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挖掘進度超前,亞當決定「仁慈的」賜給他的勞工朋友們「假日」,從這周開始,每個小隊能輪流放假一周。
第四十小隊的放假周在十月第一周,為了補償妮娜,希爾達決定在這一周,她們要憑現有的破舊裝備往上爬,目標半山腰!
「放心,在我的帶領下,大家不會踩錯任何一塊石頭!」希爾達自信的說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bdKPhytiA
蘿拉收拾到一半就煩躁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根本不可能吧?」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N1vWdWGKS
她坐了起來說:「半山腰是我們政府機構林立的地區,他們這些住在半山腰的人絕對有下來平地辦公的時候,總不可能每次來回都跟我們一樣靠走臨時開闢出的小山道外加攀爬吧?絕對有大路能從平地與半山腰輕鬆連通,不用耗上兩三天外加隨時從山壁上掉下去的恐懼!」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ekyYdDS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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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達的面色變得有點沉重,她開口:「我每天都在找攀岩與爬山的教學影片跟文章,如果真的有這條路,為什麼我從來沒找到資料?為什麼育幼院只教我們要辛苦揮汗往上爬,卻沒跟我們說有一條輕鬆平坦的康莊大道?」
「因為......」妮娜小聲開口:「我想半山腰的人不歡迎我們平地人,他們不喜歡我們爬上去。資訊說不定跟很多檔案一樣,對未成年人或平地人都隱蔽了。」
「不會的!」希爾達說:「往安普特尼山麓高處爬是每個影陀羅星人血脈中的原始本能!我們星球的人只會嘉獎那些攀爬者,在他們突破到新高度時給予歡迎!」
聽了希爾達正向樂觀的說法,妮娜的悲觀暫時被打消,但她立刻開始焦慮爬到半山腰後揭曉人性陰暗的那刻。萬一,希爾達的熱情與正向被半山腰的一場雨澆熄?她會變成什麼,而失去恆星希爾達的自己又會變成什麼?
她們隔天攀爬時用一條磨損的繩子勉強綁住四個人,走在最前端的是希爾達,她負責判斷大家該抓住或站上哪一塊石頭,在最後的則是精明的莉蒂亞,她會分析目前的地質狀況、植物分布,然後看著等高線地圖向大家宣布她們大概攀到海拔幾公尺了。
安普特尼山腳附近有許多小平原,那裡偶爾會看見一些民宅,她們利用這些地區暫時休息,同時記得昨晚蘿拉的猜想,在那些民宅附近圍繞,試圖找出平坦的山路。
「不對。」妮娜思考後開口:「如果是真的有山路,這些民宅附近應該會有車子之類的,但這些民宅的主人似乎不是每個人都有買車。」
「妳們覺得直接去問這些民宅的人,他們會回答我們有沒有捷徑可以往上嗎?」希爾達問大家。
「我認為再往上爬一段再問,這裡的人,有一定機率還是會回答我們,他們也是靠攀岩;再往上,總不能再說這些謊了。」妮娜說。
「哇!妮娜!妳真的好懂壞人的心理學。」希爾達笑了出來。
「想往上爬不能不懂。」
妮娜正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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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們的新紀錄,海拔一千公尺!」
在橘光沉入遠處地表前,抵達一塊平坦適合紮營的地方,莉蒂亞宣布。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BAJRYbpF3
「好!休息!搭帳棚!」希爾達對大家說,然後在平坦處哼起了音樂跳起嘻哈舞步。
在帳篷搭好,營火升起時,希爾達把妮娜專注正在閱讀的《登山的意義》拿到一邊說: 「妮娜,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到海拔一千公尺!感受一下!這裡可比平地涼上攝氏五、六度呢!妳不覺得該慶祝一下嗎?」
「確實,好舒服的空氣啊!」妮娜難得眉頭不再緊皺,注意力從書上移走,放鬆的坐在希爾達身邊。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c7Q0rQgu6
蘿拉拿出一小片黑色的物體說:「這是我在育幼院辦公室『參觀』時,從瑪莎跟喬伊斯座位發現剩下來的,這是她們為了維持身材,避之唯恐不及但卻一直受到誘惑的熱量炸彈!我查了一下外星字體,翻成我們的語言叫『巧克力』,這個一口,熱量跟我們平常一餐差不多!」
她們敬畏的各撥了一小片巧克力放入口中,感覺到苦與甜。
「這是爬山用的高科技食物嗎?」希爾達問,對歷史最在行的蘿拉略帶悲傷的說:「不,這東西人類在地球早期就存在了,被時代甩開的是我們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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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袋裡,希爾達第一次在睡覺時不感到燥熱,這裡的風吹起來有些清涼,她閉上眼默禱:
「赫卡湯姆、赫卡湯姆、赫卡湯姆......請讓我們順利去到半山腰吧!請讓妮娜對我完全消氣!雖然她表面上已經跟我和好,但我知道她的心受傷了,需要時間復原!我承認,我的嘻哈作詞弄傷她了!我以後絕對不再創作這種傷害朋友的事!
