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終於能鬆一口氣,我把心裡最後的一絲慌張都以深深的長嘆呼出,然後往前靠著把卡牌放到了兩把劍之間的縫隙中,點了點它身上的圖案兩下。頓時三枚棱形便從黑色的框框中飄出並如全息影像一樣豎立在空中,亮起了鮮紅色的光芒。
階磚三的卡牌,這是我整疊撲克牌中被附上了偵測和監視功能的卡牌,當年(亦不過是由兩年前直到半年前)在Marcus還沒有發現我,並且不能發現我的時候,這張撲克牌可以說是我唯一的依靠甚至是解脫。為了他而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放棄了自己的朋友和自由卻得不到他的回眸,這枚卡牌就是唯一把我和這接近卻又遙遠的世界連接起來的東西,是我與他唯一的連結。有多少個孤寂的晚上,有多少次心灰且意冷,我能做的事就只有擁抱著這殘像,幻想著他所施予給我的餘溫和注視,在他的世界中獲取他的背影映照在我瞳孔上的影象。
「怎麼?想先『偷窺』誰啊?」把這些已封了塵的疼痛和孤獨的情感全都推開後我問道。
「嗯……」雙眼往上看並思考了起來,他突然露出了一個狡猾的微笑,「先看看Thomas那傢伙在做什麼吧,現在這個時間吃完了飯,他該已回到自己的房裡關上了門。誰知道呢,可能會看到很有趣的畫面喔~」
我露出了既無奈的神情說:「你這心懷不軌的傢伙到底即想看到什麼畫面啊?」
「這還用說嗎?不就是你以前經常用這卡牌偷窺我時所看的那種畫面啊。」
「我……我不就說過了嘛,我沒有用這卡牌來看那種東西了啦……」面對Marcus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的揶揄,我只能無助地再一次自辯起來。不過其實好吧,我承認,我的而且確是有一次,就那麼一次「不小心」地偷看了就是了。嗯,或許正因為這樣,Marcus才會不相信我這成千上萬次的自辯吧……
「哎呀,我又沒有說是什麼畫面了,你這麼大反應是怎樣了啦?」
沒有再跟他糾纏下去的意欲,我只是搖了搖頭,「哎……我不跟你鬧了,你這個小學雞。」接著揮了揮手便指示懸浮中的三枚階磚投影出Thomas的影象。發出了「嘻嘻」的笑聲以後把目光放到了全息影像上,他耐心地等待影像亮起。
答答……答答答答……答……
比影像更早作出回應,從卡牌中傳出了的先是不規則卻清脆的「答答」聲。
答答……答……答答……
「Adrian小心!有人正往下方走去。」
隨著逐漸變得明亮且清晰的影像,此時傳出了的是Thomas那熟悉的聲線。
「Damn!我被發現了!」
再一次以他那雄厚的聲線說話,他的身影如今亦已在三枚由正面、左面和右面攝去的階磚上完全投映出來。
從片段所見,穿著簡便的白色背心和深藍色短褲,露出了那健碩的身材的Thomas如今正翹起了放在椅上的雙腳,戴著黑紅色的頭戴式耳機左手放在鍵盤上,右手放在滑鼠上,專心一致並看似緊張的注目在螢幕上。
答答……答答答答……
「不行了!不行了!Shit!又多了一個了!」
不斷劇烈地按著滑鼠和鍵盤,Thomas的身體不禁往前傾。
「怎麼嘛,完來是在打機。」Marcus失望地說。
「不然呢?!你是想看到些什麼啊?」我反問著他。然而他卻只是鬼馬地聳了聳肩。
「Joyce大技!大技!放大技!」再次被從階磚中傳出的聲響吸引了,Thomas激動地嚷叫了起來,左手的手指不停按著四枚按鈕,接著……
灰黑的一片。螢幕從剛才的彩色變成了黑白畫面。
「Damn!」他咒罵道。
「切~垃圾。」從與Thomas有足足數千公里遠的距離中觀戰著,Marcus還是不忘奚落被敵人幹掉了的摯友。
整個人像放鬆了似的把前傾的身體往後靠,Thomas重新靠到了椅背上攤坐著,雙手從桌上移開在身體兩邊下垂了。
於是湊他正把擋住了螢幕的身軀移走了,Marcus探了探頭查看遊戲中不同玩家的名字。「Joyce、Adrian、John、Henry……」竊笑了一下,Marcus再次把焦點放回了Thomas身上,然後以那種與我注視著Marcus的背影時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對吧,Marcus一定是很想念他吧。畢竟已經有半年沒見那個由升中起便朝夕相對的摯友,甚至連一句說話也沒有說過,雖然Thomas不是他什麼的情人,但這份思念之情一定也不比家人或戀人弱。
瞥了一眼Marcus的雙眼,此刻我望見的是懷念、思念和無奈的心情。這……又怎麼可能不是我的錯呢?
「……收皮啦你!你自己不都是死了6次了嗎?剛才對線的時候我明明就沒有輸過啊,現在他回來了就突然打爆我,這根本就是你feed的啊!」Thomas向他的隊友們申訴著。
「算了吧!明明就是自己廢啊,還在賴人。」彷彿友人也會聽到自己的話一樣,Marcus也參於對話中不禁作出反駁。
因此在我倆四目交投的那一瞬間,我竊笑了一下。
「……嗱!聽到Henry說嗎?是你在雷啊,還連累到他啊!下一場要是換我jg的話你死定了!」握著耳機上的麥克風,等待著復生的健碩男生笑著說,然後把椅子轉動起來。
然而此時,正當他的椅子快將轉完第三次整圈的那一剎,他突然把一條腿伸出然後停住了旋轉,並僵住了身體。被這動作吸引了,我和Marcus因此不約而同的循著他的目光尋找使他作出這個反應的原因,而我們也真的找到了它——一個長形的黑色盒子。
那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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