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鑾金殿上,道道豪笑傳了出來。
那位九五之尊,貴為一國之君,堂堂天香國主楚熙弘,何曾這般豪笑過?只怕此刻若有嬪妃奴才路過,都會抬頭望天,看看是否下紅雨,又或者回想太陽打哪方出來。
楚熙弘許久未曾這般快樂了,不止是帝王的威武不容他這般豪笑,更因為國事內憂外患使然,然而最大的原因莫過於為了這皇位他附出得太多了。多到午夜夢迴時,他會反問自己……值得嗎?然而值與不值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更因久居高位嚐慣了權力的滋味,這般之下他如何能罷手呢?
好不容易楚熙弘終於止住了笑容,年過半百卻是黑髮瑟瑟,方才的笑聲更是弘亮。「獨孤福兮……獨孤福兮啊!孤此生快事已是甚少,如今汝這鼠輩竟讓孤大是愉悅,甘願為狗!哈哈哈!!好一個狗東西,與你那狗娘當真都是賤命!」
楚熙弘整張老臉紅潤若火炭,方才何家家主,何天祥進殿上奏,正是說著墨家獨苗墨雲囂張跋扈,當眾霸凌一事。
這讓這位國主如何不龍顏大悅,當下隨即請身側這位長者前去探聽。就在剛剛他將事情的始末完整的告知楚熙弘。
老者自然也是打聽的,如今這事已經在城中傳開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更可能被大肆渲染,不過楚熙弘可相信,這樣的傳聞才是真的,何天祥上奏的雖也不假,卻會礙於顏面盡量淡化。
別人不知墨雲身旁那頭狗奴才事誰,正主的楚熙弘怎會不知?
這人正是獨孤福兮!堂堂天香王朝君王的獨子!不過要家個前,前天香王朝,今卻是天香國。
遙遙十五年前,楚熙弘起意,大破獨孤文德,一路殺出自己的皇位,更其名「天香國」。當初最大功臣有二,墨家老將軍「墨不凡」,唐家老祖「唐萬山」,這兩位征討大將,當一朝更代自成了危及楚弘熙的罪人。
後者唐萬山自釋兵權,其子唐卿不尚武道,如今雖貴為一朝重臣卻是文官。前者呢?墨不凡正是墨雲的祖父,當初亦有釋權的念頭,然而卻受萬千子民慰留,這樣功高震主的情況,楚弘熙怎能容忍?
於是他禍水東引,將這前朝餘孽獨孤福兮交給墨家,並將其母獨孤皇后「丁蘭香」貶為草民,前者是等其出手,畢竟此等血海深仇,楚弘熙自認對方對自己恨之入骨,一但他有所動,他便以墨家造反為由,將其滿門操斬。後者則是以上位者大赦天下,做給人民看的。
偏偏這算盤卻打錯了,獨孤福兮完全沒有反意不說,那位獨孤皇后竟在釋放當天成了一個人盡可夫放蕩女!
所謂一笑傾城國,回眸晨星墜,人間無有偶,天上獨單花。這正是世人對這位獨孤皇后的評價,楚弘熙又怎麼肯放他,當下他想的不過就是假意釋放,實則一個時辰不道已經派出高手想將她奪回了。
他這一技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后墨家更是人才輩出,墨不凡的三個兒子當真有出息,各個是戰功飄渺的將軍,於是楚弘熙只能使計讓他們死絕,縱是沒死的也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天香國,更妨說這片浩瀚大地了。那個沒死透的只怕比死還痛苦吧。
這時楚弘熙想到墨雲這紈褲子弟,心底更樂。留這小雜碎一條命果然有用。如今墨家人丁凋零,這雜碎不知進取,搞的天怒人怨雞飛狗跳正好。如今雖然百姓尊崇墨不凡,卻是對墨雲鄙視至極。也許不久的將來墨雲的惡名會壓垮墨不凡的美名,就是不然,那老頭老骨頭一把了,再活也沒幾天了,待他入墳之刻,便是墨家覆滅之時。
「哈哈哈!人才當真是人才啊!一條狗,一個敗類,絕!絕配!」
想到對方的評價,想到前朝罪孽,楚熙弘只有一個字,爽!
