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P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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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回到家中,換上一件長版上衣,脫下的衣物隨手丟進洗衣籃裡。她走進房間打開冷氣,臉朝下地趴在床上。她拿起手機,開啟記事本並輸入:『下禮拜二,劍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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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便條傳送到桌面之後,她把手機丟在一旁。「該死的…」她腦內又浮現剛剛那群女孩的眼神。不知怎麼地,那些目光隨著她一遍遍的回想,似乎一次比一次兇惡、一次比一次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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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壓迫感:那種壓得讓人想吐、壓得令人喘不過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堆疊、隨時有可能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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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用某些詞彙來形容這股感覺,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定義。她煩躁地翻身,感覺自己壓到一個硬物。她伸進口袋將它取出,是羅翊送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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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蓋子,裡面夾著一張紙條:「嘿,生日快樂。抱歉,最近沒找到空檔能夠幫妳買生日禮物,但我想至少應該把這個還給妳。應該是妳之前掉在我家,在搬家的時候不小心被我帶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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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紙條,下面有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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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端詳著它。它是一枚銀戒,上面刻的線條呈現生鏽般的黑色,似乎已經頗老舊了。戒指內側隱約有幾條刻紋,艾拿起手機、開啟手電筒,照亮那些現在看起來像是字母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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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指尖拂過那些字。『艾洛特。』她吸了一口氣。她發現,這和艾芙琳的手下給她的戒指一樣,只是這枚戒指少了那種嶄新的光芒,顯然它應該是本體。可是為什麼她的名字會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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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用唇語咀嚼這個名字。「艾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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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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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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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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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看見一位灰髮男子向自己跑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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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槍,槍口朝著她大喊。「快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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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地蹲下,在槍響的那刻摀住自己的耳朵。她回頭,一名穿著白袍的男子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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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髮男子把槍收進口袋。「把妳的武器撿起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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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腳邊的劍,伸手抓住劍柄,她雙手沾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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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受傷了?」對方語氣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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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是我的血。我們走吧。」他們一起逃出那棟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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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停地跑,跑進了森林深處,灰髮男子便停了下來。「我們在這裡分開吧,否則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的。」他遞給她一枚戒指。「戴著這個去找她。如果已經來不及了,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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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戴上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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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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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深吸一口氣,從床上猛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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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陷入了昏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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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並沒有感覺自己到了夢境裡面,也沒有看到任何夢境裡的人。剛剛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片模糊。她不記得那名灰髮男子的長相、建築物的構造、或是倒下的白袍男子,彷彿是經歷了一部快轉的電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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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叫那名男子「哥哥」?還會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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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那是記憶,也十分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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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她是獨生女。而且對劍術一竅不通,否則就沒有必要請羅翊教她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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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她對剛剛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以她目前的年紀,要活得久到完全忘記這種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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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手上拿著的,就是那枚她「哥哥」給她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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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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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翊P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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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翊並沒有印象艾身上有戴過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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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戒指是他在床頭櫃裡發現的,儘管沒有看過它,但他卻十分確定那是她的。更何況,零號的記憶裡也出現過這個東西,只是沒有戴在艾的身上。總之現在還她了,希望能夠幫上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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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身上的衣服,走進浴室梳理自己的頭髮。他用手沾了點水,把自己往後梳的瀏海撥回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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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鏡中自己的倒影,又想起今天那群綠茶噁心的嘴臉。「嘖,早知道不要跟零合併了,都是他害我變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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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國中畢業的時候,零來到自己的夢裡,要求和他結合成為單一個體。當時他還不清楚夢境的運行規則,他只知道零的來由:「艾需要幫忙。」而他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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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也沒有多交代什麼,久而久之他便慢慢習慣這種雙重人格的生活,也漸漸了解夢境與現實的特殊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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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上其實沒有什麼明顯的轉變,白天也沒有人會發現他身體裡有兩個不同的意識(即使發現,也大概沒人知道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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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改變,莫過於他的長相。他原本是個長相只算的上乾淨的男孩,沒想到自己的分身是一位世紀大帥哥,讓他過了一個暑假便飆升到校草的地位。一夕之間,他身邊突然多了許多粉絲和朋友。大家都想認識他,每個女生都想要他的電話號碼跟通訊軟體的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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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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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節下課他的座位都圍滿了他不熟識的人,吵雜的聲音充滿整個教室,打擾了他的私人空間,而他只能裝作很開心的和大家聊天打屁。或許以前的他會覺得很有趣,但零這個年長意識的存在使他變得更成熟了。現在的他只覺得,除了艾她們和汶特,身邊都是一些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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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他惱火的是,他幾乎沒有辦法好好地跟艾相處。他在學校不敢太靠近她,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ㄅㄧㄠˇ)煩(ㄗ·),讓她感到困擾。結果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跟放心她們出去玩,卻好死不死遇到學校的人,而她們可能已經把艾當成眼中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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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他又煩躁地把頭髮往後梳,並把隱形眼鏡拿了下來。「又變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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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虹膜已經開始變色成為白子眼睛的顏色,雙眼呈現的是一片淺綠到淺紫的漸層。顏色並不難看,可是他必須用綠色的隱形眼鏡將它遮住,否則別人會起各種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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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看自己的髮根,還是正常的棕色。他鬆了一口氣。零說過,他的意識可能強到可以吞噬羅翊,但是他設法折衷將意識的吞噬改變成外表,因此在羅翊外表上會有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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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至少零把他當好朋友,還願意保住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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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機傳出通知聲。他看到來信的人:是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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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打開聊天室,回覆她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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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你在哪找到那個戒指的?我怎麼沒印象我看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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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事者也沒印象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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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它就是出現在我床頭櫃裡,又不是我的。仔細想想,來過我老家的人也只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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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喔…好啦,謝謝你還給我。雖然我不是百分之百確定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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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它蠻好看的,如果不是妳的,就ㄎㄧ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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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你這樣不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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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反正一定是妳的阿,別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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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好吧,先寫作業了,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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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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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騙人。羅翊十分清楚她最常拿來當作理由的一句話:「寫作業。」她明明平常都在學校完成作業了,為什麼今天還要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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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瞞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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