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死亡 - 第三十八章、尤芮雪的犧牲

　　「這道門……」即使是一向精確果斷的做出指令的蕭城恆，此時也不免有些猶豫。

　　「魔氣。」一直在沉默觀察的宋允珍也在這時開了口，身為天使，面對這種氣息她比誰都要敏感：「這道門上有極重的魔氣。」

　　「無論如何，還是要進去。」爵晴也皺著眉，她聞到的是門上傳來的濃厚血腥味，那味道讓連身為吸血鬼的她都覺得作嘔。

　　「那就進吧。」柯澍軒如此開口，看向了蕭城恆。

　　蕭城恆沒有動作，他轉而將視線望向了若有所思的尤芮雪。

　　「妳發現了什麼？」

　　楊玥言的問話跟蕭城恆的眼神喚醒了她，尤芮雪回過神來，向前幾步更加靠近了那扇門，瞬間感到威壓壓制著她的全身，平時一個簡單的抬手動作，在這股威壓作祟之下，竟是難以完成。

　　「這上面的字……」她的手劃過那些看似華麗，實則帶著神秘規則的雕飾：「米諾……陶……」

　　說到這裡，即使後面兩個字難以辨認，眾人也都了解了她的意思。

　　這扇門後，就是他們這次任務的終點，那麼無論如何，這扇門也是非進不可了。

　　韓水立上前了一步也想看清楚那些雕飾，沒走幾步就跟著發現了威壓導致的後果。

　　「這下可麻煩了……」他試探性的想舉起手，原先一秒就能完成的動作，在壓制之下竟然用了五秒才完成。

　　翁梅臻也向前幾步，正在準備著遠距離的魔法匯聚，卻是在正常的時間內就完成蓄力。

　　「看來這是針對物理的壓制。」蕭城恆也前進了幾步，試探性的用念動力操縱著武器晃悠了一圈，動作雖然遭到削弱，念動力卻是毫無影響：「允珍，試試看祝福。」

　　宋允珍聞言將祝福施加在韓水立身上，他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即使比不上原先，也能在兩到三秒之間完成一次抬手動作。

　　「我的祝福一次只能施加在一個人身上。」

　　「那就先給阿陽，之後聽指令行事。阿陽，你與黑獸一起擋前。翁梅臻、尤芮雪，妳們照常攻擊，韓水立用散彈攻擊，楊玥言妳嘗試一下吸引仇恨削弱有沒有作用。爵晴、柯澍軒你們盡可能的護著我跟三個後衛。」

　　眾人皆是點頭，蕭城恆望向了那道大門，這般沉重的眼神在他身上很少看見，可見這關傳來的氣息是多麼恐怖。

　　「開門。」

　　黑獸緩緩推開了那扇大門。

　　一陣奇異的光從被打開的門縫中傾瀉出來。

　　眾人如臨大敵的注視著門縫，蕭城恆試探性的將精神力悄悄探入門內，尚未深入就只覺得大腦猛地一疼，第二階基因鎖不受控制的直接開啟。

　　「蕭城恆！」

　　馬庭陽一把扶住幾乎昏迷的蕭城恆，此時他墨綠的眼一片茫然，開啟基因鎖似乎沒有讓他的狀態變得比較好，反而是進入了昏迷狀態。

　　宋允珍眼明手快的刷了個治療上去，卻對他的狀況完全沒有幫助，楊玥言一臉絕望：「完了完了，還沒進門一個就倒了。」

　　爵晴也將目光稍微偏過去一點，還沒看到蕭城恆就突然聞到濃郁至極的血腥味，接著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點地面，整個人迅速飛身後退！

　　砰！

　　一隻約四尺、通體黑色的怪物瞬間墜落在他們面前，方才威風的黑獸瞬間被壓成碎片，在最後時刻才來得及反應的宋允珍急忙構造出一層防護護住馬庭陽、蕭城恆，但仍然是在被撞擊到的那一刻直接撞飛出去，狠狠撞上最後面那道小門。

