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正待在雜誌社中吃著三明治配可樂。三明治是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不加熱並且淋上了特製的莎莎醬,讓雞肉變得不那麼乾澀。而可樂則是好幾天前放在雜誌社冰箱的,早已變成一瓶沒氣的糖水了,但我就是捨不得將它倒掉,再買一瓶新的。或許是因為我這人比較念舊吧,我總是把同一件衣服穿出荷葉邊並且泛黃後才丟棄。或許是因為這的緣故吧,我的存款算是有餘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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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女人則拿起一旁的貝果,沾起草莓醬吃了起來。原本還以為她仍處在傷心欲絕的階段,但現在看來似乎沒事了。她那無表情的臭臉總會讓我想起最初的DS。還記得最初DS也不常對人擺出笑容,她總是自顧自地演出一個臭臉富家女的角色,故意讓別人認為她是不好惹的大姊大。然而,其實她的內心比誰都還纖細、脆弱,僅僅是一些無聊小事就能讓她流淚。無聊小事?例如被車撞死的小貓、餓昏頭的小狗,以及遠在天邊的戰爭、飢荒,與對死亡的恐懼,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足以讓DS徹夜不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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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貝果就是要沾草莓醬,藍莓醬根本是邪教。」她拾起奶油刮刀,將藍莓口味貝果中的藍莓醬都去除掉。隨後再用化工草莓醬填滿那原先的空洞,這種做法就彷彿我為了忘記DS而去接近女人一樣。但事實上,我也沒這麼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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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咖啡嗎?我去泡一杯香醇、可口的黑咖啡給你。」我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有沒氣的可樂可以喝。再不濟,還可以沖一杯奶茶。不管怎樣,我現在不想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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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懶懶散散王國中,喝咖啡提神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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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兩個到底要把公司當旅館到甚麼時候?今天不用上班,但誰準你們倆在這吃吃喝喝的?」我望向有點生氣又有點想笑的老闆,他的眼中滿是無奈。或許是對我們年輕人的隨便感到憤怒吧。總之,他似乎在我們眼中看見了自己家庭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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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他一眼後便將散亂的牌分成三堆,我先擲出了一對三,而有病女人則擲出一對K,老闆則是一對A。看來,這裡牌運最差的人非我莫屬。就這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遊戲中,我們提到了外頭櫟樹林的傳聞。又是那個小孩子不見的新聞,記得這幾天越來越多案例發生,擴散的範圍不只櫟樹林,就連附近的小巷、小路口都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雖然我想有一部份只是道聽塗說與誇大,但仍無法忽視最初的幾名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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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現在又想當偵探了嗎?」老闆點起香菸,高價香菸的味道就是不一樣,淡淡的核果烘焙味道很是吸引人。我不知道為甚麼他為甚麼聽到這話題時能如此冷靜,彷彿刻意隱瞞甚麼似的。而有病女人則高談闊論她那邏輯不足的推理,並且天真地以為自己最接近真理。這樣的日子還能重複多少次?想到這,我不禁心臟一糾,感到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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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是的。為甚麼你要做這種事呢?老闆。」我率先發難,劍指老闆。然而,他卻只是微微笑、歪頭問道我在說甚麼。我冷冷一笑,不禁突然感到有點荒唐、有趣。頓時,愚蠢如拉不拉多的微笑突然消失,換來的是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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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像你這種聰明的孩子了。」我們相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而有病女人還不懂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她只是望向我倆並且歪頭問道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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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看不出來嗎?老闆就是孩童失蹤案的主謀。不不不,這麼說或許不太好,老闆只不過是這巨大陰謀的一部份罷了。」有病女人毫無察覺此事的跡象,只是不斷問道我是怎麼發現的。然而,由於一一解釋老闆那不規律的睡眠及工作習慣、座位抽屜深藏的照片,以及各種用不到的時刻表與各式各樣的雜物等等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我總歸一個詞: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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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你不如說是耶穌托夢告訴老闆的算了。」沒好氣的她又泡了杯黑咖啡,濃濃的核果香飄散於整間辦公室中。她啜飲了一小口,隨後又問起關於動機等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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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機?對於愉快犯來說,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呢?不過,真要說動機的話,應該就是能夠把這事寫入小說,就這麼簡單,對吧?」老闆點點頭,他知道在這裡誰最懂他。所以相當放心我將他的破事全都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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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不會要抓老闆進監獄吧?」聽到此,我和老闆都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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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才不幹這種麻煩事。