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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打算在清水寺舉行法華經供養的法會,皇后與眾大臣皆會參與,故大夥兒們正討論著屆時的衣著打扮。最後,眾人的決定是一致的艷紅唐衣。
定子於前一日歸寧,移居至關白府第二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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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皇后乘上鳳輦先行,之後才是女官等雜役。
能賁臨二條宮是天大之幸,大家迫不及待的擠上車,爭先恐後的,唯恐少了她們的車位。
這副模樣似趕著去看賀茂祭典,人都快被擠扁了。千代自知同他人爭位必無己份,不如以退為進,先至一旁等會兒。
千代目視女官們為了爭車那粗魯的推擠,嘖嘖稱奇:「醜死了。」像在看著熱鬧當著局外人。
「是呀!」清少納言忽自千代身後冒出,與她附和著。
「難看極了,可不是嗎?反正到最後一定會有車搭的。」清少納言直白的抱怨,和千代不同的是,她多了一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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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過程挺無聊的,千代與清少納言便閒聊打發時間,有說有笑,欲忘卻眼前之景。
一群沙丁魚擠了好長一段時序,好不容易才都上了車。前方的驅役開始作最後的確認,他點了點人頭,赫然發現一件要不得的事:「還少兩人。」
「是誰?」
「呃…啊!少了清少納言與式部。」
「奇怪,不都上了車了嗎?都已要讓女孺上車了。她們人呢?」
驅役們慌忙了起來,這兩名女官輩分很高,萬萬不可得罪才是。
此際的清少納言與千代姍姍而來,清少納言尖牙利嘴的道:「無妨,我們晚上車,娘娘責怪的絕非我們二人。」
那驅役啐了幾句,內心雖說不滿,人家位階比自個兒高,奈她何呢?
她們上車後,後頭跟著的即是下級女官的車輛,在幽幽暗暗的燈火下,二人抵達二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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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子早已進入二條宮,一切皆已安頓完善。本要宣布夜宿的事宜,不料發現眾女官中獨獨少了清少納言以及千代。她還命令左京、右京女官尋著二人,都苦無結果。
定子焦慮的催問:「怪了,怎麼不見了?到底發生何事?不都一起前來的嗎?」
女官們面面相覷,方才一片混亂,無人特地注意二人上車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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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少納言與千代下了車,還未安頓好一切,甫見左京焦急的連拖帶拉,把清少納言帶到定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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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子一見到二人,平時溫柔和善的眉頭霍地緊鎖,責備著:「躲去哪裡了?不是說好一塊兒來的嗎?這樣教人多擔心吶!」這責備一點也不嚇厲,多了幾許憂慮。
清少納言偷偷地環顧周遭的女官,垂頭稟道:「望您恕罪,我和小式部乘坐最後一輛車子,故無法及時參上。」
定子聽聞此句怪詫異的道:「豈不和下三位的女官一同前來的?太不小心了吧!如果同下層階級者共乘一車,可就要被人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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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千代答道:「之前上車時人爭先恐後的,令人窒礙難行,故乘坐最後一輛車前來的。」
「是呀!同著大夥兒一齊擠車,挺困難的。」清少納言趁機補了一槍。
大夥兒皆羞愧的低頭以腳揉著地面,沒人有顏面直視定子。
定子曉其原委,轉而向一旁的女官道:「看看妳們,那模態可真不優雅,又不是說沒了車位。」
大家可謂咬牙切齒,當晚無不咒詛著清少納言與千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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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條宮的一景一物實在教人懷念,同樣的院落,同樣的渡廊,連來來往往忙碌不已的僕役與女房都相當面熟,彷彿又回到姬君時代。
定子開始發落住所,基本上,女房皆被分發到南院北殿的各大廂房。
唯獨千代,當提及千代時,定子的眼神明顯柔和且充滿關愛,「至於式部呢!妳就是住在原處,便是主院後殿的對屋,那一帶妳比較熟悉。」
千代受寵若驚的抬起恍惚的神情,這委實太美好了,有機會重溫當時的溫情,簡直如夢似幻。
「謝謝娘娘。」千代滿懷感激的頻頻道謝,一旁的女官在千代道謝聲側發著好事的言語:「喲!太可惜啦!少主公人不在二條宮裡,否則有好戲看囉!」
「在說什麼啦?老愛亂點鴛鴦譜,妳們吼……」千代瞇起一隻眼,無言的回著,其中有數隻烏鴉飛入她的腦海。唉!真是八卦的一群人,千年前後的人性依舊換湯不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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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道隆臨於定子之側,與之閒聊。他身着縹色指貫,配上面紅裡白的直衣,顯得格外年輕俊美。他還是活力充沛,歲月不曾老化他的心靈。千代對於欣賞美男挺是熱衷的,凝覩著他的英俊,他的幽默,人生哪會無聊?