願這周,我能抵達半山腰,或許你願意從山頂往下望望我們的存在?然後......願半山腰的人願意接納我們這群旅客,最後,感謝你賜給我們巧克力,這帶給我們無窮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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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徐徐吹來,在繁星當頭的夜晚,赫卡湯姆在一片樹叢的陰翳中,面無表情地以能夠貫穿帳篷的視線,直視著四個因為疲勞而睡著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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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她們被其他登山客叫醒。
「妳們,打算攀多高?」
金色頭髮,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登山夾克的藍眸英俊男子不知何時拿著她們的登山裝備打量,他皺著眉:「生鏽了,運氣不好瞬間脫落,妳們會立刻落到下方的岩石上血肉模糊,最後被禿鷹吃乾淨!」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jRB57YSm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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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公尺,半山腰!」希爾達顯然昨晚睡得很好,有精神的大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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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男子招呼他的另兩個山友過來,一個矮胖,年紀顯然最大的男子也皺眉看著他們的裝備說:
「太天真了,三千到五千那段臨時便道有許多坍方,路面破碎沒被人修整好久了,即使這些裝備沒生鏽也做不到,得靠更多更複雜有效的科技裝備;從兩千公尺天氣也開始變化,妳們的單薄外套會讓妳們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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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是登山新手吧?」男子問。
然而她們把注意力放在兩人的另一個同伴,「他」似乎是名機器人之類的東西,是面正在兩人後方移動,看起來似乎有點「害羞」的全身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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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男子雖然已屆中年,但看起來仍相當英俊,不過他此刻嚴肅的說:
「改一下目標吧,新手們,妳們有辦法去到兩千五百公尺的針葉鎮就不錯了,那裡也挺適合放假休息的。」
「但是我們下一次放假不知道是何時了!」希爾達震驚地說。
「妳應該不想讓妳的第一趟登山之旅變最後一趟吧?小妹妹,下次做更萬全的準備再來吧!」矮胖男人也開口,他看到希爾達失望的臉,然後突然拿出一整盒奇怪的白色零食說:「拿去,有甜有鹹,跟我們的人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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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框眼鏡男子露出笑容也拿出一盒黑色零食,這讓四人驚呆了,那是立體有造型的好幾大塊巧克力,比方才蘿拉手上被瑪莎吃剩的大塊許多。
「那是巧克力,我手上的是爆米花。」矮胖男人說:「以糧食來說,妳們帶的量跟品項也不夠好,再去做做功課吧,否則哪天會餓死在山上。」然後他誇張的用氣音說:
「然後就被可怕的赫卡湯姆直接帶去山頂再也回不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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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子哈哈大笑,她們震驚地看著兩人,他們能笑,他們是外星人!
忽然,他們後方的鏡子似乎正在抖動。
「拿給她們吧!快去!別害羞!」黑框眼鏡男把全身鏡推到前方,希爾達這才注意到,全身鏡把它桌面上的一個抽屜打開,裡頭有許多全新登山裝備,例如扣繩、安全鎖等。
「拿去!」鏡子突然用年輕男子的聲音說話,從聲音判斷,他跟即將離開育幼院的那些剛成年的院生差不多年紀;希爾達只好把東西全拿到自己懷中。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相當愚蠢又天真;她拿完後,鏡子又快速退到兩名男子的後方,兩名男子笑得更大聲了。
「送我們的?」希爾達與三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幾個外星人,希爾達說:「你們是慈善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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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稱呼,男子們高聲大笑,然後幼稚地把方才的全身鏡架到她們眼前說:「我們兩個不是,但對妳們裝備大放送,是這位鏡子慈善家的意思。」
「抱歉,失禮了!鏡子先生!」希爾達趕忙說:「不知三位來自哪顆星?」
「都不一樣......我們是......媽的,我們這組合是不是遲早該有個名字?」矮胖的男人顯然很困擾。
「旅遊參訪團?」黑框眼鏡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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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也是登山新手,別被騙了!他們喜歡假裝自己懂很多!其實這些都是我剛才跟他們說的。」鏡子傳來語調嚴肅的年輕男子聲音說:
「那就決定了,妳們這趟最遠只能攀到針葉鎮,那邊再見。」
然後鏡子用力推著兩個男人的後背,反方向用跳的方式離開,慢慢遠離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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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孩子們!針葉鎮再見!」矮胖老男人轉頭微笑著說。
「先適應一下裝備再開始爬!零食慢慢吃!」黑框眼鏡男也揮手跟她們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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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預兆!各位!」
在四人恢復冷靜後,希爾達興奮開口:「我們居然遇到這麼善良的外星人!」