　　翁梅臻和韓水立被這一撞直接陷進坑裡，生死不明。

　　楊玥言生死關頭之際挪動了一個身位，此時雖然傷的重，但勉強還是有一些行為能力。

　　柯澍軒連武士刀都來不及出，最後時刻的反應卻是回身直接撲倒了尤芮雪，他的腿直接被怪物踩中，能聽見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他痛苦的嘶喊，之後沒了動靜。

　　「是威壓！」宋允珍抹了抹嘴邊的鮮血，她的視線此時被鮮血染得通紅，幾乎什麼也看不見，「我的法術被削弱了！」

　　她的治療在眾人身上閃過，僅僅起到一個勉強支持著生命力的作用，昏迷的依舊醒不來。

　　「咳、咳咳⋯⋯」

　　馬庭陽艱難的從地上站起，剛才為了保護懷中的蕭城恆，他幾乎承受了所有的傷害，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休息：「我去，妳的祝福還在我身上。」

　　爵晴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眼見那半人半牛的怪物又要動作，只能幾個起跳正面迎上，她還沒出拳，就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威壓及恐怖的力道襲來，瞬間反應閃身退開。

　　「不行！這沒辦法打！靠近牠根本沒辦法動作！芮雪！」

　　近程不行只好遠程，爵晴喊了一聲發現沒人回應，分神看了一眼就被怪物的手打飛出去。

　　尤芮雪緊抓著柯澍軒的手，眼裡一片空白，外界的聲音無法進入她耳裡，她的眼中彷彿只剩下為了救她而生死不明的柯澍軒。

　　「尤芮雪！」

　　她的眸光微動，茫然而失去焦點的眼神落在怪物的身上，接著彷彿是意識到是什麼害死了她本來該守護的最重要的事物，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馬庭陽把蕭城恆丟給宋允珍護著，直接狼人化就與怪物對峙起來，威壓雖然對他無效化，但怪物的每個攻擊所帶來的力量彷彿都是一座巨山，他只勉強堅持了幾下，就被壓得喘不過氣。

