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喪禮,人們究竟會想到甚麼呢?是棺材嗎?屍體?還是說,黑色的傘以及偏偏細雨呢?說道喪禮,我總會想起《父後七日》這部電影,裏頭道士罵髒話的模樣深植人心,讓我也開始學會所謂的接地氣,例如:常在自己的文章中添加大吼的橋段,或者腳踏兩條船的爛俗描寫等等。開玩笑地,我討厭我的作品變得不再純文學。不過,多了這些矯情的片段,就不能再稱其為純文學嗎?我不禁如此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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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認為這世界是一張大網,每個人都生活於網上。直到人們死後便會從網上掉落下來,墜落地獄。地獄?難道沒有天堂嗎?老實說,我不相信天堂,對我來說天堂只不過是種信仰,騙騙小孩子的。正如同太宰治《人間失格》所言:「我不相信神的寵愛,而只相信神的懲罰。『信仰』這種事,不過就是為了接受神的鞭撻而俯首走向審判台罷了。縱然地獄確實存在,但我排拒天堂的可能。」對我來說,天堂或許就是好吃的咖哩吧,這樣簡單的食物就是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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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正望著雜誌社一旁的櫟樹林,不知道裏頭是不是有妖怪之類的生物。說道妖怪,就讓人想起這附近似乎有魔神仔抓走小孩子的新聞。據說,只要小孩子在夜晚還未回家,就會遇上一隻吃人的怪物,有人說長得像狗或者狼、也有人說長得像個男人,不知其真假為何。總之,是個愚蠢的怪力亂神故事,一點也沒吸引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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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山本,今天假日還來工作啊。」老闆突然出現,帶著大包小包的零食登場。他看向一旁的櫟樹林,跟我一樣想起了最近幾名兒童得失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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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太平,對吧?」是啊!我點點頭附和道。看向老闆手上那一袋零食,不禁想起了那頓用零食填飽肚子的午餐。他拿出一包包黑咖啡即溶包,並且帶了點疑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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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還真是矛盾。一邊說著討厭喝酒,一邊又喝啤酒澆愁。一邊說討厭黑咖啡,但又時常沖泡一杯來提振精神。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腦袋有問題嗎?或許被這樣認為才是好事吧。如果我腦袋沒問題的話,怎麼會跑去當小說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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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才是,明明是假日為何還跑來工作?你不用照顧妻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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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啊!老實說,我跟他們大吵了一架後逃了出來,簡單來說就是遲來的叛逆期。」是嗎?原來真有這種人啊!到了中年才開始出現叛逆期,不知道對此有病女人是怎麼想的。或許她會大吼一聲,叫老闆回去道歉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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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發生了甚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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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我拒絕參加我岳母的喪禮。老實說,她並不是個好人,即便是奉媒妁之言結婚的,但我們兩個家庭之間的衝突仍不斷。就在幾天前,我和岳母大吵了一架,然後她就腦溢血,走了。」真是無聊的理由,老闆確實像個孩子似的,在他那張天真的臉背後,究竟藏了多少事情?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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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讓我靜靜吧。你待會兒還要參加喪禮,好好加油吧。」語畢,老闆便走進了屋內,只留我一人呆呆地繼續望著櫟樹林。就在這時,我彷彿看到了櫟樹林中有個陌生的身影。那身影如虎、如狼,是種非人的身影。不僅如此,樹林中還傳出陣陣惡臭,那是人肉腐敗獨有的臭味。瞬間,我感到一陣不舒服,不好的預感如鼓聲般從那座樹林傳出。漸漸的,我彷彿看到了一隻唱喪樂的隊伍經過,讓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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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喪禮,比起傳統的那種,台灣更偏好偶像劇模式。所謂的喪禮,總是在一片大雨中進行,也就是英文中的下狗又下貓的俗諺,不曉得那些貓貓狗狗是否會被好好安置呢。從以前到現代,喪禮與雨似乎仍呈現一種不可分割的關係,有雨就有故事、有故事勢必就會下雨。然而,我可不是寫偶像劇劇本的料,所以今天的喪禮是在大晴天下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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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吃著饅頭泡過期可樂,沒甚麼味道,但對我的味覺來說還挺新鮮的。咀嚼那股若有似無的酸味,以及要將口水全部吸收的觸感,就讓人欲罷不能。開玩笑地,比起饅頭,我更喜歡蛋餅。總之,我看著不知何時更新的樂團小報,上頭提到知名樂團的男主唱爆出外遇事件,震驚了全台。是嗎?我可一點也不驚訝,據以往的報章雜誌顯示,這男人就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傢伙,別說女人了,說不定連男人也不放過。開玩笑地,面對陌生人,我怎麼可能會做出犀利的評論呢。我和這男人一樣,都只是大海中的浮游罷了,別說感情世界了,就連活下去也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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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那有病女人才緩緩到來。她假裝跑步的身姿,讓我懷疑她究竟是否真想參加喪禮。