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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這一篇其實是土月。
這是戀愛必有的一環,請跟我一樣深愛著月土的人抱持著「媽媽好開心啊,這孩子終於要變成真正的受了,以前都是裝做很攻的受,在這回攻過別人之後終於可以理解自己的立場其實真的是個受了。」的心情看下去吧。
總之,就是像這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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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Rageur
我在你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
我情不自禁的為你所傾倒,並讚嘆你的一切。
但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呢?
我喜歡你的眼睛,喜歡你的嘴唇,喜歡你的吻,喜歡你身體的味道。
我讚許你的音樂,我為你那純淨的高音高歌,我替你所有的藝術表現喝采。
只要摟著你的身體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歡你,但只要抱著你,卻也會讓我同時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感。
想要把你的一切納為己有,想要得到你所有的愛情,想要知道自己對你來說,有多麼重要。希望你許下永遠的諾言。
請告訴我你會永遠愛我。請告訴我你的心裡只有我。
因為我會不安,相當不安。
我擔心自己對你來說是隨時可以拋棄的人。
我擔心你這份突來的愛只是身體一時不受控制的結果。
對我來說,單只是做愛,只是身體上的結合,並無法消除我心中的疑慮。
這就是戀愛的痛苦──永遠伴隨在我身邊的忌妒心,以及不安感。
明明愛著你,卻又無法信任你。
我…是多麼的懦弱無用又無恥啊。
你愛我嗎?
蓮。
你會愛著這麼沒用的我嗎?
那一天,在前往練習室的路上,土浦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那是過分的自傲,但是他一直以為月森在這世上,最鍾愛的鋼琴聲,應該是自己的。
他應該深愛著土浦梁太郎的鋼琴。
所以當他看見月森用一臉愛憐,甚至帶點呆滯的表情看著某間練習室的門口時,他真的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從那室內傳出的聲音,是鋼琴聲。是相當華麗,技巧也非常棒的鋼琴聲。
待在那琴房的人,似乎是已經確定保送直升星奏學園附屬大學的三年級學長,是個連普通科的土浦也知道的有名人,據說也是星奏學園中屬一屬二的鋼琴奇才。
雖然對方並沒有被點名加入音樂比賽,當時也有很多人替他抗議過,但對方似乎毫不在意,還說什麼「這樣也好準備大學考試」,不過都已經被保送了還準備個什麼勁啊……土浦認為他才不是毫不在意,只不過是在替自己找台階下而已。
如果真的要比的話,自己的鋼琴並不會輸他。
雖然不像對方拿過各種鋼琴比賽的獎項,但自己的鋼琴是絕對不會輸給他的,土浦知道。只不過,在看見月森這個表情之前,他也從沒有對這位學長產生過任何競爭意識。
對,直到現在。
要不是親眼看到,土浦是不會相信月森會用那樣恍惚的表情,聽著「自己以外的鋼琴聲」的。
剎那間,一股,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的感覺。
在他心中爆發。
是名為忌妒的情感。
(笨蛋!那傢伙的琴聲很棒嗎?不過就是這種程度,就足以讓你如癡如醉嗎?)
(不過是幻想即興曲嘛,我彈的聲音漂亮多了!)
自己比他強多了!!這樣的聲音在土浦心中不斷的迴響著。
(如果你要聽的話,一百首,一千首這種等級的曲子,我都彈給你聽。)
(但拜託不要讓我看到你露出這種表情,你的這種表情……)
(是專屬於我一個人的表情啊!!)
