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旅館座落在山中深處。沒有其他車子的道路盡頭上,閃著幽幽微光的旅館就矗立在那,比起現在許多西化的溫泉旅館,這間幾乎被兩旁樹木擋住招牌的日式木製建築群看起來多了些許自然的味道。
隨風搖曳的燈籠映照出稍稍有些破舊的招牌,路口處的青峰瞇眼確認招牌上已經脫落到快看不見的字,就是他們在找的店後,立刻催了油門到大門前,不過卻遲遲沒有下車的打算。黑子瞄了青峰一眼,再順著青峰的視線看向旅館,大致猜到青峰在糾結什麼。
「青峰君,這不是鬼屋不用緊張。」黑子淡定道。「我也上網查過評價,住過的人都推薦呢。」
「……我知道啦。」青峰紮嘴,調轉方向盤到旅館附設的停車場停了車,熄上引擎。當初要不是看在這旅館不怎麼好找、也舊到沒有人認為身為堂堂桐皇高級幹部的他肯住,他也不會選擇這裡,而是會去離此不過20分鐘車程的五星級溫泉勝地。
但其實,說是這間旅館舊也不過就是青峰的主觀認知。這家店雖然看起來頗有歷史,但也只是性格奇葩的老闆娘不想裝修大門所造成的效果,老闆娘似乎是不希望有光看外觀而不是溫泉品質而決定入住的客人,也就是說比起偶然的過客,她更希望來者是慕名而來的,所以才會放任大門變得殘破不堪。事實上,沿著入口進去,便會覺得別有洞天。窄窄的碎石子路兩旁都是高聳的竹子,不過於緊密或雜亂的翠竹,絲毫不給人帶來壓迫。四周很黑,僅有沿著石子路所設置的微微燈光照著腳邊,雖然不便,卻讓他們有了身處秘境的錯覺。
青峰暫且不論,黑子可是非常滿意這個地方。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他拉著青峰的手,在前面帶路了。
大概走了五分鐘左右吧,他們見到了旅館的主要建築,這次就連青峰也驚艷了一番,倒也不是說旅館裝飾得多豪華,它依舊是貼近自然的樸實,但因為周圍擺設的關係,讓整個庭院十分有格調,石子路到了這邊,再也不是一整片,而是變成了一塊一塊的大石片,在矮矮的草地上平鋪成一條通往旅館的道路。沿著道路走,能見到一顆顆細細的櫻樹,再遠一點的地方甚至還有個池子,愈接近旅館、愈能感覺到清涼的夜風染上溫度,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潺潺水聲。
似乎是故意一般,原本照著腳下的燈已不在,他們只能靠著反射月光的白玉石子才不至於跌倒,慢慢走到店門前,黑子禮貌性地喊了聲打擾了,才拉開拉門。不同於外面的漆黑,店裡充盈著柔柔的微光。門上的鈴鐺被驚動,發出清脆悅耳的樂音,很快地便走出一位穿著高雅和服,年紀約莫三十左右的美麗女子。
「誒?!」最先發出聲音的是青峰。
「咦!」接下來則是那位女子。
「兩位認識嗎?」黑子做出推斷。
「何止是認識。」女子很快恢復成原來的端莊模樣,眼裡卻不時透出冷然的殺意。「哼!老娘還等著混入桐皇呢,上完就再見算什麼!嗯?」
「喂!別亂說!」青峰有些尷尬,不停地偷瞄黑子。
「還不准我說了?」女人的聲音大了起來,連帶聞聲出來的員工們都表現出膽戰心驚的樣子。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便能夠發現女人粉色的大眼裡,透出點點的狡黠。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呢,怎麼2年沒見,桐皇暴君還學會害羞了?不禁覺得有趣起來的老闆娘再接再厲,「老娘可是海常的王牌之一,結果被你搞到連組織都沒臉回去了!白嫖很爽?不知道該拿情報來換嗎?」
「是妳自己貼上來的!」眼見女人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青峰連忙摀住黑子的耳朵,就要繞過對方。「阿哲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神經病。」
「青峰大輝,你說誰神經病?」女人表現的愈發歇斯底里,如果一開始只是想逗人,現在則是真的生氣了,臉上的粉都裂了也渾然不覺。
「就說你!」青峰一把抱起想跟女人攀談的黑子,打算直接硬闖。「在哲面前還給我亂講話,死女人你是不是故意的……」碎碎念。
「什麼在哲面前?我看你才神經…….嚇?!」本來還以為青峰在轉移話題的,卻突然看見被青峰護的死死的小少年。「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剛剛就在了,我還有跟您對話呢。」黑子示意青峰把自己放下來後,向女人點頭致意。「我叫黑子哲也,請多多指教。」
「呃……你好,黑子君。」漂亮的緋紅竄上女子的臉蛋,她慌慌張張的梳理頭髮,不一會兒又恢復成原來端莊美麗的樣子。「我是桃井睦月。」
「你好。」
「好啦!打完招呼就趕快報上房號,我跟哲還要睡覺。」青峰抓了抓頭髮,語氣略有不滿。可惡,打招呼就打招呼,離哲那麼近做什麼!
