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以為電話是因為遲遲沒有接通而自然掛斷,誰會料到一個小孩有這麼大本事,還設圈套坑他,而他還真的被個小鬼給陰了!
「警察叔叔已經要來這邊了,別想再做壞事。」小小孩的聲音抖得很厲害,說是口齒不清也不為過,可就是那語氣裡含著的胸有成竹讓綁匪慌神。
但至少綁匪還有理智現在已經不宜一槍嘣了他,卻氣不過狠狠踹翻小孩兒,對著柔軟的肚子踩上幾腳洩憤。
電話那頭沒有因為這些怪聲焦急詢問,赤司和黑子便都知道,這代表那方已經意會過來現在的狀況,這才沒有貿然出聲。
赤司家的人能夠定位到手機位置,接下來只要不使自己成為人質,拖延至救援到來他們方能得救。
「你認為你還有時間浪費嗎?」赤司冷聲喝止男人的暴行。
「呵……」男人明白赤司在說什麼。自黑子接通電話那時起,他就已經喪失優勢了,誰知道一個沒什麼威脅性的小鬼會這般詭詐!不過他可沒打算輕易收手,「給我趕緊上車,不然我開槍了!」
「就算有槍我也不會怕你的。」黑子疼得眼淚都噴出來了,卻依舊拽著手機沒有鬆手,狼狽地爬起來,顫聲說道。
他其實很開心的,就算渾身都痛,還是開心,回完綁匪就看著赤司笑,像是在邀功。
不得不說黑子的確把危機處理得很好,手機驟響沒有讓他失去冷靜,反而還於短時間想出對策並實施,先是在綁匪面前示弱使之放鬆警惕,算著鈴聲斷掉也不顯突兀時間點跌倒,讓綁匪不疑有他,認為黑子只是太緊張害怕,繼而偷偷摁下通話鍵。
應當是慶幸的,或是驕傲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足夠機靈。可偏偏,一望見黑子他的心情卻全變了調,一點也不感到高興,更不想誇獎對方,而是隱隱埋怨黑子為什麼不笨一點,乖乖交出手機就好,這樣也不會吃苦。
「囉嗦什麼!快點給我上車!」男人氣急敗壞,用槍來回指著赤司與黑子,想在警察到來前把人帶走。
將不久而至的援軍、智商歸零的綁匪……至少事態還沒有太糟糕,赤司呼出一口氣調整心情,看向匪徒,輕笑,「還不逃嗎?再不快點搬運你的弟兄們,就來不及了。」
「你這死小鬼!」不得不承認,赤司說得是對的。他不知道警察何時會到,經不起這個險,猶豫不定之際,赤司又進一步說出他的恐慌。
「想開槍?我想委託人應該有說過要留活口,只要傷口不致命,我斷然不會束手就擒,就看你經不經得起耗了。當然,也別指望拿那孩子威脅會有用,不相信可以試試,隨便你愛開幾槍開幾槍。不過,好心提醒你,這麼一來罪刑只會更重,而就算趕在警察來了之前成功綁架了我,那些兄弟你勢必來不及抬走,你確定他們就不會把你招出去,委託人也會保你嗎?我想是不會的,他們沒膽子與赤司家族作對,能跑趕緊跑,罪證確鑿的還得急著討好我們呢。」赤司發出輕蔑的嘲笑,一瞬間氣質已與剛才不同,彷若高高在上的王,「為了無冤無仇的人,弄成這樣很值得吧。」
男人哪裡管赤司說什麼呢,就當他在虛張聲勢,他就是要拿曾使赤司冷靜崩裂的黑子來威脅,更打算赤司再不配合就先開一槍示威。
槍已上膛,好死不死耳邊卻傳來警車的警報聲。
「操!」男人總算認清大勢已去。
赤司忍著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冷眼打量忙碌把同夥架回車上身影,實際上卻在偷瞄蜷縮在地上的孩子。
天藍色的軟髮亂糟糟的,白嫩的臉蛋被柏油路擦出血痕,滿是髒污的衣服凌亂不堪,好幾處沒被遮到的肌膚都泛著紅腫與怵目驚心的瘀傷,但孩子卻沒露出半點脆弱與委屈,就是癟著嘴,一臉不甚高興,慢慢調大警報聲的音量,營造出警車逐漸駛來,現在已近在咫尺的錯覺。
赤司感到好笑的同時,萬分慶幸這次來得不是什麼專業人士,大約是目前赤司家的名頭夠響,又涉足黑白兩道,才會讓真正內行的人望之而卻步吧?強者往往懂得知難而退,對於惹不起的對象,還是不要碰為好。
他冷哼了一聲,覺得比起去想糟心的家族、糟心的綁架犯,不如想著怎麼安撫明顯在生氣的小孩兒。
別說其他的,赤司甚至有點後悔那時候不是讓黑子去躲著,而是要他冒險搶手機。以黑子心思細膩的程度,鐵定能從這個要求猜到他在自己心中的定位,而恐怕小孩兒還不敢為此傷心難過,反倒要高興他能幫上自己。