即便在心中如此高聲吶喊著。土浦卻不敢真的走向前,打斷月森的注意力。
理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種名為「自卑」和「膽怯」的情緒,現在的他根本還沒有發現。
他很憤怒。
卻不知道為什麼憤怒。
他知道自己是在忌妒,卻不知道那不是單純的忌妒。
假如他能多相信自己一點,又假如月森不是那麼高傲的人,那麼現在他的心中應該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感吧。
但這無以名狀的情感起伏,確實地讓土浦感到呼吸困難。他卻又只能在遠方看著月森,而無法向前踏出一步。
一直到,幻想即興曲的結束。以及,下一首曲子的開始。
「……La Campanella……」聽著室內傳出的樂聲,月森恍惚著念出了曲名。
明明是美麗的,鏗鏘有力的咬字與發音,卻瞬間擊潰了土浦的理智。
──因為那是不能被揭露的瘡疤,是隱藏在看似豁達的外表中的深刻創傷──
是足以讓少年哭泣整夜的悲哀。是多年來累積的錯愕以及自卑……
土浦大步往月森的方向走去。
看到戀人出現,原本還醉心於樂曲中的月森瞬間回過神來。
「啊…梁……嗯?」但土浦並不像月森想的那樣,和平常一樣露出靦腆的微並且揮手向他打招呼,而是佔著身材的優勢,抓住月森的手腕,用力將他往預約好的練習室方向拉去。
「你在幹麼啊,梁,不要這樣抓著我的手,不要彎到…好痛!你到底怎麼了,發神經嗎?!放開啦!」面對戀人突如其來的粗魯舉動,還差一點就傷了小提琴家的手,月森實在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土浦。
但土浦就算聽到月森的哀鳴聲,也沒有就此放開他,就這樣直直的將對方拉進練習室裡,並且順手將門反鎖。
「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粗暴?!」月森撫摸著被硬抓到疼痛的手腕,難得的拉高聲調數落起戀人的不是。
面對月森的指責,土浦只是靜靜的看著地板。
幾秒過後,才終於擠出話語。
「……蓮。」
「嗯?」
「你喜歡學長的琴聲嗎?」
「……誰?」月森皺起眉頭。「……啊,你是說剛剛練琴的學長嗎?」
土浦點點頭。
「嗯…挺喜歡的。該怎麼說呢,我覺得他的琴聲……」不知為何,才說到這裡,月森突然就停了下來。
土浦看了他一眼。
只見自己的戀人,再度的露出了那令他抓狂的恍惚神情……那個土浦最不希望看見他因為別人而露出的表情。
「對了,他剛剛演奏了La Campanella,梁從來就不演奏這首曲子,真想聽到最──」
但他的話語沒有終結。
無法終結。
──捂起耳朵。
請閉上你的嘴唇。
只要我現在咬斷你的舌頭,你就無法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不要聽到這樣的語句。我不想被你傷害。
你只能有我,只能有我。
只能看著我。只能聽著我的聲音。
如果你要的話,那樣的曲子,一千首一萬首,我都可以彈奏給你聽。
對,就算是La Campanella。
就算是那首曲子,我也可以……
我可以。
我可以為你一個人,全心全意的詠唱。
唱著永不變心的戀曲。
我不是無法彈奏那首曲子的人──
我是擁有足以詮釋那首曲子的技巧的人──
假如你因為這種理由對我絕望。
那麼……
就算是那首烙印在心中,令我疼痛不已的傷口。
從那裡流出的鮮血,也全都可以獻給你。
所以,不許你說出口。
除了我以外的聲音,我不允許你聽到。
我不准你拋下我。
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音樂,請在這瞬間消失。
對。
只剩下我跟你。
這樣的話,你就只能看見我了對吧。
只會聽到我的聲音了對吧。
只會迷戀著我,對吧?
請不要……忘了我。
請不要……瞧不起我。
突然的,土浦被月森給推開。
土浦被推倒在地,月森也因反作用力而倒在地上,用力的喘著氣。那個強吻太過突然太過刺激,害他差一點點就要窒息。
喘氣,接著就是咳嗽。唾液倒流,食道被嗆到的感覺,非常的差。
就像在游泳池裡溺水了一樣。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運動,卻意外的被水所背叛。
對,就像小時候練習游泳時所感受到的痛苦一樣。
月森一邊咳嗽一邊看向被他推開的那個人,本來想要好好罵他一頓,卻猛然被他的表情給嚇到。
──該說是恐怖,悲傷,還是痛苦呢?
