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寧靜的夜晚。
三人的輕聲細語劃破了那樣的安寧。
「其實這個房間是有隔音的,可以大吼大叫也沒關係喔。」米亞伸手拿起一個盒子,裡面是她剛剛在樓下借廚房做的蛋糕,她打開盒子將蛋糕分給兩位女孩:「吃完就去洗澡吧,12點前睡,在這之前妳們怎麼蹦迪都可以。」
梅比插起蛋糕上面的草莓點頭,她超喜歡草莓蛋糕的。
田瑀盯著橘子蛋糕,若有所思:「……妳怎麼知道我喜歡橘子?」
「嗯?因為妳在吃午餐的時候在選飯後水果的時候一直看著橘子啊?因為玥喜歡蘋果所以我是選蘋果,但是看到妳一直看著橘子,可能妳大概率喜歡。」米亞說著,她善於觀察,任何的小動作都有可能是一個有意義的動作,無論是下意識或是刻意,只要觀察一下,也許能夠解讀那些資訊含義。
米亞靠著這樣的技能站穩總部二天使之一的稱號,隨後她站起身:「我先去玥他們房間哦。」
她走出房門,按響了玥的門鈴。
沒動靜?他們兩個照理說是不會這麼早睡吧,才10點,米亞想著,隨後按響第二次門鈴。
在她將要按的瞬間,門開了。
「碰!」門被Lu甩開,以往帶著的單邊眼鏡此刻卻不見蹤影,本來整齊的頭髮此刻隨意披散於肩膀,Lu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呃,嘿,嗨。」
在開門的瞬間,一枚子彈自Lu臉頰擦過,米亞一個閃身躲過,她看向房內,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狀況。
「去死,前輩,你去死吧。」玥低著頭,他拿著匕首,一步步的走向兩人:「我要殺了你。」
「你加油,蛋糕放這裡。」米亞打算直接離開,她放下蛋糕後直接離開,哇噢貓咪生氣可是會抓傷人的,米亞想著,隨後迅速回房。
但她不知道的是,若她再晚一點離開,就會看到玥抬起頭,眼眶竟泛紅了,甚至隱約有幾滴淚水,就算是跟著玥幾年的梅比估計都沒看過,要是米亞看到,也許會震碎米亞三觀。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Lu看著炸毛的玥,覺得自己的生命估計到盡頭了,可悲的是他覺得玥這樣很可愛……
「嘿,兄弟,冷靜點,有話好說。」Lu關上門緊張的說著。
玥可不管那麼多,只是一箭步走向他將匕首連同Lu的衣服一起釘在牆上:「滾。」
「嘿,冷靜點,我錯了。」Lu投降似的說道,隨後小心翼翼的將手覆上玥的腰間:「我錯了,消氣不好嗎?」
說著,Lu雙手早已不安分。
這也導致兩人直到早上都沒能入睡。
當米亞看到臉色鐵青的玥,嚇得上前關心:「幹什麼去了,我說了不能熬夜,臉是怎麼了?我去延後退房,你多睡一下吧。」
「……米亞。」玥依然抓著匕首:「幫我殺了前輩,我給妳兩百萬。」
「喂喂……不能這樣好嗎。」
梅比在一旁默默聽著,她知道今天她得去那片空地,甚至只能一個人去。
在眾人吵鬧的時候,梅比早已先一步離開,就算他們察覺也無法跟上前,一起去肯定又是空地。
梅比循著那天的路,靠著記憶走到那片昨天所見的空地。
可那早已不是空地,一棟華麗的洋房映入眼簾,她伸手摸向那熟悉的銀色大門,按響了門鈴,果然這個委託只有她能做嗎……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咦?」開門的佩德看見來人後先是一驚,隨後露出笑容:「有線索了嗎?」
「佩德,我問妳喔,妳能夠告訴我,妳是甚麼嗎?」梅比偷偷按下手機錄音鍵,緊張的問道。
「妳的一切,還有這棟房子。」梅比說著,她得試著一個人解決這件事,她害怕搞砸,可米亞的話卻圍繞在梅比腦海裡,帶給她一絲安慰。
“相信自己是對的。”
她閉上雙眼,她不希望自己表現失敗讓玥對她失望,在這節骨眼,她只能夠相信,她,是對的。
「……妳發現了嗎。」佩德笑了,優雅的舉止中透漏出一股詭異,好似本不該存在的事物此刻卻存在於這樣的空間,梅比當時一直覺得這裡很詭異,現在她才明白一件事。
這個空間介於存在與不存在,它能是現實,也能是虛幻,如同夢境,也如同現實。
「大致上都知道了。」梅比說著。
佩德將她帶進大廳,說著:「委託,幾十年都沒有人幫我,那個委託,算是一把鑰匙的關鍵。」
接下委託的人才能夠看到她,當時那委託的文件夾正是施加了刻印,梅比拿到的那個文件夾,正是能夠看到這棟房子的關鍵。
「那其他人要怎麼進來?」梅比問道。
「我已經很多都記不清了呢,不過你們可以一起拿著那份文件,也許可以。」佩德經歷過這麼久的漫長歲月,許多事情早已記不清,甚至連家族最基礎的刻印都快忘記了。
「在此之前,我一直孤獨的待在這裡,可是,我看得到,見得到,看到田瑀驚慌的眼神,也看到你們站在這裡,我一直喊著,叫著,希望田瑀能夠看到我……」
「我伸手摸著她,可是她沒有察覺,沒有看到,她曾經來這裏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淚水滑過佩德臉頰,低在地上,幾十年的孤獨讓她失去了信心。
「他們看不到我,可是我看得到啊……」佩德伸手撫摸著面具,她閉上雙眼,輕撫田瑀雙頰的觸感還存在著,可是,為什麼感覺那麼遙遠,那麼無助,那麼徬徨?