不過也好在黑子還有不少小孩子心性尚未被磨去,因著赤司的誅心之言,總算洩露出真正的情緒,正不開心著呢。
要赤司來說,黑子這反應反而好,至少能確認這孩子還是很希望有人能疼愛他的。
「對不起啊,我剛剛說的話只是為了嚇那個壞蛋而已。」赤司一見休旅車揚長而去,便蹲到黑子身邊,邊檢視孩子的傷勢,邊輕聲安慰。
「就算是真的也沒關係。」黑子抽了抽鼻子,卻把頭偏向了另一邊,不再去看赤司。
想來那聰明的孩子沒信他的辯解,畢竟連他自己都不信了,要不是被黑子那個微笑所觸動,他能保證就算那孩子在他眼前被殺,也能無動於衷。不過,從今日起,該是不一樣了,他會讓那孩子明白的。
「黑子未免也太看輕自己了。」赤司佯裝生氣,「我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你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知不知道。」
黑子沒有說話,動也不動許久,久到赤司有點擔心地喊他的名字,才又緩緩把滿是淚痕的臉轉回來,面對赤司,「沒有騙人?」
「沒有。」赤司舉起三根手指保證,然後飛快地低頭,在黑子的鼻樑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場面靜默了三秒。
光靠言語或許黑子還半信半疑,但對他人態度很敏銳的他從赤司的動作汲取到溫暖,再也忍耐不住委屈,放聲大哭。
「嗚哇哇哇哇赤、赤司君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黑子顧不得他的男子漢矜持,翻了個身直接撲抱住赤司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不可憐。
「我沒事,黑子呢?有沒有嚇到。」這臉都花了的孩子,直擊他心上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他彎腰,將那孩子抱起,用袖口輕柔的擦去臉上縱橫的液體,耐心誘哄。
「我也、咕……沒事。」小孩兒哭得太誇張,不小心嗆了一下,一下子又把赤司逗笑了,那人連肩膀都大幅顫抖,頓時傷害到黑子幼小的心靈,「不要笑……」
「噗哈、我不笑,真的……」赤司抹掉眼角的淚水,可當黑子那張大花臉一映入眼底,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哈哈,抱歉,黑子太可愛了,我受不了。」
「請不要用可愛來形容男生,我不會高興的。」
「好好,我家黑子最帥氣了,對吧?」赤司將額頭貼上對方的,用鼻尖輕蹭那惹人憐愛的小臉。
◇◆◇
「小征,你醒了嗎?」實渆玲央盤算時間差不多之後,敲響門扉。
「啊啊,你進來吧。」從回憶中脫離的赤司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這才抬眼看向皺眉的秘書,「有什麼事嗎?」
「這邊的資料,麻煩小征過目一下了。」實渆放下厚厚一大疊的文件,按理來說送東西這點小事不用他親自來辦,但實在是有點擔心,「今天忙完了,就早點回家休息吧?在這麼緊要的關頭,小征你的身體才更重要呢。」
「我會的,玲央,謝謝你。」雙手交握撐於下巴,赤司瞇起赤金色的雙眸,微笑道。
「唉……」玲央聳肩,「算我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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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因為明天送不了印,所以印調延到明天晚上12點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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