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骸看到倒在地上,他馬上從沙發上起來想去拉起綱吉,結果綱吉反而伸出手阻止骸去拉自己。
「等…等……」綱吉意圖壓抑臉上的痛楚,但是不成功。他兩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右腿膝蓋,不斷的喘著氣,看來他撞得很痛。
骸亦沒有硬拉他起來,就這樣讓他坐在地板上,不過他把綱吉那對手扒開,想要檢查一下膝蓋有沒撞得很嚴重。骸一把褲管捲起上去,就馬上看呆了。
綱吉的膝蓋上泛著一大片黑紫的淤青不止,在淤青的附近更佈有大大小小的擦傷,傷口非常紅潤新鮮,看來是在不久前弄到的。
骸愣了一下,想到地板不止於會摔成這個樣子,這樣子的話──骸一瞬間就聯想到剛才全身濕透的綱吉。
「……你剛才過來的時候跌倒了嗎?」看著瑟縮把腳傷收起來的綱吉,骸一臉僵硬的過問。
「…嗯。」綱吉哼聲回應,看到骸僵硬的表情,綱吉就在擔心,骸會說出什麼非常嘲諷的話,例如是關於自己實在是太冒失、怎麼那麼笨之類的話,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會聽到這些話了。
在綱吉很等待著骸下一句話的同時,骸站直身走出了客廳,走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醫療箱。
「啊,麻煩骸先生了──」綱吉掙扎著伸出手要接下骸手中的箱子,結果骸故意把箱子挪開,不讓碰到箱子。
「要是放任你自己一個擦藥,肯定又會把藥水都給我倒到滿地是吧。」骸眉毛挑高,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
「我才不會呢!」果然嘲諷了!雖然不是料想到的那方面……
骸把藥箱放到矮桌上,然後轉身靠在綱吉前面定住:「上來。」
「呃?」綱吉不明所以。
「我要抱你過去,把你的手勾上來。」骸說。
「可、可是我很重吧…而且我自己可以過得去……」為了證明自己的腳還有一定的行動力,綱吉馬上展現他的爬行技術,不過還是慢得被人一把抓住。
「你能聽話一點嗎?被我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只不過是幾步路的事,不是嗎?」骸盯著綱吉。
「…嗯……好吧。」看見骸非常的堅持,綱吉就不想再說什麼話拒絕,他伸出手勾上骸的脖子,骸很輕易就將他抱了起來,綱吉也很意外骸這麼輕鬆,因為骸平常看上去是那麼瘦,不像具有力量的模樣。
確實是幾步路的事情,在感受到更多的體溫時,就已經分開。綱吉坐在沙發上,骸就跪在他的跟前,把褲腳捲起,開始給綱吉的傷口做消毒和上藥的工作。
骸默默的地給綱吉貼上繃帶,綱吉也只是看著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了很久,他終於想到自己應該說什麼話了。
「那個……對不起。」綱吉說。
骸頓住了手中收拾的動作。
「為什麼道歉了?」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因為跌倒的關係,把你給我的鑰匙……弄不見了。」綱吉緊攥拳頭,對弄丟了鑰匙自己感到生氣。
本來鑰匙是放在自己的錢包裡的,因為他見雨下得實在太大,到時候來到骸家掏鑰匙就會變得很不方便,所以他才突地把鑰匙放在褲口袋中,不巧地自己這麼在街上一跌,它就這樣子不見了,所以他才會不斷在按門鈴讓人給他開門。
骸看著綱吉的臉龐良久,最後長嘆一聲,把臉伏在綱吉的大腿上,這個行徑令綱吉感覺尷尬。
「不用道歉。」骸悶聲說話:「鑰匙這種東西,你想要多少,我都會打給你……只要你還願意來。」
他下意識抱住綱吉的小腿,彷彿是不想放任這個人離他而去。
「說什麼話呢……我當然還會來。」綱吉臉色紅潤,他看到像個孩子一樣對他撒嬌,他的心臟就跳得急速,他想要抱住這個人。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骸的眼裡濕了起來,尤其聽見綱吉對他的承諾,他就再忍不住從剛才就有的哭意。被父母拋棄了的他,渡過了這麼多年,等的大概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一個願意留在他身邊的人。
「……」綱吉感覺得到,他的褲面被眼淚所沾濕,他顫抖著手撫摸骸的髮絲,「因為…我喜歡骸先生。」
再遲鈍,他還是能發現到自己的情緒早就變得不自然,在面對的骸的時候,他的心情總是會因為骸而改變。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而喜歡上六道骸,這種感情總是來得很突然,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的。
*
六月十五日 上午 持續下雨中
在骸把綱吉專程買來的外帶美美的吃完之後,骸要綱吉不要離開,因為雨還在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彼此的感情都確認過了,骸變得很糾纏綱吉,最後綱吉被骸夾到床上去,陪他聊天。綱吉最初非常不習慣,畢竟跟別人,而且還是六道骸同睡在一張床上去,這樣子不是非常……古怪嗎?
