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
赤髮的大哥哥是第一位能輕易發現他的人。
從有記憶以來,他所經歷的無非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忽略的過程,久了也不再試圖去引起他人注意。所以當志工大哥哥、大姐姐們來孤兒院帶活動,他就自覺躲去無人之處。
小小腦袋擱在膝上,他正歪頭看著愉快嬉戲的同學們,突然被搭話之際,才會一時反應不過來,好幾秒過去了,才愣愣地仰頭。
「你、你是在說我嗎?」孩童稚嫩的嗓音,帶著些許遲疑。
冰藍髮的小小孩子大概是他見過最有趣的人了。
他初次認知到世界上還人的存在感會如此之低,要不是嫌無聊在附近散步,指不定還發現不了藏在樹幹後面,只露出半個毛茸茸腦袋的小孩兒呢。
「是的,就是說你。」赤司故作正經,板著臉認真說道。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小孩兒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怎樣,直勾勾盯著他瞧,愣是沒做出其他反應。
「怎麼了?」赤司蹙眉,又問了句。
「不、沒什麼,只是……」男童頓了頓,才猶豫道,「很少有人能找到我。」
「誰讓你要躲起來!」赤司失笑,伸手點了對方的鼻頭。他看同學們都是這麼逗小孩,儘管家中不曾有人對他做過,也不清楚實際的用意為何,但那些被點鼻頭的小孩,都在縮頭、眨眼後,展現出純真可愛的笑容,該是能消弭與孩子間隔閡的動作。
然而,天空色的男孩只是偏頭,眨巴著眼,不解地望他。
果然並不通用於所有人,包括自己。赤司試想了下不苟言笑的父親這樣對他的情景,不由地感到一絲惡寒。
「大哥哥,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唔、」果然有趣,除了存在感,觀察力也不簡單。赤司當然不是因為想到父親微笑逗弄孩子的可怕畫面導致臉色發青,而是真的不舒服。大抵是睡眠不足,腦袋一抽一抽的疼,但就連一大早便共同行動的同學都沒能發現,沒想到這孩子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沒事。」赤司微笑。
「那就好。」小孩微微皺眉,冰藍眼中的不認同顯露出他的不以為然,就像在說:別當我小就騙我。
赤司又被勾起更高一層的興趣,為了男孩的早熟。在做志工這會兒,聽到太多童言童語,小孩子是如此的純真直率,想到什麼、發現什麼就直接開口,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可能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們不懂,也很難設想對方是否會因此受到傷害,又是否會感到煩躁或尷尬。
面前的孩子似乎有超乎同齡層的成熟思維,懂得適可而止。更確切地說吧,看出他在說謊,卻選擇不揭穿的作法,放在大孩子身上尚且合適,但出現在一位五、六歲,還是生長在孤兒院的小小孩身上,就顯得特別了。
赤司一時想不到要怎麼回答對方合適,便蹲下身子摸了摸那看起來軟軟的腦袋。
這是他們的初遇。
盛開的櫻花樹下,怯弱嬌小的孩子與溫雅俊帥的少年,在漫漫花雨之中,相對而視。那天的陽光正好,為如茵的綠草與點綴於上的粉嫩花瓣鍍上一層金輝,耀眼的炫目。一切就像畫作一般美得不似人間。
現實卻不同於童話故事,有著美好的開頭,不代表會有同樣完美無缺的結局。
✽
「我叫赤司征十郎,還記得吧?從今天起來輔導各位功課。」赤司站在自習室的前方,與毫無反應的孩子們對視三秒,最後面無表情地望向孤兒院的老師。
「赤司哥哥很厲害的喔,有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他。」女老師拍兩下手心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興許是因為赤司的神情太過嚴肅認真,孩子們有些緊張,幸好在她的暗示之下,赤司總算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氣氛這才和緩下來。
