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之刃總部的地牢,除了牢房中的戴寇曼,還有三個站在牢房外的身影。牆上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在戴寇曼蜷縮的身旁。他成了一個廢人,正抓著食物,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
「阿爾克斯……你這個笨蛋,到底在搞什麼!」
奧斯汀手裡握著阿爾克斯留給他的信,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憤怒讓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乎想把信撕成碎片。
伊萊納特瞥了奧斯汀一眼,遲疑地問道:「奧斯汀,學長信裡……寫了什麼?」
「還能寫什麼!」
奧斯汀高舉著拳頭,作勢要把信砸在地上,手卻在半空中停住,指節發白,微微顫抖著。
他的眼神閃爍著一片混亂,最終無力地雙手整平了信,小心翼翼地收進了口袋。
「不就是叫我接手總指揮的位置……還留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訣別。」
「奧斯汀……」娜塔莉輕聲喚道,看著他含滿淚水的眼眶。她知道,他心中的怒火不是針對她們,而是對阿爾克斯的不捨。
奧斯汀猛地一拳砸在牆上,砰的一聲震響了整個牢房,戴寇曼聽到聲音,哆嗦著從牆角抽搐起來,口中發出無意識的低嚎。
「你們怎麼不阻止阿爾克斯那個白痴?」
奧斯汀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像是在責怪,但他心裡清楚,阿爾克斯的決心,誰也無法動搖。
「我試過了,真的……」伊萊納特低聲回應,語氣中透著一種無力的平靜,就像所有的希望都被現實摧毀了。
奧斯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轉身走回總部樓層,沉聲開口——
「伊萊、娜塔莉,開始行動吧。」
他們回到會議室中,奧斯汀雙手撐在桌面,緊閉著的雙眼微微顫動,片刻之後,他冷靜地睜開眼,望向娜塔莉和伊萊納特。
「對薩國的反擊要啟動了,王室做不了的事,我們來做。」他快步走到牆上的地圖前,開始畫出一條條線和記號。
「伊萊,薩國在我們國內發動認知戰的——這些民間據點和機房,你的任務是,從破壞這些地方開始。」
「娜塔莉,妳負責執行我們一直以來準備好的反滲透計劃,尤其是要利用這次得到的情報,強化薩國民眾對財政問題的矛盾,擴大內部裂痕,製造民心浮動。」
「重點是,」奧斯汀拿著筆的手,懸在半空中停住了,目光變得銳利,他頓了頓,凝重地說「薩國的教宗病得不輕,說不定這幾天過世,這是我們最好的一次機會。」
「了解!」娜塔莉和伊萊納特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無需更多言語,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成形。
奧斯汀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語氣比以往多了一層沉重的決心。
「我不會放棄希望的,聽著,阿爾克斯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只是總指揮代理,好嗎?我才不想接他的位子。」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哀傷,但很快被掩蓋,「這位子,等那個笨蛋回來,我立刻還給他。」
「奧斯汀!」娜塔莉聽到他有一樣的想法,眼睛亮了起來,語氣聲音充滿了認同與感激。
奧斯汀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隨後語氣一沉,神情嚴肅起來。「還有,我去查過了。阿爾克斯說得沒錯,上次陷害我的,果然是赫拉德。」
「不過,我真沒想到這傢伙心裡肖想的,竟然是薩國許諾給他的那個大位。」他冷冷地說,語調中帶著強烈的不屑。
「這麼多年來,赫拉德這種小人,居然能在王宮裡安然無恙,還被女王當成心腹。」奧斯汀攤開手,無奈地嘆道:「難怪這麼多昏庸的政策會被推行下來……原來王室早就被薩國的蛀蟲侵蝕了。」
「奧斯汀,那赫拉德的那個把柄……」伊萊納特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問道:「我們要拿出來攻擊他嗎?」
奧斯汀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我想看他跟阿爾克斯的合作,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奧斯汀凝視著王宮的方向,彷彿他的目光能穿透那厚重冰冷的石牆。不安和疑慮在這一刻無聲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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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王室顧問赫拉德安坐在辦公室內,身旁坐著一位王國軍的高級將領。兩人舉杯相碰,杯中微微搖晃的酒液映出赫拉德眼中隱藏的得意。