不。
那是懦弱又害怕的身影,以及即將落淚的悲慟。
但這一切卻又都包負在憤怒的殼之中,以靜靜的怒火來表現。
剎那間,月森不禁噤聲。
因為恐懼。
因為同情。
因為愛意。
因為,遲鈍如他,並無法完全理解土浦的這種表現和表情所代表的所有意義。
說真的,就連土浦自己也不太了解。
「愛情」之中所帶有的「痛苦」,就是這麼一回事。想要獲得愛,就必須忍受痛楚。
其實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因為愛著對方,所以會產生獨占慾,和忌妒感。會擔心失去戀人的愛,也會對自己和對方同時產生不信任的心情。
不信任戀人對自己的感情,不信任自己的價值,不確信戀人可以愛上自己多久。
若不是經過長時間的確認和完全的給予,在戀人之間,永遠都會有這樣的感情存在。
更何況對土浦來說,月森的愛情是過於突然的,如夢或奇蹟般過於突然的降臨。這突然降臨的「戀曲」,總讓他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況且,就算他自己沒有主動意識到,但他確實對自己感到自卑。
建立在La Campanella這首曲子上的,自卑。
建立在「音樂比賽」上的,自卑。
就算校內的音樂比賽順利的落幕了,但他依舊無法,就連自己也毫無知覺的,無法逃離,那個如影隨形的自卑感。
「當時小學的比賽沒有得名,並不是我的錯。我是具有實力的,是評審的錯。」雖然已經可以大聲說出這樣的話,也知道這是事實,但是──
「其實是我沒有實力吧?」這樣的想法卻也一直躲在真實的身後,形成了無形的壓力。阻礙了他看清楚真相,和真正的自己。
土浦站起身,由上往下,看著月森。
「蓮,其實,沒有我,你也無所謂吧?」聲音中有著怒氣。
「說來也是,畢竟我們的品味根本完全不一樣,一開始你會喜歡上我根本就是個錯覺吧。」聲音中帶著哭音。
「其實你根本只是性慾過剩,我只是剛好不幸被你當成發洩的對象而已。」聲音中帶著咬牙的另一個聲音。
「難道我只是讓你發洩性慾的人嗎?在你的心中,我只是這樣的存在嗎?」土浦大吼。
「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啊!總不會真的只喜歡被人插進肛門吧?!」吼叫的聲音太大,令人擔心會超過隔音設備,讓外面的人聽到這段內容,不過這時兩人都沒辦法注意到這件事。
一個過於憤怒,一個過於震驚。
「什麼喜歡啦,戀愛啦,都是泡沫般的鬼話。」土浦不屑的笑了笑。
「對你這樣得天獨厚,從來沒有過什麼失敗的人來說,戀愛不過就跟平常的生活一樣,是想要就能得到的東西,所以根本不重要,只是玩具吧。」他嘶吼著,從他獻與戀人的那美麗的嘴唇內,嘶吼著不屬於契約範圍內的曲目。
那不是甜美的話語,更不是黏膩的呻吟聲。是連自己也會被嚇到的,醜陋的,不成歌聲的詛咒之音。
字字句句都是刀。
是同時刺傷愛人的人,以及希望被愛的人的雙面刃。
面對這樣的土浦,月森嚇傻了。
他知道土浦是這樣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土浦是個容易動怒的人,當然也確實的了解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且是很有攻擊性的那種。
但是,自從第一次做愛之後,他們就很少再吵過架。
是因為雙方都互相配合妥協對方嗎?還是,因為土浦單方面的,體諒他,配合他……呢?
月森思索著。
(我認為,我還是我,我的改變並不大。)
所以,就是對方做出了妥協。
不管是在音樂方面,在相處方面,甚或是在做愛這一方面。他做了多少的妥協?
只因為月森的任性……
猛然驚覺自己過去讓他受到多少委屈,月森的心中猛然揪痛了一下。
(……是我的錯。)
(但是,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呢?)
「我愛你」這種話雖然並沒有隨時掛在嘴上,但他一直以為對方都懂。
(這種猛烈到連自己都無法阻止的愛意,為什麼他沒有辦法理解?)
就是因為太喜歡你,太愛你,才會無可自拔的想要你,想跟你做愛,你難道不能理解嗎?
