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麼故事,也不是什麼特殊經驗,僅僅是最單板、無聊的人生。它屬於我的一部份,即便它既冰冷又生硬,它也屬於我。然而就是這樣的人生構成了「我」,使我直到現在仍是「我」,仍是那情感缺失的女孩。這麼說或許有點奇怪,我並非沒了情感,而是變得難以表達,從那天起就一直是如此。我吃著、睡著、醒來思考,接著一年又過一年,一日又過一日,老了的同時卻甚麼也沒感受到。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AQTANJt8C
手錶,手錶一直是我嚮往的奢侈品,它與項鍊或戒指等事物不同的是它具備功能性與單調性。手錶不會喊累、它會不斷地讓秒針、分針、時針往前跑,直到圓環的鏡頭或者壞掉為止。我也是如此,每日每夜重覆單調的生活直到壞掉為止。我將小時候到現在的每一隻手錶都留存了下來,以免有一天我想緬懷過去的日子。有些人認為緬懷過去是無謂的,那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欣賞,欣賞那些早已失去靈魂的部件。將手錶上油、擰緊發條、換上新電池都是一種緬懷時日的方式。每隻錶都有它獨有的味道、脾氣、個性,甚至性別。它們是獨特卻同樣單調的,同時也是我僅有的美好回憶。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zX4V4C8E
想不起來那天的我幾歲,只記得是1990年代,我仍是背著書包上學的年紀,或許六歲吧。那天似乎也下著與今晚相同的雨,雨聲嘩啦嘩啦地響著,好像完全停不下來一般。我還記得幾天前我望著窗外時,心想如果可以逃離這國家那該有多好,到一個新地點、遇見新的人、避開紛爭與苦難、想要過上一個沒有哭泣的日子。但是不行,這個國家太可悲了,它監禁了我並把我的未來扼殺了。這個國家的大人,不,以及青年們都太過於噁心了。不是虛偽、就是憎恨,他們能夠毫無道理地攻擊別人、傷害別人、殺死別人,這就是台灣,我的家。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Ng8WIIPGI
這個國家沒有愛也沒有包容,只有憎恨和死亡,我從小便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極其避免與陌生人接觸,因為我知道即便是在家裡也沒有安心的感覺,只有恨意圍繞著我們。我的父親只教育了我一件事:「人類等於狗屎。」我不該相信人類、不該愛上人類、不該為人類做事情、不該榮耀人類的精神。因為人類是狗屎般的存在,尤其是這國家的人類更是可惡。殺人並沒有錯、憎恨並沒有錯、厭惡並沒有錯、崇尚死亡並沒有錯,當時我還太小不明白這點,但出社會後便了解他的意思。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2dEm77czM
父親意義上殺了母親,母親死了,這便是我的家庭教育。她直到最後仍抱著我不停哭泣。我想不透有甚麼好難過的,母親接近了死亡應該很是開心才對,她不應該為此感到難過。她可以逃離這國家是種無上的榮譽,在這個罪犯猖獗、毫無理性、只充滿惡意的可悲國家中,能夠去死是種該值得高興的事。為甚麼她從不站在我的立場思考?能夠去死多麼光榮、能夠遠離塵囂多麼令人感激。她應該感激不斷砍向自己的那把心理上的菜刀才對,那把鋒利的菜刀切開了她的衣袖和胴體,血液噴了出來,對此我從沒哭泣過,只知道:「啊!她死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cywEOeV67
母親很難過嗎?我想是的,畢竟心裡頭的鮮血不停流著,與此相比,微弱的嗚咽聲則逐漸轉小。我還記得她在口裡念念有詞地說著甚麼,大概是「對不起」又或者是「再見」之類的。但現在不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我始終想不起來她說了些什麼又或者她想表達些什麼。腦海中只餘下老舊映像管電視中新聞女主播的高亢說話聲,語速驚人卻不斷地吃螺絲。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SNR6VBbOO
好吃嗎?不曉得為甚麼我突然想到這句廣告詞,就彷彿我要大口咬下母親的肉一樣。她的血肉變成我的血肉,我的血肉再變成別人的血肉,這樣不斷傳遞下去,就好像手錶不停往前走一樣。我笑了笑,嘴巴不自覺地咧了開來,宛如聽到甚麼新奇的笑話似的。我在嘲弄母親的死。噁心嗎?不,我不曾這樣覺得,除了台灣人與蟑螂外,我不覺得其他東西噁心。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GJ3mpqWit
