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一個人在昏暗的街道上跑過,有時候旁邊有跟路人擦身而過,但是這些他一概都不在乎,他的腦裡只有骸。他想要看到骸,他想要相信他,想要知道骸的事情,因為一直以來,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但是如今,他真的認真覺得,自己應該去瞭解這個男人。
發生像是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反目狀態,全都是因為自己的不了解和不信任引起,他有時候感覺得出來,骸有想要相信他,他把這種可怕的話告訴他不止一次,但是自己卻沒有察覺這是一個訊息,一個被信任的訊息。
可是他只是再一次的,對這個訊息視而不見,他真是個蠢蛋。
「啊……!對不起!」跑得太急,綱吉一拐角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個正在歸家的上班族,放在口袋的手機也因為撞擊力而悄悄摔落到地面上,急衝衝的綱吉自是沒有發現到自己的電話掉了。
綱吉馬上就跑走,發現到掉落的手機的中年上班族一看到就撿了起來,但是綱吉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讓他拿住手機卻沒處放。
本來他就立刻打算看看有沒有這個手機的其他聯絡電話,不過可能是因為摔得太傷,手機怎按都沒有反應,所以上班族就把那先帶回家了。
另看骸的那一邊廂,在掛了綱吉電話之後,骸就沒好氣的回到浴室去把他的澡好好洗完。是的──剛剛在綱吉第一次撥號過來、他沒有接到的時候,正正是他在洗澡的時候,而不是什麼綱吉認為的『骸先生還在生氣』。
好吧,其實他的確是在氣,但是他不至於會拒接綱吉的電話,反正綱吉都做了個主動,他有怎麼可能不聽,而且自己都多大了,還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發這種小家子的脾氣嗎?
在洗到一半,他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在叫了,不過他出來就沒有接到,等看到是綱吉打來的那一刻,電話又再度響了起來,那時就是綱吉二度的來電,他也順利的接到了。
洗完整個澡的骸,穿著整套黑色的家居服,擦著濕髮像團黑影的坐在沙發上等綱吉過來,但是他坐下連三秒都沒有,他又突然站了起來,直直的向家裡的玄關處走,不用拉開門,隔著那道透明的玻璃門就看到了正打算按門鈴的一行人。
不是綱吉呢。骸瞇著眼緊盯那些人。
站在外面的一行人身穿便服,但是骸很熟悉這些人的面孔,他們是警察。從他以前開始了委託這生意之後,他就反反覆覆的因為不同的事情而接觸過警方,尤其是站在最前頭的那位警長,還真是沒哪個月沒見上一面呢……明明自己就什麼都沒幹,案件又偏偏在他附近發生,老是被懷疑這懷疑那真不是普通的討厭。
警察們也看到那抹突兀的黑色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不免吃驚了一下,是碰巧還是有什麼攝像鏡看到他們出現,所以六道骸就走出來了?
警長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六道骸一臉不耐煩看著他們,最後對他們勾勾指頭,表示讓他們自己開門進來。
「進去吧。」警長轉頭對自己的同僚說完,他就拉開門,進入了骸的住所。
這個時候骸已經走回自己剛坐的沙發,沒有絲毫要招待對方的意思,自己就坐了下來。不過這也難怪骸會是這樣的態度,畢竟警察能上門來,本就不會是有什麼好事兒,更何況這些人還是自己跑來一點通知都沒有,誰都難有好心情吧。
「好了,幾位先生大駕光臨寒舍有何貴幹?老實說,我現在可沒時間招呼你們,我待會還有客人。」前一句還禮貌,後一句就完完全全暴露本性了,反正要是惡劣點的話這群人受不了就會走,這樣就更合他意了,但當然對方一群人是不會白來白走的,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
「六道先生,相信你也知道了並盛醫院發生的慘事了吧?」警長擺起手遏止了身旁那些年輕警察的怨氣,他算是有了解一點六道骸的脾性,也不在意骸的無禮,因為老實說,雖則不清楚六道骸是什麼底細的人,也從來找不到任何有關於骸跟任何一宗事件有任何犯罪性參與的證據,但他確會有他無禮的本錢。
從六道骸的身上,總是能夠得到很多有用的資料,他甚至是覺得,骸是個知道一切的神人──當然這樣的想法只是他個人的妄自臆測,畢竟他沒有更多的想法去支持這一個論點。
「略有耳聞,怎樣,該不會又是跟我有關吧?我這幾天都因為受傷的事情覺得很煩惱了,一直都待在家裡休養,你覺得我帶傷在身跑出去醫院殺人嗎?因為覺得醫院的服務態度不好什麼的。」骸扯著嘲弄味道極重的笑容,看著警長說。
「……當然不是。」警長到了現在才感到了難纏的暗暗流下一把冷汗,不是他說,總覺得今天的六道骸講話比平日更來得刺人,心情不好嗎?……啊!剛不是說還有客人嗎?看來對方是個很重要的人,所以才急著趕他們走吧?
「抱歉,我們並不是這樣的意思,我知道……你總是會有些不可思議的想法,最後貼合了現實而發生了。最近醫院發生的事情,我們有了個鎖定的目標,認為兇手是潛伏在其中,我們想知道……到底這個人,藏在這所醫院的哪一處。」警長從口袋中摸出一份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他攤開放在桌上,骸一看,發現這張是一座建築物的藍圖,想來就是並盛醫院的建築圖則了吧。
對方另外拿出了一枝紅色的油性筆,遞向六道骸:「只要你如實告訴了,我們馬上就會離開,不再作過多的叨擾。」
「……」骸冷著眼看著那枝鮮紅的筆,他伸手接了下來,然後看著放在面前的圖紙,打開筆蓋,筆尖很快就落到了紙面上,骸動著手,慢慢的,竟然把整個建築物圈了起來,一個血色的圈就這樣把那困起,好像告示了一個怎樣的未來。
「這、這是?」警長看了也不懂,整個圈起來是?難不成六道骸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一竅不通的?
啪躂一聲,骸把筆蓋套回筆頭上面去。
「你們是不可能找得到人的,可以說,無處不在,但是等你們找得到的時候……那已經太晚了,你們全部都會死。」骸陰沉著臉,把那枝紅筆扔回警長的手中,他合起眼挨在沙發背上舒服的坐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年輕的已經忍不住骸的態度,他就吼了出聲,但還是被警長阻止了。
「……我知道了六道先生,我想知道另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警長看來是相當相信骸所說的話,他一臉的悲傷。
「你問吧。」
「我們……就現在你眼前的所有人,能有活命的機會嗎?」他問。
骸張開眼,沉默了一下,便說:「兇殘的惡鬼是沒有人能抵抗得了的,只有逃避與這件事情接觸,你們全部都能活,而且還能活得好久。」
「謝謝你。」警長深深的向骸鞠躬,就帶著依然不明所以的同伴們離開,因為一些重要的答案,他已經知道了,就是,所有參與醫院案件的所有人,都只有同樣的下場,而像膽小鬼一樣逃避,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現在,就是這個選擇的兩難局面。
警察們離開骸的家,在出去之後,迎面碰到了跑來的綱吉,綱吉看到這些人點了點頭,怪眼熟的,想了想才記起他們好像是上次骸被割傷頸項那次碰見到的警察,為什麼警察會從骸的家裡走出來的?
也不再過多的疑慮,直接跑進骸的家裡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