月森看著土浦,用那美麗到會令看的人感到自身污穢的眼睛看著他,卻沒有說出口。
他總是不擅長將重要的事情化為言語。
他也沒有發現,對方這樣的反應,是孕育於忌妒。
「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那樣過於直接的視線,再度刺傷了土浦的「臨界線」。
「……梁……」但月森卻毫不自知。
所以,他做出了錯誤的應對。不,應該說是,無法做出正確的應對吧。
「我要怎樣才能滿足你?」對月森來說,這是很直接很單純,也充滿著他的心意的一句話。但在盛怒中的土浦聽來,卻像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這傢伙,會不會太過自負了?!)
雖然土浦是這麼想著的,但月森的眼睛中,卻毫無迷惘。
因為他太遲鈍,又太不懂得用言語表達自己的看法,所以才會造成那麼多的誤解,那麼多的爭執和糾紛。
這就是月森蓮這個男人最大的缺點也是弱點。
不,他最大的弱點應該是土浦梁太郎這個男人的一切吧……
所以當土浦粗暴的將月森給推倒,一邊摸著他的肛門部位並且說出:
「你想試試看嗎?這裡被插進去的感覺。」之時。
月森才會毫不遲疑的點頭。
「如果你希望的話──」
對他來說,那只是純粹的話語、純粹的付出。
但對不夠純粹的土浦來說。月森那過度犧牲的愛情,並無法完整的傳達給他。
只是在心中那滾燙且悲哀的髒污中掀起更大的漣漪罷了……
並無法為月森帶來更好的結論──
他從來就沒有體悟過,被男人壓倒的感覺是什麼。
沒有體悟過一點都不甘美的吻。
沒有想過,就算是喜歡到讓自己感到愛意快漲破身體的人,也可以使自己這麼痛苦。
沒有想過帶有惡意的身體接觸是件痛苦的事情。
沒有感受過,原來對方的舌頭粗糙到可以刮傷嘴唇。
沒有體驗過,性器被粗暴對待時的疼痛。
就算唇接著唇,對方的體溫卻傳不過來。
就算性器因為受到刺激而勃起或是流出液體,也不是感受到快感而是痛楚。
緊握著自己下半身的那隻手,用了太大的力道。
另一隻準備侵入自己身體的手,也毫不溫柔。
一點,都不留情。
或許這是報應也說不定。是自己踐踏了他的妥協的報應。
月森心想。
雖然並不確定是為什麼。
(他為什麼會如此的生氣?)
但應該是自己的錯。
(因為我過得太心安理得了。)
因為自己很遲鈍。
(我以為他不在意。)
所以一定是自己的錯。
因為自己現在才注意到,有著如此纖細琴聲的他,就連人格也是如此的纖細……
身體被粗暴的對待著。
柔軟且吹彈可破的肌膚因痛楚而泛著紅。
試圖愛上如此凶暴的戀人的手臂和性器,卻因為看見他那帶上黑色面具般的臉龐而退縮。
想要尖叫,想要逃跑,想要發怒。但最後還是敗在愧疚跟愛意之下。
(梁,我愛你。)
(你為什麼,沒辦法體會到這份愛情呢?)
畢竟戀愛,是由不信任組成的,脆弱又悲哀的東西。
在練習室的死角,土浦第一次因為要做愛而獨自將月森給剝光。
就算是充滿怒氣的現在,看到所愛的人的裸體,他還是會自然而然產生性慾。
就算撫摸對方身體的方式再怎麼粗暴,碰到月森的性器時還是會感到猛烈的刺激,還有性快感。光只是看著,摸著喜歡的人的身體,就會感覺自身的愉悅。
也讓土浦確定,自己到底有多麼喜歡他。
簡直就像發瘋了一樣的,愛著他。
這樣的心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又是從什麼時候產生變化的呢?