「哼哼~」女子突然發出了奇怪的笑聲,緊接著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彎腰低語。「小可愛,你是哪個組織的?如果是要色誘的話,趕快放棄吧,這人只會白嫖,不給情報的。」
「那、那個……」濃厚的香水味與擠到胸膛的柔軟胸部都不是黑子感到侷促不安的原因,現在讓他欲言又止,又冒冷汗的罪魁禍首是盛怒的青峰大輝,那不懂收斂情緒的暴君,已經拿出手槍抵著女人的太陽穴了。
「小可愛,別緊張。我有秘密武器的。」女人好笑的舔了一下黑子的耳廓,感知到黑子的僵硬後,滿意的直起身子。「五月來,見爸爸~」
隨著她話語落下,一個粉色頭髮,約莫12、3歲的嬌俏女孩衝了出來,直接抱住青峰的腰。青峰這下也顧不得槍了,連忙推開女孩,朝瞪大眼睛的黑子解釋。
「等等,哲!那不是我的種!」
「不好意思,青峰君,男人要敢做敢當。」震驚之餘是無言,黑子直覺他被捲入了狗血的偶像劇。當下也不想廢話了,繞過青峰就想跟一邊不知所措的員工拿鑰匙回房。
「哲,我是說真的。」被逼急的青峰一扯黑子的肩膀,就往牆上摁。吃痛的黑子卻也不甘示弱,一掌往青峰的胸膛打去,他倒還是不忍心攻擊青峰受傷的地方。
「哲,你冷……」正想要叫黑子冷靜的青峰,卻看見黑子揚起頭,瞪著他的表情。
黑子很冷靜真的,淺藍色的瞳眸完全不帶一絲感情,他就這樣抿著唇,冷冷地看著青峰,不發一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呼吸變得急促,也有些暈眩,他明白這是情緒失控的表徵,卻還一點也不想收斂自己的怒氣。
「誒…..等等啊你們倆…..」一旁的女子邊安慰受驚嚇的女兒,一邊乾笑。「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五月不是青峰的孩子啦,逗你們玩的。」
青峰一個冷眼少過,殺意閃現。
「別這樣嘛,我只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緊張一個孩子,覺得很有趣才開開玩笑,而且你看那孩子的反應,他在吃醋耶,你看了不開心嗎?」
「誒?哲你、」青峰一秒扳過黑子的臉,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沒有的事。」黑子扭頭,避開青色眼瞳的探究視線。一下子又低頭、抿唇,保持沉默,只不過泛紅的耳朵卻無法掩蓋住他此時的不淡定。
青峰幾乎按耐不住,要不是怕黑子生氣,他還真想把當場把對方就地正法。沒辦法,這反應實在是太新鮮了,總是擅長隱藏情緒的孩子,竟然會這樣不淡定,光看就讓人把持不住了好嗎?想著想著,他乾脆地抱起黑子,自然無比的辦起入房手續。
「青峰君,放我下來!」被架在青峰肩膀上的黑子,忍著頂到腹部的不適,敲著青峰的背,激烈的掙扎著,就平時來講,他說不定就會老老實實地趴好,但青峰此時可還帶著傷,怎麼可以做這樣的動作?
「哎,哲你乖一點。」一掌拍在黑子渾圓的臀部上,青峰滿意的發現黑子不再動作,便心情很好的又多拍了幾下。「乖乖,等到房間裡就放你下來啊~」
「……青峰君,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