就算老闆偷偷將小孩賣去國外也好,這都不關我的事情。唯一可能將他定罪的,只有寫本小說將這事寫進去。」我望向有病女人,雖然她開始思考了,但八成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警方,甚至是說出去。對她而言,這事當成一個祕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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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們不是要去聽演唱會嗎?現在走人剛好啊!我順道整理一下犯罪證據,跑路。最近警察越來越多了,只好先避避風頭。這間屋子的鑰匙就留給你們吧,不用還了。」最終,我們三人走出雜誌社,淺淺一抱後向老闆道別。真是個差勁的老闆,但卻又像父親一樣令人感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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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閒聊過後,我與有病女人驅車前往演唱會現場。在車上,她又提起老闆那事。對她來說,是怎樣也無法相信老闆會因為愉快犯的原因而去殺人。然而,對我來說,所謂的理由、動機根本不重要。除此之外,殺的人是誰以及受害者去哪裡了,這兩個問題也同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被警方發現是遲早的,那時候我應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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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為甚麼沒人愛嗎?」她擺出架子,試圖想以一個問題點破我的心防。然而,她卻不知道這是沒有用的。對我而言,問題只會產生更多問題。產生問題過後,留下的只有虛偽,真實性則會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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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人都是弱智?」知道嗎?很多人討厭以問題回答問題,所以我才這樣做。我讓人生厭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對於變成大家討厭的模樣,我還是有所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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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是因為你從不關心周遭的人。」我不關心周遭人嗎?或許吧,但這樣也無妨。對我來說,沒有人值得我去關心,就連叔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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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為甚麼我不相信愛情嗎?為甚麼我討厭人類?以及為甚麼我討厭女人?妳不知道,對吧?我不相信愛情是因為它沒有值得人類信賴的部分,所謂的愛情不過是種欺騙罷了,騙女人上床、騙男人金錢、騙一時的歡快、騙別人的一輩子。我討厭人類,是因為他們都是利己主義者。人類之所以會有現在的成就,不就是建立在自私上頭的嗎?戰爭、環境汙染,以及資源浪費不都是人類自私的極致表現嗎?最後,我討厭女人是因為她們總是有前兩者的缺點:欺騙與自私。女人幹啥不會,只會自私地欺騙他人,所以我不相信她們。」看有病女人微微低下頭來,我似乎覺得自己贏了。但贏了些甚麼?我不知道。尊嚴嗎?自尊嗎?自傲嗎?還是說,一點點腦內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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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你能溝通的我真是可悲。虧我因為母親那事變得稍稍喜歡你了。」我點起香菸,卻沒有抽它,僅僅是放在窗邊讓菸灰不斷掉落於車窗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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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喜歡,也是錯覺。我說過了,我是這世上最不值得喜歡的人,所以我不會去喜歡別人,因為單方面的喜歡太過於痛苦了。真要說的話,應該像...」話還未說完,對方便插起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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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像太宰治《鬱屈禍》那樣:我拼命地擁抱我的仇人,懷著想要令他窒息而死的用心。」我笑了出來,沒想到有人還懂我。這樣莫名其妙的比喻,總是讓周遭的人感到荒唐,但這女人卻懂。即便有時候看起來像一知半解,但那也比大多數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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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闆跟你一樣嗎?不信任人才會做出這種事嗎?」我搖搖頭,表示老闆不是那種人。老闆更接近純粹的惡意,僅僅是單純的愉快犯罷了。然而,這對有病女人而言並不是正解。就如同大多數人一樣,她在尋找的只不過是能夠接受的理由。無論真假,只要符合自己心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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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算了...」聽得出來她想說甚麼,但是思緒卻沒有跟上來。或許是跟老闆動機有關的事吧,也或許只是想發發牢騷。就這樣,我們的車子停在Live House門口。一下車,就望見一個男人過來,他是阿海,是鋼鐵玫瑰的團長兼主唱,不過是新主唱,舊的那位自然是指DS。阿海看了我一眼,隨後問道為何DS沒有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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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你也知道DS這人從不按牌理出牌,或許她就正在場子內偷偷笑我們在外頭吹風呢。」這個理由似乎讓阿海有點不滿,但卻又十分能夠讓他信服。確實,說道DS這個人,我們總是會用古怪這詞形容她。每次上課,她都能將自己裝扮成不一樣的人,不僅說話口氣改變了、穿衣品味改變了,甚至就連臉上的妝都改變了。有時候,一周七天,她就像七個人似的,每天的髮帶、跟鞋與襯衫都照著某種規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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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次,她對我說了這麼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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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追我的話,至少看出我的打扮有何規矩吧。」當時的她仍屬傲氣,不把大多數人看在眼裡,與現在唯唯諾諾的她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說道穿衣規矩,我確實能列出一二,但對她來說這還不夠。對她而言,能夠配得上她的人只有最完美、最特別的男人。而那個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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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今天穿綠色,隔天就會是格子。