冰冷與濕度加重他的損毀度。
「史黛拉……」
柯博文知道史黛拉還活著;他幾乎將所有的力氣用在維持手的壓力、不讓史黛拉受到衝擊的影響──只是這樣的高度墜落與氣候溫度,他還是擔心昏迷的史黛拉會有生命危險。
「快醒醒……」她得保持意識清醒。
「……」
「…史黛拉、醒醒。」
終於,掌中的人開始有動靜,她痛苦地皺起眉心──
「……你要是…再叫我吃藥,」史黛拉說話的速度極緩慢,卻飽含威脅,「我就揍你。」
看著史黛拉慢慢睜開眼,柯博文露出放心的淺笑,「我很高興妳沒事。」
「……我沒事。唔──」史黛拉在柯博文手上想撐起身體。無奈就算柯博文已經盡力減緩手掌墜落的衝擊,可他們鋼鐵制的手對人類而言還是過於堅硬,史黛拉全身還是免不了一陣接近碎骨的疼痛。
「妳別勉強。」柯博文開口阻止史黛拉想要坐起的動作,「我只是想確定妳的意識清醒。」
「……」聽到柯博文這麼說,史黛拉也就安分地倒回他的掌面上。
「……柯博文。」
史黛拉喚了一聲,側倒看著他。眼神夾雜某種深沉的情緒,「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被背叛的感覺這麼糟。」
「……」
從來都是她在背叛人;她總是接近目標、總是先取得對方的信任──再輕鬆毀滅對方。
每一次任務終結,她收到的都是怨恨、憤怒、活像要把她一起拖入地獄的眼神──就像幾刻前她對著傑瑞的表情──這些她都收在眼底。可她從不受良心的譴責,因為她總為了這最後一秒的殺機付出許多代價,她只是回收了她應得的──所以她從來不去想被背叛的感覺到底是甚麼,因為她不在乎;直到這次才終於深刻體會。
「…怪不得,每個人到最後都是那種想殺了我的表情。」就連現在俄國對她的性命也視若無睹。史黛拉苦笑了下。
「……」
「也許背叛才真是我們的專長……」史黛拉看著柯博文藍色的光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念。」柯博文回應,「妳有妳的理由、他有他的選擇……為理念而戰的人…沒有對錯。」
就像他和密卡登,他們曾經為一樣的理念奮戰。只是最後他們還是站在不同的立場、有了不同的選擇……如果當時連御天敵都不曾判斷誰對誰錯,又有誰可以?
他們只是無法苟同彼此,僅此而已。
「…也許吧,」史黛拉從嘴裡發出一聲笑聲,「只是有時立場轉變的,往往讓人不知所措。」
「我明白…當他是你信任且重視的人,更難以令人置信。」柯博文永遠忘不了密卡登的叛變,那也是他從未想過的一天,「可我們不能因此對自己產生疑惑。」
「我還正感謝他的義不容辭……」她還真的沒想到她這個職業叛徒也有被別人輕易擺一道的這天;自己的一時疏忽導致現在的狀況,汽車人分散、柯博文受傷。
「妳要對自己,還有人類有信心。」柯博文回應,「妳說過,有些人值得信任,有些人則不;人類,也有自己的霸天虎。」
「……」
喔,這傢伙說蠢也沒多蠢嘛。瞧瞧現在拿著自己的話來壓自己,還能舉一反三呢。
「嗯……」史黛拉喃喃自語:「……好吧,也許你沒我想像的糟糕。」
「我很糟?」柯博文不是很確定自己聽到甚麼。即使史黛拉壓低聲線,他還是隱約聽到了──他很糟糕嗎?