扳開他那白皙的雙腿,看著他股間粉紅色的洞穴。
雖然已經看過無數次他的裸體,這次卻是土浦第一次要扮演侵入的角色。雖然從沒做過,但也不會因此而退卻。
因為那是身為男人最原始的性慾。
只要遵從下半身的渴求,那麼本能就會自然而然地啟動。
做愛就是這麼簡單。
稍微脫下褲子和內褲,並且將硬挺的下體給掏出。一咬牙,土浦將自己勃起的身體硬是塞入了月森股間那小小的洞穴中。
「嗚──」
進入的一瞬間,月森不禁瞪大雙眼。疼痛感直擊腦神經,使他發出了不成聲的悲鳴。
(好痛。)
(好痛……)
(真的好痛……)
雖然有按摩過,但是是很粗暴的按摩。
雖然土浦還記得要使用乳液,但是,「失去愛情的做愛」,本身就不會是歡娛的。
不,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屬於,愛情過分到爆裂的程度吧。
就是因為喜歡對方,所以土浦才會失去理智。
就是因為喜歡對方,所以月森才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不過痛的不只月森,也包括土浦。
(好緊……根本就沒辦法完全插進去……)
別說移動身體了,光是插進去就已經有了困難。雖然兩個人的性器尺寸有差,雖然月森的確實小了點但是,但為什麼會差那麼多呢。
──明明他進入自己身體時,感受到的快感遠大於痛楚……
而且不只是結合部位的問題,月森那無聲的悲鳴也讓土浦的心中刺痛了一下。
(我記得,第一次做真的很痛。)
平常都是被侵入的那方,當然清楚被侵入時的感覺。
(但是,蓮……)
看起來真的很痛苦。
臉上的紅暈色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無法好好呼吸。
急促的喘息,還有伸出嘴唇的舌尖,也絕對不是挑逗。
而是痛苦的神色。
(……我、我平常也是擔負這種痛苦的角色啊!)
雖然看見所愛之人如此痛苦的表情,但氣頭上的土浦並不想就此退縮,於是他開始試圖搖擺起腰肢,雖然是第一次這麼做,但性愛果然還是人類的天性,不需要教導也可以輕鬆投入。況且這才應該是男人性愛的方式,才是正道吧……
但就算身體逐漸因為陽具的摩擦而得到快感,心裡卻有種無法抹滅的空虛。
就算閉上眼,不去看戀人的表情,卻還是無法減低自己的罪惡感。
因為,很痛。
雙方都很痛。
雖然土浦知道「被插入的那方也是會有快感的」,但「第一次」時,幾乎不會有那種感覺。
更何況現在連交合的尺寸都有問題,光是硬塞入這一點就可以得知對方會有多痛。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身體現在一定流血了……
無處可去的罪惡感蔓延在土浦的心中,侵入心臟的每一根血管,化為黑色的血液,在身體的每個角落四散著謾罵。
土浦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的污穢。
每當碰觸著所愛之人如天使般的潔淨身軀時,每當又一次擺動腰枝,讓自己進行「性愛」這樣的活動時,他就會覺得被黑色的血液所支撐脹大的性器是那樣的不堪。
就算眼前的戀人並不如外表看來那樣天真無邪,但比起現在的自己,至少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發自內心的「誠實」。
(而我是不堪。)
到底是為什麼,戀愛會變得如此痛苦?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愛他愛到如此辛苦?
要怎麼做才能讓如此不堪的自己消失?
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配得上他呢……
土浦啃咬著月森的痛楚,而痛楚也隨著牙髓的神經侵入腦部。
於是牙根平均的傳導了兩人份的悲傷。
「嗚──」疼痛。
卻無法發出聲音。
聲帶就像被緊緊抓住了一樣,無法發聲。
呼吸困難,唾液不斷分泌卻無法吞下,總是跟著不成聲的哀鳴一起噴出口腔。
月森緊緊抓著剛剛被強迫脫下的衣物,緊抓的程度讓他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快要骨折了。
雖然手指相當重要,但這種程度的疼痛卻讓他無法思索更好的解決方案。
光只是插入就很疼痛了。就像拿刀子劃開身體的感覺。
當土浦開始抽動身體時更是難以言喻的痛,是二度傷害。像是在傷口上灑鹽,是讓創傷越來越大的苦楚。
況且這份疼痛不只是因為受傷,也是因為錯誤的呼吸法則,以及「身體結構」的不同。
(感覺內臟好像快被擠壓出來了……這就是梁平常的感覺嗎……)
(原來做愛,是這麼痛苦啊……)
……對不起。
原來你平常都要背負著我所帶來的苦楚。
如果這是你所要告訴我的真實,那麼我會努力接受一切。
因為我愛你。
『對不起。』痛到無法出聲的月森,用嘴型輕輕的向土浦道了歉。
帶著眼淚。
因為疼痛而流的眼淚。
因為難過而流的眼淚。
美麗的眼淚。
從美麗的眼眸裡流出的如寶石般的淚水。
他的眼淚,嚇到了土浦,也讓土浦剛剛滿腔的怒意稍稍減緩了一點。這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難道我…傷害了……蓮?)