她知道沒人看得到她,可是她一直都在這裡,一直,一直。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佩德用袖口拭去淚水,她只是站起身,看著窗外:「我父親的離奇死亡後,我請田瑀幫忙調查,後來,就是大火。」佩德輕聲說著,她伸手摘下面具,那是個大洞窟。
佩德帶著面具的那部分,看起來像是被啃咬過後的痕跡般血肉模糊,怵目驚心的傷痕驚呆了梅比,梅比握緊雙拳,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有很多想問的,但是卻說不出口,只得繼續沉默著。
佩德一字一句都扎進梅比心坎裡,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席捲而來,她感到呼吸有些許不暢,她意識到自己接下委託就是個自不量力,害怕出錯的她發現無論有沒有出錯,自己也許都做不到,無力感像是把利刃,讓她覺得心如刀攪。
「也許那份文件妳們得一起拿著,應該能見到我,我今天會去書房找一個東西。」佩德說著,除了些微哽咽的聲音以外,幾乎看不到她方才哭過的痕跡。
「我能保住這個空間是因為我在大火燒來的瞬間將這裡的時間暫停,在我的意識裡它還存在的話,那這片空間就會一直存在,大火燒了所有的東西,但是我最後的意識已經灌注在這裡了。」佩德說著。
梅比其實沒聽懂多少。
既然時間暫停了,那為什麼房子還會燒盡?
「哈哈,是不是沒聽懂呢?其實很簡單的原理,我能力不夠,沒能成功暫停,所有我用最後的餘生交換了最後能夠暫停的時間,在消失與存在之間停止了時間,然後待在這裡慢慢恢復並且發布委託。」佩德將身上的衣服撩起,大片被腐蝕的肌膚看著讓梅比反胃,甚至隱約看到幾隻蟲在爬行。
「在我消失之前,這裡還會存在,因為這是我最後的意識,妳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用意識保護出最後的一塊地。我們家本來可是這裡的五倍左右大哦。」佩德鬆開衣服,舉止優雅卻令梅比感到噁心,她恨不得立馬離開這裡,不想看到佩德身上,那噁心的一幕。
佩德只是閉上眼苦笑,任由梅比的嫌棄:「這裡還藏著很多事情,我可以幫妳們,但妳們得全部進到這裡,我能試著開啟時空,我的委託,記得吧?妳得找出答案……」
佩德微笑,正常與不正常交織而成的臉露出的笑容顯得慎人,尤其是當梅比看到蛆蟲自佩德那被啃食般的痕跡爬出時,梅比差點忍不住尖叫。
「不然,下一個就是妳……開玩笑的。」佩德對她鞠躬,像是希望梅比不要介意般放低姿態:「當我離開後,這裡也會消失,同時,那個東西也會出來,我相信你們不想要,對吧?」
梅比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她顫抖著向後退,摸上了門把:「是的,我會幫妳找到妳父親的真相。」
「所以我先離開了,我會幫妳。」梅比轉開門把,想要出去。
在她關門的瞬間,她似乎看見佩德的身影扭曲著,獰笑著……
她知道佩德沒有那個意思但真的很像獰笑……好可怕,梅比想著,隨後離開此地。
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0JiAeGG2Q
-
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8gslmLLL9
「真好玩。」玥聽著錄音傳出的雜音,下了定論:「這錄音錄得太好了。」
梅比再次重啟錄音軟體,點開,卻依然傳出雜音,一個字都聽不到,她感受到玥與Lu那審視的目光,龐大的壓力幾乎壓垮梅比,她覺得自己失敗了,玥肯定對自己失望了,討厭了,恨透了,會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怎麼辦?