妮娜皺眉說:「問題是我們昨天一路上沒看到半個人,他們聲音這麼大,照理說昨天在路上至少會聽見......他們到底是走在我們前面,還是後面?還有,那面鏡子能攀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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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讓大家頓時陷入寂靜,只有周圍不知道什麼鳥正在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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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生幻覺的話那是很高的地方,至少海拔兩千五百公尺以後了。」希爾達鼓舞大家:「我不管他們是不是人,因為——」
她吃了兩顆巧克力跟幾塊爆米花說:「這非常好吃,無話可說!他們是妖魔鬼怪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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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刷新了希爾達這輩子吃過最好吃零食的紀錄,她再看著新裝備上的標籤說不出話。
「這些,總計要一萬塊......」她幾乎是含著眼淚說:「他們不管是不是人,他們居然選擇送我們,還告誡我們第一次爬山該爬到何處安全.....真是赫卡湯姆保佑!」
她們四人再度對著山頂跟赫卡湯姆祈禱一番,卻不知一萬塊是她們每天勞動蒐集五百克特效金屬礦就可以換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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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個聲音讓她們的心再度凝結。
舊裝備中繫著她們四人最重要的繩索,因為磨損與鏽化突然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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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荒謬的笑了出來,如果沒有在方才幾乎是受到安排般,遇到外星三人組,此刻她們真的已經死在山谷某處了。
「我們來想想該如何感謝,到了針葉鎮再次遇到他們時,也送他們一點東西吧!」妮娜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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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們又紮營了,但這天就沒多幸運了,大雨降了下來,她們只能躲在帳篷,並感覺到帳篷底處正在流動的雨水。隔天清晨雨終於停後,就在希爾達出門伸懶腰時,同樣也早醒的妮娜嚴肅地站在她面前。
「怎麼了?」希爾達問。
「跟我來。」妮娜說,然後妮娜把她帶到附近的山壁深處,整個人靠在山壁上,對希爾達說:「跟我做一樣動作,然後什麼都先不要說。」
希爾達照做,然後從山壁深處聽見機械的震動聲。
「我剛藉著山壁的泉水洗臉時發現的。」妮娜說:「這不是自然界的聲音吧?」
「不是......」希爾達陷入沉思,不過被妮娜打斷說:「先不要告訴她們兩個!她們昨晚還恐懼地在爭辯外星三人組是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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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白天攀爬時,希爾達有一半的心神都拿去注意細聽並藉由觸覺感受到山壁內側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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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海拔兩千公尺!」莉蒂亞在山路上大喊,把希爾達嚇得差點鬆手。
「剩五百公尺就到針葉鎮啦!」蘿拉興奮大喊:「再爬快一點,說不定今天就能在那邊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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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發前,她們確實有查到海拔兩千五百公尺,沒有任何對外交通的針葉鎮,鎮上提供住宿與溫泉,但全都需要錢。
「總會有免費的露營區吧?」希爾達也不太有信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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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夕陽時,她們四人攀上了寫著:
「針葉鎮,安普特尼山海拔兩千五百公尺」的紀念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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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場景宛如童話書中的世界,每一間木屋都有著漆著鮮豔顏色的屋頂,所有的裝飾都是木造的,看起來非常可愛溫馨。
氣溫約莫攝氏十度左右,四人穿上了外套仍感到一絲寒意,不過在四人開心的在道路上行走時,愉快的氛圍早已驅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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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決定先前往遊客服務中心,許多穿著厚夾克與大衣的旅客正在裡頭休息,她們決定要去問服務台這附近能否紮營。
服務台的服務人員是一架大概有三十年資歷的機器人,希爾達上前說:「我想查詢針葉鎮能紮營的地方。」
後面排著許多旅客,但這台機器人居然誇張地大喊:
「不會吧?都到針葉鎮了你們不住個小木屋嗎?我的天啊!紮營?你乾脆回山腳下烤肉算了!讓我展示小木屋一晚價格給你,請問要從最貴還是最便宜開始排序?」
「我們......沒錢。」
「了解,我從最便宜開始排序。」
「不,我們連最便宜都住不起,我們沒錢,只能露宿街頭......」希爾達感覺到後方旅客都聽見她的聲音,她越說越小聲無力;妮娜站在她旁邊,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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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葉鎮不歡迎流浪漢與街友!滾!」山上的機器人對天真的平地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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