母親在我六歲時名義上就已經死了,父親則走了,而我有段時間則被當成流當品不斷在親戚間轉手。從叔叔到舅舅、阿姨到大伯,每個人都當我是多餘的麻煩,不想我在他們身邊多作停留。最後是獨居的奶奶收留了我一陣子,她總是對我笑著,直至病逝之前都笑著,但我卻僅僅是表露出那呆板、木訥的一號表情。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xshlYYxoX
即便是在她的葬禮上,我仍然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心中多少有些澎湃及不捨,但卻無法表現出來。有趣嗎?好笑嗎?甚至覺得新奇嗎?我不禁在喪禮上又咧開了嘴嘲弄到奶奶的死。要記住,人類等於狗屎,尤其是台灣人更甚。這是唯一一件我在父親身上學習到的事。他是堂堂正正的台灣人,卻如此憎恨自己的國家與人民,想必有甚麼理由吧。然而,我從沒過問過,因為不感興趣。我望向所謂的親戚、家人。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Vjhfm3SgE
「人渣的孩子終歸是人渣。」叔叔在葬禮上偷偷地說道。人渣是嗎?或許吧,我只是個人渣,不值得探討與拯救。但至少,我以身為台灣人為恥。垃圾們都去吃屎吧。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kF4LCnA8
六歲的那天晚上,母親變成了那女人。沒人准我提到母親二字,或者她的名字等等。老實說,我並不是多恨她,只不過是因為她與父親讓我看到太多的惡,使我無法閉上眼睛當個盲人。我無法愚昧的面對這國家的人們,我無法積極去過平淡的生活,這些都是因為他們給我揭發了惡。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HDYxnsr9A
「如果我說我還愛你們,你們會相信嗎?」我望著天空。啊啊!萬寶路的菸灰今天格外濕潤。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自己的壽命、活下去的理由,以及愛等等都只不過是親戚間的流當品,在轉手數十次後便毫無價值、意義。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yf8ox9vJY
說起回憶,還記得我國中時沉迷於《沉默的羔羊》這部作品,男主角漢尼拔的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表情冷峻,如同巖石一般很吸引人。那時起,我就不斷在思考,如果我能夠變成冷酷的人的話,就不會再哭泣了,對吧?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我成為了冷酷的人卻沒忘記如何哭泣。夜晚,我的啜泣聲宛若狼嚎般淒厲,甚至被房東警告不要在晚上發出這麼大的聲響。所以我逃走了,我連夜搬出了五坪大的租屋處,回到了老家。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2jZyK0xT
放心吧,我留了剩餘的房租給房東,並留下了假地址、假名以及假工作證等等。對我來說,此刻的房東猶如梅菲斯特一般,令人害怕。然而,直到現在我仍未讀完《浮士德》這部舞台劇的故事,只知道浮士德博士一開始似乎相當不屑這位鼎鼎大名的魔鬼,利用他的那副面孔,讓人搞不清楚誰才是惡魔。或許,我才是惡魔,又或者該被判死的那個存在,就像《日蝕》中的煉金術師一樣。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1zDC9aBnW
老家,雖說是老家,但其實只是間空屋罷了。方才說過,父親消失了,而那女人則死了。所以說,這個家名義上是個連家人都不存在的地方。我望向破損的玻璃、佈滿灰塵的鋼琴椅,以及那把還有血漬的菜刀,不禁讓人感受到「回家的感覺真好!」如此體悟。如果在來上一瓶白蘭地混老鼠藥,那不是天上享受嗎?開玩笑地,我不喝酒、不享受人生,也不可能善待自己。為甚麼呢?因為我很嚮往苦行僧般的生活啊!騙妳的,我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是外星人才無法接受《地球星人》的生活。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ZWqMnUXz
在打掃的途中,我發現了一枚照片,那應該是我家唯一一張全家福吧。上頭,父親冷冷地望著前方,似乎有點緊張,看得出來他死死地盯著鏡頭,深怕自己眨眼。那女人則微微笑,對她來說這似乎只是眾多照片中的其中一張,並沒有太大的特殊性。而我,則站在兩人前方,對著鏡頭扭脾氣,看起來像是剛被父親罵了一頓那樣。不知為何,我與他們二人的感覺相當陌生,宛若平野啓一郎的《那個男人》一般。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a4Optfub