「所以,海斗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鬼,當真指揮起你們的部隊了?」赫拉德冷冷地說,語氣中帶著輕蔑的笑意。
那將領攤了攤手,無奈地說:「可不是嗎?女王的命令下來,那小子還真把自己當那麼一回事,大言不慚地堅持要求我們的精銳部隊去翡影峰。我在軍中幾十年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小鬼。」
赫拉德舉起酒瓶,斟上了兩人杯中的酒,目光鋒利地掃過將領的臉,「這種不知好歹的年輕人,不讓他狠狠摔一跤,他是不會懂事的。」
「如何呢,上次我建議你的事……?」
將領嘴角微微抽動,顯然已經徹底屈服於赫拉德的計畫,他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譏諷:「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前線的指揮官是休伯特,他可是我的心腹。他知道該怎麼做,不管海斗提出什麼要求,休伯特都會設法妨礙他的行動。」
「而且,你我都知道,公主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翡影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那小鬼的判斷早就註定會失敗。真不得不佩服大人這高招,我已經等不及看到他氣焰全消的樣子了。」
赫拉德眼角閃過一抹隱晦的得意,笑容逐漸展開,慢條斯理地將酒杯舉起,「英雄所見略同。等海斗這小子回來垂頭喪氣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根本不過是個笑話。」
兩人舉杯共飲,赫拉德輕輕搖晃著酒杯,眼神轉冷,低聲說:「但這還只是開始……真正的計畫,時機還未到呢。」
赫拉德舉起酒杯,目光卻沒有落在將領身上,而像是穿透了這個房間,遠望著他真正心中的目標。
赫拉德在心中冷笑:「海斗不過是一個不經世事的菜鳥,被人稱為『戰略天才』純粹是個笑話。王國軍的部隊所謂『精銳』,也只是些腐朽不堪的無用之兵,只想著安逸度日,沒有長進。」
他對眼前這個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將領更加不屑。「這些空有階級的將軍,只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隨時可以擺布。」
「薩國的力量已經如海嘯逼近,等到海斗摔了這一跤,年輕一輩的氣勢必然瓦解,腐朽的王國軍再也無法阻擋薩國的入侵了。」
赫拉德在內心冷酷地盤算著,「到時候,我將坐上我真正應得的位子,成為費里西蒙的真正掌權者,而這些自以為是的軍隊,只能成為薩國腳下的塵土。」
他舉起酒杯,表面上仍然帶著笑意,與將領輕輕碰杯。
「這次成功後,你的地位會更加穩固,放心吧,未來我們還會有很多次合作的機會。」
將領沒能察覺赫拉德的目光中隱藏的冷意,反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他來說,這一杯酒是慶祝他將要扳倒一個新星戰略官的「勝利」。而在赫拉德心中,這一杯酒則是為這位將領即將步入歷史洪流中被捨棄的命運而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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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薩克蘭德帝國內部的風暴悄然醞釀,果不其然,如同奧斯汀先前說過的那樣,大事發生了。
一直病入膏肓的年邁教宗終於敵不過病魔的肆虐,默默地離世。
帝國上層封鎖了消息,外界一無所知,只有少數政府高層知曉內情。
即使如此,薩克蘭德依然在拼命維持著「穩定」的假象——他們找來一名與教宗身形外貌相似的替身,出現在新聞畫面上,假裝教宗仍然在位。
畫面中的「教宗」微笑著揮手,彷彿在告訴民眾一切如常,而在背後,派系之間已經如同蓄勢待發的火山,鬥爭白熱化,隨時可能爆發。
「妳說的是真的嗎?教宗……真的死了?」
奧斯汀的聲音聽起來雖然冷靜,但他握緊拳頭,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以阿爾克斯代理人的身分召開的領袖會議,娜塔莉正在報告收集到的最新情報。
娜塔莉已經辭了中學的教師工作,專注於黎明之刃的情報工作。
「千真萬確,」她攏了攏頭髮,將髮絲撥到耳後,稍稍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些,「這次情報來得快,是因為上次我在薩國佈下了幾個眼線……目前台面上看到的那個教宗是假扮的替身。奧斯汀,你連這種事也說得中,我真服了你。」
奧斯汀聽了這句話,非但沒有表現出高興的神情,反而眼神落寞地沉默了半刻才開口:「不是我說的。這是……阿爾克斯的預測……」
他嘆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坐在這個位子上的職責,其中一項就是完成那些原本阿爾克斯要做的事,但一想到阿爾克斯那張總是從容的臉,奧斯汀心中不由得產生莫名壓抑的情緒。
「所以啊……我就說學長料事如神吧,阿爾克斯總是對的。」伊萊納特談起阿爾克斯,就像是心目中的偶像似的,那眼神中崇拜的熱切,尤其在拯救娜塔莉的行動之後,彷彿又燃燒得更加熱烈。
奧斯汀冷冷地瞥了伊萊納特一眼,他那滿腔的熱情,讓奧斯汀不禁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煩悶。