他觀賞著仕宮女官們,帶著羨慕之情道:「在後宮好幸福,左眄右望盡是美人容貌無一不好,可惜皇后無比吝嗇,可有好好善待妳們?像我,打小細心呵護皇后長大,如今連件舊衣裳的賞賜也沒有。做人哪,還是別說些閒話比較好…
唉唷!我又說閒話了。」他說著忘我,隨即以袖遮口,兩顆滑溜的眼珠子左右滾動。
這是故意拿定子開玩笑的吧!大家皆心心相印,笑在心中。
「呿!把我看作傻瓜去了,竟這番嘲笑,我要哭出來了,真箇傷心的。」他的表情甚是滑稽。大家見狀隱藏於衷的笑意一爆而出。
「主公豈傻?主公是我們最為愛戴的大人。」千代開朗的攤開雙臂,彷彿聚春之煦、夏之豔、秋之清與冬之粹。
她的言語如同甜蜜的蜂蜜,令道隆心花怒放,「喲!千代,來,坐到我這兒來,還是妳最討我喜歡。」
千代依循其言膝行至其側,宛若愛女似的,道隆的言行舉止之間處處可見溫情與親愛。
「時間過得真快,定子與千代都長這樣大了。」道隆邊疼著她邊道。
其餘女官們見狀無不憶起了伊周與千代不同凡響的關係,都擊掌笑道:「主公,您這樣會讓少主公吃醋的。」
「吃什麼醋?」道隆的眉毛高高挑起,「那怎麼行?這臭小子搞不好是把千代作妻子培養,未免太詐了吧?」道隆擰了千代的鼻頭,防小偷的表情活靈活現,更是引發一陣軒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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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大夥兒們早已在南院的北廂房睡下,千代步伐雀躍的望久違的老房間邁進,出雲之君在自己仕宮後即被調遣為松君的女房,打點著大大小小的雜事,應該相當忙碌。
老房間的氣氛一點都不老……
千代發出輕微的嘆息聲,她在房外踅了踅,籠天黑幕所包圍的熟稔席捲而來。她探了探隔壁廂房,現下的她底心有股想探望伊周的騷動,只不過他今晚不會住在這裡,大家是這樣說的。住在二條宮裡少了伊周的調皮,還真缺乏愉悅的氣氛。
無聊的千代倒也不想只靜靜等著睡著,總覺得一睡下,離開二條宮的時間又更往前一步。故她越過渡廊,往大大小小的庭院花園走去。
經過西廂房,爽朗的笑聲經夜幕傳遞耳邊。
關白道隆正與二位朋友飲酒作樂,滿面通紅的他,卻不忘一個勁兒的說笑,兩位酒伴亦是酩酊大醉,坐著仍是搖搖晃晃。
屋外有夜色的大衣裹覆,道隆看不清;屋內有篝火,燈燭褪下黑夜,千代看得可是秋毫分明。
「咱家定子越發越美啦!真是令人欣慰,一定是長得像我。」
「那還用說,殿公相貌堂堂,可不知迷倒多少女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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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關白的私生活、真面目。千代十分震撼,以往她在此時間點早睡下了,不會主意到主殿如何。她憂心的嘀咕著:「主公這麼嗜酒嗎? 不知主公懂不懂得節制,這有損身心哩!」
「是誰在外偷聽的?」一位酒友昏昏沉沉的瞥向窗外,不知是否驚覺。
在螢火蟲尚未使其曝露行跡之時,她趕忙望前方奔去躲入黑夜的懷抱,裝作什麼也沒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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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四下的二條宮出奇的寧靜,假山假石上的燈籠一閃一滅,加上幾隻螢火蟲的歌調,唱著千代心靈的平靜。
「欸?」千代眼光瞥見燈籠之前有一片相同品種的白花,理應所有顏色都該齊致。唯獨其中萬白叢中一點紅,一朵紅花挺直的昂首,相當獨特。
千代好奇的蹲下身傾前輕撫,當下她忘記一件要事:美是危險的。