我害他哭了。
他沒有在我面前哭過。
他總是一臉從容,或是一臉臭臉。
我喜歡他噘著嘴的模樣。
喜歡他露出帶有性慾的笑容。
喜歡他的微笑,帶有羞澀氣味的笑容。
喜歡他毫不做作的孤高。
我不喜歡他的淚水。
月森白皙的皮膚上,有著因氣悶和性反應所引起的紅。那紅讓他看來更加的嬌媚。
原本就已經相當美麗的面容,身軀,也因此顯得更加迷人。
而他的眼淚更讓他變得楚楚動人。
即使土浦也因此而更加性慾難耐。
但……
面對這樣的景象,他反而感到猶豫。
身體告訴他想要繼續做下去。雖然月森的身體內部相當緊,讓他不太舒服,但不管是在視覺方面還是身體方面,他都還是相當亢奮。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而必須侵犯蓮?)
為了證明他的愛情?還是純粹的遷怒?
明明剛才還氣得半死,但只要看到他的眼淚就落敗了。
整個心中只剩下愛憐的情緒,以及對自己的厭惡感。
就在這一瞬間,土浦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在月森的身體裡。他們現在是交合著的。
雖然跟平常不一樣,但現在的他們,還是「在一起」的。
那又是為什麼,會覺得兩人的距離是如此遙遠呢……
(我到底做了什麼……?)
這時土浦完全停下了動作,呆呆的看著眼前那美麗卻也脆弱的軀體。而就在他與月森四目相交的那瞬間,他馬上下定決心要退出他的身體。在土浦的性器完全離開身體的同時,月森也立刻感覺自己得到了解脫。
雖然他並不想生土浦的氣,因為怎麼想都覺得是應該是自己不好,但身體不用繼續受到摧殘對他來說依然是個福音。
因為真的相當痛苦。就算不生氣,身體還是會感到痛苦。
心也依舊會受傷。
月森用含著淚水的眼睛看向眼前那一臉愧色的戀人,而對方似乎也被他的那對眼睛給嚇到。
「梁……」月森才一開口,土浦立刻像觸電一樣,全身顫抖。
月森不知道對方這樣的表現代表的是他的慚愧,只是繼續著剛才未完的話語:
「梁,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這麼痛……原來你一直都是忍受著這樣的痛楚……」
而這次,土浦還是沒有讓月森說完話。
他再度吻了他。
這次卻不是像剛剛那樣令人窒息的強吻,而是溫柔的吻。
和著淚水味道的舌吻。
吻著他的同時,土浦也像觸碰著易碎物品般的撫摸著月森,接著緊緊擁抱住他。
而月森那原本只是因為疼痛而流下的眼淚,也在此時同時化作真正的哭泣。
「……你是我的鋼琴……我美麗的鋼琴……」月森哭著,然後緊緊擁住土浦的頸子。「我好喜歡你的聲音。好喜歡。」
(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靈魂的音色。)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會,忍耐不住,想得到全部的你,的心情。」
(喜歡你的一切,所以我才會想和你做愛。)
「對我來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重要。請你相信我。」
月森的淚水沾濕了土浦制服的衣領。
剛剛還振奮著的下半身早就已經失去了性慾。現在在他心中只有對心愛的人無限的憐惜,還有抱歉。
(為什麼我會這麼不信任你呢?)