「我也沒說他不是,不過,別忘了,今後我們也許得靠自己了。」他的語氣黯淡下來,彷彿有什麼哽在喉嚨似的。
奧斯汀不禁感到,自己虛活了一百多年,自以為見多識廣,但像阿爾克斯這樣的人卻是第一次遇見。
他總是搞不懂這個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卻又無法克制地追隨他的腳步,臣服於他的魅力,聽從他的引導。奧斯汀心裡暗想:「所謂天生的領導者,指的就是阿爾克斯這樣的人吧。」
此刻,他突然懷念起在王家研究院中庭的那些午餐時光,想起自己如何嘮叨阿爾克斯吃的是垃圾食物,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
「奧斯汀,有什麼好笑的嗎?」伊萊納特忍不住問道。
奧斯汀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與隱藏的酸澀:「不,沒什麼。」
他將自己的情緒壓回心底,試圖回到會議的狀態上,「伊萊,你這邊的行動怎麼樣?」
「非常順利!也許是薩國自顧不暇,清除這些他們偽造的民間組織的硬體設施,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力。甚至,因為這是由我們黎明之刃發動的行動,薩國連對王國發動譴責的藉口都找不到。」
伊萊納特站在地圖前,逐一圈選著目前完成的進度點,語氣中透著一絲得意。
奧斯汀托著下巴,眯著眼看向地圖,「很好……那接下來就輪到薩瑞安這邊的行動了。」
「我們策劃的文化復興行動,雖然短期內難以看到效果,但這會是長期對抗文化入侵的關鍵一步。」奧斯汀轉向薩瑞安,語氣堅定,「薩瑞安,你準備好了嗎?」
薩瑞安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撥動手邊厚厚的資料。奧斯汀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沉重的悲傷,便不再多問,默默接收了那份壓抑的情緒。
這一系列文化復興行動,不僅僅是對薩國的反擊措施,更是希爾特族文化存續的最後希望。
這些行動方案包含了許多費里西蒙自建國以來,幾乎被人遺忘的古老語言、音樂和傳統儀式。
他們計劃透過教育、節日慶典、戲劇表演等各種管道,重新植入王國民眾的生活中,讓這些文化的再次融入他們的心裡。
阿爾克斯與薩瑞安花費了無數時間與精力,一點一滴拼湊起這些過去的碎片。對於阿爾克斯來說,這不僅是工作,更是他作為希爾特族最後一員的心血與靈魂。
這一切很可能是阿爾克斯的遺願,薩瑞安知道自己必須扛起這份責任。奧斯汀也明白,薩瑞安那抹悲傷,正是因為他知道阿爾克斯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奧斯汀,阿爾克斯有說要你代理多久嗎?」卡拉坐在桌子另一角,語氣中帶著些微不安和遲疑,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黎明之刃好不容易重新團結起來……」
「現在進行的都是他一直渴望推動的行動——對抗薩國的入侵。但是……他卻不在,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你們難道不會覺得不甘嗎?」
卡拉原本希望聽到任何答案都好,但她的聲音在空氣中消散,隨之而來的,是一片令人透不過氣的死寂。
會議室裡的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呼吸,彷彿連最微小的聲音都不該存在。
奧斯汀看著卡拉殷切期盼的眼神,內心掙扎不已。
他無法坦白——阿爾克斯沒說要我代理,他要我接掌這個位子——這種沉重的責任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奧斯汀沉默片刻,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卻壓抑,「他沒有說多久。他只說了希望我們能好好完成這件事……所以……我只能盡全力去做。」
他頓了一下,眼中的疲憊一閃而過,接著又補充:「在他回來之前,我們都一起努力,務必讓他刮目相看,好嗎?」
這句話,像是對卡拉說的,也是對他自己的一種激勵。
卡拉輕輕點頭,咬著唇,沒再多說,但她眼中閃爍的那份不安,始終未散去。
「奧斯汀,」伊萊納特站了起來,語氣裡帶著堅定的決心和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們會一起撐下去。不管學長回不回來,這場戰鬥我們都不會放棄。」
奧斯汀看著伊萊納特那充滿熱忱的眼神,內心稍稍放鬆了一點,點了點頭,「沒錯,我們會撐下去,為了費里西蒙,也為了阿爾克斯。」
他的目光落在牆上的地圖上,心中沉默地祈禱——希望阿爾克斯真的能夠順利歸來,不僅為了這場戰鬥,更為了每一個仍在等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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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王城的黎明之刃總部一百多公里之外,在翡影神殿內,阿爾克斯一邊監控著山腳下的情況,一邊準備儀式。
在監視畫面中,除了海斗,明和其他昔日的學生也如預期現身了。
軍方的營地裡,海斗正與前線指揮官激烈對峙,而軍方的指揮官毫不退讓,甚至舉起武器指向他們。