「嘶…原來它有刺!」千代吸吮著她受傷的指頭,深刻的警惕自己,「難怪長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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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千代,怎麼夜都沉了,還沒回房睡下?明兒還要早起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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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千代的目光,她霍地抬頭,在人猶未自黑暗露面以前,千代便問了:「說我呢!你不也還醒著?明兒你也會一同至清水寺吧!」
伊周走到燈籠前,手上提著一把未開刃的長劍,笑盈盈的瞅著千代。
「是啊!我也會去。」伊周上下打量著對方,本以為無恙的景象竟冒出一斑紅,他瞬間皺起修長濃密的眉:「妳的手流血了。」
「被花刺到了,沒事的。」千代尷尬的笑道,她趕緊轉移突顯自己笨拙的話題:「我聽大家說你今晚不在,為何突然冒出來呀?嚇死我了。」
「定子歸寧勢必領著一票女房,這種花心開之事,我當然不能錯過。」伊周上前掏出絹子替千代擦拭血液,臉上掛著親切的招牌笑容。
「謝謝…秋尚早,而你的心卻已經一夜魂九升了吧!」千代回應他前語用到的典故,「對了,你拿劍做什麼?且在此等深夜。」千代的視線瞟至繫於其腰的那把劍好奇的問。
「噓……別和其他人說…」伊周突然裝起神秘的把頭低到和千代差不多的高度,「我在強身。」
「強身?」千代驚訝的問著,和他同住這麼久,從未聽說他有如此習慣。
「唉唷!我都趁著半夜起來練練劍術、健身習武的啦!除了避免筋骨鬆弛,還能提高劍術的能力,仿效司馬長卿。漢書讀多了,嚮往他們的允文允武。只不過這種事父君、母君定當反對,畢竟自己是文官。」伊周笑道。
千代這才理解為何他的身段會生得如此好看的緣故了,一想起幾年前偷窺對方洗澡的畫面,她不禁滿臉通紅。
「真捉摸不住妳的想法,居然現下臉紅。」伊周掐了千代的臉頰,嘴角揚起的是純粹的享受。
千代這才恢復意識,她挑了挑眉,永不服輸四字則寫在她的臉上:「什麼嘛!我這是為你過上健康的生活而慶幸。運動是好,也要將汗擦乾,免得感冒。」
「是!親愛的源千代。」伊周親暱的單手環抱住千代的肩膀,「我陪妳回房吧!」
「好……」千代的肌膚隔著幾層布料與伊周相連,他只着(1)單衣、襯衣與指貫,並未套上狩衣或直衣,微微透出的體溫令千代樂在其中,打自骨子裡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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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君過得好嗎?」兩人漫步於濃濃的夜色,千代憶起松君玲瓏可愛的身影,忍不住問。
「過得非常好。」伊周簡潔的答,顯露出他的不耐煩,與不久前的懌愉大相逕庭。
千代靈活的眼珠上下端詳伊周,「生氣了?」她揉了揉凝脂似的下巴,揣測著伊周心境,真不愧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立刻察覺端倪。
「伊周吃醋了!」千代瞇起眼快樂的笑說。
「哪有,誰…吃醋啦!和小孩子吃醋,真沒度量。」伊周刻意避開千代的視線,一副死不罷休,嘴也硬的要死,但他鏡明般的瞳孔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千代主動的張手攬住伊周的腰際,將身子貼近對方,此時此刻的伊周可愛的教她不由自主的想像小奶狗一樣親近他、憐愛他。
「小奶狗吃醋的樣子好可愛,千代喜歡。」在千代的撒嬌之下,伊周心底的酸意早遭一併剔除,反而增添幾許甜蜜侵舌的笑意與幸福。
他搓著千代在夜裡散發幾點光亮的頭頂,沉浸愛神賜予自己的河瀾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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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內衣(一定是純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