不過後來他一直聽骸說話,這樣他就不再在意這件事情。
骸從小時候的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自己長大之後的事,綱吉聽得有點昏昏欲睡,尤其現在是躺在床上,就更加有睡意,可是他還是要自己打起精神,因為他有點明白,骸是想讓自己了解他的事,因為從來沒有人能當骸的傾訴對象。
這些事情骸到底壓在心裡多少年了?
想到這點,綱吉心裡痛了起來,他伸出手把旁邊的人緊緊抱住,這個時候還在喋喋不休的骸才漸漸安靜下來,也伸手將綱吉整個人緊摟住在懷中,變得安心的骸,逐漸陷入睡眠之中。
六月十五日 傍晚 微雨
一起睡著的兩人之中的綱吉,在接近晚上六點的時候自然地清醒過來。
他轉過臉迷糊的看了幾下這個幽暗的房間,才想起來自己在骸的家裡,想起他就睡在骸的床上。
「嗯……」綱吉坐起身揉了揉眼,看到了骸還在旁邊睡得很安穩的樣子,綱吉展開了一抹微笑。骸先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孩子氣,這一點在以前真的看不出來呢,原來在那個冷淡的軀殼之下,真正的骸是這個模樣的……很可愛。
「啊糟了。」綱吉輕輕叫了出來,因為他想起了今天跟奈奈約好了要回家吃飯的,現在都幾點了?!
驚慌失措的綱吉在不驚動床上的人的情況下爬下床,把自己已經乾得七七八八的衣服換好後,綱吉回去房間看了骸一下,雖然感覺很害羞,但是綱吉還是在骸的臉上親了一下才離開。
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夜晚時份,本來該還帶點光亮的天空,因為下雨的原故而提早變得陰暗,所幸街上的燈照常工作,給道路帶來光線。
綱吉撐著傘,腳步微拐的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本來街上已經沒人了,忽然綱吉聽到了急速的腳步聲,他好奇的回頭,看到有個穿著雨衣的人向他這邊跑著,綱吉想到大概是因為雨開始變大,那個人才會急著腳想去某個地方躲雨吧。
腳步聲愈來愈近,綱吉感到背後被人用力的衝撞,沒有任何戒備的他被撞倒到地上,手中的雨傘也摔得遠遠。
「啊……」綱吉還沒意識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他的脖子就感覺到緊束,他睜大眼睛看著上方,看見一個一臉猙獰的男人,他正伸出雙手捏緊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綱吉只是覺得有點眼熟,但是他沒辦法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他不斷的……掙扎…想要呼吸……不過他的嘴巴嚐不到空氣……只有那些微腥的雨水。
他的視覺變得模糊,他開始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他最後只看得見那一片灰色、不斷下雨的天空,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再也看不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