「赫拉德果然做了其他安排……」阿爾克斯看著監控螢幕的畫面,嘴角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清楚這是海斗必須面對的考驗,但他相信海斗的能力和決心足以突破任何阻礙。
就在阿爾克斯專注地觀察著山下局勢時,維拉悄悄走到他身邊,目光落在那監視螢幕上。她並不像阿爾克斯那樣冷靜,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感。
當她看到海斗的身影時,心中一陣劇痛。她眼神微微顫動,仿佛觸碰到了她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他……真的來了。」維拉喃喃自語,視線凝在螢幕中的海斗身上。
這幾天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海斗,而此刻看到這熟悉的身影,她心裡那股壓抑已久的感情幾乎要決堤。
「殿下,」阿爾克斯打斷了她的沉思,「他會成功到這裡的,不用擔心。」
螢幕裡傳來的畫面,此時海斗等人與指揮官發生一場激烈衝突,阿爾克斯心中十分篤定赫拉德的安排無法阻斗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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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維拉,心情與阿爾克斯截然不同。
她望著海斗,心中浮現無數的回憶——他們一起走過的歲月,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心意。如今,她要為了王室獻出生命,想到他會如何傷心欲絕,內心充滿對他的愧疚。
「海斗……」她輕聲低語,眼中噙著淚光。「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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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監視畫面,無法完全掌握山腳下發生的事。唯一能確認的是,那場衝突中,一向溫和的悠太大發雷霆,大動作地對著指導官抗議,海斗似乎也發揮了魄力,指揮官終於被迫退讓,局勢逐漸平息。
隨著他們開始上山,阿爾克斯在螢幕前露出滿意的微笑。
「殿下,他們在上山的路上了,」阿爾克斯轉頭看著維拉,語氣溫和但慎重,「我們該準備開始儀式了。我需要您先進入神器的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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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拉沉默片刻,依然無法從螢幕中移開視線。直到海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畫面中,她的眼淚終於無法抑制,輕輕滑落。
「那就開始吧。」擦去了淚水,她輕聲說,語氣中充滿無奈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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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層樓高的神器聳立在神殿中,這個巨型的遠古魔能科技機械裝置散發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威嚴。巨大的魔能晶閃耀著五彩的光芒,像脈搏般在晶體和交錯的管線中流動著。周圍的齒輪以各種不同的節奏轉動,發出低沉而規律的聲響,這些聲音彷彿在倒數著一個即將到來的不可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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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的魔能晶光映入維拉眼中,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與神器有關的往事——
那時的她,任性地要求海斗幫忙去說服強硬的零,讓她加入神器研究計畫。在那間堆滿了文獻的會議室裡。
當她故意戲弄海斗時,海斗突然伸手按住牆壁,將她困在臂彎與牆面之間。
「我的公主殿下,不要隨便離男生這麼近,很危險……」
海斗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他的氣息灼熱又猶豫,那一刻,她聽見了他壓抑的情感,也聽見自己心跳失速的聲音。
至今回想,那一幕仍令她臉頰微熱。而現在,這段記憶卻只增添更多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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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克斯站在神器旁邊,手勢一揮,神器的一側緩緩開啟一個拱門似的入口。
