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爾POV)
「阿克!阿克!快過來!」慌張的女聲在屋子裡響起。
剛睡醒的克爾並不想理睬他的室友,她估計又是摔破了哪個馬克杯吧。他將頭埋入棉被中,再次陷入沉睡…
「阿克!是她!快點過來!」愈發焦急的女聲再次喚醒他。
「誰啦…」克爾不甘願地踢開棉被,拖著疲憊的步伐向衣櫃走去。「一大早的吵什麼…又帶了什麼不知名的小動物回家嗎?」他雖低聲抱怨著,但還是乖乖地換上衣服,走向聲音的源頭。
他的室友站在實驗室的床邊,迅速地點著她的平板電腦。床上躺著某個東西…不,某個人。
「這哪位?」睡眼惺忪的克爾只稍微看得到那個毫無意識的輪廓,他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
「你睡迷糊啦?是她啊!」他的室友瑞莎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指責他怎麼會認不出自己最重要的研究對象。
克爾睜開眼睛後,總算看清了這位女孩的面貌:一頭深棕色的及肩直髮、方形的黑框眼鏡顯得有些老土、臉龐看似稚氣,輪廓卻帶著大人才有的沉重氣息。
她怎麼會在這裡?
「…艾。」他語氣稍帶詫異地道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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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POV)
艾在睡夢中聽到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嗎?」
「…怎麼…在這?」
「…她醒著嗎?」
「她的眼皮在動了。」
「醒了?」一位女性的聲音呼喚她。
艾緩緩睜開眼睛,適應光線。她看到了兩個人影。
她看看周遭的環境,雖然還看不太清楚,但她知道自己身在一間白色的房間裡。這地方讓她想起了醫院的病房,但除了一切都是白色之外,房間內其餘的裝潢都像是一般的臥房。
「你沒事吧?」另一位男性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聽起來並沒有大上自己許多,或許是大學生?
「我…沒事…」艾被自己乾癟的聲音嚇了一跳。
「來,水,」那位女孩遞給她一杯水。她迅速的將那杯水灌下,並請求再來一杯。女孩照她說的又盛了一杯給她。直到喝到水之前,艾並沒有感受到自己原來是這麼地渴。
艾在補充完水分後,終於看清楚了兩名招待者的長相。
女孩有著大波浪的巧克力色長捲髮、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透亮、嘴唇紅潤、還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非常漂亮,就像模特兒一般。
「我是瑞莎,這位是我的室友克爾。」她微笑著說。艾看向她提到的男孩。
克爾留著特別的白色長髮,並扎成一束細長的馬尾、他五官的輪廓很深、帶著一點優雅的氣質,絕對是筱葉會喜歡的類型。他抬起頭,艾看見了他的眼睛。
黑色的眼白和白色的瞳孔。
艾或許不小心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而對方也察覺到了她驚訝的原因,迅速別過頭去。
「…」艾欲言又止。
「沒關係的,大家看到這雙眼睛都是這個反應。」克爾有些失落的嘆氣。
「…我覺得你的眼睛很美。」她鼓起勇氣說道。
「什麼?」
「我覺得,你的眼睛很美。」她重複剛剛的話。
瑞莎和克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直言不諱的女孩。
「…謝謝。從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克爾鬆了一口氣,看起來明顯開心許多。
「不會,我是真的欣賞你的眼睛。」艾試圖微笑回應。
但她發現她做不到。
「咦?」艾再次試著拉起自己的嘴角,但她的臉部肌肉就像是失去了功能,不論她再怎麼設法微笑或是做出其他表情,她的臉始終無動於衷。
艾此時應該要感到慌張,她的手應該開始顫抖並流冷汗。但是同樣地,她完全沒有出現以上的症狀。
她感受到腦海深處的一塊東西消失了。她的心跳慢了下來、瞳孔縮小、眼神逐漸失焦。
「怎麼了?」瑞莎有些擔心地問。
「我好像失去了我的表情和情感。」艾出奇平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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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年長者用比剛才疑惑上許多倍的表情盯著她許久。接著瑞莎便抽出自己的平板開始飛速地點擊著螢幕、而克爾則陷入沉思。
艾試著釐清目前的狀況。她努力回想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這裡醒來的。她摸了摸頭,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她這才想起了她現在人應該被籃球打中而昏迷,躺在學校的保健室裡才對。
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這裡是哪裡,他們又是誰?
瑞莎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我剛剛做了一個大略的檢查,並沒有發現你的身體有什麼問題,你的基本資料上也沒有出現任何先天性疾病。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等等。你們到底是誰,然後為什麼你們會有我的資料,而且為什麼我在這裡?」冷靜下來的艾提出質問。
克爾瞪了瑞莎一眼。
「噢。」瑞莎遮住自己的嘴巴,但是為時已晚,她已經說溜嘴了。
艾挑了一下右眉(這是她表達情緒的一個習慣,意外地沒有被摒除掉。),轉轉手慫恿瑞莎繼續。
「…好吧。」瑞莎自知無法再隱瞞實情,決定全盤托出。
「妳,艾,是我們的第一研究對象,而我們兩個是負責這項研究的科學家。今天你突然出現在我們的實驗室裡,估計是因為受到籃球的撞擊而失去意識,所以才和這裡產生了連結。」
艾一臉問號。「所以這是什麼,平行世界之類的?」
克爾輕笑。「妳要這樣說也可以。但是比較貼近妳的世界的講法,是『夢境』。」
「…?」這夢境也太真實了點。即使現在知道自己正在作夢,艾的感官卻異常地敏銳、思緒也非常的清楚,她甚至記得作夢前發生的事情,有如所謂的『Lucid dream』。但比起清醒夢的感覺,她更有「置身其中」的感覺:她是真的在這裡。
克爾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之所以會有如此真實的感覺,是因為我們真的『存在』。你們所謂的夢,是睡眠中出現的幻覺,通常你會夢到一些日常生活中出現的東西、或是一些荒謬至極的情節,那些都是想像力製造出來的。」
「所以那些也是屬於這裡的嗎?」艾似懂非懂。
「嚴格來說是,但它們和這裡是完全隔離的。我們有一個特殊空間,專門凝聚人們睡著時散出的想像力,並擬造成夢境。在夢境結束前,我們會清除他們的記憶。不至於全部忘記,但足夠讓你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差別。如果沒有成功清除,或許會出現認知錯亂的情形,所以必須嚴密地控管那裡。」
艾點點頭。「所以,如果這裡可以被當作一個平行世界,那會有平行世界的我嗎?」
「有的。我們在對方的世界都有另一個自己,但我們不見得長得一樣,也通常不會相識。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只佔大約2%的人口;而能夠互相認識的,甚至不到1%。畢竟要跨出防護區來到這裡本身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更別說像妳這種直接進來的。」
聽到這裡,艾已經見怪不怪了。「我都被當研究對象了,發生這種事大概也不意外。說起來,幹嘛研究我?」
瑞莎尷尬地笑了兩聲。「老實說,我們也不知道。有一天,上層突然把妳的資料丟給我們,於是我們就這樣監視了妳快十年——別擔心,妳的臥室和浴室在範圍外。」
「…好喔。」這要艾怎麼反應啊?
克爾清清喉嚨。
「呃,我覺得你該回去了。」他指了指顯示在大螢幕上的保健室。羅翊和夏希開門進來,正走向她的病床。「晚上會再見面的。」
「原來那個螢幕一直都在那裡嗎…」
艾又再度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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