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 - 第四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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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玉心

Jan 26, 2024

51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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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埃里逊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哪有男人舍得让自己的爱人去前线搏命，自己躲在家里坐享其成的？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出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幼稚可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他。前些天他说的那番话，似乎真的有点触动了自己，他好像真的那个……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自己闲散地过了几年日子，实在是闲的发慌。如今能重回军队，也算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姑且记他一功。

营帐里，凯尔身着戎装，独自踱步。虽然她始终看着地图，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是痴痴地发愣。

“长官！”一人在账外喊道。

“进来。”

“长官，按照您的吩咐，我把宵夜给您送来了，快趁热吃吧。”士兵把端着的鸡汤递给凯尔。

“先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再吃。”凯尔仍是一脸愁容，对着地图发呆。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哈。”士兵转身想走，却被凯尔叫住了。“等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一厨子……”

“少废话，快说！”

“我叫提古……”

“好，提古，我现在交给你一项机密任务，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说着，凯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得四四方方的信，“把这封信送到暴风港去，交给那儿的长官，然后立刻回来。”

“行，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不行，”凯尔郑重其事地把信塞到提古手里，“你马上就得去，越快越好，切记要保持隐蔽，明白了吗？”

“可是锅里还有……”

“你想死吗？”

“去，我去，我马上就去！”提古抱头鼠窜。

经过一夜的跋涉，提古总算在黎明前抵达了暴风港。送达信件后，又累又困的他决定找地方好好睡一觉，至于军令什么的，暂时先放在一边吧。

提古漫无目的的在空荡荡的街上游荡，活像个漂泊的醉鬼。猛然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但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个，他只注意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一间屋子里飘了出来，调戏着他的神经，勾引着他的魂魄。

他依照本能走了进去，发现竟是家酒馆。闻着这香甜的美酒，这能忍住？换做谁都不会答应！

不行不行，酒确实好喝，但是今天不行，我得克制，克制……

在尚存的理智的拘束下，提古还是忍住了痛饮的欲望，只是要了个房间，然后瘫在床上，让自己做了个好梦。

等他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他透过窗户对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了好半天，突然想起凯尔可能还在等着自己。于是他立即动身，向城外跑去。

哦，等下……一个鞋摊。我的靴子穿了挺长时间了，正好前段时间发了军饷，何不换双新鞋穿穿？

提古刚想上去问价，就被一个人捂住嘴拽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里。他看见这人用另一只手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可把提古吓得不轻，连忙挣开对方的手，灵巧地躲闪到一边，脱离了对方的压制。随后提古乘势反击，用手肘猛击对方的头部，打得那人措手不及，惊恐地抱头防守，匕首也被丢落到一边。

“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那人哀嚎着恳求提古。

“他奶奶的，为什么要搞我？说！说啊！”提古揪住那人的衣襟，把他摁在墙角。

“是，是我们老大派我来杀你的……”

“你们老大是谁，我跟他没完！”提古又给了他一记重拳，“说话！”

“我们老大？你连他都不认识？”一提到他的老大，那人就开始神气了，“他可是史提夫！史提夫你认识吗？他可是……”

砰！

提古又给了他脸上一拳，直接把他打晕了。

史提夫？那货不是个海盗吗？我记得他在西流风一带挺有名气的，怎么自己偏偏惹上他了？不行，得赶紧回去，还得把这家伙一起带上才行。

唉，我这摊上的算什么事啊。

提古找了根绳子把刺客捆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哨所，交给了治安官。打点好一切后，他马不停蹄地奔赴驻地。

提古面见凯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她。

不久后，凯尔召集各位将领，举行作战会议。

“诸位，昨天我收到总督的密信，让我组织军队剿灭西部那帮海盗。我不在的时候，我要求你们必须严防死守，按兵不动，不能让别人起疑，明白吗？”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目标不是南进吗？为什么突然要去理会那些穷凶极恶的混蛋？”

“你们不需要质疑，服从命令！”

“传个信给日落城的领主，让他从水路进攻，直接突袭海望城，”凯尔指了指地图，“而我自己则率领大部队走陆路，从正面进攻，你们觉得呢？”

“主帅，”一个将领问，“您对史提夫了解多少？”

“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死人？”

“这个人出了名的凶残，剥皮、剁手、割舌，凡是您能想到的最残酷的刑罚他都能做出来，据说他还以此为乐。”

“呵？有点儿意思，我倒是想好好见识见识。”

尽管凯尔没有公布剿匪一事，但消息早已传到史提夫的耳朵里了。

“我一定要宰了这婊子！”史提夫把酒杯摔飞门外。

“我看啊，咱们干脆和她讲和算了，拿咱们这点家底和她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啊。”说话的是史提夫的心腹——科恩，一个终日勤恳工作的中年人，与史提夫俗负强狠的形象极为不搭。两人有时会因为理念不合而争吵，无法接受彼此的想法。尤其是科恩，他无法忍受史提夫的极度残暴，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投降？不行，绝对不行！敢跟我作对的人，”史提夫把剑插进桌子，“都给我去死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受够了。科恩心想。