仔細一看,我長得實在不像父親或那女人。他們的眼睛又大又圓的,而我則是丹鳳眼。他們的身高在同輩中算是中上等級,而我則只有一米七。他們的個性、思考方式、抽菸的角度以及擅長的領域,與我都不相同。為何呢?難道我也是私生子嗎?誰知道呢?反正我不在意這些事情。即便外包裝不同,可樂就是可樂;即便標榜新口味,裏頭內容物還是一樣,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t8nmtrEn4
我將玻璃碎片一片片拾起,不戴手套的原因只是為了讓自己不經意間被割傷。我默默祈禱,祈禱那鋒利的碎片能夠扎進我的血管中,隨著血液遨遊於我的器官之間,最後割破我的心臟,讓我不再痛苦。我如此幻想,幻想如同《怪醫黑傑克》的故事劇情發生於我身上,不禁笑了出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6yhnq0yn
「怎麼可能?人生又不是喜劇。無論遠遠地看或者近近地看它,它都是悲劇。」我打包好裝滿垃圾的塑膠袋,正準備往外頭的垃圾處理箱前去。路上,一名婦人叫住了我。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BisLiZOH2
「您好,我記得這裡不是空屋嗎?原來有住人啊!」老婦人穿著染上了淡褐色的白衫、牛仔褲與夾腳拖,看起來相當輕鬆、寫意。然而,對此我卻感受到不安,她看到我住這,該不會要說甚麼關於那起兇殺案的八卦吧。這股不安感,就好比下賤的青蛙小便一般從我皮膚竄上腦門。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XM292qBN
「您好,我是今天搬來住的房客,叫我山本就行了。」山本?糟糕,她該不會認為我是日本人吧。真是失策,假名字用慣了,便隨口胡謅了個自己故事的主角。要是現在有根香菸就好了,這樣似乎還能冷靜點。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NjcuwZ0k
「對不起,我的小孩不久前玩棒球打破了您那的窗戶,我會賠您修繕費用的。」語畢,她的小孩子才從遠處小跑步過來。那是位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扎著一頭單馬尾、小嘴咧著笑容宛若蒙娜麗莎一般。除此之外,深褐色的瞳孔與白皙的皮膚互相輝映,帶了點南斯拉夫人的色彩。手裡拿著棒球與手套,看起來還很新,連一絲舊痕都沒有。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8XjRiFbNe
「就是這孩子,她玩棒球不小心打破了您的玻璃。」是復讀機嗎?為何把我已經知道的情報再說一次呢?我沒有按兩次A鍵啊,真是奇怪。老婦人想要自己孩子低頭認罪,但我並沒有看小孩反省的癖好便拒絕了,就連對方拿出的修繕費用我也回絕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8qTeFAjOM
「您是日本人嗎?聽口音不像,是追逐潮流才取日本名嗎?」追逐潮流?原來現在社會流行日本姓氏啊,學到了一課。不過,我並不打算解釋那麼多,只是附和道自己常居日本,沒有中文名。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Mj8jBH0eK
不知怎的,話題又來到了修繕費用上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ajpL1UfBM
「不如這樣吧,如果您非得賠這錢,就讓您女兒來教我打棒球吧。正好,可以運動。」老婦人很是訝異,日本人不懂棒球就好像德國人不喝啤酒一樣,只能稱之為異類,而異類則需要被排除。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7A276yds8
女孩笑了笑,把棒球遞給我,沒想到棒球課這麼快就開課了。婦人回去了,直到現在我仍未過問過她的名字。這種感覺,就好像每天吃的米一樣,即便知道是米,卻不知道它的全稱,是在來米呢?還是蓬萊米呢?抑或者是泰國米呢?誰知道呢?反正我沒管這麼多。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iJDyuiKJw
女孩用時速不到十公里的慢球替我做做熱身,沒想到十顆中我還是會漏接一兩顆球。記得,上次打棒球是在高中體育課時。那時打的是軟式棒球,跟現在的硬式棒球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出球的速度、力道等等。唯一相同處大概就是我都很不擅長吧,必須坦然地說我可是運動白癡,正因為是運動白癡才選上了作家這條路。咦?是受婦人影響嗎?我也開始重複說出已知的情報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IsCQEILhz