　　爵晴咬牙化了一把血色的槍出來，試圖對著怪物的要害開槍，每顆子彈卻像是擊中了鐵壁一樣，完全造不成傷害，反而引起了怪物的憤怒。

　　「嗷吼——」

　　地面開始劇烈震動，怪物的角上開始凝聚黑色的球體狀能量，馬庭陽跟爵晴試圖打斷這團能量，宋允珍的光明力量也無法阻止，眼見能量團越來越大，他們只能選擇暫退。

　　「快跑啊笨蛋芮雪！妳想讓柯澍軒為妳換的命就這麼沒了嗎？」

　　楊玥言行動遲緩，根本來不及幫忙，只能用力大喊。

　　聽見這句話，尤芮雪醒了，但她卻沒有後退，只是看了蓄積中的能量團一眼，接著又轉向已經生死不明的柯澍軒。

　　她將手輕輕放在柯澍軒的臉上，白皙的手與他臉上的血污形成強烈對比，她的眼神很溫柔，好像身前沒有任何危險，眼裡只剩下了他。

　　「你怎麼就這麼傻。」她的手指撫過他的眉眼，「有什麼是比你的生命還重要的，你居然豁出去保護我？」

　　說完這句話，她笑了一下，把手指慢慢滑落到他的唇上：「你要是醒著，肯定會說我不是別人吧。你怎麼這麼傻，我有什麼是值得你喜歡的？我只是個壞女人啊。」

　　「你總說我是個不肯認輸的倔強女人，現在我要認輸了，你看得到嗎？」

　　「柯澍軒，我也愛你。要是有機會一起回現實世界的話，我們在一起好嗎？」

　　她低下了總是高傲昂著的頭，在柯澍軒的唇上落下輕吻，隨後直起身來，面對著幾乎已達兩尺的黑暗能量團，頭也不回的朝楊玥言：「喂，楊玥言，閉眼⋯⋯算了，應該也不用。」

　　她重新擬出了那把巨弓，劇烈的黑暗元素凝結在那把弓上，不斷擴張，那幽深的黑幾乎佔滿了所有人的視線。

　　「基因鎖第三階。」

　　尤芮雪身上的黑暗在一瞬間漲至最大，她的能量與怪物的能量團撞在一塊，開始奮力對峙起來，她閉上眼睛，整個人的身影虛化，怪物的能量團在一瞬間被吞併。

　　她的基因鎖是在之前的密閉室開啟的，與別人的不同，增長的不是體力，是伴隨著黑暗精靈血統的黑暗力量，這導致她的力量比一般的基因鎖強大，卻也帶來更大的不穩定性。

　　她的身影漸漸淡到近乎看不見，黑暗的光芒已經亮到眾人張不開眼睛，她最後看了柯澍軒一眼，笑了。

　　一發將血統及全部力量融合，帶著怪物蓄積已久的能量團力量，再加上技能的五倍效果的箭，發出去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呢？

　　「暗之矢。」

　　轟！

　　「不要啊——」

　　楊玥言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崩潰的大聲哭喊。

　　「完成任務米諾陶洛斯迷宮，參加人員獲得S級支線一次，獎勵點數三萬點。」

　　全體修護完畢，該醒的也都醒了。

　　倖存者沒有一個人說話，情緒低落安靜到只聽到呼吸心跳。

　　打破這場寂靜的讓人快窒息的沉默，柯澍軒站起身環顧四周。

　　「芮雪……？」

　　尤芮雪的犧牲，當時意識還清醒的都看在眼裡。

　　沒有一個人出聲。

　　「說話……」顫抖著嗓，緩緩的望著他人，臉上似笑非笑像是「這是在開玩笑吧」的表情，「你們說話啊。」

　　「澍軒哥……」宋允珍緊握著雙手，害怕一旦說出了尤芮雪不幸喪命的事實，他會瘋的。

　　大家都知道尤芮雪對柯澍軒來說是個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但如今尤芮雪的死對他是個極大的打擊。

　　這有緣無分的感情，明明兩人都愛著彼此，命運卻是狠心將他們拆散。

　　尤芮雪的決定或許對大家是能存活下來的做法，但對柯澍軒卻是殘忍的。

　　「呵呵……別玩了，尤芮雪，我知道妳躲起來了對吧？出來讓我看看妳。」柯澍軒目光毫無目的的望著，臉上的笑容燦爛到旁人於心不忍。

　　「柯澍軒，我很抱歉。」楊玥言走到了柯澍軒身後，本想伸手拍向他的背，柯澍軒卻轉身用力的抓住楊玥言的雙肩，臉部猙獰。

　　「抱歉？她答應過的……」

　　柯澍軒閉上眼努力回想著，在他昏迷前僅存的一絲絲意識，他聽見了尤芮雪對他說的話……他聽見了，都聽見了，很想睜開眼抱住那心愛的女人，卻怎麼也做不到。

　　柯澍軒接著張開眼，默默鬆開楊玥言，像失了魂似的移動著腳步。

　　——有什麼是比你的生命還重要的，你居然豁出去保護別人？

　　「……妳不是別人啊……是我愛著的女人。」

　　——你要是醒著，肯定會說我不是別人吧……你怎麼這麼傻，我有什麼是值得你喜歡的？我只是個壞女人啊。

　　「……我喜歡妳總是不服輸的個性，倔強的脾氣，妳並不壞……妳只是想保護自己，雖然不知道妳為什麼如此執著，但如果可以，請妳放下一切，就讓我來保護妳、照顧妳啊……」

　　——柯澍軒，我也愛你。要是有機會一起回現實世界的話，我們在一起好嗎？

　　「……在一起……？還有機會嗎？」

　　柯澍軒臉上早已充滿淚水，他無力的跪坐在地，雙手撐地，淚水一滴滴的打在地面上。

　　「其實妳根本沒這個打算，對吧。尤芮雪——」他聲嘶力竭的吼著。

　　此時，爵晴來到他面前蹲下身，並提起他的下巴。

　　「看著我。」

　　在柯澍軒幾乎絕望的盯著爵晴那血紅的雙眼後不久，他的雙眼突然空洞無神。

　　爵晴雙手放在他的肩上，挺起身子向前湊去，在他額上輕吻著，柯澍軒閉上眼，頭緩緩的靠在爵晴肩上。

　　「睡吧，睡一覺起來，你將重新開始。」

　　「妳做了什麼？」蕭城恆疑惑的問著。

　　爵晴輕鬆的將柯澍軒扛起，走到蕭城恆面前，又將他推向蕭城恆。

　　「與其讓他痛苦的活著，倒不如消除在他心中所有有關芮雪的記憶對他來說或許比較好，雖然這是一種逃避，但如果一直沉溺在失去心愛的人的記憶裡，只會影響到往後的任務，我可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做犧牲了。」