這是一旁的白髮老者卻是微微皺眉,一步上前,沉重道:「官家,墨雲這小子……不簡單。」
這老者的語調沒有半分敬意,卻也沒有輕視,只是淡漠的表述。不過楚熙弘卻是不感對其不尊,兩只以平被相稱,原因無他,若說奪權功臣有二,鞏國大將則只有他「文老」,這白髮老者便是文老,仙門之後。若是此人當真想奪權,一百個楚熙弘也不夠死,不過好在此人只要求不讓墨家脫凡,若有一人踏仙途,便讓墨家少一人。原因楚熙弘不知,也不會問,總之此人是有非敵,也是這十年來幫助自己的助力。
「哦?」楚熙弘聲音高了些,隨即笑道:「文老你雖是尊貴之軀,卻未必如孤這般視人清明,墨雲這紈褲子弟難道孤還會看走眼不成?」
聽他這麼說,文老也不發怒,只是眉頭深鎖,良久才道:「敢問官家,獨孤福兮此子,離宮時可有修為?」
「那餘孽當時不過六歲有餘……」楚熙弘話語忽然一頓,他豈是愚昧之人,弄權多年怎麼會不明白對方意思?
獨孤福兮當年是個凡人如今卻能一腳踢飛一頭靈獸說明什麼?這人分明身懷功夫,而文老會這麼問,表示他看到的不是一般武者功夫,而是修仙一途。那麼……難道這紈褲子弟真的是自己看走眼?莫非他也步入仙途不成?還是……
這下楚熙弘不由得緊張起來,急忙問道:「那餘孽修為如何?那紈褲又如何?」
文老般白的眉毛扭在一塊,久久才緩了口氣:「獨孤福兮已經初窺仙道了,練氣大圓滿期,怕是再過不久就要便會開竅五覺,至於墨雲那斯倒是沒有半點修為,不止如此天生廢體,終其一身無法修仙,除非有人替他剃膚練骨,還要不息耗費大量修為開通他萎靡的經脈才有可能。」
這話讓楚弘熙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又緊張起來:「那麼那個餘孽,能否請文老除之?」
這時的楚弘熙聲色滿是期望,可是老者卻是搖頭:「此子非墨家人。老夫提出此事,只不過要官家注意,即便墨雲終為凡夫,也必定非凡。」
「莫非他在韜光養晦不成?」楚弘熙很自然的說道,回想墨雲的傳聞,這些惡名真的是韜光養晦的話,此子心機著實可怕。
「不,他沒有。」
這時文老直接了當的說,滿是皺紋的老臉也因為困惑而糾結著,久久忽然渾身一顫,這對一個修仙者而言是何等失態,可是此刻他卻感到一股恐懼,一股來自墨雲帶給他的恐懼,一個螻蟻般的凡人所帶給他實質上的恐懼。
「他根本不是人!」
這話讓楚弘熙頭皮發麻,可是腦子一轉又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怎的不是人了?難道還是鬼不成?
這時的文老卻是雙眼大張,沒有過往的沉穩:「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瘋子二字聽在楚弘熙耳裡差點笑出來,不由心底鄙夷,好歹你是個仙者,怎麼一個瘋子讓你怕成這樣?
哪知道文老這時卻正色道:「在此子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他是的未定因數,此子涉及過廣,我不得不回仙門一趟,歸其不知,望官家保重。」
語落袖起,轉眼間已經消失在楚弘熙眼中。
這一刻,楚弘熙當真覺得對方不會是想找個藉口離開吧?只是心中卻還是默默的把墨雲這個人放到心上,思量著如何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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