科恩一声不吭地离开房间，一个人默默离去。

“哈哈哈——”凯尔开怀大笑，“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快，史提夫的心腹科恩准备带着一群不服史提夫的人来归附我们，他约我明天出去谈一谈。”

“这里面也许……”手下们无不怀疑。

“放心，我可不是白痴。”

凯尔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会面地——克鲁斯，一片荒废的古代遗迹。荒废了数千年后，这儿乱石嶙峋，破败不堪，只剩下几座残破的建筑在风中挣扎。除了废墟正中那座高耸的石塔仍威严地矗立着，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头一天晚上，她事先在这儿埋伏了士兵，以防不测。

“凯尔小姐来了啊。”科恩沉稳的向凯尔走来。

“别叫我小姐，听着瘆人。”

“好吧……凯尔将军，这样行吗？”

“行行行，你赶紧说事，急死了。”

“我和史提夫虽然是搭档，但我和他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科恩说，“他就是一只猛兽、一个恶魔，你永远无法想象他的残忍。他连孩子都下得去死手，我都不想回忆那一幕……我怕有一天我也会惨遭毒手，所以我必须得为自己做点打算。”

“一个利己主义者。”凯尔一针见血。

“唉——随你怎么说吧，”科恩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他这样折腾下去了，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总的来说，史提夫还是信任我的。我打算以检查防务为名邀请他来视察，这时候您左右截击，这件事——就算成了。”

“我为什么要信你？”

“您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将军？”科恩压低了声音，“想必您调动了日落城的舰队，准备从水路进攻，也许这时候舰队刚刚出发。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史提夫，您觉得自己还能轻而易举地打败他吗？”

“消息有够灵通的……你是在要挟我吗？”凯尔把手按在剑柄上，“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呢？”

““……”

气氛一下子陷入寂静，草木摇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但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那你可要好好思量下后果了。”

史提夫收到科恩的邀约后，兴冲冲地骑着马赶了过去，压根没考虑那么多。待他们一行人来到堡垒前叫门时，迎接他们的不是科恩，而是暴雨一般的箭阵。

“跑，快跑！”史提夫调转马头就跑，结果四周扬尘四起、喊杀大作，不远处的森林里涌出一大队士兵将史提夫困在核心。史提夫挥舞着砍刀，驾着马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包围圈。

在人海战术的包围下，史提夫被活生生地俘虏，押到了凯尔面前。

“你就是史提夫？看着和狗熊没什么差别嘛。”凯尔一脚把史提夫踢倒在地。

“来啊臭婊子，有本事能在战场上赢我，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伎俩，算什么东西！呸！”

“看样子你不太服气啊，”凯尔微微一笑，“那好，你走吧，回你的海望城去，等我打过去，我陪你好好来一场决战。”

史提夫惊异地看着凯尔，愣住了。

“叫你滚没听懂啊，快滚！”提古突然从人群中冲上来，又给史提夫补了一脚，“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撒泡尿照照，什么德行！”

史提夫咬牙切齿，“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亲手砍下你们的人头盛酒喝！”说着，他便抢过匹马，丢下自己的手下，头也不回地疯逃。

史提夫一路狂奔，总算是逃回了海望城。迎接他的手下们却是一个个面色阴沉，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你们都瞎了吗？马上给老子倒杯酒来！一路上渴死我了。”

“酒，这儿没有。至于血水，倒是管够。”一个男人戏谑道。

“你什么意思，废话什么！”

“哎呀呀，想必你还不知道吧，”男人端起一副令人作呕的语调，“凯尔的舰队很快就要来了，你的死期——我看也不远了吧。”

“你你你，你说什么？”史提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给我上啊！要是守不住，我就把你们扔到海里喂鱼吃！”

“死到临头还是那么嚣张啊，史提夫，你以为别人就该听你的吗？”一个中年妇女轻蔑的笑道，“告诉你，就连科恩都跑到凯尔那儿去了，你已经没有谁可以依靠了！”

“科恩……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出卖我！啊啊啊啊啊！——”

“我劝你啊，还是早早逃命的好。要不是顾及点儿情面，我们早就把你抓去邀功了。”

“妈的！”史提夫丢下这么一句，又赶紧收拾了行李，仓皇逃往了他最后的据点——冥岛。

临行前，他回望了一眼海望城，看着那些在海风中飘扬的黑旗，在船上矗立的桅杆，在码头忙碌的工人。那些从此以后不再属于他的东西，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迎接明天的到来。

他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北去的船。

窗口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霉坏的地板上，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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