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城中若有哪處燈火通明的話,也唯有那處,品花樓!
這棟富麗堂皇,鑲金包銀的品香樓,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來往知中,有多少達官貴人夜夜笙歌,就有多少深閨怨婦獨守空閨;有多少金迷紙醉,就有多少平民百姓食不溫飽。
仰望這棟三層樓高的屋子,墨雲目光漸漸歛起,緩緩了吐了口氣,一出腳直接踹開這扇華麗的大門。
這角落下,直踹開了大門,其內琴聲笑聲都隨著這腳嘎然而止,陣陣的酒香隨著敞開的大門飄逸而出。
此刻樓內的酒客、尋芳客一個個看了過來,卻見來人是墨家少爺,一個個又別過頭去。
開玩笑,若讓這殺星沾上,誰知道他會搞出什麼蛾子?
就是老鴇也愣了數秒才姍姍來到,一手紅絹掃過墨雲面前,伴隨著濃濃胭脂味:「呦~這不是墨、墨大少爺嗎?瞧瞧是誰惹得您這般生氣,不如找三、五個小姐伺候少爺,包、包君滿意。」
這老鴇顯然對他有所懼怕,如今墨雲冷著一張臉,不過這份怒卻是真的。他冷眸一撇,老鴇登時直打哆嗦,不過下一刻墨雲卻是斜斜勾起嘴角:「逛窯子不是來睡女人,是來幹嘛的?」
這話聽在老鴇耳裡卻是順心極了,對對方的懼意也減輕不少,那隻老手就這麼搭在墨雲間上,另一手順著他的心窩畫圓道:「墨公子可是來對地方了,其他地方跟咱們品花樓怎麼比得過呢?咱家的小姐各個都是天女下凡,梅蘭竹菊各有千秋,就不知公子你好哪一口?」
鬱悶,墨雲簡直鬱悶極了,這傢伙年紀都比他媽不知多少,幹什麼做出這轉心窩的動作?分明是想惹吐他。更鬱悶的是他還必須演好演滿不可。
「什麼蘭菊公子我不管,難道那梅竹還能比得上品花樓第一花魁?天香城第一美女不成!少爺來不為別的,就是想嚐嚐貞德皇后是什麼滋味。」
這話出口,只怕除了墨雲自己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多數人暗暗低頭,少數人微微側目。這些少數人自然是朝廷官員,他們無一不想,此子當真邪門,連這話都說得出口,后號貞德,世稱獨孤皇后,丁蘭香!
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和她雲雨春宵過?他們心中多少是打的墨雲如今這說詞,卻又有誰感這樣說出來?
其中更有那一兩個人認出墨雲身後那少年是誰,不正是前朝餘孽獨孤福兮,丁蘭香之子,這帶著對方兒子……妙啊,這小子真敢玩!
這些人的想法,墨雲自然不知,他在說話的同時兀自改了幾個字「嚐嚐」變成「會會」,「滋味」
成了「人物」。語洛同時他注意力一直落在獨孤福兮身上,終於讓他看見對方那一閃即逝的憤怒了。
這時老鴇卻是面有難色,苦澀道:「墨公子,貞德……雲煙小姐過卻也曾是一國之母,這輩份……」
「閉嘴!這是怎麼了?生意上門反而不幹?當了婊子還打算立牌坊不成?」墨雲怒道。他可不信對方有前不賺,還拿出輩份,莫不是對方出什麼意外不成?
「這……這……」
老鴇的表情越來越揪結,這讓墨雲心頭更沉,甚至沒有心思確認身後的獨孤福兮狀態,久久老鴇才嘆了口氣,附耳道:「雲、雲煙這姑娘,已經被侯德倉侯少爺包了,眼下不便接客。」
老鴇的話最少讓墨雲知道對方無礙,不過怒火卻更甚,因為這為何德倉的父親,正是前天香帝國宰相侯世福,當年天香城破,此斯直接降伏,如今此子竟如此不敬前后?包養?他父親會不知?說不定父子連袂。
對墨雲而言,今時今日他並為碰對方,所以他有權看不起這對父子,就是真的碰了,他生於今朝非前朝照樣可以,可此二人卻有個大大不能!賣國求榮亂臣賊子,侯世福正世大開城門讓楚熙弘入內之人,本身就是叛賊!這等不忠之人,雖然如今只是個小官,卻也步算家道中落,這讓墨雲著實不爽。
「我還到誰來著?侯家?侯家是什麼東西?敗國故將罷了。」墨雲說,抓出一把鈔票就往老鴇臉上灑:「錢少爺有的事,從今天開始貞德皇后就由本少爺包養。一天三萬兩,誰敢給少爺機機歪歪,我就砍他全家。」
老鴇聽了愣是一愣,這錢可比侯公子多了足足十倍,再說若是對方怪罪,推給墨雲就好,似乎也美孜孜的。
「還楞什麼?還不帶路?拖拖拉拉的,少爺一把火燒了你的品香樓。」
「啊?是、是公子,這邊請……」
老鴇急忙姍姍道,恭敬的領著墨雲前去。開玩笑,她決是相信對方會一怒火焚品香樓,這子啥事幹不出?話又說回來,這可是尊財神爺啊,上哪找?她又怎敢怠慢?