如果說今天穿藍色,隔天就會是軍事風。如果說今天穿紅色,隔天就是水手服。各種各樣的規則我找到大概六或七種。」她點了點頭,有點像看到孩子成長的母親。此刻,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然而,她卻只是推開我,將我推入名為社會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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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起後三個月,她問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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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在想,你是不是真地愛我?或者這一切皆是腦內啡的錯覺?我們再長大一些就會忘記彼此,最終變成陌生人。」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曾經追逐的那個女孩變了,變得膽小又怕事,不再相信自己而且懦弱。剛開始,我雖然想維持住這樣的關係,但沒辦法。她在不久後便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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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不懂她,最後她留了封信給我,上頭只寫了句對不起。對不起甚麼?對不起她改變了嗎?對不起我改變了嗎?對不起我沒能挽留住她嗎?抑或者,對不起我們一同浪費的歲月呢?我不知道,只記得我將那張小卡一直擺在身上,直到現在都是如此。我仍未搞清楚她的改變是為何,以及那句對不起的真正含意。真實、贗品,抑或者如同真實的贗品,不斷思考仍未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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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胖了一點。」阿海突然說道。或許是因為提到DS有點尷尬吧,他順勢轉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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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是太好了。老實說,我從來沒過問過你為何得了厭食症,現在可以說嗎?你知道的,我很不擅長跟人問這種事。」阿海看了我一眼,點起一根香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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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的,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研究所時,我發現自己畢不了業。數十份數據被老闆打了回去,重做一份起碼要再花一年。除此之外,父親外遇加上你和DS的離開,我漸漸消瘦了下來。總之,不是一兩句能夠說明白的。所以忘了它吧,有時候忘記才是對你我來說最好的。」我們呆站在原地,菸逐漸熄滅,連一半都沒燃燒到,阿海便將它丟了。就好像我們的青春,連一半都還沒過完,就進入了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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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有問題,是嗎?不只是你、DS,還有阿海先生跟老闆都一樣。你們每個人在想甚麼,我都不知道。」有病女人突然插嘴,道出了真理。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有病,這社會、這世界,甚至是這宇宙都一樣,人類都是有病的個體,我們只不過是為了取暖才匯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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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病,我們還是撐了下去。」說罷,阿海笑出了聲,並且邀請我們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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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很快便開始了,阿海在台上唱得賣力,彷彿這是他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一樣。然而,即便到了最後一首歌,我們還是不見DS的蹤跡。或許她躲在最角落吧,也或許她壓根就沒到場。總之,這場演唱會少了她有點怪怪的。演唱會過後,我們等到了阿海出來,他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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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懷抱著去死的心情準備這場演唱會。我原本以為,做好了這場演唱會後,我就能安然死去。但遇到你們之後,我發現不行。我果然還是想唱下去,所以等我康復之後你們還要來看我,拜託了。」說著說著,他的眼睛泛起了淚光,卻沒掉一顆淚珠。真是的,都到了這時候還想耍帥,真是帥氣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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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了會場,在車上她又再度問起了老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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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已經走了吧。不知道他現在在做甚麼。」誰知道呢?對我來說,無論他去哪裡都沒有差,只要他付得起我的薪水就好。仔細想想,我真這麼無情嗎?對我來說,這世上真沒有真理嗎?還是說,我仍然認為金錢就是唯一的真理呢?我反思自己的思緒,卻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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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現實,只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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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顧上自己就花了我全部的力氣,不可能再去關心別人。」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我還是遞出包中的信件。這封信我原本是不想給她看的,但我想如果不給她看,我這一輩子都會不安吧。信封上頭屬名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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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山本,我知道你會找到這封信,並且展開調查。我不想將自己比喻為君子或者惡魔,我只是個想要好好過活的普通人。然而,普通人一點也不好當,我發現自己的腦袋逐漸崩潰。一切,都是從數個月前開始的,我的腦袋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他是誰?