土浦緊摟著月森,兩個人就這樣躺在地板上。
(這是我第一次讓他哭吧…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土浦開始反省檢討。
(我要對他說對不起。)
(我要彈琴給他聽。)
(我絕對不會再讓他哭了。)
(我要跟他表明自己有多麼沒用,然後請求他的原諒。)
(請你原諒我,蓮……)
(然後……)
月森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穿上了制服襯衫跟長褲。身體上也披著外套,還是兩人份的。雖然移動身體的時候下體還是會痛,但是肛門周邊似乎已經被上了藥,有一種又涼又麻痛的感覺。
剛剛一定是因為哭累了才睡著了吧,他心想。衣服應該是土浦替自己穿上的……那麼他人現在在哪裡呢?
才這麼想著,月森就聽到從練習室的另一頭傳來的鋼琴聲。
(啊……)
是La Campanella。
那首從來沒聽過土浦演奏過的曲子。
曾經數度問他要不要彈彈看,卻總是被他把話題扯開的曲子。
就是因為這樣,今天聽到學長彈奏這首曲子時才會想要聽完全曲。
因為那個學長的音色……
土浦的La Campanella。
月森雖然沒有從他本人那裏聽到,但也從跟戀人熟識的樂器店的老闆的口中得知了相關的事情。對土浦來說,這是首與他相當有因緣的曲子,也是讓他相當痛苦的一首曲子。
當初在那個不公平的比賽上,他就是彈奏這首曲子。
對於雖然是靠著自己實力向上攀爬,卻也無法辯駁自己是否有得到父母餘蔭的月森來說,他完全無法想像世界上為何會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來,土浦的演奏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他在小學時代的音色就可以比過現在星奏學園許多專攻鋼琴的人。
他是天才。
只是受創的太早,又太無辜。
(但是,啊啊……)
即使那是使他受了如此重傷的曲子,在他的手指下所演奏出的音色,卻還是那樣透明無瑕。
纖細到難以想像的觸鍵,乾淨到幾近透明的音色。
毫不拖泥帶水,卻又悠閒萬分,就像是露水的聲音,是光是聽著就讓人感到舒服的聲音,卻也是美到令人痛心的聲音。
多麼揪心,多麼細膩,多麼容易受傷的聲音。
(這就是我的鋼琴的琴音啊……)
月森不禁閉上眼睛,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聽著戀人的聲音,並且再一次的陷入戀愛。
他無法對土浦生氣。因為對他的愛意遠遠高過其他的感觸。
對,毫不痛苦。
接著就在最後那高潮迭起一波接著一波的快速琴聲過後,月森不管身體是否依舊疼痛,還是猛然站了起來,走到土浦身邊,還嚇到了他。
「蓮、蓮,你還好嗎?」明明是自己造成別人受傷的,還說這種話,會不會太過分了啊?不過月森不會在意的。
他只是照著自己的意思,緊抱住土浦,並且再一次吻了他。
就跟之前的每一個吻一樣,是充滿著月森那充滿侵略性的愛意、性慾、以及無限的甜蜜的吻。
「梁……是La Campanella呢。」聽到月森這句話,土浦露出了相當複雜的神情。
「因…因為你下午,似乎很想聽的樣子,因為,你…你看那個學長的樣子,似乎很陶醉,所以,我想,我、我應該也…也可以……」說話也結巴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麼久沒有彈這首曲子,旋律卻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不過指法還是稍微錯了一點……」
「這樣也沒有關係。」月森再一次吻了土浦,不過這次是如蜻蜓點水般輕輕的一點。
「只要是梁的鋼琴,不管是怎樣的曲子都是我深愛的曲子,最愛的曲子。」
「因為你是我這世上最愛的鋼琴。」
就在月森說出這句話時,土浦臉上卻倏地被陰暗給壟罩。而那陰暗的成份則是由愧疚、不安,以及難以忘懷的自卑所組成的。
而月森發現了他的那份不安。
在比對這份情緒以及剛剛土浦的那番話後,他才猛然發現,今天的這一切是怎麼發生怎麼造成的……
