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黑]幻海 - 04碧涛琢玉石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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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4碧涛琢玉石

颜锦安

May 4, 2014

30

1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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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皮亚杰声称人类的发展有两种基本过程：同化和顺应。

所以人一生最残忍的年龄段是幼年，最具攻击性的时期是少年。

“抱歉小黄，好不容易有空还一直在搞这些东西。”桃井挂了电话，双手合十向黄濑道歉，“因为这个讲座有点紧所以虽然我确实进入休假了也——”

“没关系啦~没关系~”

黄濑伸手把最上面一层的几本内容相关心理行为学的厚部头抽下来放进购物篮里，“听起来很有趣呢~而且本来就拜托小桃子你来帮我选书的，适当的被索取些酬劳也是情理之中呢。”

“小黄！”

“好啦~稍微休息一下吧，小桃子想喝什么么？我去买哦。”

得到了否定答案的黄濑挨着桃井在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拿出一见面就被桃井强买强卖的调查问卷表，掏出根笔认真的填写了起来。“小桃子，考研真的很辛苦啊……”

“嗯。但是认真说其实也还好，因为在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很开心~”桃井伸出手给黄濑展示了一下被画上叶脉的指甲，顺便帮黄濑把帽衫的帽子拉拉好。

“人类的心理，意识、潜意识，超我、本我还有自我，仔细说来都是没有实验数据可具体去做又确实有效的东西，很有趣哦~比预测人的潜能成长还要有趣~”

“嗨嗨，虽然不是少女了也还是不要摆出那种怪阿姨样的表情。”黄濑没有仔细看余光里探头探脑的可疑人影，只是叹气把帽檐继续用力往下拉拉拉，又把鼻梁上的粗框眼镜往上推推，“这些女高中生还真是可怕……说起来最后只有我们两个走了学术研究路线啊”

桃井也配合的坐近了一些，她挽上了黄濑的胳膊，装做一对亲密在低声讨论着书本内容的情侣。“对啊，小绿他从论文通过后也主要进入临床了，真是不可思议啊，小黄你也——”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说啊！我看着就是那么没有定性的人吗？”黄濑压低嗓音，威胁性的把笔转了个个，在桃井脸上虚画了几下。

桃井用力一推黄濑的脸，笑着避开了，“本来就是嘛，回来只是接了几个拍摄就又回到这种状态了，据我所知黄濑凉太后援会这种东西一直没有解散过哦。”

“啊——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大手大脚这样花钱了。”黄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用笔点着问卷旁边的空白。“对了对了，刚才那个理论关于心理顺应的部分，其实我觉得，与其说是顺应倒不如说……”

弱小的孩子们以被爱的形式存活于世，然后像野兽一样扩展自己的领地。

喜欢的占有，讨厌的排挤。随着机体成熟会划分出等级和群体，出现了头领、随从，还有最底层的弱势。

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自己的过去，或者是孩子中间的游戏会很残忍。

估计是因为……在还没学会收敛克制、接受这个社会后天施加的道德前，赤裸裸不加隐蔽的生存法则会让我们难过的无以复加。从被正确的爱，到会正确的爱，难度不亚于雏鸟学飞，甚至永远学不会都是有可能的。

黄濑开车回去的时候凑巧撞上了高峰期，非主干道的路可能是由于前方出了事故，堵到连高架桥都绕不上去。他索性不急了，伸手戴上了耳机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歌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如同置身于月夜晴朗的大海，月光敞亮敞亮的从海面照下来，从深渊里缓缓游出的蓝鲸拍打着鳍滑翔而过。

那个淡蓝色的影子隐隐的，也随着气泡从海底冒了上来——

“嘀——”

黄濑连忙收回砸在方向盘上的手，转过头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那么难得的机会，我居然睡过去了呜呜呜唔、唔……”

那晚他朦胧中听到了歌声，不过想当然的以为是幻觉。直到第二天白天去录音棚的路上……

黄濑胡子拉碴的踩着拖鞋从后门踢踏踢踏的走出来，一边理着自己的鸡窝头一边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接着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小屋前草坪有被什么爬行动物压过的痕迹，蹲下一摸湿漉漉的还没干透，黄濑瞪着眼睛颤抖的舔了舔手指。