或者只不過是為了騙取白包而做呢,誰知道,反正不甘我的事。對我來說,所謂學生的本分就是讀書、作家的本分是寫作,從讓兩點看下來,並沒有非得去了解有病女人的過去。啊啊!好想抽菸啊!但是如果抽菸的話,菸味肯定會沾上西裝吧,雖然其實我不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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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車,女人連句話都沒有說,僅僅是打開廣播,播放一首又一首比我媽年紀還大的歌曲。我制止住她,並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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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愛的歌都是些過時的東西,沒有創新或創意在裏頭,是歌手濫竽充數的作品。」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又在一起聊歌曲與樂器。老實說,這很不像我,但是確實是我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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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母親就愛這種音樂,而我是跟她學的。」她點起香菸,不怕套裝沾染上菸味。即便我命令她開窗,她仍不為所動,偏要在密閉的車內吸菸。或許下次該做個禁止吸菸的立牌,帶在身上肯定能起滑稽的效果。開玩笑地,我又不是搞笑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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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喪禮現場,聚集了寥寥幾名的黑西裝男士,以及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女人。我們望向對方,對方也望向了我們。他們注意到了有病女人是家屬,便開始噓寒問暖。這現實的神情,看起來著實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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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啊!我是本橋會議所的律師,旁邊幾位是我助理。由於事發突然,所以沒跟您報備就來參加喪禮了,很不好意思。記得,您母親在我們還是小企業時就常關照過我們。啊啊!不是指金錢方面,而是人情溫暖方面。所以,我們才特地抽空趕來。很抱歉沒能先知會您一聲。」語畢,有病女人聽得一頭霧水,想必她壓根就不認識這幾個人。不只不知道來歷,就連他們怎麼會知道喪禮舉行時間、地點,都全然無法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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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居角落,默默抽著菸。不知為何,菸的味道很嗆鼻,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抽菸時一樣。我呆望喪禮進行,直到整個流程都走完一次後,律師會議所的女人才望向我這邊。那女人的樣子相當眼熟,彷彿我床上曾躺過的前女友一般。開玩笑地,我從沒交過女友,也不相信愛情。對我來說,愛情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調味料。即便沒有,也沒差,反正我已經吃慣平淡的料理了。那女人有著一頭灰黑的頭髮、不高的身高以及宛若洋人般的面孔。除此之外,她穿著廉價的西裝套裝與那雙軍靴都讓我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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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山本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仔細端詳對方的長相,卻得不出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臉盲症發作的緣故,總覺得每個女人都長得一樣。對我來說,女人這種生物都是一樣的,令人作嘔。她們那婀娜的姿態、撩人的舉動,以及帶點輕浮的口氣都讓人深深感覺到女人都是同樣的生物。然而,這些特質卻在那有病女人身上看不見。那女人是不是真不一樣?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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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啊!我是DS啊!你不記得了嗎?也對,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深深吸了一口菸,五年前與我有糾葛的女人只有一個:DS。DS是個令人火大的傢伙,除了輕佻的言語外,她最為出名的莫過於假裝自己是外國人的演技。她總是在面對採訪時故意說英文或者西班牙文,然後再語尾加一句是也,表現自己對日本文化的熱愛。但最後總歸一句騙妳的,笑笑了事。我平常說的,開玩笑地與騙妳的兩句話都是出自於她。DS有股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想模仿她,這或許是因為人類基因中自然會去模仿最完美的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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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五年前,那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日子,對我來說所謂的鳳凰花飛以及驪歌揚揚都是種罪。我待在老舊卻潔白的實驗室中,獨自一人寫著化學實驗結報,看向同年齡的人一個個離開了學校,但我卻不能。為甚麼?因為我不夠努力嗎?因為我不夠認真嗎?還是因為我無法猜透教授的心思呢?這問題直到現在,我仍沒有答案。今天是畢業典禮,整個南部都瀰漫一股甜膩的味道。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許多的畢業生投入職場,然後重摔一跤,不成人形。老實說,我原本也會是如此,但我逃避了。我離開了原本就讀的化學系,轉學來到了北部的文學系,就是那時候,我認識了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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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才剛進新學校不到一年,就入圍了校內的文學獎。正當校報都在為我這位突如其來的選手鼓掌時,有一名女孩卻對此表示不屑。DS收到校報時,僅僅是不在意地哼了一口氣,雖然沒看到我的作品,但卻依舊表示自己更有才華,不會輸給任何人,這件事是我之後聽她說的。而第一次見面則是在參加文學獎決審會時。那時,共有八部作品入圍,而我就是其中一位。我靜靜聽台上的評審為各個作品打分數。然而,到我的時候,我卻聳了,突然間很害怕別人是怎麼看我的、突然間覺得那些評審甚麼都不懂、突然間認為自己的作品會不受青睞、突然間我甚麼都感受不到了。對啊!