「什麼都可以問嗎?」約莫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羞紅著臉。
「是的。」赤司點點頭。
「那赤司哥哥有女朋友嗎?」她還記得上禮拜,這帥氣的哥哥摸她的頭,說她可愛。
「等等,愛紗、」
「沒關係。」赤司微笑示意老師不必斥責那位學生,這才回應小女孩的問題,「目前沒有呢,但我不喜歡不好好學習的小朋友,也不喜歡愛打聽八卦的人喔。」
「對、對不起。」女孩紅著臉,連忙道歉。她算是院裡年齡較長的孩子了,自然聽得懂赤司的意思,所以沒有像弟弟妹妹們一樣,此起彼落地舉手,用稚嫩的嗓音說自己最乖。
赤司依舊維持得體的微笑,耐心應付這群孩子們。
他的表現被老師看在眼裡,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要知道這幾乎聞名全國的優秀少爺光是跟著志工隊來孤兒院服務,就足夠使他們驚嚇了,之後還莫名其妙說想來替孩子們輔導作業,要說沒有隱情他們才不信。
可是就她剛剛所觀察到的,赤司卻又同其他來服務的人一樣,有熱誠又肯謙虛學習與孩童相處之道。總之,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還是不要多想為佳。
「那這邊就交給赤司君囉?」既然確定沒有問題了,她便照著慣例,讓年輕人先試著單獨跟小朋友相處,反正第一天也沒有什麼大事,主要就是讓雙方熟悉,「有問題在叫我喔。」
「好的,謝謝您了。」赤司禮貌道謝,待老師帶上教室的門離去,這才又面向他的小小學生,「那麼,就先請小朋友們帶我去參觀一下這裡了。」
「好!」小朋友一聽到,便興高采烈的附和。所以他們才會喜歡有新老師來,因為這樣,都會有一整個下午不用面對枯燥的課本。
赤司早就在前次來訪之際,就熟悉院裡的格局了,會這樣說不過就是院裡老師的指示──據說這是他們的慣例。不過,由於別有用心,赤司倒還滿投入在參觀中,邊聽孩子們一言一句爭相介紹,邊找尋那位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面的小孩兒。
他本來猜想那孩子會不會還賴在床上,因不會被注意到就心安理得地睡懶覺。想著,嘴角也不自覺彎起,往往不被他認同的怠惰行為,不知怎麼的,放在那孩子身上就顯得有些可愛,甚至起了體貼的念頭,尋思過了十幾、二十分鐘,才出聲提醒孩子們帶他去參觀寢室。
繞了兩圈沒找到人,赤司正奇怪著,還打算去向師長打聽,沒想到馬上就給他碰上了。
那孩子果然還在睡懶覺,可位置不是柔軟舒適的床,而是圖書館角落冷硬的大理石地板。
瘦小的男孩抱著殘破不堪的大衣,側身蜷縮成一團,睡得正甜,湊近了還能聽見細小的呼嚕聲。赤司盯了半晌,索性打發掉孩子們去找自己喜歡的書看,吃飯前十分鐘再集合。
「小懶豬,睡飽了嗎?」在快接近中午的時候,赤司終於把男孩搖醒,一臉玩味瞅著他。只見對方如小奶貓一般,用拳頭抹自己的眼睛,又蹭又扭的,才不情願地挺起腰,坐直。那迷茫的藍眼睛看得他覺得心尖上有羽毛在搔。驀地有種揉亂對方頭髮的衝動,而他也真的做了。
「……啊、」小男孩後知後覺,低低喚了一聲,「是上次的大哥哥。」
接著,在赤司正準備展露出友好微笑之際,毫不留情地拍掉頭上那隻作亂的手。
#安安我來遲了(跪,相信有不少人知道我前兩天正式失業了(ry,好啦其實是畢業了,在離校之前要跟好同學聚聚所以一天到晚往外跑,好不容易聚完餐,小弟又親身演示一遍,何謂「不做不死」,住院手術去了,好在他運氣好,手術順利人也沒什麼大礙,雖然他的期末考與畢業旅行得GG惹(這不是重點。總之,出門在外安全第一,不要心存僥倖亂做死啦,家人朋友會擔心的!
#當看護超能專心碼字的,已經快寫到結局了(灑花,但前面該推敲的部分還沒推敲,所以還不能更,面臨好想趕快往後寫,不想修前面的境地了
#突然想到我的魁儡娃娃好久沒更惹,有人要看嗎owo沒人我就先緩緩,努力寫這篇。
ns3.139.240.19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