……是咸的。

也就是说不是露水，是海水。

他强忍着嚎叫的冲动扑到栏杆上往下看，海浪仍然在不断地冲刷着堤坝的底座，但是这不影响他看到很近的地方，有一圈圈的涟漪正扩散开来。

难道说那首歌不是梦里梦到的而是人鱼他真的在唱吗！！！这好奇心也意外的太重了！！妈妈呀这惊喜来的太快了我有点承受不了啊！！！哦不！！！我昨晚睡得那么死干吗我是猪吗！！！！

黄濑迅速抱头蹲下，眼前有一串串颜色字号都不同的字幕席卷着刷了过去。

快点冷静下来，人鱼这种神秘的生物怎么能在这么早的地方就出场呢，作者说了她要撒狗血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又不是她亲儿子，不会这么巧吧，人鱼好奇心比喵星人还要厉害吗！

……不也是有可能的。

黄濑泪眼汪汪的趴在栏杆上盯着涟漪彻底散去的地方，试图看出一个洞出来，最好能达到摩西分海的效果能让他跳下去找一找。

要不然怎么解释当时把我救上岸的情况啊，说不定是把我当成金黄色的、非常稀罕的浮木了呢，人鱼应该也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吧？水下有那么多沉船诶。

虽然黄濑没有看到人鱼，但是水听器却尽职尽责地360°无死角完整的录下了整首歌。

电子合成音去不掉，但是并不影响，那条人鱼好像是在有意识的让模拟音在配合着自己的歌声。明明是当做主体被模拟出来的部分，现在就像是歌曲里穿插的和声一样。不是黄濑的技术太好，而是人造的霓虹灯怎么和星辰的光芒相比拟？

人鱼拥有最完美的电子音也无法喧宾夺主的实力。

很动听，很悠扬，很完美

除了频率分析之类必须跑的数据来源需要，黄濑一口气备了二十份磁盘，并且开始无脑循环。

和那印在记忆深处的歌声不同，没了风暴作为背景音，只觉得空灵安静，让人觉得美好。黄濑在睡前听的后果不是迅速睡着，而是迷糊中本能地向声源靠近，然后头撞在桌角上撞出一个大包。

他摸着头顶疼的眼冒金星，把CD机抱在怀里。

人鱼的声音会迷惑船只的传说大概是真的。

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这样不管不顾不计成本的爱上你呢？

黄濑靠着窗子眯着眼微笑了起来，摸了摸左耳的耳环，被银环内侧一个小小的凸起咯了手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心被你的那首歌带走了吧，至今还沉在那片海里，浮不上来。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被你改变了。

黄濑拥有模仿的天赋，这种天生的才能往往令普通人望其项背。

一旦具有聪明、长得好看、听话，这三种特质中的任何一种，就相当于拥有了即使犯错也绝对会被偏袒。

“哎呀，她是好孩子，怎么可能拿你东西呢？”/“你不要乱讲，人家可是优等生，怎么会抄你的答案？”/“你为什么打人家？不要狡辩了，给我叫家长来，现在出去站着。”诸如此类，种种种种，数不胜数。

人的心……都是偏的。

或许宠爱与维护无可厚非，可优等生、好孩子这种标签一旦被加上，其实久了，没有人纠正与正确引导，效果就会和人渣这个标签带来的效果差不多啊。

『高高在上，绝对正确，是绝对的模范。』

这种完美却是脆弱的，像已经薄到只有刃的刀片，轻轻一折，咔嚓，就会断裂。

没有达到目标会崩溃，没法正确面对和处理自己的错误。也就是常说的自尊心太强，耐挫性为0的人呢——这才不是帝王学。

曾经的黄濑虽然因为家里有两个姐姐的关系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但对于这些也近乎漠然。

理所应当的被宠爱、被关注、被袒护，然后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被两个姐姐教育这样是不对的时候，他张口就问，“既然他们觉得看见我很火大，那么我为什么要刻意的去讨好他们？”两个姐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听起来很中二，但是又没有错。