順著老鴇領路,墨雲一步踏上樓檯的檯階,獨孤福兮跟隨其後,一側笙歌再奏,談笑酒語悠揚而起,猶如方才一切都為曾發生,然而又有幾人真當此事不曾發生呢?
這些人沒有一人不悄悄注視著他們。
品香樓三樓的走廊間,相比一樓這裡冷清許多,一扇扇緊閉的房門不確定有無住人,不過卻是寂靜萬分,相比一樓歌聲,二樓那些不堪入耳的雲雨聲,此處可為安寧極了。
老鴇領著他,就這麼一路走到走廊最末端,側身在門邊,微微彎身道:「雲煙姑娘就在裡面,公子請。」
「嗯,」墨雲微微點頭,凝視著這扇門片刻,真正的心思卻是注意著獨孤福兮。這傢伙確實隱藏的很好,也或者在此之前已經心死,如今卻是身子輕顫,已死的心,終究有些復甦了。
就在這時,身前這扇門忽然嘎然開啟,一襲青裳佇立於門側之間,這女子壓低了臉龐,兩側秀髮柔順的落下。
「賤妾見過侯公子……還請侯公子饒了賤妾,昨日那番摧殘,若今日再來,賤妾只怕……」
這聲音如軟似糰黏膩的催人心弦,沒說昨夜之事,卻讓人不由想起那翻雲的經過,似拒又迎的態度卻是撈盡男人的邪火。不過后話她卻是沒能說完。
這處十分安靜,想來丁蘭香在房內已經聽見老鴇的話,卻不知來人是墨雲,將其當成侯德倉那貨,隨著她抬頭,見來人是墨雲,聲音便這麼突兀而止。
這時老鴇姍姍陪笑道:「雲煙啊,這為大爺可是墨家墨公子,妳可不知墨公子出手豁達,一出手就是三萬兩包妳一天,今後他可是妳的恩公了,妳可要好好伺候墨公子,千萬別怠慢。知道嗎?」
「雲、雲煙知道……」丁香蘭微微欠身,神情卻閃過幾分莫名,也不知究竟想了什麼。或許心思煙花女不過是買賣,人可買便可賣。浮萍一生何時落,唯有死時辦花離。
「廢話什麼,還不下去?」
墨雲忽斥一聲,直接將老鴇給打發下去。丁蘭香先是看了對方身後那少年一眼,閃過一分猜疑,隨即雙手挽住墨雲,凹凸有致的身子彷彿融入對方一般。「墨公子莫氣莫氣,您這樣……這樣嚇壞奴家了……」
而後便拉著他進入屋內,領著墨雲坐在桌前,一手撘背一手撫心,側臉輕躺在他的肩上,萬般柔。
面對對方這般攻勢,墨雲卻是陡然抽手,直接移了位,遠離對方。
對此丁蘭香也為動氣,荑手一抬道:「憐兒,快快備菜。」
語罷一側的丫鬟隨即動身離去。
而後丁蘭香軟甜的聲音又數度響起,之詞用語都極盡挑逗,看似隨意的話卻都恰到好處的勾起男人的邪火,偏偏她眼前的墨雲卻是冷若寒霜,眼神冰冷的盯著她,這讓丁蘭香越說越是心虛。
其時墨雲也是難受,謂之美人鄉英雄塚,常言英雄難過美人關,此等人間尤物,他豈能當真無動於衷,他也是個男人,初時邪火也被嫣然撩起了,止是此女當真不能碰!