(難不成……)
「……那個學長的琴聲,跟你的很像,所以當時我才會忍不住聽到發呆。心裡想著:『哇,這聲音跟梁的真像』。」月森話才出口,就看見土浦驚訝的表情。
(梁果然是……)
「不過,梁的聲音當然更好。」所以月森笑了。「是很乾淨的聲音,很美麗的聲音。是跟梁一樣美麗的聲音。」
土浦瞪大雙眼。
然後臉紅了。
(他果然是在吃醋。)
月森在心裡偷笑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可以原諒你喔。
如果梁為我吃醋的話,那麼不管梁做錯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你喔。
不過……
「對了,梁。」
「呃、嗯?」
「對不起,勉強你當零號。」
「耶?!」
土浦完全沒想到對方在此時會突然爆出這種話,跟被戀人發現自己醜陋的想法比起來,這句話對他的衝擊可能還比較大。
「今天經過這一番,我也親身體悟到了,以後……以後我會盡量避免的。」月森微微闔上他那有著美麗長睫毛的眼睛。
再張開時,裡面那堅定卻帶著些許悲傷的神彩讓土浦感受到了些許的震撼。
「對不起,一定很痛吧……」月森撫摸著土浦的手,撫摸著那雙可以演奏出驚人的美麗音色的手。
土浦則羞愧的低下頭。
「不,我才要說對不起呢,其實今天都是因為我自己沒來由吃醋才會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而且說真的,那個……」
土浦深呼吸,並且自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況。
「其實你進來我身體的時候,我覺得很舒服。」
現在一定是滿臉通紅,絕對連耳尖都是紅的。
「剛開始確實有點痛啦,但是……基本上舒服的感覺還是比較大……因為,這個、那個,是關於所謂的前列腺……這個……」
才說到這裡,土浦就感覺自己輸了。
(啊啊,真不曉得剛剛有勇氣做出那種事的自己跑哪去了……)
但現在自己說的這番話擺明了就是在告訴月森,自己可以繼續當零號下去……
(不,我只是要告訴他,他不用道歉的,因為錯是在我身上──)
但就在土浦這麼想著的同時,抬起頭的同時,他看見了月森的笑容。
那是燦爛到連時常看到月森笑容的他都不禁為之心神蕩漾的笑容。是欣喜若狂,也是安慰不已的笑容。
「梁……」他笑著,用額頭輕輕的碰了碰土浦的額頭。
「假如我讓你不安的話,那麼我就在這裡發下誓言。」他的臉龐是那麼的靠近土浦,簡直是要將對方給緊錮住的魔咒。
「如果只是身體交合也無法讓你感覺到我的體溫的話,那麼我可以每天在你耳邊說我愛你。」述說著這樣話語的嘴唇就在土浦的前方,是只要靠近一點點,就可以輕易親吻到對方的地方。
「因為我是不說謊的人,所以請你相信。」而那美好的,蜜般的嘴唇,用舔舐過土浦身體所有地方般的方式和清麗無比的音色,輕輕的敲倒那對他毫無抵抗能力的青年的心。
「棲身於我心中的信仰,就是為你一個人奉獻的信仰。」
看著月森那樣的表情,聽著他那樣甜膩卻毫不虛偽的話語。土浦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未來就算過了幾十年,一定也會……被這樣的笑容給迷得團團轉吧。
(算了……或許我真的只適合當零號也不一定。)
(如果是為了他的話……那麼……)
「蓮,對不起。」土浦露出苦笑,並且道歉。「還有,以後……」
接著,苦笑變成了陶醉且誠摯的笑容──
「你可不可以還是跟從前一樣──」
愛著我呢?
(我就將一切奉獻給他。)
(這是早就決定的事情不是嗎?)
雖然愛情會讓人痛苦。
但本質卻甜蜜到令人無法不去追求。
雖然充滿了不安與不信任。
但總有一天,我們一定可以拋開那些負面的情緒。
只要專心的愛著你。
相信總有一天,我的生命中,會蘊育出更美妙的音色。
與你永遠交纏著的,戀愛的音色。
並且以此,成就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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