維拉望著那道門,感覺自己的腳步變得無比沉重,彷彿每走一步,都在接近她生命的終點。
她一步步走進神器內部,內心如同齒輪的轉動,旋轉著無數複雜情感與思緒。
對於國家,對於王室,對於世界的未來,她篤定地相信她身上的宿命。
她想起海斗帶給她安全感的眼睛和溫暖的擁抱,無法繼續在人生的路上同行,是她最深的遺憾,但這不能阻止她接受這場宿命。
而當她想到阿爾克斯時,心情卻更加糾結。曾經,她對阿爾克斯的那份恨意如烈火灼燒著她的靈魂。
在這些日子裡,這種痛苦逐漸被時間抹平,變成了心中一道淺淺的刻痕。那道刻痕依然存在,無法抹去,但奇怪的是,已經不再令她感到疼痛了。
站在即將獻出生命的邊緣,維拉發現,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那些痛苦的情感,反而像被風吹散的塵埃般,飄得越來越遠。她此時的心情異常平靜而豁達,這一刻,除了她和她的使命,其他什麼都沒有。
她抬起頭,看著阿爾克斯的身影,這個她曾經無法原諒的男人,現在卻是她命運的最後依靠。
這幾天以來,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信任——來自他那雙紫色的眼眸。
他的目光彷彿有某種魔力,令她無法自制地信任,哪怕這一切可能將她帶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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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怎麼做?」她向阿爾克斯問道,她的聲音有些微顫,但她的語氣仍然冷靜。她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
阿爾克斯以手勢指示出神器內部的一個空位,語氣冷靜而沉著:「請殿下坐在裡面等待,我會用魔法固定您的身體,還請稍微忍耐一下。」
他一邊解釋著,一邊對這一刻的異樣難以釋懷。這儀式的流程,他曾在無數次的計畫中模擬過,甚至幻想著如何對一個王室成員施加暴力、強行完成這個儀式。
然而,此時此刻,對象卻是自願前來的維拉,他說著這些原本不在流程中的解說,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協調感,彷彿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他表面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但內心深處,愧疚的感覺卻如潮水般洶湧。
他從小便對王室充滿了恨意,王室殺害了他的父母,屠滅了他成長的村莊,毀了他的一切。這仇恨深埋在他心底,成為他活下去的動力。
當他多年前得知希爾特族神器有穿越時間、改變歷史的力量之後,他曾無數次幻想,當自己終於能觸及古老神器時,他會如何使用王室成員的性命來換取他的種族延續。
他曾經想過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強行抓走一個王室成員,讓他們付出生命來完成這個計劃。
他為此計畫了許多年,除了在學術上鑽研古老魔法與神器的秘密,還不斷鍛鍊自己的體能和武藝,準備好任何可能的暴力衝突。
這一路走來,他的內心早已鋼鐵般堅定,準備好成為一個為復仇而活的「壞人」。
但現在,這一切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所有他準備的強硬手段、甚至是他那一度用來操控他人心智的精神控制能力,都沒有用在維拉身上。他不需要逼迫她,也沒有設下任何陷阱,事情竟然如此順利地走到這一步。
維拉的平靜與自願,打亂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他本應該恨她,恨她的血脈,恨她的出身——她是王室的一員,應該是他復仇計劃中的「祭品」。
可是,維拉卻甘願為了救贖這個國家而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樣的無私奉獻化為一種難以承受的愧疚。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他不禁想著:「為什麼是這樣?要是我強行帶她來,讓我徹底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壞人就好了……」
此刻,完成使命比任何事都重要,他別無選擇,只能將愧疚埋藏。
阿爾克斯閉上雙眼,他明白他不能停下腳步,不能退縮。
站在神殿中央,魔能晶的光芒在他背後閃爍,他的身影孤寂而堅定。他面對神殿的大門,緩緩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所有情感壓抑回心底。現在的他,無法容許任何動搖。他知道自己已無退路。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魔法鳴聲從入口外響起,阿爾克斯設下的阻隔屏障被揭開,空氣流動了起來,神器中齒輪喀噠了一聲,隨即,人群的腳步聲響起。
海斗和其他人終於走進神殿。
阿爾克斯低沉的聲音彷彿從深淵中傳來,平靜而冷峻:「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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