　　犧牲……盧啟茂也好，林東濤也罷，現在連尤芮雪也……

　　小瑜……

　　夠了。

　　爵晴說完後便自個兒離開了。

　　「姐姐……等、等等我。」宋允珍急忙跟上。

　　宋允珍好不容易追上了爵晴，卻不大敢跟她說話。

　　從之前復活到現在，雖然爵晴對她的態度跟以前沒有差太多，但她總覺得哪裡變了。

　　她明白她之前一定也讓爵晴很傷心很傷心，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先違背承諾的是她，就算道歉，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造成的傷害也已經永遠刻在心上了。

　　宋允珍躊躇了幾下，一直到跟爵晴一起進了房間，才扭捏著從懷裡拿出了兩個布製的小娃娃。

　　這兩個小娃娃做的很仔細，可以看出每個針腳都密密麻麻，人物也做的惟妙惟肖，就是爵晴跟宋允珍兩個人的造型。

　　宋允珍耍了點小心機，那兩隻小娃娃分別看的時候是正常的，都做出了不同的動作，但是合在一起的時候，卻可以發現宋允珍娃娃是拉著爵晴的衣角。

　　雖然她自己沒有自覺，但其實這樣的設計隱約投射出了她內心的感受，此時此刻就只能這麼小心翼翼的拉著最珍視的爵晴的衣角，連抱一下都會覺得不安。

　　但宋允珍並不覺得怎麼樣，只要現在還能待在爵晴身邊，她就很滿足了。

　　「姐姐。」宋允珍高高的舉起那兩個娃娃：「這個送給妳。」

　　現在的我已經不想給妳任何承諾，只是不想再看見妳悲傷的臉，只要我現在做的事情能夠讓妳展露笑顏，那就足夠了。

　　爵晴看向了眼前的兩隻娃娃，再看著直直低著頭的宋允珍。

　　她接過娃娃之後接著將宋允珍拉到床邊坐著。

　　看著娃娃上針線密合的部分，能看出宋允珍細心的表現，她記得宋允珍對手工藝很拿手，現在看到成品了，而且仔細一看這兩隻分別就是她自己與宋允珍，讓她有些驚喜。

　　「妳什麼時候做的？」爵晴直盯著娃娃，臉上已藏不住一絲喜悅。

　　「有一段時間了。」宋允珍看著娃娃，默默的將右手覆蓋在左手上，淡笑著。

　　眼尖的爵晴發現了她這樣的小動作後，先是把娃娃收好，接著將宋允珍的頭輕靠在她懷裡，一手輕摟著宋允珍的身，另一手卻突然抓起她或許刻意隱藏的那隻左手。

　　「姐姐？」宋允珍驚了一下，本要坐好身子卻被爵晴死死按著，她看著自己被抓起的左手，看著爵晴溫柔的將她的手指慢慢翻開，她開始慌張的想要將手縮回。

　　「允珍。」

　　或許是因為爵晴的一聲，宋允珍放棄掙扎，爵晴看著她左手的食指上有個不太明顯的紅點，但紅點周圍有著淡淡的紅色。

　　說是擅長手工，但若是一個不小心也是會受傷的，她能想像宋允珍在縫製這些娃娃時，心裡的不安，但卻滿心期待著的心情。

　　「痛嗎？」爵晴溫柔的在她食指上輕撫著。

　　「不會。」宋允珍小聲的說著，但聽出了她小小的心有著堅強的意志。

　　爵晴輕笑著，將她的手握起，並在她頭上吻著。

　　「謝謝妳，允珍。」

　　靠在爵晴懷裡的宋允珍此刻也感受到爵晴溫柔的愛護，閉上雙眼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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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尤芮雪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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