過往他就猜測過對方動機,今日一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怕這些伎倆丁蘭香用在每個尋芳客身上,人們道她水性楊花人盡可夫,但在墨雲眼裡只有四字——至情至聖。
片刻過去,那名為憐兒的丫鬟,推開房門回來,隨後便是一桌上好的佳餚,她纖纖玉指將一盤盤的菜餚擺上桌上,而墨雲卻是盯緊著對方每個動作。
這女孩眼下十六七歲,初看十分平常,屬於那種站在大街上也沒人會注意,哪怕隨意一撇也難以深記,若要說哪方面出眾,就是身形相當完美,凹凸有致罷了。不過這等偽裝卻沒瞞過墨雲,此女的臉龐透過化妝將其下真實面貌給隱藏起來,可說化者手藝其高,卻還不是登峰造極,難些明暗不同的妝色已經說明這一切了。
想必這人就是那女孩……當初丁蘭香被貶為庶民時,獨孤福兮年六歲,那時丁蘭香腹中尚有一女,想來是此女了。
就在這時丁蘭香飄然動身,一屁股坐在墨雲身上,隻手斟酒隻手敬,整張俏臉就這麼擋住了墨雲看小憐的視線,略作腦羞道:「公子這樣人家可真要生氣了,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這時的丁蘭香心中確有不滿,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做下瞬間可是清楚感受到對方股間的凸出物,雖然小憐經過她偽裝,可誰知道這個墨雲會不會邪心大發?雖然丁蘭香身在品花樓,可對方那些傳聞可沒少聞過。
「喝?」墨雲皺了皺眉,伸手接過酒杯,提至嘴邊,眼見就要一飲而盡,哪知道忽然又抽離,
大手朝對方小臉一揪:「喝當人喝,但是要妳以口對口挨著我喝!那樣的喝法,豈不盡興?」
語罷,酒杯一斜,珠光瓊露化作一道水痕倒入丁蘭香的小嘴。
丁蘭香暗啐一口,這種喝法不是人要求過,這人年紀小小竟然這般淫邪!這讓她心底有氣,卻只能迎合上來。
丁蘭香雙手挽住墨雲的脖子,兩者臉龐越貼越近,一股幽香直撲他的臉龐,朱唇飽滿,雙脣距離已經微忽極微了,鼻尖仰岀的氣襲有些即處,彷彿她所吸取的是墨雲吐出的氣襲,她所吐出的氣襲又在瞬間被對方吸入肺中。
就在這刻,墨雲忽然隻手一推,突如其來的這一推,丁蘭香根本未能反應,就這麼被她推落地面,口中那口酒水也在此時吐在地上。
「哈哈哈,笑話!好一個母儀天下,貞德皇后丁香蘭。如今呢?竟是一個人盡可夫的放蕩女!」
墨雲這刻狂笑道,言詞犀利更是鄙夷,不過這份鄙夷是誰卻是唯有他心中清楚。
他在等,等獨孤福兮反應,然而他又是失望,又是哀傷,獨孤福兮一如過去,雖然他心中已經萬分掙扎了,卻還受到亡國的挫折左右而無從反應。
看來只能下劑更猛的藥,墨雲思定,接著道:「什麼美食少爺沒嚐過?偏偏這忠貞皇后放蕩女,少爺我可沒吃過,今日一來就是品嚐品嚐那是什麼滋味。千夫騎萬人斬,當真是母儀天下。」
話中的羞辱可謂毒辣,就是丁蘭香這個受千夫所指的女子也不由閃過怒意,雖然是這分怒意也是一閃而逝,卻是被墨雲深深的抓到了。
不得不說丁蘭香的實在讓墨雲佩服,怒意一過,她隨即披上那層面具,陪笑道:「公子莫要發怒,奴家依你便是。什麼皇后什麼貞德,奴家不過是個女子,先夫早亡,夜守空閨又有幾人聞?世人到我水性,又有幾知我心?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艷花岀綻遊人賞,莫等枯葉入土埋。」
丁蘭香這話說的又有幾分真義?花開無花說的是男女,如今在她嘴裡卻成了縱情,后兩句確是不容於世,將自己招蜂引蝶說的大義凜然,實則卻未必如此。
聽聞此言,墨雲也是心底一嘆,無奈此戲需要繼續,獨孤福兮依然未動,只能繼續演下去。
在他看來這丫鬟就是那亡國公主,不過丁蘭香應該沒告訴過她,以至於在那觀看心中雖有怒意,卻全然是對墨雲的憤怒,另一者獨孤福兮則是知曉對方是誰,如今的他猶如一座火山及欲噴發,只是催化劑還不夠。
想了想墨雲豁然起身,冷眸綻出邪:「我道這是上當真的有啥忠貞烈女,哼,就是一國皇后母儀天下又如何?妳這女的睡妳老子都嫌髒,要少爺我當一堆人表弟?得了吧。」
語罷又道:「獨孤福兮殺了她!這等禍國殃民的女人,沒有活著的價值,不過……」他忽然頓了頓,撇向一側的丫鬟:「看妳長得不怎樣,這身材可……哈哈哈,本少爺今天就來開個葷。」
說罷未等眾人反應一個箭步扯向對方,動作之快,丁蘭香或獨孤福兮,就是丫鬟自身都來不及反應,一瞬之間已經被墨雲拉道房門口。
他大手一張直接打開了房門,忽然又回頭道:「等什麼還不殺了她?嗯……罷了,看她似乎也頗有姿色,少爺今個心情不錯,殺她之前你也可以一嚐魚水之歡。」
語罷,哈哈大笑而去。
ns 172.70.127.13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