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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芙在床上醒來,聽見艾的抱怨聲。
「呃唔…我討厭藥物殘留…」她遮住眼睛,避開刺眼的燈光。她哀怨地看著艾芙。「真羨慕妳都不用吃藥。」
「可是我都沒辦法像妳一樣感情豐富。」她平平地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艾嘆了一口氣。「誰叫我們被做成互補的兩個個體阿…」
旁邊傳來輕敲玻璃的聲音。「訓練時間到了,準備你們的東西。」玻璃窗外的科學家說。
上完劍術課,身上又多了許多瘀青。「這次有進步,但速度還是需要加強。」她的訓練師說。
「嗯。」她揉揉手臂。「明天上什麼?」
「槍。」訓練師將木劍收回架子上。
「…我什麼時候才需要訓練想像力?」
「妳是負責現實的,不需要。」
「喔,」她摸摸鼻子,走向訓練場的出口。
「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她轉身。
「妳在那些科學家眼中只是一個『它』,別把這些想法告訴別人。盡自己實驗品的本分,否則我可能沒辦法繼續當妳的訓練師,看看艾。」
「我知道。」艾的訓練師對她不怎麼友善,常常看到她哭著回來。
「自己謹慎點,」
「嗯。」她走出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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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一如往常地嘆著氣回到她們的房間。「到底為什麼要一直逼我想像一堆東西啊,我就臨時想不出來,結果他就罵我是個失敗的實驗品。」
「因為你是負責夢境的。」艾芙說。
「這不是廢話嘛,」艾翻了個白眼,接著看向艾芙一片青一片紫的手臂。「妳的傷勢還好吧?」
「至少她用的不是真的劍。」『如果是真劍,我早就死透了。』
「一定很痛吧…?怎麼忍心一直這樣折磨妳?」
艾芙假裝拿著一支筆和一本紀錄表,噘起嘴。「『反正她沒感情,又不會覺得怎樣。』」她托了下臉上不存在的眼鏡。
她的分身「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自己沒辦法笑,但妳還是挺幽默的阿。」
「呵。呵。」她面無表情地「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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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走廊上奔跑,前面有人拉著她的手。
「妳還可以跑嗎?」前面的人回頭確認。
「嗯。」
後面傳來喊叫聲。「它在這裡!抓住它!」
他們加快速度,跑向出口。
「艾呢?」她問。
「她先逃走了。」在她前面的男子頭也不回地說。
「哥,你還是先別管我了吧,」
哥哥往回看了她一眼。「別講話,妳需要保存體力才能繼續逃跑。」
「抱歉,」她繼續跨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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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發作了,快注射安定劑!」窗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艾芙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她的臉頰滿是淚水。她聽見一陣陣淒厲而漫長的尖叫聲,發現是自己口中發出的。她心裡充滿自責和恐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讓它冷靜下來!」窗外的聲音又說。
「不要!!!!!!!!!」她又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不要拋下我!!」她大聲啜泣,指甲陷進自己的臉頰,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刮痕。
一群科學家抓住她的手,把她壓在地上。她掙扎,腳奮力地踢著。他們將針筒插進她的手臂。「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她眼睛睜大,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她只想要一切都結束。「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又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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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揮劍,劃開最後一個科學家的頸動脈。鮮血在她面前放肆地噴灑,飽滿的紅色在白色的實驗室牆壁上形成一幅華麗的藝術品。
她跨越成群的屍體,赤裸的腳底沾滿了從其傾瀉而出的滑膩。她如同走在雪地上,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完美的腳印、劍與地面摩擦發出的美妙旋律伴著她的腳步,譜出一首血腥而溫暖的華爾滋。她微微提起嘴角,慢慢往上拉,逐漸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終於成功了,她17年來的第一個微笑。艾一定會以自己為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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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穿過她的胸膛,甜美的鮮血從嘴裡溢出。她咳嗽,勉強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哥…你終於來了。」
哥哥站在一片紅色和白色之間,他清澈的眼淚從兩頰落下,為鮮豔的顏色洗淨背後的罪孽。他身後成山的屍體,映襯出他如此的純淨、如此的單純美麗。「妳為什麼變成這副模樣了…?」他痛苦地說。
「一個人的崩壞是重組的開始。」她視線逐漸模糊。「要讓我再次回到以前那副單純的模樣,只能讓我被玷汙、拆解,才能挽救一切。反正艾也進到夢境裡了,我可以放心的揮灑、為我們報仇。」
「為什麼…?」哥哥的聲音充滿著絕望和淚水。
「對不起…」她微微一笑,舉起手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他睜大眼睛。「艾芙琳,不要—」
她扣下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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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上醒來。
「睡得好嗎?」一位灰髮男子問。
「嗯…」她揉揉眼睛,伸了一個懶腰。
「妳知道妳是誰嗎?」他輕聲說。
「嗯。」
「妳幾歲?」
「18,」
「我們在哪裡?」
「1號實驗中心。」
「我是誰?」
「哥哥。」
「妳叫什麼名字?」
…
「艾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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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皺緊眉頭。「呃呃…」
哥哥露出擔心的表情。「又發作了?」
「嗯…」
「這次你看到什麼?」
「血,很多血…我好害怕。」
「噓,沒事,沒事。」他的雙手輕輕圍繞住她,帶給她些許安全感。
夜裡她經常驚醒。「艾!…」
為什麼她會一直用自己的名字稱呼夢中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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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芙琳是誰?」
哥哥睜大眼睛。「什麼?」
「艾芙琳是誰?」
他摀住她的嘴巴。「別讓任何人聽到這個問題。」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又失去妳。」
「又?」
他起身。「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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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發現艾知道了。
她被送上一個像手術臺的東西。她開始微微顫抖。
「你們要殺死我嗎?」
「不,但我們會消除妳的記憶。」
「為什麼不殺死我?」
一位科學家將針裝上針筒。「這個我們無法告訴妳。」
「反,反正,我遲早都會忘記的。」她不甘願連關於自己的一切都不知道就這樣被消除記憶。「拜託告訴我吧。」
「…」科學家嘆氣,把針筒放在一旁。「妳是不死之身,如果殺了妳,妳只會變成更危險的人復活。」
「…是艾芙琳嗎?」
對方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是嗎?」她有些慌張的確認。她無法接受自己就是那個血洗整個實驗中心的瘋子的事實。
「…是。」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消除記憶吧,」
針筒刺進她的手臂。「希望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妳好。」
她點點頭,接著眼前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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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床上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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