就是這時起,我的味覺才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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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陷入莫名的情感時,DS她碰了碰我,並問道我還可以嗎?她拿出一顆薄荷糖,塞進我嘴裡。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不知所措,頓時忘了自己還處在緊張狀態。嘴裡的甜味取代了原本藏匿於口腔的苦澀感,就好像陶潛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我冷靜了下來,雖說嘔吐感還是沒有消除,但比起待在南部化學系的那段日子,這已經算是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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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緊張,對吧?雖然我沒入圍,但我還是覺得很緊張。」小小的唇在顫動,如同擔驚受怕的小動物一樣。那模樣,我記住了。她淺淺一笑,宛若天上明星,又或者一池清澈的湖水映照出的森林,又或者太空人親眼見到地球的美麗一般。即便有無數的話語形容她微笑的美麗,卻沒有一項能夠說清她究竟多美。沒錯,那瞬間我彷彿落入黑洞,或者馬里亞納海溝以及阿蘇山一般。我第一次戀愛了。這很奇怪,這是我從未有過的經驗,她如同謬思女神,而我則是尋求靈感的詩人。我輕觸她的鞋尖,只為了一絲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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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舊記得,她那時候留了一頭短髮,還把它染成法藍色。嬌小的身軀配上軍靴,使得自己看起來更像名小孩子,而非大學生。每當她思忖時總會咬手指頭,這副模樣恰巧被我用眼球記錄了下來,而她則看向了我,微微笑卻甚麼話也不多說。神秘感?或許正是這股神祕的微笑,讓我喜歡上她的。喜歡上她?當我意識到這時,我又再度感到一陣暈眩及嘔吐。我討厭人類,是標準的異類,不可能會喜歡上任何人。然而,它卻發生了,這女孩僅僅是一顰一笑就將我迷得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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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瞬間她又變回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聽著台上三流作家口沫橫飛,並拿起了麥克風提問。不記得她問了些甚麼,只記得或許是一些關於鏡頭語言的問題。寥寥數句話就把台上的演講者駁倒了。座談會結束,趁著台上的幾名作家拍照留影之時,我便轉身離去,連一張合影也沒留下。我只想趕快逃離這女孩身邊,她就像黑洞一樣牢牢吸引住我,究竟要多大的引力才能讓我臣服於其腳邊?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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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等等,我看了你的作品,很有趣。」有趣?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稱讚。藍髮的女孩套近乎地走到了我的旁邊。她伸出了纖纖玉指,示意我握住她的手。我嘆了口氣,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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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人做肢體接觸的,會讓我產生蕁麻疹。」語畢,她便立即將我的手拉了過來,望向上頭一道又一道白色的痕跡。我感到羞愧,我很討厭別人往我手上的疤痕瞧,那會讓我感到不自在。不自在?這只不過是虛偽的謊言罷了,我真正害怕的是變成異類。我害怕我就如同村田沙耶香所言,是個無法融入社會的異類。只要想到這裡,腦袋就開始發燙,唇齒顫抖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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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很喜歡你故事中那種慌亂卻不為所動的個性,很有人性。看來是出自你自己的本性,對吧?」我將手拉了回來,並隨之點起一根香菸。照理說,校園內是禁菸的,但我才不予以理會。我只知道現在就是要抽菸,不然我又會開始疑神疑鬼的。當我開始抽菸時,嘔吐感終於降了下來,彷彿從天空回到地面般讓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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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慌亂,只是無從表現出來罷了。」我默默將左手伸進口袋,並且時刻注意不要再秀出來了。直到現在,我仍無法接受有人盯著那無數到疤痕看,那感覺就像赤裸裸上大街一樣,令人感到尷尬、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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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DS,Daily Sight的簡稱,該怎麼稱呼你呢?」山本,我回答道。那是我短篇小說的主人翁名,雖然只寫了六千字,但我仍認為它將來會成為名作。她思索了一下,知道那是方才作品的主人翁名稱,隨後便笑了笑,表示自己記住了。就這樣,我與孽緣結上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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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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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你還有玩團嗎?」DS靜靜坐在長椅上頭,而我則到了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不同的汽水。汽水沒甚麼味道,像是橘子口味清潔劑似的。這罐汽水的品牌從沒聽過,但復古的包裝似乎又告訴我它在台灣扎根已久。即便DS向我詢問樂團的問題,我仍是將注意力放在那罐汽水上頭。她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這次我終於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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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早就不打鼓了。記得嗎?我把一切都奉獻在了寫作上頭,就連自己的性命都賭上去了。」是嗎?是嗎?DS默默喝著我遞給她的飲料,那是名為胡椒博士的汽水,味道就像感冒糖漿一樣。我倆望著天空,不知覺又過了五分鐘,懶懶散散的樣子簡直就像老夫老妻。開玩笑地。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和身邊這女人在一起,因為她是光、她是天上的星子、她是女神,而我只是不斷為其演奏情歌的詩人,我倆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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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真是可惜,你可是個人才呢。