「…你和密卡登,曾合作過?」一時忽略了他的接受器有多靈敏。史黛拉迅速把話題轉向柯博文剛剛提到他曾「信任且重視」的人──直覺反應是密卡登。
「我們曾經並肩站在御天敵身邊。」
「……」
史黛拉還真不知該回應甚麼才好,看來眼前柯博文遭遇過不能再慘的事情──如今密卡登和他勢不兩立;御天敵在最後選擇了密卡登……怪不得到現在這個狀況,他都還能如此淡定。
「所以,我很珍惜身邊那些沒有改變的一切。」
想起那群幾百萬年下來,總是吵鬧不停、爭吵不休的汽車人們──那群總令他頭疼的人,卻在這時讓柯博文微微一笑。
即使柯博文沒有說明,史黛拉也明白他在說的是身邊那群夥伴。
「我曾經以為沒有改變是最好的。」
史黛拉低語。她想起那個,在她最後舉槍背叛對方時,唯一沒有咒駡她、怨恨她的青年──甚至對著她微笑,要她殺了自己完成任務、好好活下去……那是她從沒有過的經驗,當時她希望他可以恨她、詛咒她──好讓她可以更心安理得地過下去。
他的微笑、他的祝福,甚至他對自己好好活著的請求,反而使她無比愧疚、後悔不已。他總是這樣,從遇見的第一刻起,就不斷替自己著想──連到死的那刻,都還是這樣;即便她利用了他的信任。
有時候始終如一是最殘忍的折磨。
她想,她這輩子,是不可能再遇到這種傻到極致的目標了。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AvY0PnOo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別再遇到這樣的目標了。
「史黛拉,我們都曾經以為沒有改變是最好的。」
柯博文不知道史黛拉在想些甚麼,只感覺到史黛拉的情緒有些低落,「我也曾經不想改變……只是後來,直到我身邊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我才知道,我得改變。」
賽伯坦的一切忽然在柯博文的眼前快速閃過──御天敵統治時的無憂、自己接上首領的動盪、密卡登領軍叛變、直到最後失去無數同伴與母星──從一開始保守固執、不願接受首領之位,到一路走來的一肩扛起。幾百萬年前的一切,猶如昨日在目;這些記憶,永遠都這麼鮮明。
「改變…為了保護那些我不想改變的。」
他曾經錯失該轉變的時期,付出慘痛的代價。
史黛拉微微仰頭,從柯博文穩重、卻在此時顯得壓抑的語氣裡,她似乎看見了他的過往;經過多少戰火的摧殘、走過無數同伴犧牲的悲傷、壓下多少掙扎的痛苦……史黛拉不自主將手輕輕覆在柯博文的掌中。
「…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個奉命行事的人。特務不曾有過真正的夥伴、也不需要;我不能體會你有多少糾結。」史黛拉開口;柯博文是領導人,承受的絕對比他們這些下面的人還多。
「可你要記得,你是首領;你擁有的比我們多,相對也要承受的的比我們多。」
柯博文有大家的信任,也扛了每個人的希望。
看看爵士一眾對他的忠心耿耿以及赴湯蹈火就能知道;柯博文受到多少人的擁護與愛戴──那是多少人想要的,一群為自己掏心掏肺的同伴;相對地,他得為這些人負責。
就算史黛拉早就習慣單獨秘密行動。可不得不承認,看見汽車人這樣對彼此的牽絆、此刻對爵士的救援心切,反觀美俄對自己的漠不關心──雖然通常特務都沒個好下場,即使她是知道的,但還是有那麼點羡慕汽車人;羡慕那些從小被灌輸只會妨礙自己的無聊情感──他們一向只評估利益與成功率。
也許這就是牽絆的代價吧。
「……」
你是首領;你擁有的比我們多,相對也要承受的的比我們多。
柯博文記得史黛拉這番話,幾萬年前,有個人也曾經對他說過類似的話;那人在母星上等他回去,也最後在母星上孤獨死去……「不只我;我們…都失去的很多。」
「……」聽著柯博文的低語,史黛拉沒有打斷他。讓他接下去。
「在賽星上跟霸天虎持續百萬年的戰火,不僅導致賽伯坦死亡;戰爭的期間我們都失去最重要的人。爵士從小一起生活的同伴被聲波殺害;橫炮的雙胞胎兄弟不知去向;當時的鐵皮,他在戰場上目睹最親密的夥伴被撕裂……」
「……」
「迪諾選擇獨自奮戰,因為他總在最有默契時失去搭檔……救護車在最後無力救回當初培育他的醫官,只能無助地看著他火種熄滅……」
有時候,為了捍衛理念,犧牲的往往超過能承受的。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it0ppPDYB
他也質疑過自己,是否有能力保護這一切。
可正因如此,他得更堅定地走下去。
「……」史黛拉按在柯博文掌中的力道就不自覺加重。
「…那你呢?你失去了甚麼?」
「……」
那個在母星上等他回去,也最後在母星上孤獨死去的。
……艾麗塔。
這個問題,柯博文沒有回答她。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2WtjO0xw3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2dtuTc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