梅比如同走在僅有一個腳掌大的獨木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顫抖的開口:「玥,我沒辦法像你一樣那麼厲害,我感覺你像是走在光明裡,被眷顧的人,所以不要這樣看我,我真的,盡力了……我不是在光明的人,我沒有被眷顧所以什麼都做不好,我只是黑暗,所以不要用那種眼神……」
梅比用著近乎氣音的聲音說著,她知道這次是自己搞砸了。
「……梅比,冷靜點。」米亞拿走梅比手機道:「這不是妳的錯,妳可以直接說事情的經過,沒關係的。」
「嘿,米亞,妳不用包容那個智障,說真的這和任務失敗沒有差別,失敗就是失敗,誰管妳有什麼原因?我要的是結果,妳沒有解決方案在這裡自己以為自己可憐,那我覺得妳可以離開了。」玥翹著腳說道,他伸手比出拇指,卻將其手勢倒過,變成倒讚的手勢:「loser.」
「我很光明?哦,是光明就會被眷顧嗎?嘿,小姐。」玥起身,在米亞的制止下依然用力跩起梅比頭髮,如同他們剛遇見那天一樣:「沒能力就去死,就像妳現在反抗無果一樣,妳什麼都做不了,這麼多年,妳,」他用力將梅比按在地上大吼:「妳他媽還是一樣啊!妳還是沒辦法反抗,妳還是一樣,沒什麼改變妳知道嗎?」
他看見梅比並未反抗,眼底裡也並沒有初遇時那般倔強,不服輸。
「喔,妳變了,妳的勇氣呢?妳的不服輸呢?妳現在根本像是個被幹二十年的伎女,那樣的消沉,那樣的黯淡,嘿,何不給人幹,然後收錢呢?這不是比較好嗎?」
「夠了,玥。」米亞用力將玥扯開,他將米亞甩開,冷冷鄙視著地上的梅比。
「光明是黑暗的另一面,就像我強大的背後是被侵蝕的毒,說真的,」玥任由Lu拉著自己坐下,續道:「妳不一樣,妳沒有病,妳會消失嗎?妳會因為消失直到所有人都不記得妳嗎?我會啊!妳能不能不要不懂裝懂?每次都這樣,妳要我怎麼辦?能不能不要把所有情緒都發洩在我身上?無論妳怎麼做,我到最後都會消失,都會離開妳的記憶,可是妳,就算死了,妳還是會存在於他人腦海,妳到底懂不懂?」
玥再次站了起來,將剛坐起的梅比按在牆上,怒吼的聲音卻有幾分哽咽:「我受夠了啊啊啊!不要把我捧得和什麼一樣,妳嫉妒我,討厭我,喜歡我,崇拜我,可是妳問過我了嗎!」
梅比臉上佈滿淚水,不甘示弱的吼回去:「那你陷入絕望過嗎!你根本不懂!」
「絕望?媽的,我已經在絕望之中了!每次妳搞砸的委託是誰幫妳後續的?妳受重傷染毒的時候是誰幫妳治的?」
「我從未要求你幫我!」梅比大吼:「我不……」
「通通閉嘴!!」米亞一拳砸在牆上,讓牆壁破了一個大洞,力道之大讓整棟旅館搖晃一瞬間:「我不管你們的事情,我只知道玥因為妳傷害自己身體,因為妳被扣錢,可是……」
米亞緩緩放下握拳的手,她輕聲問道:「他沒有怪妳,所以,妳有什麼資格怪他?」
「哦?」玥鬆開手,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的笑容,語氣卻有些怪異:「我會離開,因為梅比不需要我這個光,她認為她是黑暗。」
他走向門邊:「我曾經說過我會保護妳,但現在妳不需要我了。」
他轉開門把:「光明另一面是黑暗,而光,」
他打開大門,走了出去:「能為黑暗帶來光明。我曾經以為,我能照亮妳。」
沒人制止他離開,因為眾人都知道,留著玥與梅比在同一個隊伍裡,就會繼續有間隙,繼續爭吵,爭論不休。
Lu起身打算跟上玥,而米亞身為他的助手,本就打算去找玥,兩人幾乎同時起身,走向大門。
「……」梅比看著只剩下田瑀與自己的房間,只覺得無力。
搞砸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田瑀這時才開口:「妳可以直接口述那些事情,只要想個辦法,就不會出現現在的局面。」
「……」梅比握緊拳頭,她明白玥的意思。
她清楚知道玥認為就算她是黑暗,只要她認為玥是光的一天,就能照亮她,可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她連想辦法都做不到。
「跟上。」田瑀起身,將梅比拉着走,梅比感覺全身的無力感像是在腳上的強力膠般粘在地上,甚至她有想跪下的衝動。
「找玥,說不定他不記仇。」
「……不可能。」梅比的意識有些混亂,感覺下一秒就會暈厥,矛盾的情感交織成繩索用力掐緊梅比脖子,讓她覺得窒息。
「試試看啊,妳接下了我的大小姐的委託,這是我沒辦法完成的事情,因為情報部沒辦法接取和派發委託。」田瑀抓著梅比的手說道。
梅比向前走了一步,她知道Lu在方才旁觀是因為縱容玥,但田瑀既然選擇旁觀,為什麼她還是在這裡看起來要幫我?
她不理解,不清楚,不明白。
「……怎麼為什麼?」梅比問道,語言中樞彷彿碎了一地,讓她無法成功問出一個像樣的問題。
田瑀不太清楚梅比想問什麼,只得道:「我不知道妳的意思,但是我剛剛肯定打不過玥,也沒辦法像米亞那樣把妳們分開,但是我不希望妳們吵架。」
梅比垂下頭,她認為玥不可能原諒自己,她搖頭:「……我想回房裡休息。」
「……好。」田瑀無法強求梅比,只得點頭道。
ns 172.70.130.6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