「你沒問我的名字,我都想好自我介紹了,山本大叔。」大叔?我應該還稱得上哥哥吧,才大學畢業幾年而已,才入社會沒過多久,沒想到就被稱為大叔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kmhzkdWtB
「請開始妳的表演。」說罷,女孩便擺好了架式,看得出來是照抄上周播放的假面騎士的變身姿勢。她口裡默念些甚麼,就好像九零年代的卡通一樣,沒想到這女孩這麼復古。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PLEClJSbO
「少年偵探團頭號成員,小葵來也。」一陣尷尬氣氛蔓延全場,雖然很想無視她,但看她那得意的表情,想必認為自己做出了個很帥的開場白吧。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9v6MSfg6M
「那麼,我是幾號成員呢?亂步小姐。」亂步?看女孩疑惑的表情,想必她沒看過江戶川亂步的作品吧。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doMaiMpE
「不是亂步,是柯南啦,大叔你很遜耶。」小葵擺出得意的笑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很是有趣。她和我小說中的人物大相逕庭,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的故事總是圍繞在抑鬱、真實且疼痛的文學上頭。而她則是齣宛若溫暖陽光的搞笑喜劇,無論是誰都可以接受。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zxgvDyB8n
「大叔這麼遜,只能當二號成員。」是嗎?原來少年偵探團只有小葵一人啊!說起來,這年紀的孩子應該跟其他同年齡的小鬼頭一起玩才是,而不是跟我這種大叔。咦?不是我抓她過來的嗎?是啊!但我可不會認錯喔。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PzO1nuRsb
解釋了一番關於亂步和柯南之間的關係,小葵才懂我的疑惑。不知不覺,聊到了很晚,大約六或七點吧。不知道確切的時間讓我很困擾,密切的玩耍讓我都忘記了自己手機的存在,連看一眼時間的精力都沒有便來到了今日的尾聲。我點起涼菸,默默遞上了一瓶已經不冰的可樂給小葵,雖然有些抱怨,但還是喝個精光。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SbEYrYrWE
「大叔,你有夢想嗎?」夢想?真是個突然的問題,我的夢想就是賺上一筆大的,隨後退休養老。說穿了,所謂的夢想就是錢要多少的問題罷了,即便問上一百人,有九十九人肯定會說賺大錢,這社會就是如此現實。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RzvwbTNp2
「有啊!微不足道的夢想,我想拿芥川賞。」小葵疑惑地歪了頭,這年紀的孩子不懂芥川賞是甚麼再正常不過了。只有那些沒事幹的文學家才會專注於這種大賞上頭。而我,就是一例。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8OOArBypy
「簡單來講,大叔想要寫小說得獎,是為了出名嗎?」怎麼可能,我寫小說的目的從來不是名聲或金錢,而是讓讀者看見我,並且稱讚我的作品很有趣。我的夢想,就是讓那些不知有趣為何物的老古板真正地看見世界。並且,讓那些討人厭的傢伙閉上鳥嘴。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R32rJ9mZ
「大叔,你不問我我的夢想是甚麼嗎?你這樣可不行喔,人就是要互相關心,這是老媽常講的。」我將喝完的可樂瓶放到一旁,並用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隨後,拿出同樣不冰的柳橙汁,一同喝了起來。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RLFNhqUzV
「我想要組一支棒球隊,然後打進甲子園!開玩笑的,但組球隊是真的。」真是的,又是棒球隊又是偵探團的,小孩子的行程真滿,如果要我回到小時候,肯定體力會吃不消吧。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2rR9I83yy