……是的，我不想知道你想什么，也不需要理解你的想法，你也不要妄图改变我，赶紧滚一边去，要么就拿出点能让我佩服的才能啊？

直到小学毕业的那天，直到那次去海边溺水前。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黄濑一开门，就对上了几张颇为挑衅的脸。

“呐，就这个星期，敢去海里游泳么？”

“……”

黄濑的会游泳仅限于在泳池里游来回，最多就是泳姿变化，而眼前的这几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四个是渔民的孩子，家里都有船，还有三个也是假期喜欢去河湖玩的。

这种表情，这个阵势，明显是来者不善啊。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拒绝，“太危险了吧，而且现在处在风暴期，被发现的话会死的很惨的。”说完就要关门，结果被领头的那个一把摁住。“哼，什么危险啊，是你不敢吧，优等生？哈，没想到那么没胆啊娘娘腔？”

嗯？黄濑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尖锐。

“……那就试试看好了。”

这次性质堪比试胆大会，报复挑衅为主的比赛就这么迅速又秘密的被决定了。

一群年少无知又有点小聪明的少年借夏季毕业的由头出行，每一个都带着捕虫之类的工具骑车出门，但是一脱离大人的视线范围就迅速转道直飙海边，为了防止被作业的渔船发现他们还专门选了一处隐蔽的没有浅滩的海岸。

“喂，我说，这也太偏了吧？”黄濑看着眼前凹凸不平还带棱角的礁石岸迟迟不肯脱衣服，怎么看也不该在这种地方游啊。

“怎么？害怕了？”动作最快的那个已经跳到了海里，嘲笑的朝这边倒着比了比拇指。“你也就跟我妹妹一个水平！”

他的确还带了六岁的妹妹，现在岸上只有小女孩和黄濑站着了，她凑过来拉拉黄濑的衣摆，“哥哥你能帮我把游泳圈吹起来吗？”

“……等着，我就来。”

黄濑从自己的后备箱里找出姐姐上次放进去忘了拿出来的打气筒，塞进小女孩怀里，然后速度的脱掉衣服也跑进了海里。

“好！游戏规则很简单！谁先游到再折返谁就获胜！”

“目的地——看到那座岛了么？目的地就是那里！”

“喂，岗川，那边，有点远吧？”

“哪有？那个距离大概也就是我平常锻炼的距离！”

“哇噻，岗川你好厉害。”

“什么啊！那种距离我也可以的！”

“少废话，那座岛是吧？”

黄濑在带好泳镜出发前最后看了一眼云朵已经堆积起来的天空，然后随着出发的声音一个猛子前扑。

……风暴，一般晚上才会来的吧？

只专心于互相追逐的少年们都没有注意到迅速变化着的天空，密集的云层旋转着像是被只大手搅动起来，积雨云和狂风痴缠着，隐隐搅起海浪。

他们还没游出二百米，被留在岸上的小女孩就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哥哥！！！哥哥快回来！！！你们快回来！！！”

夏季普遍是海洋最危险的季节，很轻易就能从海中生成台风飓风，暴风雨对渔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但对于水性一般的孩子来说，就是场灾难了。

不敢下水叫喊声又明显没被听到的小女孩哭着踩着她哥哥的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往来的地方骑，一连摔了好几跤但也顾不得痛了，咬着牙越骑越顺，越骑越快。

“救人啊！！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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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黑]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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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00 海之诗

#2 01月膏入碗淌白鳞

#3 02蟹壳酿青酒

#4 03三口点绿

#5 04碧涛琢玉石

#6 05银蓝跃海

#8 07鸠尾尖上墨淡三

#9 08春草辉蓝影

#10 09鹊眉描铅

#11 10海蜃喉间扣石魂

#12 11群鸟留羽经蓝蕊

#13 12 堇留五里处

#14 13 桔梗针

#15 14绀碧之棺

#16 15 采青石定海

#17 16 灰鸽逆甲顺冥火而飞

#18 17夜藏歌

#19 18古井纳霜铁

#20 19竹别葭

#21 20隆中雪貂拜月

#22 21菩提尘埃染镜台

#23 22绒缠凤仙花

#24 23水落现圭月

#25 24远山眉

#26 番外一长发公主

#27 番外一长发公主

#28 番外二海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