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自稱為老鼠人。他不斷敲打我的腦袋,直到框啷聲響佔據整個腦袋。我漸漸被他影響,變成怪物。如果你問我有沒有看醫生,答案是有的。但無論如何我都說不出口在他出現的第三天,我就殺人了。請容許我變得不正常,因為在這不正常的社會中,就連自己為何變成這樣都不知道。我是好人嗎?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我很正常。」聽到這,她不再思考老闆背後的動機,只是默默地開車,直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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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闆是真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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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對我來說,這或許只是推託之詞。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給自己一個解答了。」語畢,我下車後小葵便走上前來,她似乎對我們這輛陌生的車子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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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和大叔的女朋友嗎?我還以為大叔是不婚主義者。」真是的,究竟是在何處學到這詞的啊。不過不婚主義者應該也會交女友吧,真要說,我應該是不交往主義者。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棒球,往前扔了過去,而小葵則像小狗般跑過去追球,隨後立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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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我不是這男人的女友,甚至稱不上朋友。」真是的,還在賭氣嗎?還是說知道老闆那事讓她打擊太大呢?誰知道?反正我只想好好睡一覺結束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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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硬是跟我玩了幾場棒球,她表示自己這幾天來都很無聊,因為我不是跑出去上班,就是應酬她人的邀約。此刻,我才想要問她是不是沒有朋友,雖然很早就想詢問了,但我實在沒勇氣讓一個小孩承認自己沒有朋友這種事。即便我看過許多教導人際關係的書本,但大多數都只是騙術罷了,對生活沒有幫助。就好像前幾年熱賣的那種XXX教你生活大訣竅,或者十個有用的生活知識等等,這些書一蓋都在欺騙,但台灣人卻願打願挨,他們的水準就只能接受這種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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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學校過得好嗎?校園生活很無聊,對吧?對我來說,學校就只是吸收知識的場所,不存在友情,所以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此刻,我腦海中閃過DS的臉、阿海的臉、樂團其他人的臉,他們都不算是朋友嗎?我如此疑問,但沒有解答。老實說,我對他們的了解還不如我對太宰治的了解,我無法把他們看作是朋友,但或許可以稱他們為同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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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學校。學校不是用來學習生活的地方嗎?為甚麼大家都不喜歡我呢?有時候,我認為自己不要出生在世界上比較好。」我點起了香菸,望向仍停在我家外頭的轎車,原來那女人還沒走啊,我不禁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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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學校是抹殺妳創意的地方。學校不需要同情、不需要人道主義、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友情。學校只是為了賺妳錢而存在的,並不為妳未來生活做打算。我不會說那些人是正確的,但他們離錯誤還有段路。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妳變得堅強起來。」那女人突然插嘴,就在我抖落菸灰的那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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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霸凌人的孩子就是錯誤,他們需要被教導。」我笑了下,表示她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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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妳們吧,所有辦法都沒有賞對方一拳來的有用。我也被欺負過,告訴老師、家長、校方等等都試過了。他們的態度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永遠不可能幫助受欺辱的孩子。唯一能躲開他們拳頭的方式,就是更大的拳頭。唯一能夠活下來的方法,就是殺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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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可能?」我笑了笑,表示甚麼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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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學生時期殺了人,是嗎?」我點點頭表示,暴力最終會被暴力侵蝕殆盡。這就是為甚麼我理解老闆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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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誰?你有想過你毀掉的是人家的一輩子嗎?」我苦笑,偏偏她沒想過對方也毀了我的一輩子。我們是痛苦的循環,沒有起點、沒有終點,正如同莫比烏斯環一樣看不見盡頭。我在地上畫起了對方的樣貌,雖然我的素描水平不佳,但仍能重現那在腦海中飄盪十幾年的模樣。不消半會兒,一個稚嫩的男孩被我畫出來,他長得就如同三流肥皂劇中常出現的壞小孩模樣。短短的四肢加上肥胖的身子,很是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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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誰妳認為我在乎嗎?我說過了,我就連顧自己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還會在乎別人呢。」瘋子,她走之前留下了這麼句話,我們今夜在爭吵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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