「很有趣的夢想,到時候替妳出本書,標題就寫《二十一世紀球手》吧。副標題就寫『生為球棒,我很抱歉。』如此一來,肯定會大賣。」小葵用看傻瓜的表情望向我,雖然臉帶著笑意,卻仍無法偽裝臉皮底下的落寞。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Ct8IUGODR
「但是,我沒有朋友。我的意思是我有認識的同學,但那都稱不上朋友。嗯...該怎麼說呢?他們很陌生,就好像只會在路上打招呼的鄰居一樣。總之,亂七八糟的。」小葵灌下了整瓶果汁,並大大嘆了口氣,就好像搞笑漫畫中的大人一樣。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rh125Zro
「好吧,那麼我今年的生日願望就許,讓妳交到能打棒球的朋友。不是一個願望,是三個都許妳成功交友。」說罷,月娘出來了,是時候送她回去了。啊!結果忘了倒垃圾。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KeEi5GYuR
時間才剛過了晚上七點,手機裡就有數通未接來電,上頭顯示的都是責任編輯那有病女人。該不會又胡亂喝酒大鬧雜誌社吧,看了通訊軟體才發現似乎不是這樣,上頭只說了一句話:「三天後早上六點雜誌社集合。」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j9btS0jFE
我難得打開手機通話功能,上頭除了老闆的號碼外,唯一剩下的就是這有病女人了。我踩熄涼菸,重新取了一根萬寶路。萬寶路是初戀最愛的香菸品牌,還記得她那湛藍色的極短髮配上一圈又一圈的菸圈,常被人認為是位蕾絲邊,搞不好真是如此,所以她才不接受我。開玩笑的,我很清楚因為我還不夠成熟,連身為人類這件事都做不好。不不不,我不是說過了我可能是外星人嗎?既然是外星人,不懂地球人的習慣與愛上其他外星人也是正常的,而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外星人。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YvL09LglF
我撥通號碼,有病的女人接了起來。而我則在電話另一頭開了罐啤酒。果然,溫溫的啤酒最難喝了,沒有甜味,甚至發苦。我從袋中拿出一條巧克力,這大概會成為我晚餐唯一的熱量來源吧。巧克力很乏味,吃起來相當化工。化工?我不是味癡嗎?怎麼還吃得出來化工和天然的差別呢?開玩笑的,我當然完全吃不出來,對我來說所謂的食物只不過是醣分、脂肪、蛋白質的組成物。除此之外,就是各項食品添加物吧。只要熱量攝取夠了,「吃」這件事就結束了。我不會攝取過多的熱量,甚至有時會絕食一兩天,為的就是讓我重拾那逐漸喪失的味覺。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fstzJFj1o
「喂,幹嘛不說話。話說,你看到了吧,三天後早上六點雜誌社集合。」怎麼連這有病女人也開始重複說道已知的情報了呢。看來我人生中的A鍵並沒有壞掉。不知道按下B鍵能不能衝刺呢?或許我會靠踩栗子的特技,拯救被噴火烏龜監禁的公主。開玩笑的,我不是任天堂粉絲,我比較偏好SEGA那隻藍色刺蝟。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8c64xzZ2L
「我看到了,到時候我該對妳的親戚說甚麼嗎?還有,我要穿甚麼過去?總不能穿這件寫上了『地底人』三字的T恤吧。」聽到打火機喀擦的聲響,對面估計也點起萬寶路香菸了吧。她長嘆了一口氣,並且打開了罐便宜的黑咖啡,一口飲盡。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z4SGdNKY
「很想叫你甚麼都別說,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就誠實以對吧,當然,不包括我們的關係。至於衣服,我明天陪你挑件西裝,我實在不相信你的品味,除了動漫T外,你還有甚麼衣服?我想沒有吧,連一件像樣的襯衫都沒有,對吧?」確實如此,我不喜歡緊繃的西裝以及有排扣的襯衫。對我來說,還是穿黑色素T舒服許多。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lDYKqOP7K
「好吧,明天見。」我想掛斷電話,但對方似乎還想說甚麼。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3cU5sLD02
「等等,把明天當做喪禮那天的演習,給我早上六點就到雜誌社集合。」是是是,畢竟拿人錢財,吃人手短。我將剩下一罐的可樂一飲而盡。果然,還是喝冰的最好。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X9ElVcy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