開玩笑地。程度像你這麼差,任誰都會放棄的。」是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附和她的毒舌,或許是因為那就是個鐵錚錚的事實的緣故吧,也或者是因為我早已放棄的緣故。總之,我並沒有對此發脾氣,反倒冷靜接受它。我看向她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森林一般吸引獵人前入深處。然而,我卻發現在那雙眼眸背後,也匯集了一絲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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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不唱歌了、不畫畫了、不演戲了,也不導戲了嗎?」她呆望我這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來她放棄的東西比我還多,那麼她到底堅持了甚麼?或許只堅持活下去了吧。我們都一樣,為了生活只能改變自己,無法改變未來的渺小人類是沒有資格談論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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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見,現在的我只是個小職員,根本沒力氣談論夢想。我不像你,還可以寫作。我的世界已經被現實佔滿了,只剩下痛苦是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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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茲華斯的《邊界人》,對吧?『這痛苦恆久,模糊而暗黑,直像無邊無際。』」聽到這,DS不免以哈欠來掩蓋一滴眼淚。原來,我們都變了,但還是有沒變的部分,對吧?例如,我仍喜歡著她、她也還活著,還有我們仍有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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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可不能當飯吃。」語畢,她便離開了長椅,向她的上司那邊走去。在那之前,她遞給了我張演唱會門票,上頭寫著鋼鐵玫瑰專場演唱會。沒錯,那是我以前的樂團,原來他們已經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樂隊了。我看向門票上頭嘶吼的主唱,他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像個絕食病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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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走後,本橋會議所的男人看向我,點了點頭,那副微微笑的臉不知怎地看了真令人生厭,就宛如假面的微笑一般。此刻,有病女人剛處理完大小事情,緩緩走向我這邊坐了下來。她點起香菸,直盯著太陽看,直到眼中出現許多斑點幻影為止。為甚麼這樣做?或許是因為想藉由痛苦來確定自己的存在吧。我們這種人總是這樣,希望別人肯定自己,卻又害怕被肯定後的日子。矛盾,在我們腦海中不停打轉,直到一切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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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是不是不能當飯吃?」我問向一旁的有病女人,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緊接著,慢慢吐出菸圈,整個世界突然變的朦朧許多,就連她的回答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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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終究只是夢想,沒有人能期望它長得如何。我們時常一不小心就偏離了夢想,來到現實。但那也不壞啊!因為現實能夠乘載的人數更多,多到就連一兩個把夢想當飯吃的人混入也沒關係。」她吐出的菸圈有淡淡的薄荷味,繚繞在話語中的是不羈放縱的情感,還是為了妥協而將舊的思想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此刻的太陽或許正在微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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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和妳媽打過招呼了嗎?」她沒有看我,反倒是玩弄自己的手指頭,不斷將其向上疊加的模樣,像極了小孩子。而我也被那雙纖細且白皙的手指頭吸引住。她的指甲沒經過修飾,看起來有幾分歪曲,上頭也沒有指甲油,更顯樸素。樸素?或許用這詞不洽當,應該用平凡才是。我那平凡的人生,與她那怪奇的日子糾纏在一起,我倆變得扭曲且無法分割,如同電影中實驗後的融合生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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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過了招呼又怎麼樣,她不會醒來了,這是我唯一見證到的事實。不過這樣也好,我終於不用操心她的事了。」語畢,她開始哽咽,但沒有流下眼淚,反倒是將苦水都吞回肚子裡。此刻的她,就如同一顆珍貴的寶石,未經打磨卻仍舊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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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出來吧,不然妳可能又會昏倒。」我撕開了面紙包裝,將一張面紙遞了出去。此刻,她的眼淚才緩緩落下。我不知道她的眼淚究竟是為了甚麼,是因為終於解脫了的緣故嗎?還是因為親人走後的失落感呢?抑或者只單純是對死亡的體悟呢?算了,即便去問,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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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要不要一起去聽團?」我將門票遞了上去,她看了一眼並且苦笑,點頭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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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爛。誰會在對方難過的時候約聽樂團啊?」她淺淺笑了出來,讓我看到了以前DS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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